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碎语

璐在微信群里发了几张她在深圳，参加公司年会时与几位银幕上知名小鲜肉的合影。站在他们中间，璐一点也不逊色，气质超然，我们说璐长年轻了，她笑着说图片美颜好几遍了。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哪里美颜的来呢？读书的时候，璐就是一位城市气息浓郁的女孩，她皮肤雪白，化淡淡的妆，说话轻言细语。我站在二楼，时常看见她低着头走路的样子，清纯浪漫的气息一点点融进时光里，神秘而悠缓。

同学分别十年聚会，璐穿一件草青色的加长大衣，穿细长跟高跟鞋，头发染成了黄色，卷卷的发尾，刚好搭肩。她缓缓走进大厅，坐定后，从精致的小包里掏出一包香烟，提取一支，侧着头点燃，夹香烟的手指和烟身很般配，纤细白皙；交谈、浅笑、弹烟灰的时间段，涂着口红的唇，在白色的烟雾里一张一翕，像出现在时光尽头忽隐忽现的红色幻影。始终觉得，肤色足够白，骨感足够深的女子，会让烟草的味道多出一股悠远深长的清香，似春雨后，迎面滑过的花香，看不到捉不住，呼吸深呼吸，香味不断融入你的气息中，时光在一呼一吸间停顿，余味悄悄钻进回忆的书中，成为精神文字，百翻不厌。

璐与一只巨大的桃红色高跟鞋合影的照片，惊艳了时光，人像、物象的背后，灯影如梦如幻，她像童话里的公主，站在红尘之巅。忽然璐说：“好了，别谈我了，我们来谈谈诗歌吧。王，你已经写了好几场雪了，还没写春天呢。”看完她打出的字，我想和她在酒吧一隅，安静地喝红酒，谈红尘滚滚与诗歌的清澈，她留守城市，我留守乡间，没有关系，高脚杯的响声，敲击出一条心灵相通的通道，通道上，春花开得烂漫。

初春，从敬亭山顶往下走，我顾及看春光洒在茶叶上，绿色的明暗；听鸟儿衔着春光，在枝头唱歌。一位穿浅蓝色汉服、浅蓝色长布靴、戴一顶方帽的男子，低头、拾级匆匆而上，眼镜片上的春光，一瞬间照亮了我的心灵。汉服、冷漠的神情、斯文的外表，面孔的似曾相识，让我恍惚再恍惚，待我回味过来，转身看他，他已将背影留给我们。有那么一刹那，我想到前世今生，想和此人说些什么，可终究被现实硬生生地拽住脚步。忧伤的背影，低头快速离身的神情，似曾在我的梦里出现过，也许，我们可以忘却时间，对着风月，谈一谈现世的安稳和浮华。

偏爱睡家里靠田野近的房间，青草味浓，嘈杂声少，早晨“八哥”叫醒我，夜深了，关掉音乐，躺进棉被窝里，闻着被子里散发而出的棉花、太阳的味道，逐渐忘却如花瓣一样重叠的心事，沉沉睡去。偶有夜晚，做可怕的梦，衬衣汗湿了，打开灯，坐起来，听嘀嗒的雨声，一滴一滴，在黑夜里发出干净清脆的声响，剧烈跳动的心在雨声中缓下来，身心逐渐走出梦魇。想起，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润物无声，润心无声，润时光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