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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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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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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树叶

昨晚竟然梦见了儿时扫树叶用的刺扫和背篓,看来我是又想老家了。

老家树多,沟里山上到处都是,沟里主要是柳树,山上大多是杨树。霜降一过,树的叶子就刷刷刷地往下落......倘在儿时,小孩子们就有活可干了。

我们老早就起来了,谁先跑得快就能先占一块地方,用最快的速度把树叶扫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再用背篓背回家。柳树的树叶大都用来喂羊,杨树的叶子则是用来煨炕的。

扫树叶一般用刺扫,刺扫是老家人专为扫树叶用长柠条或马茹刺扎的一种扫帚。用刺扫扫树叶正好,覆盖的面积大,而且只把树叶带起来,不像大扫帚,一扫帚下去,连土带树叶,不干净,柳树叶羊不吃,杨树叶带土不好烧,而且背起来也重。

扫树叶的声音很好听,刺扫和地面摩擦,顺带起树叶,“刷”的一声,然后是树叶嘁嘁喳喳落地翻滚的声音,这些声音在清晨的沟里特别响亮,甚至还带着一点回声和尾音呢!老家的清晨被一群孩子给扫醒来了,前沟后沟里“刷刷刷”的响声此起彼伏,这声音长长短短、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好不热闹。家家户户的脑畔上开始冒起炊烟,大人们担着水桶下来挑水,马勺磕着铁桶清脆作响。老家的大人们勤劳能干,孩子们从小耳濡目染,早早就开始分担家务,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一个好劳力。

扫柳树叶是个细活,要尽量拣绿一些还没有腐烂变质的扫起来。这就需要见天扫,不隔天,落下了就扫,不能让羊牲口踩,更不能着雨,一着雨就只能也用来煨炕了,但柳树叶不好烧,往往烧着烧着就灭了。

老家的杨树多,而且长得也大,树叶相当多。走进沟谷里,脚下早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随便用背篓揽几下子,就是满满一背篓。孩子们这个时候都有点挑剔,嫌弃堆积的树叶有点腐烂,煨炕时火焰不硬,就用刺扫把最上面的几下子拢在一起,然后装满背篓背回家,倒在柴火棚里......这样的过程要持续很多天,一直到树叶几乎扫完了,天也就大冻了。天大冻后,老家人就不怎么走动了,很多时候都是坐在炕上干些零活或者玩牌,用大簸箕揽一些树叶子回来,煨在炕洞子里点着,一盘炕就暖了,整个窑洞也就暖了。

我喜欢躺在热炕上看书。土炕的温度不热不冷正好,舒舒服服地熨帖着后背和腿部。淡淡的烟火味从炕洞的缝隙里钻出来,通过鼻翼满溢在五脏六腑里,感觉这就是冬天独有的味道——带着树叶香的烟火味。父亲坐在我旁边用纸牌算命看运数,脸上横七竖八的皱纹像叶脉;母亲在安安静静地做针线活,纳鞋底子时,抽动麻绳的“刷刷”声和我扫树叶的声音一样样的好听......

树叶快要烧完的时候,春天就来了,又是一个四季的轮回。四季太短太匆忙,转瞬间我就老了,满头白发,也像一片叶子,而父亲和母亲,早已经老的没了踪影......

离开老家的几十年里,树叶子不知道落了多少层,我没再扫过。家里添置了火炉,烧上了燃煤,而我时时担心着刮风天......还是树叶子煨炕好啊,安心而且暖心!

如今的老家早已经只剩断壁残垣,那两孔土窑洞没了门窗,像一双空洞的眼睛。还好,我还有梦,梦里还能梦见扫树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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