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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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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1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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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村庄

天黑了,村子在月光的呵护下,开始变得静谧。远处的狗吠声,渐渐包围了整个村庄,村东头谁家的一条狗,发出叫声,像一个刚入行的指挥家,奏响音乐会的前奏,紧接着全村的狗,循序渐进地随声附和,这场筹划已久的音乐会,就此拉开序幕。耳旁苟延残喘的风声,逐渐从树梢向墙角隐去。

瓦片上的月光,一边听着那些跌宕起伏、错落有致地乐曲般的狗吠,一边慢慢地解读,村庄泛黄在瓦缝间深藏的故事。

那些生长在道道巷巷的柿子树,从栽下那一刻起,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到最后,还是被人砍断挖光。柿子树见证着村上,多少人的生生死死,承载了多少人的童年与晚年。那一段时间,有一些心肠软的人也偷偷地抹眼泪,向人倾诉这柿子树的情感,它们至少也是亲眼看着这个新的村庄落成以及长大。

风光无限的人,它经过,穷途末路的人,它也见过。

它那秋日黄如灯盏般的果实,坠在树上的角角落落,为这颜色单一的街道,着实增添了不少乐趣。采摘的时候,窗台上,脚地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扔着柿子。人们把一些柿子,用刀削掉皮,一部分用针线串连起来,挂在屋檐下的墙上,一部分放在簸箕里,晾晒起来,做上一些可口的柿饼。

最让人忘却的,还是那寒风凛冽的冬日,光秃秃的枝丫上剩着着不多的几颗,红彤彤的似灯笼样子发软的柿子,尽是留给那些整天徘徊在寒风中的长嘴鸟了。要是遇到一场大雪,那柿子树以及树上零星散挂的柿子,在马路边,在这道道巷巷里,真是特别的一番风景。

人们很少提起,柿子树开花,以及成熟之前的果实。淡黄色的花瓣,成四朵分散,像极了幸运的四叶草。花期很短暂,一转眼,就能看到青涩的小柿子如凸出来的四棱柱般,藏在肥嫩的叶片中。

这些年,好像柿子吃多了,也吃腻了。这两年柿子树少了,再没有人提起,人们也渐渐忘却它这二十多年来,每天都朝夕相处的柿子树。我曾经拴羊,曾经爬的那颗柿子树,自那一年路修完,再也没被我记起过。

这些年,村上的人,说走就走了,从不跟人打招呼。小的走了,人们大都会议论很久,甚至于每到一件有关联的事情上,又会被重新提起。老的走了,从埋在公墓那天起,议论几天,也就息事宁人了。

村上谁家的门上着锁,街坊四邻都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干什么事去了。

从村口进来的每个人,只要是在门口看到的,认识的,就要问一声,不认识的,也会低声念叨几句,向旁人打听打听,弄明白,这是谁家的亲戚。

村上的事,村里的人,谁家什么情况,几口人,养几头猪,炕在左边还是右边,每个长在村里的人都清清楚楚。

月亮连同她周遭的星子,一直在村子的头上守护着。一些奔波在外的人,每到夜里,看到自己头上的月亮和星子,就会记起那个村子里所有的人和记忆。

那些自始至终在这个村子生活的人,他们从没担心过,头顶上的月亮和星子会离开,他们最怕的是生他养他的人和他生他养的人离开。

不是一个地方待的久了,就成了故乡。故乡是一个别人一提道,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地方。

我的村子,正在我的记忆中延伸,从那东头升起来的朝阳下,一步一步,走过羊圈,走过葡萄架走过童年,走在院子的台阶下,静静地等待春风来了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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