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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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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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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住院了

就在兄弟姐妹们正在筹划如何庆祝母亲的68岁生日时,生活却给我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用大嫂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的生活秩序已经被彻底打乱了。

接到母亲生病住院且病情严重的电话,丈夫急忙电话联系广州的医生朋友,为母亲安排必要的术前检查,而我们则在第一时间里赶往广州。赶到广州已是下午三点多,当时母亲已由哥哥嫂子陪着去做检查。等在病房里,看到检查回来的被疼痛折磨得脸色发黄虚弱无力的母亲,我的心仿佛在滴泪。因属急性,加上检查结果表明各项指标可以手术,医生决定在第二天下午进行手术。

当晚,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彻夜未眠的忐忑不安的夜晚。八点多,看到母亲病情较为稳定,劳累了两天的哥哥嫂子先回家了,留下我和丈夫在病房里看护母亲。十点左右,母亲就又像上午一样脸色越来越黄,一个劲地叫冷,不久整个人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任凭我们将几床棉被加盖在上面任凭我紧紧抱着她也无济于事。幸好丈夫是医生,与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熟,马上联系到科主任,进行紧急处理。且商定,一旦有需要则将手术提前到晚上做。打了几支针后,母亲又渐渐平稳起来。待稳定后,12点钟,丈夫也去休息了。

独自一人守护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刚刚与病魔较量了一番已疲惫入睡的母亲,盯着输液瓶一滴滴流入母亲身体里的液体,听着四周病房时而传来的因夜深人静而更显刺耳的呕吐声呻吟声,此时的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助什么是害怕。我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再次像刚才一样发作起来。幸好,母亲一夜还算稳定。

第二天下午2点30分,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虽然这种病发作起来很辛苦,但医生告知我们手术仅需三小时左右即可。换言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以在下午5点半钟左右迎回手术后的母亲。虽然牵挂母亲的手术,但想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母亲竟然发作两次,且次次都有惟恐引发窒息的危险,我们都认为长痛不如短痛,手术过后应该就是阳光明媚了。所以此时此刻的等待我们心里都洋溢着一种新生的希翼。

5点30分,手术室通知我们马上下去,我们以为应该是母亲的手术差不多结束了。在场的亲人们都急忙往手术室赶。没想却被主刀医生告知:因母亲炎症严重水肿厉害,不得不采取部分开胸,否则无法完成手术。于是,我们又进入了等待中。此时此刻的等待,虽然大家都不明说,但在兄弟姐妹的表情里已明显地透着不安与担忧。我们既希望手术能尽快结束,以示母亲手术的顺利,又希望医生在手术过程中能做得仔细仔细再仔细。矛盾彷徨中,我们又等了三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主刀医生那珍贵的一句:手术非常顺利,但病人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

真是谢天谢地。

大家匆匆忙忙地吃了个晚饭,已是十一点。十一点半钟,我和丈夫走进了重症监护室。当我走进重症监护室,看到生命与时间的赛跑,我顿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漂浮那么的虚无,唯有生命唯有生存的力量才是最真实最实际的。如果不是有医生引领,我想我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母亲,因为整个监护室里清一色躺的都是全身插满管子的病人。他们是那么的安静又是那么的无助。我的母亲也不例外,看到通身插满管子似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母亲,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善良如母亲,为何要遭受如此磨难?此时的母亲,意识应该是清醒的,但这种清醒却被麻醉过后的疼痛感模糊了。她一个劲地微弱且吐字不清地对我说:我要回病房,我要回病房。母亲婴儿般的要求,让我感到心痛且无奈。可,妈妈,如果回到病房,叫我如何看护现在的你呢?

离开重症监护室回住处时,我的思绪飘离了我。

我的眼前浮现的是母亲那看似永远坚强乐观的身影。那是从小到大我所熟悉的母亲也是我所期待的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的母亲。从小到大,母亲给我们的感觉总是很坚强很精神很安全。母亲于我们,宛如枝繁叶茂的大树,为我们遮挡了人生中的风风雨雨;又如瀚海上的明灯,为我们在迷茫中导航引路。虽然父亲早逝,我们却从未缺少父爱。比起同龄人来,我们却享受到了母亲给予的叠加了父爱的母爱。父亲去世时,母亲28岁姐姐10岁哥哥7岁我才4岁。28岁,一个目前很多人尚不愿步入婚姻的年龄,一个还可以在母亲怀里任意撒娇的年龄,一个还能够随心所欲心安理得啃老的年龄。母亲却在她的28岁的时候无怨无悔地独自承担起抚养我们兄弟姐妹三人的责任。就这样一个平均年龄才12岁的家庭,凭借母亲柔弱的肩膀凭借母亲当小学老师每个月微薄的工资,让我们远离了一切骚扰纷争健康成长。母亲是成功的,她的成功在于在抚养儿女成长的过程中,纵使万般艰难却教会了我们什么是真诚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坚强;母亲是成功的,她的成功在于在我们成长的旅程中,虽然千辛万苦却令我们领悟到了什么是尊严什么是自重什么是廉耻;母亲是伟大的,她的伟大在于在把我们喂养长大的同时还收获了成人成才的优秀儿女,收获了通情达理的儿媳专一体贴的女婿聪慧孝顺的孙女,收获了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事业有成的一大家人。母亲也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中越活越有滋味。苦尽甘来,大苦方能大乐。我总觉得,母亲一直都会好好的。她会静静的等待我们闲暇时给予她的天伦之乐。现在想来,从94年母亲随哥嫂在广州定居以来,我与母亲总是聚少离多。每次见面亦是匆匆忙忙。每次见面都要让母亲提前忙碌好一阵:燕窝要先净泡好,这个喜欢吃鱼那个喜欢吃鸭,被褥要认真清洗等等。有时我们为了能让母亲不要操劳,甚至会把这一切都看成是可笑的多此一举的:现在又不是58年,兄弟姐妹都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谁还缺吃少穿的了?可母亲不这么认为,每次聚会还是固执地准备这忙碌那的。在母亲身体好的时候,我们都心安理得地享受母亲的庇护与溺爱。她也一直都在享受儿女聚在一起的忙碌与快乐。

现在,母亲从发病到手术仅仅三天,母亲的住院治疗,就彻彻底底地打乱了我们一大家子的生活秩序。在母亲的病榻前,接待外国要人均能镇定自若的姐姐也忍不住慌乱起来,博士答辩时可以口若悬河的哥哥也手忙脚乱起来,自以为已经看淡生死的医生老公也忍不住连打几个电话到手术室。在母亲的病榻前,无论你官再大再富有,你也一样只有无奈彷徨的份儿......

穿过夜深却喧嚣的街道,我突然觉得,母亲住院以来的短短几天,是促使我对感恩对亲情对孝道重新深思的几天。工作是美好的也是必须的,但工作不应该成为生命的全部。人的生命中,总有一份份平平常常但却恒久的温暖充溢在我们的生活中,这就是亲情。

    人生短暂,岁月无情。我们都不希望亲身去体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悔,是吗?

幸亏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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