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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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
一个故事还没有在冬天讲完
就被燕子的呢喃吵醒
石缝、溪涧、枯枝和瓦沿
嫩绿纷纷
悄悄的冒出头来 在野处后面
母亲最先推开门扉
仿佛不会让太阳赶在天亮前头
我看见
从指缝里透进的阳光
是那么的明净和耀眼
东面的风 也趁机挤进门槛
叼着烟斗
父亲试着把棉袄脱掉
不冷 还好
将伺候了一冬的老牛
小心地请出圈外
父亲眯眼笑了 原来这畜生
瞒着偷偷的膘了不少
翻出去年丢得差点忘了地儿的蓑衣
褐黄如新 只需抖抖灰尘
铁耙和犁铧
眼巴巴的挂在椽欂上 铮亮无比
只是被残忍的渴了一个秋冬
等候雨水倾盆
深耕、浅犁
开沟、固坎
身后 披一背烟雨星光
肩上 扛一担春夏岁月
母亲手脚粗厚的茧子
还有父亲身上浓浓的汗味
都和庄稼那般 实诚得无比亲切
深沉地弯着腰
在庄稼的世界里
对于泥土的距离 比任何人都要亲近
许多年过去
我仍然看见
父亲和母亲的心里
每年都会长出许多诗歌
只是您们纯朴的含蓄
没有把那些金黄的穗子
微笑成文字
2020.12.31
你们让我记不住苦难
听说月光会黑
就像灶孔里那个
敷满柴灰的苞米饭团
很脆很香
并非难以下咽
好多夜晚
煤油灯摇摆着明明灭灭的火焰
照不亮火坑里辣眼的青烟
母亲总说那云南来的干炒豆
故事里小孩吃的是老变婆的指尖
听得入迷
我缩成一团
母亲说
这故事是外婆讲给她的
老变婆她也从来没有看见
我想
等我长大有了女儿
我也一定会讲给她听
照样是那样的神秘
故事令人毛骨悚然
但恐惧中没有苦难
再有几日阳光
油菜荚会在晒场上满地生欢
一场冰雹下的田野
像土埂上蹲着的父亲
忙月没空打理的头发
和大口吐出的烟卷 交织凌乱
身旁的母亲
满眼泪珠 不发一言
但你们的辛劳永远记不住苦难
记忆一般都熬不过一冬
你说 生活从不仇恨挫折
在下一个春来
汗水依然流淌
在双脚踩得烂熟了的田野
又一粒粒种子
就这样在父亲和母亲的手里
慢慢放大
我知道 我盼望的笑容
一定会在秋阳里
再度呈现
多年以后
你们种下的那粒种子
在汗水里浸泡着发芽
我也勇敢的
慢慢长大
202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