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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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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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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真会玩

伊占英

新冠疫情出现后,为防疫大家都戴口罩,响应号召不出门不串门,可每天遛弯儿的妈妈觉得憋屈,她不满地说,“疫情闹得连点自由和亲情都没了。”我说,“正因为想自由,才得加强防范;正因为亲情,才要保健身体,人在,情在;人在,自由在。”

今年85岁的妈妈,身体不强但生活能自理。疫情期间,我整天陪着妈妈宅在家里,看着视频学炒菜。我切菜做饭,妈妈在旁边盯着我切剩下黄瓜、胡萝卜等各种菜头,她不让我随手将它们扔进垃圾桶。有时切菜剩一堆菜头,怪占地方的,我觉得妈妈是在捣乱,可我说啥,她也不理我。吃过饭,我把碗筷洗刷完毕,削个水果,她连核儿都留下。也不知道她把这些头儿啊,核儿啊,都鼓捣哪儿去了?

有次妈妈睡醒觉,我发现她坐在距离垃圾桶正前方两三米远的凳子上,瞄准垃圾桶,将这些菜头儿、水果核儿等投向垃圾桶。一投一中,百发百中。我看到不觉笑笑,讨好地说,“妈妈真会玩,投掷水平真高呀!”妈妈自豪地回答,“当然啦,若没有平日的练兵,家里的洗洁精、洗碗布等,哪里来呀!这都是我参加社区活动投圈、钓瓶得来的。”

眼见得“三八”妇女节到了,妈妈盼着社区组织活动,可是疫情没结束,什么活动都不能举行。妈妈得知后说,“那就等五一社区搞活动吧。”我说,“今年五一疫情也不能完全解除。”妈妈说,“那就等到十一,等到重阳节,疫情总会结束,社区总会组织老年活动。我平日加强训练,总有用武之地。”听妈妈说的热乎,我真不能扫她的兴致。心中暗想,“若这疫情总不结束,哪天我得召集兄妹,我们五人在家陪着妈妈玩套圈、猜谜、钓瓶的游戏。”

随着妈妈年龄增长,身体各项机能不仅老化,还渐渐呈衰竭状态。妈妈心脏不好,去年入冬,都因心脏憋气住了两次医院。第一次是早晨起床感到不舒服,赶紧去医院急诊,医生护士紧急治疗,前后住了10天出院了。可出院了妈妈就不受管束了,大冷天在家待不住,非得下楼去外面溜达,这一溜达受了寒凉,心脏又不舒服了,有上气没下气,赶紧入院救治。妈妈这次住院距离上次出院仅仅隔了三天,血压飙升197,各项指标报警,更严重的出现肺部感染。医生召集我们兄妹,向我们交代:“老人的心脏比一般人大,本身病情就很重,加之这次肺部感染,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又愣住了,自打2011年妈妈做心脏支架开始,这种做好心理准备的通告,医生说了很多次了,可是我们兄妹五人谁也不愿接受这种准备,因为接受了,就意味着妈没了,这样的现实谁也接受不了。

妈妈是个性很强的人,在我小时的记忆中,她不仅为家人缝补浆洗做美食,对外她还帮助邻居抹房子抹地,拥有不错的瓦工手艺。在居委会,妈妈还有个没工资的差事,分管居民治保工作,谁家一打架,大家第一想到的就是找“伊婶”,妈妈做这项工作很称职。

妈妈爱管闲事闹得我从小一惊一乍的,总怕她出去了会受伤,可每次风险都在妈妈的断喝下化险为夷。我挺佩服妈妈的,她在群众中威信极高,大家信服她。也正是妈妈敢作敢当的个性,所以身体好点我们就管不住她。我们兄妹几人这么评价妈妈,妈妈身体弱时,没了个性的她,才需要儿女照顾,那时她是妈妈;妈妈身体强时,个性突出的她,不听从儿女管理,那时的妈妈有了名字——张树财。

这一冬天,妈妈两次大病,两次从鬼门关回来,老天眷顾妈妈,我们得倍加珍惜妈妈陪伴我们的日子,老话说:“人活八十有个娘。”多大的孩子有娘疼,啥时都是幸福的。

为了让妈妈多陪伴我们,我们兄妹轮流陪伴妈妈,对她实施严加看管,但妈妈还是想出去。三哥心软,他跟我商量着说:“你看妈在这屋趴在窗前向外看,在那屋妈屈着腿透过玻璃向外看,我觉得妈妈出不去真委屈。”我严肃地回击三哥:“你可怜妈,让妈出去了,妈受凉再得病,下次老天就不给机会了,咱上哪儿找妈去。”得,三哥让我说的也不敢言语了。妈妈见我说的不中听,也没抢白我,但眼睛深情地看着我,那里没有怒只有委屈。我心想,委屈就委屈吧,妈妈老了,轮到我们照顾她,她也应该好好配合我们,各尽其责,才能相互陪伴。

一天,我看到妈妈依窗向外吹口哨,哨音不仅清脆还有余音绕梁之感,我急忙拿手机,一边录视频一边解说:“听我妈吹的口哨,好听吧?吹得不错呀!吹的挺好呀!”我问妈妈,“在家憋得够呛,是吧?”妈妈不回答,只冲我笑笑,随后说了一段顺口溜:“咕咕咕咕,黄瓜打醋,你在哪住?我在黄埔,黄埔在哪?就在家后,打醋给谁?给我舅舅。”我把这段视频发到朋友圈,得到了众多朋友的点赞,大家祝福妈妈身体健康的同时,还没忘记艳羡地祝福我“有妈真好!”

春天来了,但疫情还没有结束,妈妈想敞敞亮亮出去走走还不能实现,因为她不想戴口罩,觉得戴口罩影响呼吸,她说:“好好的天呼吸天然空气多好,戴什么口罩。”因出门戴口罩的事谈不拢,妈妈只能在家憋屈着。

最近我发现妈妈吹口哨的次数多了,频率多,哨声长,好像我还听到了里应外合的对唱,我走近一看,原来有只小鸟,攀附在防护栏上,对着窗里的妈妈频频叫喳喳。我不觉惊奇地说:“妈妈真会玩,您优美的哨声把小鸟都给招来了。”妈妈喜悦地说:“这只小鸟已经来过好多回了,它跟我有缘,它让我不寂寞。”随后,妈妈对着小鸟说:“咕咕咕咕,黄瓜打醋,你在哪住?我在黄埔,黄埔在哪?就在家后,打醋给谁?给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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