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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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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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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趣事

  一年过得忒快了,转眼之间春节就要到了。

  窗外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楼前楼后的邻居们都在忙碌着,有的擦窗子,有的扫院子,有的洗衣服,有的浇花草,有的在炖红公鸡;唯独我站在窗台上观看这雪景,联想年的热闹;心情顿时激越、顿时旷宽。于是,我的思绪飞飘在田野,飞飘在故乡的土房、石路上了。

  我的故乡过年有一风俗,就是年前10天,选个双日,打扫房子,清理卫生,置办年饭。

  土房子打扫起来挺费劲的,要在一竹杆上绑上扫帚,站在木梯子上来回扫,使劲需均匀,劲大了不行,小了不行;大了土墙上会出现划痕,小了土墙上黑黑的灰尘不被轻易擦掉。这样的活都是大人干,小孩子们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有时给大人递递擦布,端端盆水。屋里的盛粮食的仓、瓮是不扫的。仓、瓮顶上的尘灰多了,倒是有厚重之意,若扫掉了,就寓意过日子轻浮了。

  扫完屋,接着就要洗衣裳,刷桌、椅、门、窗。故乡是山区,用水挺难。到了旱季,有滴水贵如油之感;记得小时候天一亮,我就和邻居的大虎、三牛、胖墩一起到村外3里地远的水井,用地排车拉着大铁桶去装水。井深有10米左右,从井沿往下看阴暗暗的,看不见水。水井周围结了厚厚的冰,很滑很滑的。我们分工明确,我用铁锨铲冰;三牛用粗木棍支撑车和铁桶;大虎用长长的井绳拴住水桶,用力从深井里提水;胖墩就把大虎从井下提上来的装满水的水桶,使大劲“嗷嗷”喊着,倒入地排车上的铁桶里。一连倒入20小桶水,就完成装水的任务了。我们一上午来回拉4趟水,一家分一大铁桶。一大铁桶水能倒满两大瓷泥缸,年前的洗洗刷刷就足够用的了。

  故乡还有一风俗,做年饭,要找新过门的媳妇来帮忙。大虎的嫂子是新媳妇,长得俊俏,皮肤细腻,做针线、饭菜样样在行。她就成了村里的红人。一家让她帮着摊煎饼;一家让她帮着做年糕;一家让她帮着做烧饼;一家让她帮着做衣服。大虎的嫂子笑嘻嘻的,不嫌累不嫌烦。可急坏了她的老婆婆。“虎来,快叫你嫂子去,叫她回家洗衣服。”“不去,不去,衣服都洗完了,还洗啥?”“洗啥,洗啥,你个混小子,你说洗啥,洗你穿的脏衣服。”大虎不理睬他娘的喊声,跑到街上玩去了。

  太阳落山了,凉风一个劲地吹。大虎的嫂子累得腰酸腿疼,刚一进家,就见婆婆在沉着脸生气,“娘,看你不高兴。”“一天不着家,光给人家忙活,你还是我的儿媳妇吗?”“娘,你别生气,邻居街坊,哪有谁用不着谁的?我明天就在家帮你做年饭。”“再不快做,过年就吃不上了。”天刚亮,大虎的嫂子,就生起炉子,刷锅、洗盆、洗红枣,刚想揉面团,只见左邻右舍的大婶、大嫂们来了。“你们怎么来了?”“兴你帮俺们,不兴俺们帮你。”“你们又不是新过门的媳妇?”“俺们都是老媳妇了,要不帮你,你老婆婆就不让你吃饭了。”“哈哈,哈哈……”大家边干边说笑,不一会儿的功夫,年糕就做好了一面板。大虎的娘见了乐得合不上嘴,直夸儿媳妇好,会做事。

  童年时,家里生活不富裕,一年到头就只能吃上一回米面掺着麦面带枣的年糕。至今想起来,仍觉得甜涩爽口。尤其是大虎的嫂子做的年糕,又软又黏又香,我们街坊邻居的小孩都吃过,那热闹的情景美极了。

  年饭置办得简单,无非是摊摊煎饼,蒸蒸年糕、窝头,烙一点烧饼。之后,还要买些过年用的必需品。

   故乡在山沟里,山连着山,交通不便。记得我童年在老家时整个村里只有一个供销点,全庄200多户人家,只靠这个点供应盐、酱油、醋、酒、咸鱼等,称盐打醋买酒要是多了,是买不到的;到了年跟前,排队也买不到。这就要到12里地外的柴村集上买。那时候没有塑料桶和盛装品,盛酱油、醋、酒都是用玻璃瓶和泥罐。把玻璃瓶、泥罐装在一个大竹筐里,一大早,提着竹篮就到集市的摊位上去购买。我和三牛、胖墩一起去的。回来的路上,天下起了大雪。路窄地滑,三牛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他的酒瓶摔坏了,4罐酒全流在地上了,急得他“呜呜”地哭。这可咋办,酒是他家年后招待亲戚用的。三牛的爹又嗜酒如命,三牛回家如何交待。“把咱俩的匀给他。”“不行,俺爹也好酒。”到家后,我只好把我篮子的4瓶酒送给三牛了。去年,三牛见到我,他还提起此事,一直在心里感激我。

  胖墩的爹在外地的煤矿搞运输,一年就回来两次。一次是他给老母亲过生日,一次就是过年了。“腊月二十三,到年还七天。”已过了二十三,胖墩的奶奶就到桥头上张望,见小孩就说,俺家的娃,快来了,他带好多糖,到时给你吃。可等到年二十九,还不见胖墩的爹回来,可急坏了胖墩的奶奶和他娘。街坊邻居的大娘大婶,就到胖墩家劝说,说别着急,别着急,可能是回家过年的人多,车票难买。大伙正说着,只听胖墩一声大喊,俺爹来了。胖墩的娘飞跑去出,笑得两眼直冒泪。胖墩的奶奶舍不得吃糖果,装了好多小纸包,分给邻居们。我至今仍难忘那带有黑芝麻的酥糖饼,那是我吃过的最脆最甜的糖果了。

  到了年三十,家家一大早就贴上红红的对联,我们这伙小孩,就放鞭炮,放滴滴花。到了晚上,就跑到胖墩家看电视。那时,庄里有电视的人家稀少。胖墩的爹在外搞运输,挣了不少钱,是庄里买电视最早的人家,电视是黑白的、12英寸。胖墩家的堂屋里站满了人,胖墩的奶奶和他娘,就忙着给大家倒茶水。因电视屏幕又窄又小,站在后面的人看不到节目,只能听听声音。胖墩的爹大声咋呼,让在前面站着的小孩们坐下、蹲下。这样,后面的人就能看到电视画面了。屋里人多,难免有人抽烟卷,有人咳嗽,屋里顿时声音杂乱,听不到电视的声调了。这不算啥,那时电视接收节目要用室外天线。突然,绑捆在石屋房顶上的天线,被大风刮歪斜了。电视的画面里呈现出一片片雪花,屋里看电视的人急得都跑到院子里,争抢着上房顶扶正天线,等大家把天线扶正了,电视里的热闹画面也没了。人们在叹气声中,纷纷回家了。

  小孩子们回家后,就吃饺子,向父母要压岁钱;年初一,就纷纷跑到街上,拣拾没响的鞭炮,然后,就比谁穿的衣服好看,谁吃的饺子馅好,谁的压岁钱多。大人们不管小孩子的嬉闹玩耍,而是到各家拜年了。年初二,就开始走亲戚;年初三、初四、初五也走亲戚。年初六就在街上看跳秧歌的、踩高跷的、舞狮子的,庄的戏台上还有唱梆子腔的。过年热闹的场景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

  现如今人们的生活富裕了,过年不为买不到年货而烦愁了。城里有的人过年已不在家,而是到饭店,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这也许是对过年的创新吧。但我还是留恋童年时在故乡过春节的情景,总会记起街坊邻居间相互支持、互相帮助、相互关心,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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