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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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荞麦记

刘永胜

满山的荞麦绽放之时,白色的小花像满天闪烁的星星。风一吹,又像飘飘洒洒的雪絮。荞麦花开不久就谢了,落了。两尺多高的荞麦秆儿上就结满了黑褐色的菱形的荞麦粒,很实地结在青红色的叶间。荞麦叶呈椭圆,密密地遮挡住粒粒荞麦,任风怎么吹,它们都在竭力地护着枝干上的菱形的麦粒,即使麦粒熟了硬了也不会落。

荞麦粒熟了硬了,就可以连枝秆儿一起收割回来,堆在院子水泥地上。两个人对面而立,各自拿起两米多长的扬叉(手能握住的木棍,木棍末梢有向两边分开的枝,形成一个“丫”字形),一个人用扬叉撬起一捆荞麦,高高扬起扔向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举起扬叉对着扬过来的空中的荞麦秆儿狠狠一击,荞麦秆随着“噗”的节奏应声而落,麦粒就从秆儿上击落在地上。这个人也将击落在地上的荞麦撬起来扔向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也高举扬叉对着飞在空中荞麦秆儿狠狠一击;如此五六个回合,荞麦秆儿上的麦粒就悉数落在地上了。

等把堆在地上的荞麦秆儿全扬击完后,就开始拾起荞麦秆儿,使劲抖落夹在秆儿中的麦粒,扔在一边,等捡拾干净麦粒里所有的枝和叶后,地面只剩下一堆黑褐色的荞麦粒。用谷推把麦粒推开铺在地上,晒四五次太阳,就干了,然后用风簸把晒干的荞麦粒吹干净。到这个环节,荞麦粒就像脱胎换骨,沐浴而出。

吹干净的荞麦粒用石磨磨成粉,就剩下黑褐色的麦壳和白色的麦粉,再用筛子把壳和粉分离。用水把荞麦粉和成面团。可以做成荞窝粑,荞窝粑蒸熟,打开蒸笼,一股特有的荞麦香扑鼻,吃到嘴里嚼劲十足,好吃极了。当然也可以用擀面杖擀成荞面条,煮熟的荞面条滑润香甜,绝对美味。麦壳可用来装在布袋子里缝成枕头,有保健作用呢!

在百草繁花的世界,荞麦是不起眼的,但其实又全身都是宝。除了食用,被脱粒后的荞麦秆儿也有用处,可以堆起来风干,枝叶切碎了喂猪喂牛,秆儿可当柴禾,可做饭菜亦可烧着取暖。码成一大堆的荞麦秆儿也是孩子们的乐园,荞麦秆儿不像稻草和玉米秆儿毛毛的刺人,它软绵绵的,躺在上面很舒服,孩童们在这草床上可以唱唱歌,可以翻跟头,摔打在垛子上时一点儿也不疼,只有天真的笑声。

如今,随着年轻一代外出做工,荞麦曾经大面积呈现的黔北故乡,已经很少有人种植它了。荞麦花,扬叉已经很难看到,热闹的劳动场景也已不再,磨荞麦粉的石磨不见了,筛荞麦粉的筛子不见了,种植荞麦做荞窝粑擀荞面条的人也不见了,我也从围绕荞麦的童年变成了中年。

时常,远远地回望着,我想,每一方山水,每一代人,每一个人,应该都会有关于一种作物的记忆,它是和谐的,总是那么清晰。

                    (发表于《劳动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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