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来
冬日的树木脱去了华丽的盛装,一片片漂亮的叶子早已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路边那颗老酸梨树,也露出黑洞洞的躯干,在寒风中没心没肺地活着。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世间万物皆如这曾经绚丽多彩的秋叶一般,终究要叶落归根,回归自然,化作泥土。
野鸡无藏身之处,“噗嗵嗵”地从光秃秃的灌木从中钻出,在落满枯叶的草坡上惊慌失措地跑着,不再有精神卖弄那清脆的喉咙;胡家园子的果树上,两只喜鹊在一颗老树树杈上的窝边跳跃,歌唱自己的新生活,也许它们在向世人宣告拥有一所房子才能遮挡风雨的重要性,电线杆上那只乌鸦也抖了抖蓬松的羽毛,缩紧脖子,在寒风中凄厉地叫着,让人听起来头皮有点发麻。
一位打扮入时的女人,手里牵着一只牛头犬,从我身旁骄傲地走过。那狗“哈哧--哈哧”吐着长长的舌头,吓得我匆忙后退了一步,还有一位老奶奶,领着她家的三只活蹦乱跳的小狗,给我讲述她的 三只狗狗--“吉祥三宝”的故事,还告诉我说大狗狗性子急,跑得快,小狗狗慢性子,懒着不走。后边又跑来三只流浪狗,两白一黑,也许是喜新厌旧的主人另有新欢,抛弃了它们,忧郁的眼神、瘪瘪的肚子,身上全是脏兮兮没有褪尽的老毛,但似乎还在和生活抗争,这情景让我想起我的那只小土狗“多多”。
说实话,我喜欢狗狗,但我不喜欢养狗。每当看到被主人遗落街头的流浪狗,心头顿生同情,总得有种负罪感。另外,每每看到街头狗穿衣服人露肉,觉得有点万物丧志,想到有的人连父母老人都不孝敬,生活无法保障,却去养宠物,最后玩腻了,却抛弃了它们,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十月的一天,我在马路上遇见一个人,说他们单位的狗妈妈下了一窝小狗崽,问我要不要养抱养一只,不过是小土狗,但不是什么名犬。我一听来了兴趣,说给我留一只,等小土狗断奶时呼我。一周后他打来电话,要我去抱小狗,就这样,我成了一只小土狗的主人。还学着城里人,给它起了个很洋气的名字“多多”。
“多多”断奶后的第一个晚上,它想念妈妈,不愿在纸箱里睡觉,萌萌的小脑袋,傻乎乎地在地上跑来跑去,一会舔牛奶,一会小便,还担当起狗类的职责,为主人看家值班。它一见我睡着,便跑到我卧室,嘴搭在床沿上,冲着我叫,想叫醒我,看我醒来后,便高兴地跑到客厅,叫着又要喝奶,等舔饱牛奶,又尿,继续冲我叫,让我收拾地板,还要让我抱着哄,而且一听到其它楼层的狗叫,它就回应,如此反复,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等我早晨上班时,它终于酣睡着了。
第二天,它便急着学习如何趁我不注意,从纸箱里逃走。它先是将毛绒绒的小脑袋耷拉着从纸箱里伸出来,机灵地观察周围动静,见我在沙发上睡着,悄悄地从纸箱里面将其推倒,成功逃出。
过了几天,我们决定送它去乡下老家,它似乎很高兴。它钻进一只手提袋里,车行半路,它突然把憨憨的小脑袋从袋中伸出,叫着不行。我们将它放在地上,它钻出来,原来它跑到主人前面几米处方便去了。然后又返回来,钻到手提袋里去了,和我们一起直奔目的地。一进乡下的院子,它看见小猫,一时觉得有了朋友和玩伴,自然要欺负“猫星人”一番,先是抢着吃猫粮,然后再舔完自己的牛奶,然后叼起自己的牛奶碟子,衔着藏到柜子下面去了。
一天,乡下打来电话,说“多多”和小猫下午溜出去散步,丢了,我听了,觉得可惜。不料第二天一大早它却从老屋的柜子下面钻出来,叫着刨门,原来它听到主人找它,故意躲起来捉迷藏哩,大家越觉得它可爱,对它更加疼爱有加。
不料,过了几天,“多多”又出去和小猫蹲在墙根晒太阳,让过路的行人偷着抱走了,我们等了几天,终究没有找回来,看来这次“多多”是真的丢了。冬天的雪花漫天飞舞,天寒地冻的,不知道抱走它的主人是否善待它?是继续养着,还是抛弃了它,“多多”也加入流浪狗的行列,流浪乡间地头?我的内心倒是内疚极了,一种负罪感袭上心头。看来这次我的小土狗真的是彻底丢了。
唉!看来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狗永远是狗,而人有时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