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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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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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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回山

儿子说他想到山里去,我才惊觉自己今年竟然没上过一次山。再过两天就是立夏了,不经意间已经将春天整个错过。

一年四个季节里,我最喜欢春季和秋季,因为这两个季节最富有诗意。相比来说,春天的诗意是溢满生机充满希望的,花呀蜂呀蝶呀的,连空气中都满是花香;秋天的诗意更多的是感伤,西风呀北雁呀黄叶呀,想一想都让人感觉凉意满满,不如春天这般柔和和明媚。而我恰恰埋头于生活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之中,把春天的诗意无端错失,我每年都流连忘返的桃花、杏花、梨花啊,那“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的意境让我去哪里找寻?

五月的山里,绿意是浅色的,草未深,底色便不是很浓。倒是那些树,高高地从山脚一直排到山顶,撑开的树冠映衬在蓝天下,像一大团一大团绿色的云朵。这些云不会流动,但有光泽,闪呀闪的,能让人想到夜晚的星光。我喜欢与树对视,相互间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这些树安静而内敛,不说话却含情脉脉,含情脉脉却又含蓄隐忍,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眼神,一树叶子就是无数个眼神,一个眼神隐藏在另一个眼神后面,似乎能把人全身看透,却又躲躲闪闪、羞羞涩涩让人看不到真容。高大的树有它的高度与威仪,低矮的树有它的气质与风韵,你若想象它是一位男子,那它便是一位绅士,风姿优雅,彬彬有礼;你若想象它是一个女子,那它便是一个淑女,高贵典雅,天然动人。一棵树的美感,需要站远了痴痴地看,或者就把自己也想象成另一棵树,然后学会树的语言......

在山头上吹风真的很好。风把鬓角的头发一缕缕吹乱,在额头上撩拨过来撩拨过去,把眼神撩拨成一幕幕场景,在脑海里一层层浮起来,然后再沉下去,一浮一沉之间,风已经把鼻子吹酸,甚至有一两滴眼泪滚落下来。不是想哭的感觉,却有痛痛的感觉时不时就从心底冒出来......时间是可以被风吹走的,只是没吹风的时候并未感知到。风轻轻地拉动衣角,像恋人小心翼翼的手。山头上的风是最懂得风情的,它能读懂人心。——一群羊从山坡上显现出来,拦羊的汉子站在山头上,拦羊铲子一挥,黄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句信天游从风中传来:“上一回回山来伤一回回心,撕心扯胆想我那心上的人。”适逢其时,便有信天游远远回应过来:“六月里日头腊月的风,老祖先留下个人爱人。”这山头头的风便成了传情捎话的信使。——我也把心事从衣角底翻出来唱:“山头头上吹风心口口疼,一把把黄土捏不成个形”......

只有在山里才能听到更纯正的鸟鸣。鸟鸣声是最美的音乐,不要伴奏,不讲排场,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为因素。这音乐是纯天然的,就那么硬硬的、软软的、俏皮的、婉转的从四面山头和山间穿越而来,每一声鸟鸣都似乎是一条声音射线,无数条射线从不同方向穿越而来,然后消失。每一个音符都没有经过精心设计,但却搭配的和谐而融洽,轻与重、起与伏、长与短、激越与感叹、欢快与哀伤......所有人间情感俱交融在这群鸟交响乐里,能把人的灵魂淹没。

错过了花的季节,却可以品味到树的风韵、风的多情、鸟的灵动,五月的山里,我把不一样的意境揣进怀里。——每个时节都有每个时节的意境,需要的是一双连通心灵的眼睛、一个玲珑剔透的灵魂和一腔看风景的心情。

我和儿子把黄土疙瘩一颗颗往山头下扔,儿子抛出去的是笑声,我扔出去的是生活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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