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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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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我心中好诗的标准

前段时间,我偶然看到诗人杨炼说的一段话,“汉语新诗一百年,是否终于抵达了成熟期?成熟的标准是什么?如何判断?我最近读一些所谓诗歌评论,只冒出一个感受:‘欲拍马屁,何患无辞’。其实,对我来说,好诗标准很清晰:一曰有根,有人生真感受;二曰有思想,弃绝陈词滥调;三曰有形式,精美讲究且非它莫属。由此反观,朦胧诗的致命伤不在花哨,而在空洞——看穿那些意象把戏,就只剩下浅薄和套话。”

作为写诗后来者,深喜诗人杨炼对诗歌的认识。从我写诗以来,我就以这种方式衡量着写。在几年前,我的诗歌有幸获得开州文学艺术奖后,曾经有人问我,什么是好诗?当然,这个问的人语气里是怀有一点不屑,也有质疑。我回答说,我对好诗的认识,一是要有根,二是要有魂,三才是语言和技巧。

在看到发杨炼附有这段语言的诗歌微刊,我当时就转给了那森和另外一个诗歌写作者,说杨炼这段话与我一直对待诗歌写作的认识是多么的不谋而合,与她又一次谈到了我对诗歌的认识(以前谈到过一次)。其实,作为一个在生活第一线打拼的诗歌写作者,或者说在生活第一线打拼的人,明白脚踏实地的重要性,也明白根的重要性。万事万物均离不开根的建设,不是么?

几年前,我读到诗人华万里先生的《我的母亲》,第一眼就被打动了,随后写了一个自认为是读后感的简评。他的这首诗,可以说是根、魂、语言与技巧的完美结合。他的根就是母亲这个近乎凄美而含恨遗世的故事;他的魂是一个时代或者说是一个环境造成的结局,留给作者一辈子无法释怀的隐痛;他的语言与技巧,是一个很难挑剔的境界,用词的大胆出新,词语的安排得当得体,起承转合,不生硬不突兀。好了,下面我们来读读他这首诗: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坐着马车走了

被扬为一阵尘埃

那是一个多梧桐花的夜晚,我的母亲

淡紫淡紫地死去,自缢的

绳上,打满了月光的结

我的母亲,很空,很干净,她承担不了

生活的重和男人的脏

满坡的野花哭了六十多年了

我的母亲,肯定

不回来了,草根中有她白发苦涩的香

我只在梦中,一遍一遍

地做她的儿子

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痛嚎

像石头在空中翻滚

而今梧桐花又多了起来,多得满院都是

我又看见母亲了

她在花间,淡紫淡紫地闪烁

或者轻轻地摇曳


套用一句诗歌表现方法的老套说法,诗是曲折艺术,是婉转的艺术。从这点出发,我们可以看出诗人华万里的匠心所指。“我的母亲,坐着马车走了/被扬为一阵尘埃”,就这三言两语交待了一个背景,一个时代的缩影。他的用语不故做深沉,又不是所谓口语的直白。浅显而又极富诗歌的韵味和张力。

那是一个多梧桐花的夜晚,我的母亲

淡紫淡紫地死去,自缢的

绳上,打满了月光的结

我的母亲,很空,很干净,她承担不了

生活的重和男人的脏

读到这里,我们似乎在读一个故事,一个凄美的故事,然而它不是故事。一个本应沉重的场景,被诗人华万里诗意地淡化了,美化了。可事实并没有因为诗意的美化而冲淡。母亲一生的脾性和对生活无可奈何的失望是那样揪扯人心,让人疼痛而又只能眼睁睁地任它摆放在眼前。

言由心,心发声。诗人对母亲的深彻怀念由前面的铺垫而递进。“满坡的野花哭了六十多年了”,这是不是有杜甫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功效!六十多年了,诗人仍然觉得母亲就在身边,仍在一遍一遍地听着母亲的叫唤。然而这是在梦中。诗人等了六十多年,叫喊了六十多年,此时才真正明白,“我的母亲,肯定/不回来了,草根中有她白发苦涩的香”。这思念之情,怀念之意,真的入骨三分。

诗其实是对生活本身的一种提炼,是对人类生活精神的一种提炼。我们有生活有故事,但对生活或者故事感念不深、认知不深,也写不出诗;当然,对生活或者故事感念深、认知深也不一定能写出诗,最少写不出好诗。这就与语言和技巧有一定关系了。生活或者故事是根,感念或者认知是魂,没有根和魂的词语堆砌,再高的技巧,也只能写出有待商榷而庸俗的东西。

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就算天马行空的东西也得有落地的地方。所以,我认为,不管是诗歌、小说、散文或者评论,在写作的过程中,最是离不开根、魂、语言与技巧这三样东西的,一旦离开,再精美的经营,也只能是如一只悬空的八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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