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凸河流淌着亚鲁王的前世今生

格凸河流淌着亚鲁王的前世今生

陈朗

一

“在远古岁月，是远古时候

哈珈生哈泽，哈泽生哈翟，哈翟生迦甾……”

东郎古朴悠远的吟唱声

在苍凉如水的麻山地区

在神秘的格凸河上跳跃、翻腾

声音如丝如缕，在跳花之地

伸入天际、高原、湖泊和群山

二

征伐和迁徙演绎在一条河的两岸

而河流，淌着前世今生的乡愁，滔滔不绝

像失散的星宿回归故乡，亘古不变

三

当河流汹涌泛滥的时候

正是乡愁日趋丰满之时

大地开始微笑，鲜花绽放芬芳

少女的情怀像雾弥漫格凸河的两岸

四

一句古老的苗语引领河流的方向

亚鲁王率领族人沿河流迁徙

用清凉的河水洗去征伐的血痂

从此，格凸河清澈的水里

隐隐饱含刀剑的金戈之声

五

落日在马蹄声里消逝

一匹白色的战马隐身于河流的波涛里

霞光中，等待一支硕大的牛角号响起

战马自水中跃出

传奇的故事随河流遍布四方

六

 “亚鲁王带家园破碎的族人走上千里征程

亚鲁王领饱经战乱的家族走过百里长路

孩儿哩孩儿

娃儿哩娃儿……”

亚鲁王带领七个王妃和十四个王子

还有追随他的族人

开始了创世、征伐和迁徙之路

七

飞鸟掠过河面，翅膀点亮星光

东郎肃立面向北方，满目悲怆

来时之路迢迢万里

去时之路遥遥无期

每次来自灵魂深处的诵唱

都是一腔热血在胸膛澎湃

八

充满征兆的启明星，月圆之夜

在格凸河的前方闪烁

使黑暗的河流散发着柔曼的光辉

水声潺潺，世间安详

九

亚鲁王的子孙在河的两岸繁衍生息

用河水洗涤战争的暴戾

用水声安抚婴儿的哭啼

用河水浇灌庄稼

用河水酿造酒浆

他们大声唱歌，笼盖四野

像河水一样清澈透明

十

牵马的人在河边孤独地行走

陡峭的崖壁上，祖先栖息的棺木已消逝

没有了祖先、兄弟和妻儿的庇护

马匹也没有了奔跑的方向

就像没有灵魂的人

流淌孤寂之泪

十一

就像一阵风在格凸河面上吹过

有人  想起了一条河的前世今生

忍不住，掩面放声大哭

十二

格凸河水荡漾，一条大鱼在河底潜行

一句绵延千山万水的咒语自远古而来

大鱼的声音清越高远

等待太白之星在斗柄升起

等待月圆之夜的光芒之路

鱼化龙的传奇在故土吟唱千年

2021年8月22日改定

注:

亚鲁: 亚鲁并非人名，而是苗族祖先的意思。《亚鲁王》是有史以来第一部苗族长篇英雄史诗，其创作年代与《诗经》处于同一个时代。

东郎：唱诵“亚鲁王”史诗的歌师则被称为“东郎”。

格凸："格凸"一词为苗语，意译为跳花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