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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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与梦
“太阳——横切过脖子，”
阿波利奈尔如是说，
——“梦，才是我们最大的现实。”
我们在光阴的刀尖上疯狂起舞
开始和结束，就是不停交替着的两条腿
你在刀锋尽头找到我
可是，我也只剩下一堆硬骨头
死撑着你的梦
你一来，它便垮塌了
《》劫
天气注定隐晦不明
斜风细雨抹去了天空的表情
牧羊人，鞭策着星光回家了吗
过去的泪珠溅落在泥土里
它们都摸到了河床吗
而皱巴巴的言辞，都能在桌面之下落脚吗
……问题的锁眼中
所有事实并非下落不明——
你走近了看，它就在我的倒影中
《》梦
像一场梦，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想说的话一句没说
我知道，它对我意味着什么
卡在时间的缝隙里
难以抽身
我敲击着沉默，将自己按进一堵墙
却无法校准自己的起跑线
即使再多几根手指
也无法准确无误指向我的真实
《》羊皮筏子
手中的木桨
一旦用力推开岸边垂柳那粗大的根须
羊皮筏子离开河岸
我们顺流而下
从此一切刻不容缓
甚至我们未能发觉鞋子湿了
还是丢了
我们只是攥紧手中的木浆
如同攥紧自己
《》水鸭子
水鸭子掠过我们头顶
盯住每一条从河面探头的鱼儿
河心又一次裸露
我们将各自搁浅在那儿
栖居在岩石和密林间
从此，让生活变成一首充满欢乐的诗
而休止符，总在意料之外
这又让我们如履薄冰
我们只好放下手中的猎枪
水鸭子是无辜的
它一直在我们心中扑棱着翅膀
我们忽略春天也不提秋天
从此保持缄默
《》心跳
长河又一次打捞起落日
星空闪烁其辞
我们在水之湄
眸子里游动着落在河面的枯叶
在时空的某个拐角处
一切事物影影绰绰丧失轮廓
我们紧捂胸口
却不再能找到心跳
《》镜子
秋天深了，我眼角的鱼尾纹也深了
逢人不可大笑
你照镜子前，也要记得小心卸妆
呼吸给镜子打上一层雾
像一场梦
世界躲起来。两条鱼从你指缝中溜走
而嗅觉告诉我：一瓣桃花
随风飘舞，辗转，然后不知所去
只听见一条河流，在命运的管道内循环往复地流淌
途径我时，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漩涡
和一声哗哗
你听到了吗
《》扑克牌
当海从沙滩上退向天空
我们，就像几张扑克牌，被摔在石桌上
遍满折痕和汗味
时间摆在眼前
你可要按住它，小心它被海风吹跑
我们不再否认什么
正如我们，不再肯定些什么
你在我虚构的情节中远走
而我挣扎在自己蓄谋已久的结局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休想用你的试探，逼我亮出我的底牌
《》雪
树木从一片苍茫中，伸出黝黑的手臂
一扇窗从狭小与扁平的视野里
走向更辽阔的自己
大雪浩荡如斯，却从未在我心里落地
我怕它，被我引入歧途
风从不言语，跟着我亲手掩埋这一路足迹
再弯的路，终究绕不过自己
在曙光啼鸣之前，悬而不决的事物
像冻结在枝头的果子
一切，又被一场大雪重新展开
它的留白如此耀眼
让人目盲
或许，躲进黑夜才是所有事物共同的去处
《》幻觉
当我拉开窗帘，世界耷拉在时间的枝头
它是扁平的
色彩充满欺骗也只是一种幻觉
此刻，没有什么比一面镜子
更令人动容
无论你怎么看，你都更像是
被神信手涂鸦的结果
一切在各自的掌纹里滑向
平庸的深渊
直至从人间蒸发
而一只天鹅，站在河岸边低头饮水
却从未向天空和季节
屈服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