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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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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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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谣

乌   人

  钟打六点,老任就醒来了。但他不想起,还恋着热被窝,便又睡过去。等他再次从热被窝爬起来,新闻联播节目已接近尾声。他揉了揉眼窝,便慢腾腾地套上背心,穿上衬衣,然后把袜子穿在一只脚上,把另一只也穿在脚上,然后又提起裤子抖了抖,把两条毛茸茸的粗腿伸进裤腿里,慢慢站起来,把裤子往起提了提,系上裤带,这才跳下地,趿拉着拖鞋到厨房舀了半瓢凉水,又拎过暖瓶往洗脸盆里倒了些隔夜热水,伸手试了试,觉得有些凉,就又倒了些热水。再伸手试试,觉得可以了,就把瓢和暖瓶放回原处,搬了一条小木凳,放在脸盆旁边,坐下来,取过毛巾,拿过香皂,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洗了半天脸,这才拧干毛巾,慢慢地把脸擦干净,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一盒面油,拧开盖儿,用手指挑了点,抹在脸上,又挑了点,抹在另一边脸上,对着镜子双手上去细细地在双颊上搽,揉,抹,觉得可以了,便又将牙具取出来,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张开嘴细细刷起牙来。刷完牙,他就把水倒掉,把牙具放好,把面油盖拧上放回原处,翻身到厨房取了个饭盒,找了两块钱,拿了一斤粮票,到饭店买了半斤油条,回来边吃边冲床上的妻子说:“喂!伙计,我说该起了吧。”

  吃完早点,他抹抹嘴,含了口水漱漱,穿上外衣,对正在穿衣的妻子说:“我上班去了啊。再见!”

  推门走到了街上。

  街上,行人正多。路边的柳树刚刚怒出嫩芽,嫩芽黄黄的。老任一边走,一边和一些熟人打着招呼:

  “吃啦?老宋——”

  “小黄,刚下班?”

  碰到别人问他时,他就笑着点点头。这时,他觉得有些内急,心想等到了办公室,再去厕所也不迟。可是,那东西却好像气急败坏似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给他机会,直奔他的肛门一路杀来,忙得他慌慌向路边一个厕所跑去。由于他跑得过急,在厕所门口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一看,竟是他的高中同学,就禁不住随口便说:“吆,老同学,吃了吗?”他的同学也不假思索,脱口就道:“吃了。”到完了厕所,他觉得浑身舒坦。怪不得弗洛伊德说:肛门是人体的第一个快感区,原来如此。真是不经不知道啊。

  到了办公室,时钟正打八点。他就同先到的人笑笑,说:“老刘,今天早啊!”

  “小牛,你早上又吃啥了?”

  然后各人倒杯水,边喝边顺手拿过一张报纸看看,看到稀奇处,不由大声念出

 :

男子大脑女人身

  瑞士街头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两部汽车猛烈地相撞,一男一女分别从驾驶室座位上抛下来。男的是个银行职员,现年35岁。女的是一位芭蕾舞演员。

  瑞士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医师和最新最好的医疗设备。医生经过对这两名伤者的抢救,作出了如下的病情鉴定:“男伤者的内脏和四肢,已全部损坏到了无从下手进行手术的地步,只有大脑器官尚可以通过手术移植到别处;女伤者处于大脑死亡状态……”人在大脑死亡条件下,如果用人工肺输送氧气,心脏器官可存活短时期。

  医生决定,把男银行职员的大脑移植到女芭蕾演员的头颅中去,将濒于死亡的这两个人融为一个人。要把像蛛丝般细的神经纤维一根根连接起来,历史上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手术。

  手术作完之后,病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昏迷和静养,逐渐康复。银行职员的大脑还依稀记起撞车刹那间的恐怖情景,怎么自己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女的?怎么自己的胸部有了一对女性的乳房?她这个男性的头脑感到有点可怕。但他怎么也得相信医生的话:“这是脑移植手术的成功,你到浴室去看到的不是别的女人,而是自己的身体。”

  这时,同事们顿时都惊叫起来:

  “啊呀!还有这种事?”

  “哈哈哈哈……”

  “那可真有意思。”

  “到男澡堂洗澡,一脱衣服,肯定一下就炸了窝……”

  如此惊叹一番之后,老刘说:

  “如今这科学啊,就是科学。”…… 

  一阵响雷,老任被震醒了。老任翻身起来,撩起窗帘一看:嗬!好大的暴雨啊!再看手表,还不到六点,便又钻进了热被窝。

  等他第二次醒来,新闻联播节目刚接近尾声。再看看外边,雨已经小多了。他就爬起来揉了揉眼窝,把背心从头上套上去,然后提起裤子抖了抖,把两条毛茸茸的粗腿伸进裤子,站起来,往起又提了提裤子,用裤带把裤子系住,这才跳下地,趿拉着凉鞋,到厨房舀了半瓢凉水,又拎过暖瓶往洗脸盆里倒了些隔夜热水,就伸进手试了试,正好,便搬了一条小木凳,放在脸盆旁边,慢慢坐下来,取过毛巾,拿过香皂,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洗了好一阵脸,然后这才拧干毛巾,慢慢地把脸擦干净,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一盒面油,拧开盖儿,用手指挑了点,抹在脸上,又挑了点,抹在另一边脸上,对着镜子双手上去细细地慢慢地在双颊上搽,揉,抹,觉得可以了,便又将牙具取出来,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张开嘴细细刷起牙来。刷完牙,他就把水倒掉,把牙具放好,把面油盖拧上放回原处,返身到厨房取了个饭盒,找了两块钱,拿了一斤粮票,到饭店买了半斤油条,回来边吃边冲床上的妻子说:

  “喂!伙计,我说该起了吧。”

  吃完早点,他抹抹嘴,含了口水漱漱,穿上外衣,打了把雨伞,对正在下地的妻子说:

  “我上班去了啊。再见!”

  推门走到了街上。

  到了办公室,时钟正打八点。他就同先到的人笑笑,说:

  “老刘,今天早啊!”

  “小牛,你早上又吃啥了?”

  然后各人沏杯茶水,边喝边拉些闲话。

  “哎,昨天电视里那九皇叔和皇太后原来有那种关系——想不到皇宫里也有这种事?怪不得老百姓常常干那事——”

  “那还有啥?你翻开史书看看,历代王朝像九皇叔和皇太后这样的事多着哩。”

  “就是。什么儿子娶妈妈,小叔子娶嫂子的,都有哩。”

  “哎,我跟你们说,我们邻居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哇,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和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好上了。让人们知道了,吵得不行了,他就对他儿子说:你把他娶上吧。儿子不同意,他就把儿子赶了出去,不让他回家。”

  “天下还真有这种人?”老刘不信。

  “森林大了,什么鸟都有!”小牛说。

  …………

  老任一夜没睡好,直到凌晨了,才睡着。睡得正香,被妻子推醒了,说:

  “你看看几点了?”

  一看,急了,忙起身揉了揉眼窝,穿上背心,提起裤子,蹬好袜子,跳下地,趿拉了拖鞋,到厨房舀了半瓢凉水,又拎过暖瓶倒了些隔夜热水,一齐倒在洗脸盆里,伸进手试了试,觉得有些凉,便又拎过暖瓶倒了些隔夜热水,再伸手试试,不错,正好!这才搬了一条小木凳,放在脸盆旁边,坐下来,取过毛巾,拿过香皂,胡乱抹了把脸,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一盒面油,拧开盖儿,用手指挑了点,抹在脸上,又挑了点,抹在另一边脸上,对着镜子双手上去细细地用手抹匀,又将牙具取出来,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张开嘴细细刷起牙来。刷完牙,把水倒掉,穿上外衣,对还在热被窝躺着的妻子说:

  “我上班去了啊!再——”

  妻子从被窝里钻出来,揉着眼窝,说:

  “不吃饭了?”

  他说:“来不及了。”推门走到了街上。

  街上行人正多。枯叶被风吹得在地上画了无数个休止符。天已有了凉意。但老任还是一边走一边和一些熟人不紧不慢地打着招呼:

  “吃啦?老宋——”

  “小黄,刚下班?”

  碰到别人问他时,他就笑着点点头。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内急,心想到了办公室,再去厕所也不迟。可那东西却不依不饶的样子,直奔他的肛门一路杀来,慌得他忙忙向路边的一个厕所跑去。正要进厕所,一个人从厕所里边出来,差点把他撞倒。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高中同学。他就笑了笑,说:“呀!是你——老同学,吃了吗?”老同学说:“你才吃了呢!”他愣了一下,“扑哧”笑了:噢——这话问的的确不是地方。到完了厕所,他觉得浑身舒坦。怪不得弗洛伊德说:肛门是人体第一个快感区。原来如此。他摇了摇头,笑着走到了街上。

  到了办公室,时钟正打八点最后一下。他抱歉地同先到的人笑笑,说:

  “老刘,今天早啊!”

  “小牛,你早上又吃啥了?”

  然后各人沏杯茶水,边喝边拉些闲话。

  “小牛,”老刘说,“你那小家伙可真长大了啊!昨天下班回家,我见他奶奶领着他,跑得颠颠的,长得可真快啊!”

  小牛便笑容可掬地说:“小家伙可淘气呢。一天把他奶奶气的——那天,他发灰呢,他奶奶就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他就说:‘你打我吧,你打我,等我长大了,娶了媳妇,我就不领我媳妇来看你。’他奶奶说:‘不来看别看,谁稀罕你。’他就又说:‘我不来,你还想我呢。当我不知道?’你看看这小东西,谁教他了,说的话就像是个大人似的。”

  “噢,你看这会儿这孩子啊,都那么聪明!”老任也插进来说,“你就拿我们邻居那个小家伙来说,说出话可逗人哩。那天,他和他妈拌嘴,他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就说:‘再哼——再哼我赶你猪圈去。’一下把他妈妈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来。你看看这小东西——真了得!于是大伙便你争我抢地各讲一些孩子们做的事,把众人逗得不时爆发出一片笑声……

  老任一觉醒来,刚好新闻联播接近尾声。他就爬起来,穿上背心,蹬上秋裤,套上毛裤和长裤,然后把棉背心穿上,再套上一件毛衣,又把一双棉袜拿过来,把其中一只穿在脚上,把另一只也穿在脚上,这才跳下地,趿拉着一双旧布鞋,到厨房舀了半瓢凉水,又拎过暖瓶,把隔夜的热水,一齐倒在洗脸盆里,伸手试试,正好!就拎了一条小木凳,放在脸盆旁边,坐下来,取过毛巾,拿过香皂,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洗了好一会儿脸,这才拧干毛巾,慢慢地把脸擦干净,然后站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一盒面油,拧开盖儿,用手指挑了点,抹在脸上,又挑了点,抹在另一边脸上,对着镜子双手上去细细地慢慢地用手抹匀,然后将牙具取出来,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张开嘴细细刷起牙来。刷完牙,就把水倒掉,把牙具放好,把面油盖拧上放回原处,返身到厨房取了个饭盒,找了两元钱,拿了一斤粮票,到饭店买了半斤油条,回来边吃边冲床上的妻子说:

  “喂!伙计,我说该起了吧。”

  吃完早点,他抹抹嘴,含了口水漱漱,披了件呢子大衣,说:

  “我上班去了啊!”

  推门走到了街上。

  街上正下着大雪,老任走在路上,有好几次差点滑得趴在地上和地球接吻。因此他显得格外小心,一路上并没有和几个人打过招呼。

  到了办公室,时钟正打八点。他就同先到的人笑笑,说:

  “老刘,今天早啊!”

  “小牛,你早上又吃啥了?”

  然后各人沏杯茶水,边喝边看报纸边拉些闲话。

  “你猜我昨夜做了个啥梦?”小牛说,“我梦见两只凤凰在天上飞着,就忙着叫老任看。”老任笑了笑。

  “老任一看没了。”

  老任收敛了笑容。

  “完了又有好些五颜六色的金鱼也飞到了天上,那么多,那么好看!你们说,这不是好梦是啥?”

  众人都说:“果然好梦!”

  老刘说:“你这梦必主大富大贵。”

  小牛忙问何以见得?

  老刘便答:“古人云:风则皇也,皇则王也,王则权也,权即官也。鱼即余也,就是富余那个余,意思是钱多得花不了。这还不是大富大贵?因此说,你今日这梦主你近日有贵人扶持,扶持你当官掌权……”

  一席话,说得小牛眉飞色舞。于是众人都忙把自己做的梦讲了,还讲了自己孩子做的梦,以及自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祖父、爱人、舅舅、外祖母、叔叔、姑姑、大伯、姨姨、丈母娘、老丈人、公公、婆婆和十八架算盘打不过来的亲戚做的一系列千奇百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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