姑姑家吃豆角

别人的童年饱食暖衣，我的童年缺吃少穿；现代人的童年自在悠闲，我的童年担水拾粪，打兔草打猪草，勤工俭学满山跑；别人的童年家里大人为孩子们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我的童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充满了艰辛！豆角本是个家常菜，五虚岁那年，在姑姑家里吃豆角的往事至今记忆犹新。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一九七三年的夏天，那时我已五虚岁了，某天父亲要去姑姑家帮姑姑干农活，姑姑家里姑父常年在外地上班不在，送大粪，担炭等苦重的活计落在姑姑一个妇道人家的肩上，实属不易，因此父亲常去姑姑家走动。去姑姑家里要走三十多里的山路，也许父亲一路上嫌孤单，正好我也想去，于是父女俩步行出发了。

那时候，我家通往姑姑家的路是乡间的山路，山路上崎岖不平，上坡路下坡路又陡又峭，平路上也坑坑洼洼很难行走，风儿一吹，飞扬的尘土干扰的人难睁眼睛，视线模糊不清。

一路上经过的村庄有水平山，杜家圪垛，张家岭。走到水平山已走了一半的路程，我实在走不动了，央求父亲和我一同坐下休息，歇了一会，父亲说天不早了，要继续赶路，我心里无比后悔，后悔不该跟上父亲走亲戚，坐在家里腿不用累，天快黑时，我和父亲终于用脚量完了三十多里的山路，来到李家圪垛村姑姑家中。

第二天早上，姑姑到地里摘了少许豆角，早晨饭是煮豆角稀饭，姑姑给我盛了一碗稀饭，我吃着碗里碧绿如韭菜的豆角，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碗里的豆角全吃光了，我说还要吃，姑姑又把锅里的豆角给我夹进碗里几根，我拨动筷子，三下五除二，不够我几口狼吞虎咽，几根豆角又让我吃光了，我说我还想吃，姑姑说锅里也没有了，我说不信，就是要吃豆角，父亲见我如此固执，就在我屁股上踢了两脚，吃不成豆角又挨了打，我觉得受了天大的委曲，从家里哭着走到院里，又从院里哭着走出街门外，连哭带嚎，躺在地下打滚……哭声惊动了姑姑家的左邻右舍，街坊们邻居们远远地望着我，对我指指点点，有的嘲笑，有的讽刺，有的……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记不清谁又哄过我？黄昏时分，又回到姑姑家入睡了。

这就是五岁时我在姑姑家吃豆角的往事，一个五岁的女孩，一天走了三十多里的山路，需要多么顽强的毅力和惊人的忍耐力啊！试问，现在的孩子能否步行走三十里平路？不用说三十里，十里八里能走吗？我想，肯定是不行的。

现在的孩子上下学有父母用电动车，轿车接送，根本不用步行了。走亲戚出远门有的是轿车代步。那象我们小时候，远行全靠“十一号汽车”。

现在的孩子什么蔬菜没吃过？豆角冬天也能吃到，谁还稀罕个烂豆角？那象我，到了亲戚家里才能吃点豆角，由于自己少不更事，不光挨了父亲的打，还让人家看了笑话，唉，实在得不偿失！

姑姑从锅里夹豆角给我，父亲踢了我两脚，这都是爱我的表现，姑姑当时也有两个孩子，豆角都让我吃了姑姑的孩子就没的吃了，同样是孩子，姑姑的孩子比我乖，我吃的少就又哭又闹，姑姑的孩子比我省心多了。父亲打我完全应该，合乎情理。

去年八月，我和妹妹又去了姑姑家看望姑姑，姑姑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姑姑姑父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老人了，愿我敬爱的姑姑姑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啊！那像辫子似弯刀的好吃的豆角，那用亲情包裹的豆角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