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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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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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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亲不如近邻


午后的阳光,它没有日出时的娇嫩,没有日落时的苍茫,就像一位和蔼可亲的母亲,在她经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抹温馨的色彩,暖暖的,透着些浪漫,夹杂着青春的幻想

66岁的牛大爷,顶起烈日,戴着一顶垂着白色长飘带的精致小草帽,十分精神,在坑坑洼洼的花椒地,用剪刀上上下下地剪着,葡萄压枝样的花椒,心里比蜜甜。不但有可口的免费午餐,还有不菲的劳动报酬哇。

噗通。突然,牛大爷抱起一捆,以厚厚塑料纸包的花椒枝下坡那会,不料,视线被花椒叶子遮挡,左脚在青苔石板上一滑,右膝盖便与石头深情地互吻。

唉呀妈呀。紧随其后的打工仔马婆婆,听到牛大爷上断头台似的哀鸣,立刻甩掉抱起的花椒,跨前一步,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拽住他的右手,试图把瘫软于地的牛大爷拉起来。

哪晓得,拽起来一松手,蹙遛遛,其脚杆好像散架似的,又回到原位。

反复此动作次,大汗淋漓的马婆婆,顿感大事不妙,就笑嘻嘻地命令亮出膝盖,看个所以然。

向来唯唯诺诺的牛大爷,却如抱生鸡蛋般,死活不同意。

眼见膝盖处殷红的血液,渗透裤子,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一声接一声呻吟。

马婆婆急中生智,迅速喊拢几个摘花椒的男女老少伙伴,还有花椒地米老板,120,七手八脚地把牛大爷,送进县人民医院就诊。

喂,请牛大爷的亲属,跟我来医生办公室商量件事。扬医生连说三遍,也没有听到一声回音。因为来者都是学雷锋的,不是亲属关系。

不苟言笑的扬医生晓得内情以后,对牛大爷试探性地说,诶,老革命,对不起,如果没有亲属来签字画押,我们啷个敢动手术。

哎呦,我的两坨儿子,都去远处当打工仔,实在不行,就麻烦医生您,在医院内,帮忙找个护理工,我负责出钱吧。牛大爷眼眶湿润,断断续续地说。

扬医院好难为情地讲,对护工的各个方面,都不了解,我不敢去请,你也不敢要,还是各自找来放心些。

儿子些,在外头打工,恐怕拢的时候,要给我点香烛了。牛大爷盯起扬医生怨声载道。

扬医生眨眨眼,摇摇头答腔,那,就喊个能够为您负责的吧。

就叫你堂弟,反正他身体好,责任心强,闲人一个,家居医院附近。该开工资就开,该还情就还,肥水不流外人田。马婆婆建议说。

要不然,就是你嘛,反正你俩也是邻居,一个人过日子,嘿嘿,以后长期在一起就是了。一路的苟婆婆开玩笑。

马婆婆对牛大爷半推半就,淡淡地说,嗯,管他的,帮几天吧,那,各自快点喊你儿子回来接班哈。

马婆婆到岗,对脚打上石膏板的牛大爷,格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期望伤口天天好起来,自己便于脱身。

常言道,人要倒霉喝水也搁牙。手术不几天,牛大爷动弹不得,伤口好像鸡啄样。

立刻进行ct检查下来,扬医生在医生办公室,戴上近视眼镜,对着光亮,脑壳歪来歪去地看,拉了拉胡须,对马婆婆言,哎呀,婆婆,你邻居这个膝盖有点恼火也。

婆婆埋头回答,啷个的,未必治疗几天,还越来越糟糕不成。

原来牛大爷的膝盖,属于粉碎性骨折,上次检查的那个旧仪器有点点y,结果是模糊的。

心地善良的婆婆,瞅了瞅医生,胸口一拍谈,嗨,只要查出来就好,那,你准备啷个治疗呢?

医生叫婆婆坐下来,自己去保温桶接水喝后,搬起指头,拿出二套治疗方案,一,第二次手术,要是怀疑我的医术,可以转院,相反,会成为残疾人,二,保守治疗,说不定要瘸一辈子。

第二次手术,要花多少钱。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扬医生看四下无人,慢条斯理地曰,这个,说不一定,因为蒙在鼓里,还是准备宽裕点为好,反正钱在电脑头,多退少补嘛。

事情非大非小,必须立即告诉牛大爷的后人们,拿意见我办理,免得到时间,一摞祸推到自己头上,满身是嘴巴,还说不清楚呢。

牛大爷的二个儿子,云共同商量的统一意见是,等待完全消肿,就出院回家,要么用土单方,偏方治大病,要么找附近的医疗所,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发生。

牛大爷出院时,躺在大大地医疗担架,进入自己大改小的家门,左右都进不去,最后还是将砖头门框扩大才进去。

可是,就在扩大砖头门框间,牛大爷曾几何时,在里面暗藏的五个五位数,以塑料纸包的私房钱露馅了。

马婆婆高兴之余,一分一厘地交给,昏昏欲睡的牛大爷,他闭着眼睛发话,谢谢你帮我保管,负责我的开支。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坐火箭去了两个儿子的耳朵,一下子,那反应就亮了。

二个儿子,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牛大爷的床前,好像麻雀嫁女那样热闹。这个儿子,握起爸爸的手,作自我批评,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个儿子递去开水,喜笑颜开地说,爸爸,倘若晓得这样严重,随便扣好多钱一天,也要请假回来尽孝心。不是吹牛。

头发已被岁月洗刷的雪白,眼睛里透入着沧桑,皱纹和波浪一样叠叠的牛大爷,目光呆滞,坑坑洼洼的脸抽搐了几下,偏向一边,睡眼惺忪起来。

大大咧咧的大儿子,满以为老革命是瞌睡架到,就暂时不去打搅。借此机会将老二喊到屋外的小树林下,提手商量把马婆婆解放出来,各人规规矩矩地进入孝敬大人角色的办法。

殊不知,老大刚开口,老二就一镀钻子一镀火,不接招,不慌不忙地吐词,你是爸爸的一个儿子,我呢,是他的半个儿子。

为啥子?大儿子莫名其妙地问。

二儿子巴嗒一口烟,手指着哥哥的鼻子说,当哥哥的,最好不要装傻瓜,想想看,你读完高中,我只是读初中,大人给你照看两个娃娃,我只有一个。

对呀,那。

大儿子话还没有打句号,二儿子把手一挥插话,所以,你服侍两天,我只服侍一天,你负责摊医疗费,生活费,悄悄说的话,还有过后的丧葬费那些的两股,我只是一股,天经地义,你就打官司,我也奉陪到底,如果不相信,我俩拍个掌(打赌)。

哼,说起来,你还是个跑江湖,见多识广,通情达理的料子。

啷个的,难道还是冒牌货,差你一匹肋巴骨不成,我的哥。

你还讲点实事求是不,提醒你,不要想来耍狗皮赖,就睁睁起眼睛说瞎话,各自好好想想,当时读书,究竟是你打游戏着魔,谈恋爱成癖,成绩如大粪,老师三次给你坐级,你自己觉得没面子,才被迫停止上高中,还是家庭不支持,故意亲一个疏一个。

见弟弟哑口无言,哥哥如数家珍般说,你想生二胎那阵,记得不,还是我去帮你跑完手续,结果是,你感到家庭经济太困难,还有年龄太高,自觉自愿放弃的,怎么一摞祸推到爸爸头上,文明社会,还讲不讲理?

老二,本来我是旁边人,严格地讲,没有好大个插话资格,不过,俗话说,大路不平旁人铲,说错了,当放屁。

老二抬起头,给马婆婆给过一碗水,她接着说,刚才你哥哥说的,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完全是实事求是的,希望两兄弟有话好好说,好说好商量,请记住,这一生是兄弟,来世还是吗,好好珍惜,不让外人看笑话。

唉呀妈呀,二狗东西,我没有生育你,你是天上掉下来的,给我滚,滚出去,快点,再也不想见到你。牛大爷在床上,撕开胸口的衣服,拳头雨点似的,咚咚咚地敲打着喝斥。

等大儿子正在拨打120时,牛大爷口吐鲜血,双脚直直地一伸,脑壳一偏,就远远地停止了呼吸。

人死不能复生。兄弟俩不计前嫌,忍气吞声,商商量量,顺顺利利,热热闹闹将老革命,送上山下来,便心平气和地商量处理遗产。

大儿子首先提出方案,即老革命的所有遗产分配的对象中,必须包括马婆婆,根据是,虽然他并非直系亲属,但是,所作所为,已经大大地超越这个名称。

两兄弟外出打工谋生好几年,妈妈走得早,爸爸孤身一人在家,三天两头经常发作哮喘病,卧床不起,吃喝难求,全靠一墙之隔的马婆婆,喊医拿药,递茶倒水,一次次将老革命,从死亡线上狠狠地拽回来。

尤其是,这一次发病入院以后,后人回来以前,夜以继日地守候,服务在老革命面前,直到走罢革命全程。

二儿子虽然举双手赞成,马婆婆却不但分文不收,还振振有词,那,还叫远亲不如近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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