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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昭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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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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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破夜空的灯光 ——读陶波小小说集《宇宙的裂缝》有感

认识陶波有好几年了,他给我的印象,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谦逊而又豪放。新年前夕,他的小小说作品集《宇宙的裂缝》出版了,在区作协为他召开的作品研讨会上,他送了我一本。拿到这本书后,我花了整整三个晚上,读完了收入书中的51篇作品。合上该书,总觉得有什么话要说。思来想去,索性谈谈对该书的几点感悟吧!

纵观《宇宙的裂缝》这本书,我个人认为,大致有三个明显的特色:一是浓郁的地方味,二是浓重的故事味,三是浓厚的人情味。

首先,作品在致力于“方寸之地”构造艺术世界的同时,融入了浓的地方味。

评论家卧虎在为该书写的序言中说:“陶波的文章,陶波的小小说,总之是家国情怀。”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一个作家要十分珍视生养自己的那个地域。”换句话说,任何一个作家的成长,都离不开地域所蕴藏的历史文化的浸润,都抹不掉现实语境给予的深深烙印。在当今纷纭的世态中,陶波能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万盛这块土地给予特别深厚的关注,这是非常难得也是非常值得认真体察的。也正因为他有着亲切的地缘秉性,才使得作品集中的第一辑“小城春秋”具有浓厚的地域场景和地缘文化特色,如“南桐煤矿”“万寿场”“谷口河”等等。其笔下的人物是可爱可敬可叹的。无论是《汽笛声声》里的“侯德均”,《鸽子》里的“二婆”,还是《赵心慌》里的赵小明,《抓纸块》里的胖子、瘦子,等等,都是那样地富有共同的地域(人文)特色。当然,作品集第二辑“都市风云”、第三辑“悠悠岁月”里的人或事,也大抵与万盛有关,可见陶波已真正地与这块土地心连心地结合在了一起。

其他写人或叙事的作品一样,小小说是对生活的写照,但又不是那种照相机式的原版照搬,它揭示的是生活中更为深层次的东西。与短篇小说、中篇小说相比,这种体裁因其字数少,很不好写,要写好更难。尽管是这样,陶波在小小说创作中,致力于通过“方寸之地”来构造其艺术世界。在书中,他永远在捕捉生活中一种叫“形象”的东西。那些奇特精巧、五彩斑斓、沁出丰富意蕴的形象,他都能通过构想、生发和雕琢,把它写成一篇小小说,供读者欣赏、把玩、揣摩,使其从中领略到人生的各种况味。而且,大多数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总是令人难忘,如《杨丑》中有这样一段描写:“杨丑一急,像抱猪娃一样先把大狗抱住,向上一提,悬空原地迅速转了三圈,又稳稳地放在地上,用左手拍拍他的股:‘猪猪尿尿了’。旋即抓住黑二的后背衣领甩上头顶顺势转了两圈,左脚向前迈出一步,左手接住黑二的一条腿,将他轻轻放在地上……”这形象散发着青春、活力和斗志,具有概念所不能企及的生动和感染,唤起人们直觉上的兴奋,形成艺术的张力。

其次,力求在极短的篇幅里,让故事更有“故事”味,以营造刺激读者阅读的兴奋点。

小说就好比一个“筐”,一个由故事编织而成的“筐”。无论是小小说,还是其它短篇、中篇、长篇小说,都是如此。美国现代小说理论家利昂塞米利安在《现代小说美学》中说:“可以认为故事在小说中是次要的,但如果没有故事,就不能称之为小说,那只是一个静止的肖像画廊。”给我的感觉是,陶波的大多数作品都是由形象进入故事的,且故事由形象发展而来。这本小小说集里的故事,或在开头,或在中间,或在结尾,有意造成悬念,挑战读者的想象,以其达到人意料又使人信服的效果。如在《溪水镇》里,小说通过叙述故事、描写环境,塑造出了“倚其兄警所老大,专好无事生非”的“瘦若灯杆”的闲人水二,和“出拳狠毒”“咬牙切齿”的黑汗等人物形象。读着读着,就好像他们站在你面前一样,活灵活现。书中其它的很多作品,比如《同学,对不起》《病三》《哥哥》等都是如此。这些作品所创造的人物形象,常能定格为鲜明的意象,隽永的画面,恒久的记忆。我想,这应该是他写作手法的不同凡响之处吧!

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认为,故事是“小说这种非常复杂肌体中的最高要素”。当然,一篇小小说除了要有“故事”味外,其作品的艺术品位显得尤为重要。如果一旦缺少了艺术品位,那么,在很大程度上会损害其作品好看耐读的韵味儿。在这本集子里,陶波在着力构建作品故事味儿的同时,还十分注重其作品的艺术品位。力求尽可能地把自己的人生体验、生活积累、审美追求等统统放进去,由着自己的心性去写,意在将它纺织出一个个流光溢彩的花篮来。如《大双和小双》《小城遗案》《艳遇》《婉茹》《半路夫妻》等作品,既有故事情节,也有较高的艺术品位。换句话来说,陶波不是一个纯技巧型的作家,而是一个用心建构作品艺术品位的作家,这样的作家所赋予作品的,不单单只是外在的形,而是内在的意蕴美。

第三,作品的情味极浓,给人以思考生活、认识世界的思想内涵。

文学总是以一种艺术的方式关照着现实生活,并努力发现生活的真相。作为小说的一种,小小说不仅要具备人物、故事、情节等要素,更重要的是,它还给人思考生活、认识世界、感悟人生、品位哲理的思想内涵。杨晓敏说:“小小说是极限的艺术,有人比喻它是螺丝壳里做道场,又有人比喻它是戴着镣铐的舞蹈。在千把字的篇幅里,能游刃有余写出厚度和宽度,难,需要非常之功力。”陶波是一个细心人,他总是认真地观察生活,体察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和身边人的所思所想。给人的感觉是,他的关注视野非常广阔,世间大事小事都能入他心扉。所写的大都是身边人,平常事,毫无猎奇之意。如《医生》《我的理想》《发廊妹》《困惑》《老娘》等作品,情节并不复杂,也没有大的场景切换。但由于作者巧妙的构思,合理的安排,大胆的尝试,或重彩浓墨,或素描勾勒,从小处入手,以独特的角度、适当的深度,从一个点、一个片段、一个瞬间、一个现象入手,在短小的篇幅里,通过他的思考传达给笔下作品以不一般的意蕴,以启发人们对社会的深刻认识,对人生的无尽思索。

看这本书,眼前浮现一个个人影儿,他们虽然与我素昧平生,却如此清晰生动。书中的作品,所描写的生活面十分广泛。有的写个案,有的写现象,而每一个题材,都经过他仔细打磨,并赋予一定的感情色彩。尤其是他在作品里所展现的世情味儿非常浓厚,如《万大掏耙》里的“豪情”、《乡愁》里的“真情”、《杨丑》里的“狡情”、《黄扁卦》里的“才情”、《朱朱》里的“苦情”、《医院走廊的喧嚣声》里的“善情”、《账外账》里的“隐情”、《情愫》里的“伤情”、《天灾》里的“悲情”,等等。但不管作品里透露出的“情”有多少种,他似乎有意无意地把自己隐藏在作品中,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叹息。或怒其不争,或哀其不幸,或默其不平。而这声声叹息,既是对人类社会矛盾的概括性折射,更是对人类社会中人对社会矛盾审美观照的集中体现。可见,这部小小说集里的世情味,是建立在“多情”基础上的,具有强烈的震撼力。

最后想说的是,从阅读这部小小说集可以看出,陶波的文笔扎实,文学语言节奏较为明快,且短促有力度,感情色彩浓厚,能够充分调动读者的阅读情绪。如:“小波站在长青石上,弯腰,压桶,起身,刚要转身,一条鱼飞出水面……”(《弯弯的河流》)。很多作品不事雕琢,自然流泻,顺畅而有节奏感,如:“我把水桶‘哐’的一声丢到地上,一边高喊‘涨强盗水啰,涨强盗水啰’,一边扒掉长衣长裤,一个漂亮的飞燕栽进了洪水中……”(《水上漂》)。还有如《外婆说过》《王剃头的小九九》等作品,其文章叙述有条不紊,伏笔、照应、言情、状物,娓娓道来,不疾不徐,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这部小小说集里,少数作品还存在着细节杂糅的情况。在小小说作品厚度日益精简的当下,细节杂糅往往会损害作品的刚度,也可能会增加作品的韧度。但我们在体谅其作品韧度中所透露出的伤感忧郁的同时,更不能忽视作品中所暗示的诗意追求。不难看出,作者在生活积累和知识积累方面还有少许差距,有的篇章前后照应不够,有的篇章遣词造句亦可商榷等,尽管是美中不足,但瑕不掩瑜。

常听人说,怀揣文学之梦的人是寂寞的,但陶波却甘于寂寞而不止前行。他是一个勤奋的作家,虽然起步较晚,56岁才开始写小小说。但为了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2015年,自费参加了在郑州举办的全国小小说高研班的学习。每一次的努力,无疑都是汗水和灵感的嘉奖。5年来,他所创作的小小说,有200余篇先后在《重庆晚报》《百花园》《小小说选刊》《小小说月刊》《金山》等数十种报刊上发表,成为万盛小小说作家中的佼佼者。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绩,是因为他毫无保留地、清醒而又不可抵御地把自己交给了文学,酷爱与狂喜成了他的创作之源。尤其是这部小小说集的出版,无疑是一束“划破夜空的灯光”,照亮了万盛文坛这块土地。

陶波的小小说创作还在继续着。我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一定会在小小说这块芳草地上,盛开出一朵朵美丽的奇葩。同时希望下一部作品更真挚、更平凡,也更加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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