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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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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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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约

夏天如约而至,来的悄无声息,似乎春天从未来过。

站在路口,突然感觉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来去。父母在时,人生尚有来时。如今,故乡与我的联系似乎只剩下了两座杂草丛生的坟茔了,那些与夏天有关的记忆被深深埋在了梦里。

村里的庄稼地都在山上,夏天一到,农家人便都在山上干农活。一对牲口扯着犁耧,一双泥泞的大脚踩在犁沟里,一声悠长而粗犷的吆喝声足够震天动地,带着草帽的汉子手里举着鞭子,一步一个脚印,来来回回地勾画着线条,汗水滴进土里,和着希望、倔强和坚强。头顶上,蓝天足够宽广深远......有时候,感觉希望就是耕地时一次经过的一犁的距离,很长但很窄,但来来回回重复得多了,就累积成了一大片,甚至是整整一个山坡或者山峁疙瘩,只要有足够的毅力坚持下去。

庄稼地畔的青草正在努力地往上长,枯草依然未折,但绿色已经成了主色调。耕地累了,就停下牲口坐在草上,软绵绵暖融融的,即使鲜嫩的草汁有时会把裤子的屁股部分染绿也不管不顾。掐一根草含在嘴里,满嘴都是草香,涩涩的,苦苦的,但也能有回甘生津的感觉。或者就用几根嫩草,轻搓几下就制作一个绿色的手链绑在手腕上。也可以用草随便编几个小人物,捏在左右手里打架......

野花早早就开了,零零星星地点缀在草丛林里,不出众却惹眼。花茎很纤细,惹人怜爱;花朵小而精致,让人忘俗。花儿随风摇曳,虽不是万紫千红,但因为素洁而更显雅致。一片花海或者一树鲜花虽然美艳多娇,但看多了就觉着单调无聊,倒不如这些闲散的小花,不会让人的情绪大起大落,于平平淡淡中尽得时光之美、自然之美、生活之美。——生活未必非得轰轰烈烈,只要努力地活出自我就行了。不管怎么活都是一方独特的风景。

临近中午,便有炊烟从各家的脑畔上升起,没有风,烟柱便直直而上渐渐消散,慢悠悠,安安静静的,像极了古老村庄的格调。女人们柴一把水一瓢开始做饭,劳动的人们陆续回来,村庄开始有了人声和烟火味。依稀听见院子里有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大人们端着吃饭碗,蹲在树荫下大口大口地吞咽,吃饭间隙拉着家长里短的话题。大公鸡带着花母鸡缩在墙角的阴凉里,演练着左右脚“金鸡独立”的绝技。土狗趴在地上,闲适地闭着眼睛打盹......古老的村庄啊,就像是一副木刻,虽然落后古板,但美的动人心魄。时隔多年,这些夏日的图景依然清新如初,并没有随同故乡一起老去。

小河的两岸长满了柳树,柳树下面是绿绿的寸草,水流就从草丛里流过,没有小鱼,成群的蝌蚪在水里草丛里出没。如果是盛夏,每逢晚上,就会有成群的蛙鸣此起披伏地响彻整个村子,风不吹,影不动,月亮照进窗子,洒在土炕睡着的脸庞上......

有时突然就会有雨下起来,密密匝匝的。夏天的雨虽说下的浓烈,下的热情奔放,但雨声听久了就会有淡淡的忧伤从心底生出来,是忧愁也是伤感,湿湿的,沾着泥泞,像夜行人的裤脚......

时光易老,不觉间我也随着故乡一起老了。我用怀念故乡的心绪迎接今年的夏天,用曾经的记忆温暖中年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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