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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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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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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

七月,骄阳似火,雨量充沛,大自然中的一切生命力似乎都到了最旺盛的时候。即使干旱贫瘠的黄土高原,在这个季节里,满眼望去皆是葱茏的绿色。站在沟边远眺,那一山梁一沟壑的洋槐树绿的发出了油油的亮光。人家房前屋后的核桃树就如一把撑开的巨伞,更有数不清的桃树、杏树、梨树结满了果子,在绿油油的叶片中间,一颗颗或红彤彤或黄澄澄的果实探头探脑的在张望着树下的人们。七月,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城市里已经热的让人无处可逃,可是在乡间,只要有树,就会有阴凉,就会有清新的空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吧。

离开家好多年了,但是每年七月都会回家避暑,偶尔也会去老庄子走一走。在陇东地区,人们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叫老庄子。其实,在我的青少年时代,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就很少去老庄子了。那三孔窑洞,院子南边的那颗老核桃树,西墙边的那几棵楸树,还有院子南墙下的那几棵花椒树,似乎到处都有奶奶的影子。在我小的时候,每个酷暑,奶奶一定会抱着我坐在树下纳凉,给我讲古今。如今看到那些树,我就会想起那些逝去的童年岁月还有那些已经离开的亲人,于是,难过便会忽然而至。

去年七月,花椒成熟的季节,又一次走进了那个魂牵梦萦而又不敢面对的院落。刚一走进去,心里不禁吃了一惊,这还是那个我熟悉的院落吗?为什么竟然变得让我误以为走错了地方?原来只有稀疏的几棵楸树,如今整个院子里满是楸树,少说也有三四十棵,有几棵已经长得有碗口粗了,还有好多棵只有拇指粗,但是一律长得笔直,树冠不大,更显得玉树临风,亭亭玉立。我很惊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树,难道是爸爸栽的?后来爸爸告诉我说楸树的繁殖能力很强,只要栽下一棵树,在它的根系所到之处,就会有更多的小苗破土而出。这个院落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住人了,所以树木繁殖的越来越多。现在,尽管是炎热的七月,可是走进去之后,立刻会有丝丝凉气沁人心脾,更会有楸树特有的清香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有置身于三月的江南一般的感觉,忍不住想大口的呼吸。

那棵已经有二十多年树龄的花椒树,每年都会有结很多花椒,尽管果实不大,但是味道特别浓烈,树枝上布满了密密的细刺,每一次伸手都有被刺的可能,而被刺到了那种热辣辣麻酥酥的感受让人很是难受。在我家新房子附近爸爸栽了几棵新品种的花椒树,刺少,花椒颗粒大而艳,只是味道远不如这棵老树结的。我媳妇喜欢老树花椒浓郁的香味,在平时炒菜时总喜欢炸几粒花椒提味。这就是妈妈每年不顾手被扎得千疮百孔依然要去摘它的原因,摘回来后晒干用簸箕收拾干净,去掉花椒籽然后装在密封的塑料袋里,等我们走的时候给我们装在包里。在我小的时候,每当花椒冒出了一点点嫩芽的时候,奶奶就会把它们摘下来剁碎揉在面团里给我烙锅盔,那花椒叶特有的香气是我童年记忆里最香的味道。到如今,还是喜欢花椒的那股浓烈的香气。现在那棵树已经很老了,但是仍然在给我们奉献着果实,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加有滋有味。

中午劳动结束锁门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那一个个小小的黄蜂窝上塞着的棉花团,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三十多年过去了,多少人事已经远去,可是这一团团棉花仍然在,它们就是我幼年时的护身盾牌。小时候曾被大黄蜂蛰过一次,那种刻骨铭心的疼,让我从此看到大黄蜂就惊恐不已,而要命的是我家门楣上被大黄蜂钻了很多孔,在里面安家了。为了打消我的恐惧,在大黄蜂飞出来后,奶奶愣是踮起她的小脚,颤颤巍巍的站在小板凳上用棉花团堵住了那一个个蜂窝。我胆战心惊的给奶奶扶凳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是一晃三十多年的时光已经溜走了,而那一团团棉花仍然牢固的塞在蜂窝里。我这半生过得之所以如此的一帆风顺,那是因为有爱我的人这么坚实的爱护和保佑。

临出院门的时候,再回头望了一眼,那三孔窑洞已经坍塌的不像样子了,但是那满院葱茏的绿色却是如此的生机勃勃,而且有更多新的生命在喷薄而出。生命就是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逝去的是为了更好的护佑新生的,而新生的正是对逝去的生命的延续和传承。如此说来,面对生命的无常,无须悲伤,努力的把自己长成一棵昂扬向上的树,笔直,挺拔,与风刀霜剑搏斗,与寒冬酷暑较量,无论经受怎样的挫折和打击,永远都不弯下腰身,做一棵铁骨铮铮的栋梁之才,即使漂泊在异乡的土地上,也要长得枝繁叶茂,迎风飞扬。

庭院深深,爱意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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