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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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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颠沛流离的河( 二)连载

                                                                       二  看守所的日子

  李小东被狱警带进一长长的长廊。长廊一面是窗户一面是一排铁门,每个铁门都紧闭着。

   “哐当一声”上面有一个小窗口的厚重铁门打开了,小东跨进铁门,见里面还有一道铁栏杆门,女狱警在她后面推了一把说“进去,不许说话,睡觉。”女警大声训斥着。

李小东站在铁栏杆门后,静静地看了看室内。大通铺上躺着、坐着十几个女人。有老有小,一屋子人呆呆地望着小东。小东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室内的女人们。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她们打招呼。而她们也好像不知如何来迎接她。就这样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才传来一个女人权威性的话语:“你睡这儿。”小东扭头看说话的女人。

那是一个35岁左右的高高个子大脸盘的女人,面带凶相地指了一下挨着厕所的位置恶狠狠地说。“你是为啥进来的?”

“他们说我是贩毒嫌疑人,”李小东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她不想回答的。因为贩毒的事实她没有承认呢。四十多年的社会阅历,她有意无意地听到一些关于看守所和监狱里关于狱霸的传说。或许,这个大脸盘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狱霸吧。她不想惹这个狱霸。初来乍到。谁知道她会在里面多久日子呢。忍一下吧,少受一些罪。但那大脸盘女人听小东说是贩毒后,神情似乎有所改变。明显温柔下来。面部已少了凶狠的表情。

“哦,那你先在这睡吧,明天给你调位置。”大脸盘女人坚持着刚才的决定,那可能是维护她说话算话,一言九鼎的权威吧。

小东朝着大脸盘女人轻轻地咧了咧嘴,仿佛想对她笑笑,但她没笑出来,就点了点头。李小东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水泥墩上面铺着木板就是床 ,军绿色的褥子折叠成一绺,每一绺上面躺着1个人,大约有16-7个人, 床的尽头砌了一道水泥墙,大约有1米高,与床铺隔开就是厕所。地面与房顶之间有六米高,一扇窗高高地开在房顶下面。窗户下面还有一道铁门。房顶上的灯泡大概是60瓦,墙角上安装着一个摄像头,离地面一人高的地方装有一个报警器。

  “睡吧,晚上要值班。两个人一组,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早上轮班叠被子,打扫卫生,接水、接饭,你和我一组吧。”一个三十七八岁、戴着眼镜说普通话的女人碰了一下小东说:“刚和你说话的是咱的头头儿。大家胡乱地叫她廖姐。官称。”

“哦,廖姐。”李小东听了这位室友的话,心里一热。轻声地道了一声“谢谢。”

李小东和衣躺在铺上,心中五味杂陈。监舍上方挂有一台吊扇。可能因为太老了,转得不紧不慢的像台牛车,吊扇挣扎着想脱离挂它的六厘米的钢筋,摆动着身躯,发出吱吱的叫声。房顶太高了,吊扇的风太小,几乎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一点风也没有。割罢麦子的天,已经很热了。白天气温已经有三十多度了。一间屋子挤十几个人,虽是晚上室内温度也有二十多度。监舍里闷热,厕所里隐隐的尿臊味和臭气飘来,让她无法忍受,却不得不忍受。她想起了“人犯王法身无主”的民间俚语。现在小东真正体验到了这种滋味。她是有轻微洁癖的人。尤其是对味道十分的敏感。她的鼻子比常人要灵敏得多。不少朋友都说她拥有一幅狗鼻子。别人闻不到的味道,她能清晰的分辨出来。她的同学曾笑言道,你不去从事香水调配工作真亏了上天给你的一个好鼻子。但此时,鼻子好却成了一个负担。平时无法忍受的屎尿味将她笼罩于无形,无法逃避。她紧闭双眼,浑身抽紧僵直,头疼得让她紧紧皱着眉头。完了,这辈子就在这里度过了?睡不着总会想事情。想那些早已忘记现在又被激活的故事。父母、家庭、儿子、婚姻、姐妹、刘旭等等都一古脑地涌上来。断断续续,相互参杂,东一片西一块,左一段右一截,更让她无法入睡。她头疼欲裂,无奈地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想借此来减轻一些头疼的症状。

是谁起夜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静夜里很响。特别是小便冲击的动静仿佛是耳边响起,甚至有小便星星浅到脸上的感觉。十六七个人睡的通铺,人挤着人,靠床边一溜人头。她们都睡着了。有几个的鼾声特别大,此起彼伏,好像比赛似的。还有人讲梦话。有一个大声叫道,闺女闺女,来让妈妈抱抱,抱抱……外面的长廊有脚步来回巡视。这是狱警们巡查。夜是安静的。但李小东的内心却无法安静下来。刘旭,刘旭……她的眼前又回到早上刘旭被按在墙角时的表情。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头痛得更厉害了。

春宵行欢嫌夜短,愁苦失眠恨夜长。李小东在头痛和失眠中,从高高的小窗上看到一方苍白。同室的室友们还在酣睡。她也不敢起床,怕弄醒了室友们。她现在已不只是头疼了,腰疼、浑身疼。原来睡不着时,长时间躺着腰会疼。而深睡后的身体则是轻松的。夏日天亮得早,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平时她的睡眠很好,基本上一觉自然醒就是七点左右了。她的眼睛就盯着这方与外界相通联的窗子。慢慢的苍白变成大亮了。

   叮铃铃……院子里响起连续不断的清脆铃声。这是起床铃。六点了。同室的女人们如听到了铃声,一个个麻利地从床上跃起。尤其是那个大脸盘地女人――廖姐,动作十分敏捷。她飞快地穿好衣裳,嘴里骂骂咧咧地催促着。都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晚了让老娘也跟着挨罚。那些女人们一个个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动作迅速地整理床铺和内务。李小东本来就是和衣而睡,在整体紧张的环境中,她也不敢怠慢。6.30全室的女人们站成一排,嘴里发出大小不一的声响。她们在背监规。每天女狱警要抽查,不会背监规的嫌犯,被罚夜里值班。李小东昨晚上刚到,还不知道这个规定。她默默地和这些女人们一样站在队伍的里面,看着墙上贴着的监规规矩矩地诵读着。环境能改变人。这些女人们如果在家里,此时正窝在床上慵懒地睡着,或者在男人怀里撒娇呢。

   7点钟,厨房的师傅开始送饭,一人一个二两重的馒头,稀饭由铁桶装着,送饭师傅在铁护栏上插进一条长管,然后将稀饭顺着管子倒进监舍里的大塑料盆中。稀饭是玉米磨成碎粒熬的。上面漂了一层玉米皮。喝到嘴里,玉米皮塞牙,小东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在外面,喂猪狗的东西。可是,可是,这些东西摆在面前,当李小东呆立着的同时,手快的室友们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啃起馒头,吸溜吸溜地喝起稀饭来,那动静仿佛是十分享受的。

“哎,新来的。”昨晚给她安排床位的声音响起。李小东扭头看,果然是大脸盘廖姐。“快点吃吧。瞅你那样是没有进来过。这里头就这伙食。不吃就要饿你。”但小东却分明看见她吃的与人不同。

“要想不吃那东西,你就得另外拿钱去买。对家人说给你多交点钱,交钱吃好一些的伙食。”廖姐好像看懂了小东的疑惑,嘴里吃着白面馍,含糊不清地说。

  昨晚上才进来,她不可能交钱吃好一点的饭菜。父母妹可能不知道她在看守所呢。李小东默默站在稀饭盆前发呆,

“你过来和我一起吃吧,”李小东抬头,看见是一个带着脚铐、长发,大眼睛双眼皮的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女人端着一小碗西红柿炒鸡蛋对她说。

小东朝她笑了一笑,轻轻地说声:“谢谢了,我还是吃这东西吧。”但有了这句话,小东已对这个女人有了好感。小东盛了一碗稀饭,拿了一个馒头。走到气质女人面前吃饭。

小东看了看她脚镣问:“你是怎么了?”气质女人告诉小东她是杀人犯,因为爱,杀了男朋友。“准确地说是因为爱,过失杀人。”

谁都没有金刚不败之身,每一个看起来从容淡定的人,都经历过翻江倒海与希望涅磐重生的内心。

  过失杀人犯李娜:带我进入她的私人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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