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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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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颠沛流离的河 (五)连载

  五 李成德打兔子夫妻吵架

     监舍的十几个人都睡了。依婷临睡前,对小东说:“一会儿轮到我值班时,你叫醒我。”小东低着头挑着锡箔纸:“你睡吧。今天晚上我替你值班,反正我也睡不着。”

依婷坐在通铺上说:“小东,那不行。就是睡不着,也要躺下来。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知道了。你睡吧。”小东抬头看了看依婷,莞尔一笑。

    这些人都累了。不一会儿呼噜声此起彼伏。小东原以为打呼噜是男人的专利,女人是不会打呼噜的。此时此刻,小东听这些女人打起呼噜来,一点也不输给男人呢。限制了自由,一坐十来个小时,挺累。累了就可能打呼噜吧。

小东好像记不起自己进来几天了。是三天还是四天?她真的不敢确定。监舍里没有日历,更没手表手机。只能靠记。但生活节奏和生理节奏一下乱了后,她对近些天发生的事情已模糊,脑子一片浑沌。如一盆糨子,粘粘糊糊的、疙疙瘩瘩地理不清。

     父母应该知道她的事了。不知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母亲,家庭妇女一个,人脉也限,知道也是干着急。而父亲与母亲离婚后,很少往来。父亲知道她进到看守所里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记得上学时,老师让写作文《我的父亲和母亲》,同学们都写他们的父母怎么恩爱,怎么相互关心等等。而小东总是提笔无言。她的印象里父亲和母亲几乎没有一天不吵架。

     星期天的早晨。小东姐仨不用上早自习了。但爸爸和妈妈大清早的争吵声还是将她们吵醒了。

    小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还没有亮呢。小东静静地听着隔壁母亲大声地说:“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干啥去?”

“我和马胜利他们约好的,今天下乡打兔子。”冬天,天很冷,李成德穿着工厂发的劳动布大棉袄,戴上厚厚的棉帽子,两个耳护子放下来,下面穿着厚厚的棉裤。手里正摆弄着他自己的做的那杆老土枪。这棵老土枪是他自己动手做的。用一米多长的无缝钢管做枪管,木枪托是李成德一点一点用手工刮出来的。

    像中原机械厂这样大型的机械制造类的工厂,技术工人做一棵土枪十分容易。更何况像李成德这样的技术尖子,更是不在话下。火药也容易,一硝二磺三木炭,他们自己就会做。处在文革中到处都可以找得到火药。

“前几天我就对你说,家里的的蜂窝煤烧不了几天。让你星期天去煤厂买煤。你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又去打兔子。”王月琴从被窝里坐起身来说。

“我和胜利们约好了。买煤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李成德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想啥办法?我一个女人家,让我推三轮车去买煤,你打兔子,像不像话。”王月琴说着下床来,把李成德装火药和引火纸炮拿过来,扔到墙角处。“家里的事你一点不管。整天在外面瞎跑。家里四个孩子你不管,全扔给我一人管。你去不成。今天……”

    李成德把王月琴推到一边说“滚开。连个娃都不会生。一连气生四个丫头片子。还有脸在这里说,如果有个男娃,我在家里还有点劲。睁眼看见一群妮片子,烦死我了。”李成德骂着说着,到墙角处将药筒拿出来,装进帆布挎包里。

“生四个丫头片子,也不全怪我。那是你们李家祖上没有积下阴德。就算是妮们,也是你们李家的骨血。你不管谁管。”王月琴最怕人家说她不会男娃,让李家绝后。尤其是在外面听到谁骂类似的话,她的心里就发紧。但从李成德嘴里说出来这话,王月琴却不服气。王月琴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大冬天她只穿一条内裤,上面穿件光筒袄,光着脚丫子拖着棉鞋站在床前与李成德理论。“你今天不买煤,明天就没烧的。这个家还像不像个家。正吵着呢。床上的刚两岁的老四李小伟哇哇地哭起来。两条小腿将被子蹬开。”王月琴上床把小伟抱起来塞进李成德的怀里。“你在家里哄一天娃儿试试。成天我坐监一样。你在外面跑得怪高兴。娃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娃。”

“你他妈疯了,这样闹。买煤,买煤,你今天让搬运站的人送煤来。花三块钱的不是。”李成德抬高声音说:“我给胜利们约好的,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三块钱,三块钱。你说的像吃根灯草样的轻巧。结婚到现在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没有?你说。养家糊口,包括你在家吃的饭都是花我的钱。”王月琴也来气了。也不怕娃们听见,也不怕隔壁邻居听见了笑话了:“你的工资比我高。你一分钱也没往家里拿过,全跟你的狐朋狗友们吃了、喝了、玩了。只有你回家想喝酒了,才买点菜回来,娃们能跟着你吃点。看看到月底了,我手里只剩下几块钱了。娃们想吃饺子,我都没钱买肉,今天想去买块豆腐回来给孩子们包饺子。”

确实,这么多年来,李成德的工资一分钱也没有往家里拿。一家五口人全靠王月琴每个月的三十多块钱支撑着。而李成德的工资基本上没有存下来。一个月在外面请客喝酒,全花光了。李成德花钱了,倒是落下一个好人缘。人们一提起李成德都说他为人热情仗义,豪爽,有宋江及时雨的气概。

“滾。你长本事了。老子没有传宗接代的,活着都没有劲。你还说七说八的,没有几个朋友,老子都不想活了。”说罢,他用力将王月琴推倒在床上,将李小伟放在床上,背上包,拎上土枪,骑上自行车气呼呼地走了。留下王月琴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日你李成德的八辈祖奶啊……”

    李成德摔门打兔子去了。王月琴穿一条内裤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着,骂着,小伟在床上将被褥子蹬开了,哇哇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东穿上毛衣毛裤,急急地跑过来。她把王月琴扶到床上,让妈妈坐在床上,然后拉起被子把妈妈的大腿和腰部盖上,自己抱起小伟在屋里来来回回边走边左右地摇动着:“哦,哦……小伟妹妹乖,不哭了,不哭了。姐姐抱着你呢。”说着还将小伟的小脸挨着自己的脸。小伟的哭声慢慢地减弱了。

    天还不亮呢。小东看看王月琴说:“妈,你别哭了。天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吧。我把四妹抱到床上去跟我睡。”

“等一下。”王月琴抹了抹眼泪,伸手把小伟接过去。然后掀开衣襟,将她丰满的乳房塞进小伟嘴里。王月琴的奶水好。小东、小方、小红都是吃到母亲怀孕没有奶水才断的。基本上四姐妹之间都是差两岁和三岁之间。小伟吃着奶,不时地倒着抽抽气,刚才大哭的余劲未过呢。小东站在床前等着妈妈把小伟喂好奶,这才接过来,抱着小伟回到她和两个妹妹住的房间。

   刚才那边房里妈妈哭,小伟闹,那么大的动静,小方和小红竟然没醒。小东抱着小伟走到小方和小红两人睡的床前,弯下腰对小伟说:“看看你二姐和三姐睡多甜啊。大姐搂着你再睡一会儿哦。”小伟似听懂了似的睁着虎灵灵地大眼睛看着熟睡的两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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