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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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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1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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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诗文(组诗)

九月诗文

 

九月把蚊子带入了晚年

干瘦的翅膀尤似拐杖

端着迟缓

 

知了不再发言了

它学会了沉默是金

八月为它举行了发霉躯体的树葬仪式

 

清晨桂花的香味

凝固在街道的伤口处

风没来得及将它拐走

 

九月是一个残酷的理发师

开始为树木剪发了

这种工作一直会延续到冬天,直到

把它们都剪成秃子

 

天空长高了

风也长高了

长高了的还有云和人的眼睛

 

迫于黑夜步步紧逼,唤醒贪婪

白昼在这个生锈的季节里

像患了侏儒症,矮了好大的一截

 

租期快到,燕子正在为装点行李而忙碌

它曾把春天邀请来

如今已拖家带口打理秋天的敞篷车

只是还未准备好向我道别


致诗人

 

思想模子

为你铸出一个称号

连发间的虱子都满含诗意

你不同于那些多数人

大脑中生来就有情弦的拨片

 

万物有着触动灵感的一刻

往往容易因物生恋

常常陷于因人生情

诗人是感性的多虑的敏感的

又时常在偏颇的独木桥上踱步

 

诗人不一定是孤独的

却是某一隅的孤僻患者

他清楚自己患这病的病因

更兼大夫的角色

为自己号脉诊断

然后写下一行行成诗的药方

 

成诗的过程

就像是把骨头捏碎

再重塑一个你的想象之魂

月亮西沉了

是孔明灯的火光熄灭了

 

黑夜是黄昏交出的一份答卷

月亮是你的名字

是你休身的床榻

星星是你的笔端沁出的字

风是一扇窗户在夜里涤荡

 

人们看到的风景

与你看到的风景迥然不同

这种种的不同

在意识闸门的闭合处翻腾

一只空酒杯也能让一个诗人醉倒在自己的怀里不省人事



捡冰雹的孩子

 

他忘了那季节

只是风还在吹了

木门上已是满脸皱纹

土墙上的蜘蛛网松懈了

 

小狗的眼睛里填着黑白的天空

乌色的云朵从远方集结而来

像穿铠甲的士兵一样身后扬起了漫天的尘

冰雹像一只只断了翅膀的雁一样掉落下来

 

掉落在僵硬的土地上

掉落在青瓦的绿苔上

掉落在叶子的掌心里

掉落在孩子的布鞋旁

 

他们的脸蛋上盛开了通红的花

孩子们捡起地上的冰雹

轻轻地托在掌心里,等它们溶化

他们的眉间浮雕着硕大的问号,无人解答这稀奇的天降之物

 

再过多久

时间药油为这问号消去了舯

花瓣沉进了酒窝里

他们的乳名随着乳牙的脱落一齐留在了屋子的瓦片上

 

明天  明天  明天

明天在今天捕捉了昨天的蝶

今天  今天  今天

今天灿烂起舞的蝶都与昨天蓄力内敛的茧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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