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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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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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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颠沛流离的河三十五连载

三十五、李小东举行婚礼 马丽华喜作伴娘

国庆节放假。

一大清早,小东就醒了。她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林建飞,又想起了和她一起睡了多年了小妹们。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他人家里过国庆节,同时也是中秋节。中秋节本是团圆的日子。可是她今年不能和家人团圆了。她结婚了,再回家也是回娘家了。她属于婆婆家人了。

在家过中秋节时,除了厂里会发月饼外,母亲总是会炕干饼。和好面团,里面有切碎的癞肚皮草,再擀成面片,散上芝麻,放到锅里炕熟。这样脆香的小饼小孩子们吃了健胃消食。而今天,林建飞家是不会炕干饼的。忙着办她们的婚礼。

晚上十点,林建飞骑着自行车送小东到新华路上的吉祥旅馆。把她送到后,林建飞没有进屋就返回了。他还有一摊子事要办呢。进到旅馆,小东把怀里抱的小包袱放下来,里面是她明天要穿的衣裳。婚礼前一天,每个女孩子都会有深刻印象的,这是在娘家最后一天了。明天她将会生活在别人家里。再回家就不是家了,而是走亲戚。正常的情况下,今天晚上新娘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对婚后生活的向往,以及对离开家的不舍会将自己弄得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娘家的亲戚们,尤其是同辈的差不多大的兄弟姐妹们都会聚在一起,送上一句吉利的话。会随上一份压箱礼。今天晚上绝大多数准新娘子家热闹非凡。而小东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小旅馆里。马丽华答应过尽量来陪她住这里的。看来家里过节,她也没法来陪她了。这个时候,小东才感觉到了冷清和孤独。她躺不下,也坐不住,她信步走出小旅馆,独自站在街边。

中秋节的夜晚,很静。附近谁家种有桂花树,夜空里飘荡着桂花淡淡的清香,旅馆的墙角似有秋虫在唧唧的叫着,不知是蛐蛐还是别的啥虫。月亮挺圆,也挺亮的。月到中秋分外明。她不由得想起当地的一句内俗俚语:“女不祭灶,男不愿月”。此时,应该是母亲愿月的时候。每年这时,她和母亲一起,在院子里摆一方凳,上放一只碗,碗里装着大米或小米,碗后放着苹果香梨月饼,然后点燃三柱香,朝着月亮拜三拜,将香插进碗里,再点燃几张黄表纸,再静静地赏一会月,才算完成圆月的程序。而现在,她只能独自仰望长空。

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的王维的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插遍茱萸少一人。”诗人写的重阳节,可此刻此景,也符合小东的心境。今年,父母妹妹们的中秋节因为她的出走,一定是过得寡味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明月还是那轮明月,她已不是去年的她了。

 她想,今年母亲会不会教小方来准备愿月的礼品,教小方来完成愿月的礼数呢。过去,母亲只用说一句,准备好愿月的东西。小东就轻车熟路地准备好所需一切。小方过去没有经历过。即便是学,也是今年开始。多半是母亲要亲历亲为了。“花间一壶酒,独坐无相亲。”她喃喃的吟道。真的好想喝酒,好想哭。她想起以前的中秋夜,妹妹们争着吃月饼,吃柿子时的热闹情景,好像离她很远很远了。

半夜了,有些凉了。露水下来了。小东抱着膀坚持着站了一会儿。她怕感冒了,影响明天的婚礼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返回旅馆。

第二天一大早,马丽华来敲门。小东早早的就起床了。小东打开门说:“昨晚等你半夜,你说话不算话。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啥,你一夜都没睡好。那可不能怨我,今天你要当新娘子了,睡不着那是幸福的呗。”马丽华抱了抱小东:“祝你新婚快乐!”

“有啥需要我帮忙的没有?”马丽华问。

“还早呢。换衣裳都来得及。咱先出去吃点东西去。”小东说。

“早餐是一定要吃的,特别是你这个新娘子,中午饭等吃到嘴里,不知到啥时候了。闹新娘子啥的,费体力呢。要吃饱。”马丽华笑道。

“走,喝糊辣汤,吃水煎包子去。平时舍不得吃呢。”小东提议。二人走出旅馆,隔壁就是卖早点的。马丽华要掏钱掏粮票,小东拉着她说:“你今天是给我当伴娘的。不能让你破费。我来。”小东掏出一斤粮票,一元钱说:“两碗糊辣汤,半斤水煎包。”二人边吃早餐,边聊天。

马丽华问:“你准备换鞋、端洗脸水、端茶的封子包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包的都是一元钱。”小东喝一口糊辣汤回答道。

“一块钱不算少了。一般朋友递礼才五元钱。有的就送开水瓶,洗脸盆和茶杯呢。不值五元。”

“一生就结一次婚,大方点,省得亲戚们以后说咱小器。”

“你说的对,赶明儿,我结婚,也这样做。”二人吃罢早餐,依旧回到房间里,马丽华帮助小东换好新娘装后,马丽华站远一点看着说:“嗬,好一个古典美人啊。像唱古装戏的。要是再戴着风冠霞披,那就是古代的新娘子了。”她们二人说着笑着,等着林建飞来迎接新娘子。

九点二十八分,旅馆外面鞭炮响了。林建飞和他的战友们定下的吉时,九点二十八分,带八字吉利。其实,中原地带原本对八字是不感冒的。所谓的八八叉叉。是指生活拮据。而对三六九则视为吉祥数。广东沿海城市的经济繁荣,将他们的风俗和喜好也带到了中原。林建飞穿着一身蓝西服,白衬衣上结一条红领带,脚穿三节头的牛皮鞋,走起路来一步一响,新理的发型,显得帅气精神。林建飞打头,他的几个战友跟在后面,跟在后面的还有林建飞的妈妈。按照本地风俗。接亲的要一到两个男的,还要有二个女的来接亲。女接亲的一般要小媳妇或者大姑娘。很少有婆婆亲自来接亲的。更何况林建飞的妈妈是再婚,传统礼法视为不适合接亲的。

小东娘家没有来人。一个二十岁的新娘子,加上一个二十岁的伴娘,都是没有见过世面,没有经历过这样大阵式的人。一切都如木偶般的随着林建飞的安排进行。小东走出旅馆,只见旅馆前停放着十来辆自行车,有飞鸽牌、永久牌、凤凰牌、红旗牌还有飞鹰牌的,自行车都擦得铮亮。自行车的把中央都缠着宽宽的红布条,看着十分的扎眼喜庆。

旅馆门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看见新娘子出来都惊叫:“哇,这么漂亮的新媳妇啊。”

“这肯定是外地的新媳妇,近处地谁会住在旅馆里出嫁。”……小东坐到林建飞的自行车后衣架上,马丽华坐在郑跃进的后面。一群自行车接亲人在郑跃进的一声:“起轿。”的吆喝声里,排成纵队离开了旅馆。自行车队快到林建飞家门前时,小东看见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们。鞭炮声响,小东跳下自行车,林建飞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牵着小东缓步前行。小东在林建飞和战友们以及亲戚们的小孩子簇拥下,进到洞房内。洞房里用彩条,对角拉成十字,床前的台灯用一条浅红角的纱巾盖着,大立柜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床上铺着太平洋铺单。一条双人枕头上绣着鸳鸯戏水图案。两只鸳鸯在水中交颈而戏。床上放着几双红缎子被面,红绿条条的被里包裹着新棉花的被子。小东在旅馆穿的上轿鞋已被一亲戚家的妹妹脱掉,她掏出一个红色封子递给小妹妹。此时,她盘着脚坐在床上。一会儿,一个本家侄子用搪瓷盆端来半盆清水,小东象征性用手撩了一点水,洗了洗,然后掏出一元钱的红包给了小侄子。随后,又一个小姑娘端了一碗荷包蛋,里面是六个荷包蛋,象征着六六大顺,一切大吉大利。小东照样掏出红包,然后吃了一个就让端走了。小东曾参加了不少婚礼,但作为一个局外人,她从不操心这些程序。当亲身经历后,她感觉到十分的新奇。而且这些程式都各有讲究,都是古人们一代一代传下来了。虽然经过文/革,但这些东西的生命力非常强大。但还是少了一些程序。

新房子熙熙攘攘,拉拉扯扯,把小东挤到了床角处。小东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这是新婚,这一天民俗中没有规定的东西,就是图个热闹。尤其是林建飞的战友们,把手搭在小东的肩膀上说:“看这是不是我的媳妇。俺俩在一起配不配。”

这个说:“你不配,俺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呢。”小东晃动着肩膀想摆脱他们的胳膊,却也难以摆脱。推推拉拉中,外面有人大声说:“结婚典礼仪式开始,新郎新娘就位。”战友们这才把小东推着拉着拉到了院子里。院子的墙上贴着一张红纸,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婚庆的程序。

林建飞的战友郑跃进充当司仪。他侧站在前面。看看红纸上的字,再扭头说:“新郎新娘站好了。挤紧点。”郑跃进大声说:“第一项,鸣炮奏乐。”

外面鞭炮齐鸣, 录音机里传出百鸟朝凤的吹奏乐。接着郑跃进大声说:“下面进行第二项,新郎新娘拜天地。林建飞和小东跪下朝着墙的方向磕了一个头。”郑跃进又说:“二拜高堂。快点快点,新郎父母快点坐到上面去。”林建飞的母亲和后爹坐到新郎新娘的前面,面朝着新郎和新娘。“好,跪,拜。”拜罢,林建飞的父母各掏出个红包递给了小东。小东略带羞涩地接过。接着郑跃进大声说:“夫妻对拜。”这下子战友们兴奋们,他们把林建飞和小东围起来,说跪近点,跪得太远了。他们按着新郎新娘的头。将新郎和新娘的头相互碰得绑绑直响。热闹了一两分钟,这才饶过新郎和新娘。接下去就简单了。复杂点就是介绍新郎和新娘的恋爱经过。闹一会儿。仪式结束后。郑跃进大声说:“婚礼仪式结束。中午到魏公桥边的新中饭店就餐,大家不醉不归。记着,十二点半准时开席。那里每间房门口都贴着每个人的姓名,请大家对号入座。吃好喝好。”

一九八二年,一般人家办喜事都是将厨师请到家里来做。桌椅板凳都是借左邻右舍,连地方也是借左右邻居们家里。院里盘一地灶,讲究的搭一帆布棚,红白案就在当院里操作,端盘子上菜的服务员都是本家晚辈或者朋友。是在家待客还是上饭店,林建飞与其父母还有些不不一致。母亲说在家里待客,省一点是一点。而且,最后吃饭,还得掏粮票。而林建则说,好歹我也是当兵回来的。在家时,狼一群狗一伙的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我的战友们兄弟们来参加我的婚礼,那样将将就就,太失面子。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还是要排场一些,更何况小东是离家出走,奔他而来,更应该将婚礼办的风风光光。而小东呢则对这些事不管不问。他们怎么着都行。她就是图个省心省力。

新中饭店里,所有的雅间只有八间,正好林建飞的婚礼来客人是八桌。按照中原的规矩,排桌时,媒人一定要坐第一桌。新娘子要坐第二桌。因为新娘子一辈子也就风光这一天。林建飞和小东二人的婚礼没有媒人。小东就坐在那第一桌。林建飞的舅爷们就坐在隔壁的第二桌。小东娘家没有来人,其它的桌子上座位就富裕多了。来的客人多半是林建飞的战友和朋友。邻居们来的不多。老亲旧眷也就那么多人。而他又才进厂,同事们交往还不多。八桌客人也不算少了。桌上的菜肴是丰盛的。中原最讲究的酒席-----全场。四个凉菜上桌,开始喝酒,然后再上热菜。热菜一个一个地上。上第二道菜,下第一道菜的盘子。如果新娘子的娘家有送亲的客人到。这八个喝酒的盘子一直摆在那里,娘家人不说酒喝得差不多,咱们吃饭吧。新郎家人是不能作主擅自往下进行的。

今天小东家里没有来人。加上饭店不同家里,人家上菜就不征求客人意见。不管酒喝到啥程度,各种蒸碗一个接一个地上。这边酒宴开始,林建飞和小东即开始敬酒。敬酒从林建飞的舅爷开始。一桌一桌地下来,敬酒者不喝,只给客人敬酒倒酒,只有到了林建飞的战友和朋友那里,客人起哄,林建飞每人碰一杯。这边敬酒结束,战友们就把林建飞拉到战友席上开始猜枚划拳,也不管是不是新郎,也不管是不是东家。林建飞从筹办婚礼开始,严重休息不足,加上今天没吃早饭,刚刚敬酒时,也是只喝酒没吃菜,空腹喝酒,看似与平时喝的量差不多,经过多天的忙张和休息不好,没喝几杯,林建飞已是头重脚轻。战友们和昔日的兄弟聚在一起,不容易,尤其是他们这一伙中,林建飞是第一个结婚的。大家就放开了喝。一直喝得林建飞的妈妈过来说:“建飞啊,你别喝了。你舅爷舅们都准备走了。你和小东得站门口送客去。”

林建飞这才晕腾腾地起身双手拱拳说:“兄弟们对不起,对不起,我送罢客咱们再整。”这边的战友们说:“说好了,俺们在这里老等。”

送走了老亲旧眷,林建飞回来,看见战友们和兄弟们已有一部分走掉了。大家自动的两桌合成一桌。猜格划拳,一多半都光着上身,喝得正起劲。等到这最后一桌结束,已有几个战友和兄弟是被人搀着走的。而林建飞早头重脚轻了。大家在饭店门口分别时,林建飞拉着郑跃进的手说:“这几天,兄弟们为我出了不少力,现在客人走主人安了。剩咱几个战友和哥儿,走吧。回家,上我那里喝茶去。”林建飞和小东们一行到家。小东忙着给大家泡茶。大家喝着茶聊着天。看看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林建飞把弟弟叫来说:“建翔,给你几个钱,你去饭店定几个菜带回来,晚上兄弟接着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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