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本来今天寒假期末考试，我向主任请了假，因为孩子不舒服。结果，昨晚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雪下得很大，铺天盖地的雪花，迷迷茫茫。这天气，不下是不下，一开始下，就没完没了了。算起来，断断续续地下了十好几天了，路面层层累积了很厚的雪，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辗，就结了厚厚一层冰甲，很滑。

吃完早饭，雪开始小了，细细点点地落着，确实像撒盐。大约晋朝人喜爱华丽纤细的文风，二来撒盐这样的比喻也的确不见文采，所以不被谢安石所赞许。我以为柳絮因风起固然绝妙，但是撒盐的比喻最起码道出了雪的另外一种状态：雪粒。有这样的观察不能算是孤陋。

母亲坐在沙发上，本来在看电视，忽然说，我要回家。

可是，这样的天气？我有些疑惑，为什么非要回家呢？

母亲不言语，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自己下楼走了。自从父亲走后，母亲的脾气越发执拗。要做什么就非要做什么。本来说好的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天气冷，家里长时间不住人，又下着雪，打扫起来，真是不易。可是，她现在这样说，我们不敢过多的违背。只好顺从。

妈，小心点，路面太滑。我从背后喊道。

知道，她说，你们不用下来了。母亲的身体还是很健朗的，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

因为有孩子要照看，我没办法送她，何况我也不会开车。好在老家离这里也不远，又有来往的公交，直通镇上，到了镇上，就叫二姐送她回家好了。过了一会，我估计她走到了车站，就给二姐打电话，妈妈回家了，可能要去你那里，记着送她回家。

二姐说，妈回来了？不是不回来吗？

我说，她一定要回，我拦不住。

二姐说，回来就回来吧。在家里过年，她心理面踏实。一会妈到我这里，我和你哥送她回去，顺手还要帮着她打扫卫生呢。

我说好吧。过两天，我也回去。

十点多种，二姐打过来电话，问道，妈妈怎么还不见过来呢？这下子我可慌了。

不可能，我说，她早就下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到了。我心理面想着，不会是出什么事了？下这么大的雪，这么滑的路。可是又不敢说出来。

要不再等一会?二姐说。听得出，她也很慌乱。

过了十几分钟，我给姐姐打电话，问母亲到了没有。

没有。她是不是迷路了？

我一笑，不会吧。她还没有老到糊涂吧。

要不是顺便上街买东西？姐姐又问。

我也连忙给大姐和三姐打电话。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这下我们开始真着急起来。

母亲该不会真走丢了？她有时候真转向。我想起来了，她有一次走到街口，一时迷了方向，站在那里好半天不知知道东西南北。还是一阵汽车的喇叭声惊醒了她，她才清醒过来。这次不会又是迷了路？走丢了？要真是这样，这个年就不要过了。

我赶紧叫妹妹照顾孩子，赶紧下楼，打了一辆出租。

妹妹在后面叮嘱，到镇上停一下，到艳艳批发店旁边的那个理发店问一下，她经常去那里理发。记得叫上二姐。

在车上，我小心翼翼地问司机：这么大的雪，很滑。

司机点了点头：要慢慢的开，不敢随便刹车。

我又问：公交车还通吗？

通。

那么，----今天，早上，你没有听见那辆车出什么事吧？

都挺好，没有听到。这样的天气，谁开车都是小心翼翼的，反而不会出事。

我心里一阵欢喜，至少，应该一切平安。

果然，到了理发店，一问，有人说母亲刚走不一会。她下了公交，步行回家了。这下真是松了一口气，我们于是开始抱怨，妈妈也真是，老了老了，这样执拗，这样的天气，制造这样的惊险。

出租车到了村口，遇见母亲，和超一起走。

超眼尖，一下看见了坐在车里的我们。

舅。我听见他告诉母亲。

二姐赶紧下车，叫母亲坐到车上一起走。

到了家里，我们开始批判。我和姐姐你一句我一句，唠叨了一会。

母亲这次竟然没有恼，反而一笑，说，我这么大个人，就能走丢？你们也真是。

一个冬天不在家，真脏。到处都是尘土。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院子里面全都是雪，很厚。看起来竟然很好看。

母亲先生了炉火，烧了热水，于是开始打扫，清洗。

四妈和四爸也走了过来。

二嫂，回来了。老远就听见她的笑声。

母亲说：都要过年了，还能不回来？你可跟得真紧。人家前脚进门，你就来了。

四妈哈哈一笑，大声说：跟就要跟得紧，好看你都买了什么好吃的。

母亲也笑着说，好吃的多得很，就是不让你吃。

不让吃也要吃。就是专门过来吃来了。

真赖皮。

赖皮就赖皮，只要能吃，还怕你说？

听着她们妯娌两个闹笑，我们都笑了。

一个冬天里，就是四爸他们在这给我们看家。

母亲洗刷完毕，端来一大簸箕棉花壳，烧热了炕，我赶紧坐在被子里。四爸他们坐在炕边，母亲和姐姐把好吃的全部拿出来，大家边吃边笑。

我喜欢这种和谐的家庭气氛，家庭成员彼此之间的和睦相处，总是让每一个人感到温暖和开心。我非常喜欢美国的故事片《小妇人》，拍得可真是好。我在闲暇时看了好几遍。里面的每一个镜头都让人感到暖意融融。虽然有隔阂和争吵，有伤心和委屈，但是，正因为有了这些，才让人觉得所有的快乐和伤感都是那样的真实。

院子里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很大，迷迷茫茫，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