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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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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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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秋霜

一直以为过了霜降才会有秋霜,没想今晨就落了白花花一层——真正的秋天来了!

时间无痕,总是到来了或是经过了,人们才后觉。秋霜无声,日子说白就白了,白的毫无征兆,让人有点手足无措,一脚踩下去,淡淡的印记残缺不缺,像记忆,像心绪,像昨夜突然醒来的梦。

绿草染了霜,蜷缩着身体静默不语。也许,它们昨夜是错把秋霜当成了月光,还没来得及穿上秋衫秋裤,才被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低垂着头,失了本色,分明是受伤的状态。都说秋霜是开在秋季的花,但这花有着肃杀的基因,一旦落下来,整个世界就要开始加速变脸了,像川剧中的戏法一般,手一抬便是另一种颜色。楼下道旁的草坪,今晨由绿而白,一会又会由白而绿,不几日就会变黄吧。——秋霜终会化去,但一颗草心却在时日里悄然老去。秋霜成水,秋草在凋零后就要进入下一个轮回。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亘古的话题——相爱相杀。如果把秋霜和绿草的相遇想象成一次爱的邂逅的话,这霜对草的爱就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反而伤了彼此,最终霜成了水,失了本真;草成了灰,没了原形。我黯然了,蹲下身子轻轻捋去叶尖的白色,但那绿已经被冻透了,软塌塌没了精神。从明日起,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清晨,秋霜会越来越厚,直至有一日成雪,就该是冬天了。

地上已经有了黄叶,不知是昨天还是今晨掉下来的。绿叶总归是脆弱而敏感的,几缕西风、两声雁叫、一宿叹息都可以让它失魂落魄。如果再着了霜,就更是娇弱不堪了。一片叶子飘然而逝,树便发出一声叹息。一树叶子落了,就会连叹息声都没了,有的只是呜咽。原先,我宁愿相信叶子的飘落是一次舞蹈盛宴,现在啊,渐渐觉得,每一次叶落归根都是一次诀别,满溢着伤感。没有落霜时,即便叶子落了几片,也认为那只是一次意外。一旦经了霜,那就不是无常了,而是必然,叶子一旦开始凋落,想挡都挡不住。人生啊,就是一次经过,岁月一旦染了霜,就不再年轻了。

花瓣落了一地,我叫不出花的名字,明显地不是菊花。花色还在,但东一片、西一片的,成了秋霜的背景。昨夜是没有风的,花瓣是自己脱落的。十月天了,确实已经过了花季。这种花傲不得霜,只适合在暖阳里孤芳自赏,秋霜的脾性对于它们来说,太冷了点,硬了点。霜一来,就破碎得一塌糊涂,像玻璃心,经得起呵护,受不得磕碰,美的时候千娇百媚,谢的时候无声无息。我俯身拾起一瓣,花瓣已经被冻僵了,这让我想起了蝴蝶的翅膀......

房子的玻璃上贴了一层霜花。小的时候,我喜欢在结了霜花的玻璃上用手写字、画画,然后看着霜花化成水珠一道道滑下来......母亲在门口出出进进,眼睫毛上落满霜花;父亲在挑水,霜花落满了胡子......

镜子里,我的头发已然染了秋霜。无法判断的是,我该是今晨的草、叶子、花瓣,还是正在一层层褪去的霜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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