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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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
—致永远珍藏于我们心底的那些
青葱岁月和欢乐时光
地点：新生教室 时间：午饭前
“关于条件反射，今天就分析到这里。不知道同学们理解了没有？有没有疑问了？”
“我看有的同学眼神很茫然，有点发呆，可能还不太理解，那我就举个生活中的例子说一说。譬如你家养了一窝鸡，每天黄昏时分，你母亲都会吆喝着在院子里撒上一把鸡食，鸡们当然争先恐后地跑来，吃的是欢乐无比，一天、两天、三天…似乎形成了惯例。有天你母亲出门有事，到了那个时间点，虽然没有听到吆喝，没有看到稻谷，但鸡们都准时聚集到了院子里，而且是一只不少！过了几天你家来了亲戚，你母亲准备热情待客，又吆喝着撒了一把鸡食，明明不是那个时间点，但鸡们还是照常聚集到了院子里。你母亲捉住其中一只，当着它们的面活活宰杀了它们的兄弟！鸡们一个个吓得伸直了脖子，拍打着翅膀，惊恐地尖叫着逃得无影无踪…可是到了晚上那个时间点，耳朵里又传来那个熟悉的吆喝声，眼睛里又看见了金黄的稻谷，它们还是一只接一只全都乖乖地回来了… 这就是条件反射，鸡们对吆喝声和稻谷产生了习惯性的条件反射。 唉，同学们呐，说句题外话，我们人就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们人类是高级动物，能够思想。这要是放在我头上，我会这么笨吗？早就有多远躲多远，最好躲进深山老林里，八百年都不会回来了！”
“现在是不是了解一些了？为了帮助同学们比较深入地理解今天的新课，我再举一个你们自己身上的例子。又譬如现在大家大多已经饥肠辘辘（其实我也是这样），肚子里早唱空城计了，实际上完全没有心思听我讲课了，因为你们的心全都飞到食堂去了！头脑里盘算的是今天有几个荤菜，味道好不好，价钱贵不贵？肉片和肉丁有没有太薄太小，肉丝有没有细的几乎看不见？好像塞牙齿缝都不够！汤里面是不是没有一点油星，就是水煮萝卜还太咸？今天打菜的窗口是哪位师傅，量给的多还是少，菜勺喜欢深入下去还是浅尝辄止？最可恨的是某某师傅，每次操作菜勺，手腕就像害了打摆子病一样，总是一抖一抖的，抖到最后勺子里几乎所剩无几！同学们，我说的对不对？”
“同学们的笑声很热烈，掌声也很热烈，很高兴我成了你们肚子里的一条老蛔虫，完全猜中了你们的心思！实际上每天的这个时候，你们都在盼望什么？竖着耳朵真正想听到的是什么？就是下课的那一串铃声！每次叮铃铃——一声长啸，你们这一群饿狼，就像是战场上听到冲锋号角的战士一样，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先是一溜烟冲到寝室，拿起你们的讨饭碗，再撒着丫子冲进食堂，一路上叮叮铛铛的碗筷声真是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这就是典型的条件反射，是你们对下课铃声产生的条件反射。明白了吗？”
“同学们，不要着急，还有两分钟下课，虽然肚皮里面像小鸟一样咕咕叫，我们也要最后坚持两分钟！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主任，您刚才说到食堂，我们大家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为什么现在的菜价越来越高了？馒头越做越小了？我们男生现在两个馒头都吃不饱！”
“是大俊同学吧？小伙子长得挺帅，你这个问题也很好，有一定的代表性，比较典型，看样子大家对食堂的意见还不小嘛！我来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菜价么当然涉及到一个成本核算问题喽，关于食堂，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学校没有赚大家一分钱，财务每个月还要补贴补一些，当然这一块经费有限，不能贴补得太多。现在市场上的东西越来越贵，食堂也要生存，不能太亏，菜价自然也要跟着提高一点点，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另外关于馒头问题，我要告诉同学们一个事实，不是现在的馒头做小了，而是以前的馒头做大了！这可是经过食堂师傅们精确测算得出的结论，因为现在的馒头是严格按照二两面粉的标准来做的！唉，怎么说你们好呢？看样子都是一群饿死鬼托生，两个大馒头还塞不饱肚皮！怎么回事？我年轻的时候就吃不了这么多嘛！”
地点：老榆树下 时间：晚饭后
“小林，这本书给你，我看完了。”
“有什么心得？大才子能不能分享一下？”
“还要打趣我？谈不上什么心得，只是觉得小说中简爱与罗切斯特的爱情令人特别感动，女主角自强自立的精神让我钦佩。”
“听说作者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创作的，是真的吗，大俊？”
“是的，简爱的一生，平凡但不平庸，人虽贫穷，精神却很富有。我觉得她是一个有智慧、有爱心、有尊严，让自己生命得到最大绽放的精灵！她的生命，真的有如流星一样闪亮而美丽。”
“你说得太棒了！我一定好好阅读。”
“这本书的确值得我们花点时间，相信你看了也一定很感动。”
“大俊，你的知识面非常广博，读的书一定不少，能不能推荐几本？”
“其实我读的书也是非常有限，但还看过那么几本。前一段时间看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是经典的世界名著。小林，你最近在看什么?”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也很感人。”
“我听说过，但还没有读过。”
“作者是美国人，一位又盲又聋又哑的残疾人，也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创作的。大俊，你知道吗？就是这样一位幽闭在无光、无声、无语的黑暗孤独岁月中的弱女子，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身体障碍，考入了哈佛大学，成为第一位获得文学学士学位的盲聋哑人。她把自己一生所经历的痛苦和幸福完整地记录下来，就是这本著作，给世人以宝贵的启迪和借鉴，同时告诉那些处在困境中的人们：永不放弃！”
“真是一颗伟大的灵魂！太令人钦佩了！”
“大俊，你说拿破仑是不是拥有了一般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荣耀、权力、财富？然而他对情人海琳娜说：‘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一天快乐的日子。’而海伦·
凯勒说的却是：‘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小林，你说得我很感动！是啊，相比她的处境，今天的我们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生活中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什么挫折不能承受的？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生命、不热爱生活？相信这本书一定会给我们更加指明前进的方向，给人以信心、力量和鼓舞，让我们真正领悟到生命的价值，生活的意义。”
“谢谢大俊，你说得太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小林，请等一下！明晚…有时间吗？”
“什么？”
“我想…请你去看电影！”
“我明晚就想看这个呢…那…是什么电影？”
“《庐山恋》，一部爱情片！”
“那…好看吗？”
“听说特别好看！还能看到庐山的优美风景呢。”
“男主角是谁演的？女主角呢？”
“女演员是张瑜！男的是郭凯敏。”
“郭凯敏吗？他好帅啊！我很喜欢他，张瑜也漂亮。”
“那就说定了！七点钟准时在姑熟电影院门口见？”
“那这个书怎么办？”
“等下礼拜再攻读喽，好不好？”
“这就不管它了？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呦，是不是有点冷落它了？”
“去吧，学习上是要努力，但我们也要劳逸结合是不是？有好电影就先犒劳一下自己！”
“明明是偷懒，理由还这么充分！这么说好像不去都不行了？”
“那就这样定下来，好不好？”
“行…吧，七点钟见。”
“不，准时六点半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你！”
“学校门口人多，还是在电影院门口吧。”
“听我的！就在校门口，到时我就在旁边小店里，没有人注意的。”
“真有你的！好吧。”
地点：男生宿舍 时间：熄灯后
“这么早就熄灯，哇靠！哪能睡得着？”
“哎，最新消息，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好像有人挂科！”
“真的假的？但愿我没有中弹！”
“但愿我们12号寝室没有人中奖！”
“最好男生都过，就让那帮丫头片子们去挂！”
“怎么可能？你看她们哪一个不是拼命地学习？” “这倒是事实，人家个个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孩子。”
“唉，苦啊，咱们比不了的。”
“不说这个了，越说越烦！”
“别吵吵了，都睡觉吧。”
“睡觉睡觉！”
“一点瞌睡没有，哪能睡得着？”
“唉，不睡觉又能干什么？”
“你们说我们班那些丫头片子，哪个最漂亮？”
“不错不错，这个话题好！”
“要我说小林最漂亮！有气质学习还好。”
“滚蛋！现在又不讲学习，讲的是漂亮！”
“我觉得小梅挺好看,鸭蛋脸皮肤特白！”
“但她穿衣服不好看，少女应该是水蛇腰，她快成水桶腰了。”
“还少女？酸不拉叽的，搞得我都要吐了！”
“弟兄们，今天讲的话一个不准透露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一定一定！依我看小红很可爱，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忽闪忽闪的很迷人，两个羊角辫乌黑发亮，走路一蹦一跳的，我认为挺好。”
“看样子这是你喜欢的菜。哎，同志们发现了没有？你们不觉得小凤前两天穿了红裙子很漂亮吗？”
“嗳，好像还真是！以前觉得她也就是一般化。” “要我看应该还是红裙子好看，跟本人好像没有多大关系。”
“听，什么声音？门外好像有人走路。”
“是不是老刘来查房了？都别吱声了！嘘—”
“天天查房查房，真把我们当犯罪分子了！”
“感觉刘某人快成校长的狗腿子了！”
“嘘—来了！”
“同志们，三分钟警报解除。”
“继续继续！刚才说到谁了？”
“哎，你们猜，新华字典上是怎么解释漂亮这个词的？
“呆子！漂亮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不就是好看嘛，看了还想看，忍不住要看喽。”
“字典上是好看、美观，还有出色的意思。”
“不都一样嘛！有什么区别？”
“漂亮的内涵搞清楚了，外延包括哪些方面？”
“一般来说应该就是指脸蛋和身材两个方面。”
“那你们说到底是脸蛋重要还是身材重要？”
“当然都重要喽，最好都漂亮！”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
“那应该还是脸蛋重要一些！因为第一眼注意到的都是面部，而不是身体。”
“要我说都别整那些没用的了，干脆来点真格的行动，怎么样？”
“什么真格的？”
“黄继光炸碉堡，攻克堡垒！”
“好，这个可以有！现在每个人都把自己喜欢的菜名报上来。”
“太平天国不是采取均田制吗？这个好！社会主义，平均分配，要不要得？”
“要得要得！按劳分配，各取所需，公平合理。”
“每位同志用两个月的时间，去攻克堡垒！不管你采取的是强攻还是智取，正面突破还是侧面迂回，也不管你是闪电战还是持久战，游击战还是正规战，也不管你用的是飞机大炮还是小米加步枪，都通通OK!”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再卑鄙无耻的手段都可以使出来。”
“本着马克思教导的胆大皮厚不怕丑的原则。”
“政策无比英明，必须坚决拥护！计划周全缜密，一定坚决执行！欧了！”
“两个月后就在这里如实汇报战况，每个人都必须毫无保留地向组织彻底坦白，老实交代！”
“最先占领山头的同志必须请其他兄弟猛搓一顿，以示安慰，同时汇报夺取胜利的详细经过，让弟兄们分享经验认真学习，以便再次上岗，所以一定要百分百老实交代！”
“谁还有补充的没有？”
“最后送大家两句毛主席语录：一.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二.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我给你归纳一下，不就是死缠烂打嘛！”
“小同志精神领会得不错！孺子可教也。”
“弟兄们，那现在举手表决，成交不成交？”
“鉴于现在暂且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之中，请大家口头表决，声音的洪亮与否直接代表了同志们的信心和决心！”
“老少爷们，成交不成交？”
“成交！”
“必须成交！”
“有没有信心？”
“必须有！”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有！”
“同志们，为了明天的胜利，养精蓄悦，准备战斗！”
“弟兄们，向着胜利，冲啊——”
“冲啊——”
“干什么？！”
突然一声暴喝像炸雷一般猛劈下来！
“皮猴子要翻天了！小样想上房揭瓦了？你冲一个给我试试！”
黑暗中忽见黑黢黢的一尊雕塑，凶神恶煞地立在处于上铺的某人床头！从窗外透进的微弱光线中，只看见他两只眼睛瞪得就像两个铜铃，整个脑袋完美地深入了上铺，两张脸充分面对着，距离几乎不到二十厘米…
全场的喧闹就像被闸门一下彻底闸断了，突然间安静得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你带头写检查！必须深刻到灵魂，八百字以下免谈，不行就到全班去说！”
半空中某人的嘴巴张成一个标准的圆形，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似的，半天收不回来，感觉一口能吞下一个鸡蛋！大脑完全被定格了，身体似乎一下被掏得精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剩脑子里一个细小的声音隐隐传来：
“到底是谁忘记了锁门？”
谷万华，女， 安徽马鞍山人，1965年出生。教书育人36载，现已退休在家。平时喜欢文学，爱好文字，发表过一些粗拙的诗歌、散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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