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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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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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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上的外婆

                      郭松

我家乡古蔺县城那条老街,从头到尾不足两公里,街道不宽,只能容一辆大车通过,要是对面来一辆大车,还得借助岔路或院坝才能通行。

老街小得有些拘谨,但居民没感觉到小带来的局促,反而觉得自然。许多新鲜的蔬菜,都是农民从乡下挑来卖的,卖完之后,换些家里急需的日常用品就往回赶。

外婆时常坐在街檐边,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买菜卖菜、上班下班、上学放学的,一拨又一拨。老街的房屋低矮老旧,是一条有故事的老街,也是藏不住秘密的老街。哪个偷了人,哪个发了财,哪个犯了事……那点事,薄如一层窗户纸,不用手指戳就会破。嚼舌根的,不断添加唾沫成分,一堆又一堆聚在一起,一波又一波推向高潮。

外婆不喜欢扎堆,她管爱扎堆的女人叫闹山雀,闹山雀不着肉,有心劲的都出去闯了。扎堆的女人不服气,反问外婆怎么不出去,见见大世面。外婆笑笑不语。猜想外婆是有故事的人,有时很想让她讲讲,但细想还是算了。感觉老人的一生,犹如一件易碎的瓷器,怎能随意去碰触?若干年后,如果时光容我活到外婆的年岁,是否愿意亲自搀扶起记忆,把生命里沉淀的秘密轻易倒岀来,让日光翻晒?让别个审阅?静静地陪坐,默默地进入外婆生命的岁月里,做一只温存的小猫,惹她开心便是。

外婆有五个子女,大舅在武汉,三舅在攀枝花,二姨妈在黔江,母亲和么舅在她身边。外婆也去过武汉、攀枝花、黔江,但她认生,住不惯,待个十天半月就回来了,还是自己的老屋住着舒坦。有时摸摸外婆的手,感觉不像其他老人那般枯竭,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岀悲与喜。

多年前就听外婆说,老街要拆了,拆就拆吧,即便有万般不舍。外婆当年从麻弯嫁来老街时,是坐花轿来的,几十年过去了,老街的面貌变化不大,这遂了外婆的心愿,要是有一天早逝的外公回家,还能寻着老街的影子。老街一拆,外婆的心隐隐担忧,没了这老街的影子,外公也许找不到路。

有好心人跟外婆说,三婶,你硬着不搬,你家房屋是临街门面,不还个门面就不搬。外婆明白这些人的心意,他们也需要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站在对抗的行列中。外婆说,我每月拿着政府的养老金,怎能跟政府对着干。她内心极不愿意老街消失,但若能还她二三十平方米的住房,能装下她的生活与期盼就行。况且人不要有太多的欲望,有时人是被欲望淹死的。外婆去了寺庙,把老街要拆的事给外公说了。

外婆也想,老街的确老了,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老街的容颜灰尘尘的,显得更为破败。其实老街也见证了外婆一生的变化,当年嫁来老街的那个女子,被时间拿捏得容颜早就没了,没法改变的是外婆爱着也期待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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