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端午

想起那年端午

高 健

端午，因一个人之死而诞生一个全民族的节日，千年不衰，超越国界，影响深远。岁岁端午，年年龙船。屈原投江之日，神州大地，普天同祭追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时光如故乡的那条溪渠里的流水，一个转身，不知早已流走了多少。转眼间，又快到端午节了。人们常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每逢端午时节粽子飘香之时，除了与国人一道追念屈原以外，我还会追念一位已故的亲人——我的曾祖母，所以总会想起九岁那年的端午节。

我出生在一个边远的小山村，20个世纪80年代初，我家并不富裕，但父母的勤劳还算勉强能维持基本的家庭生活。因为，父母亲除了养育我们五兄妹外，还要担负着赡养年迈的曾祖父母的重任。

我家乡的习俗是以五月初一为端午节。每年端午节，我家都会来很多客人，一般有姑姑，姨妈等亲戚，他们都是来“送节”的，各自带着一袋粽子来，稍坐片刻，唠嗑几句，喝杯茶之后就会各自回家了。如果哪个出嫁女的夫家是以五月初五为端午节的，娘家就会在五月初一那天为其“送节”，到五月初五那天，她便会回送端午节，礼尚往来也；要是哪个出嫁女在前一年建了新房子，作为娘家就会给她们“送节”去，当年无需回送。端午节，在我的家乡也成了亲戚人情往来的日子。

记得，1984年农历五月初一日中午，两个太姑婆、七个姑妈都齐聚我家，但并没有带来粽子，只是带了些瓜冬、冰糖等零食。她们带来的心情也与往年不一样，每个人的脸好像都挂上了乌云，她们都站在曾祖母的床前默默地守望着。

“艺——艺——，进来太婆的房间。”三姑妈走出客厅，呼唤着我的乳名。

“干嘛？”我应答道。

“叫一声太婆。”大姑妈催促我说。

我心里想，太婆明明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为啥要吵醒她呢？

“太婆。”我只是昵囔了一声。

“多叫几声，大声点！”大姑妈呵斥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马上放开喉咙喊了几声太婆，不一会儿，只见太婆眼睛仅闭且嘴巴微微的动了动。见状，我奇怪地笑了。其实，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曾祖母正处于弥留之际。

姑妈们个个都嘟着嘴巴，板着脸瞪着我。

“真不懂事！”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一个微弱的骂声，应该是骂我的话语。

我只好灰溜溜地跑出了屋外。

这个端午节，虽然也如以往那样在家门口插了艾叶，午饭时间也杀了两只鸭，她们都在我家闷闷不乐的咽了点饭菜，并不像是以往的端午节那么欢乐。直到深夜她们都没有离开我家，大概是凌晨时分，我隐约听到了她们的哭声，那哭声很是凄惨。

五月初二日早晨，天阴沉沉的,我起床后发现曾祖母的床已经拆掉了，跟着大人们走到老房子，只见曾祖母安详地躺在一个棺木里，大太姑婆一边流泪一边端坐在棺木的旁边烧纸钱，二太姑婆在另一旁摇着扇子，好像是为曾祖母赶苍蝇……

妈妈告诉我,曾祖母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她再也不会听到我的叫喊声了。妈妈总是提醒我在曾祖母跟前跪下哭出声音来，但我并不知道为啥要做这样的动作，那时我简直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因为此前我都没有目睹亲人死去的场景。

那年曾祖母已经90多岁了，我从出生后的9年时间里，都是在她的百般呵护下成长的，或许我是她唯一的曾孙的缘故吧。

又是一年端午至，家家户户都飘溢出粽子的香气。如今36年的时光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已是物是人非，那年端午节曾祖母去世了，往后的端午节我再也没有机会吃上她亲手包的香喷喷的粽子，端午节对我而言也仅仅成了一个节日，却也能扯出缕缕回忆……

弹指一挥间，曾祖母似乎离我远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所以那年端午的情景依然深刻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太婆，天堂里也过端午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