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五六丈宽的大河逶迤而下,在村庄浓墨重彩画上一笔,把村庄和村庄所属的田野、山场了无痕迹地联结一起,也隔离开来。
薄雾轻笼的黎明、凉月初浸的向晚,撩水声、揉搓声、拖拽声、捶拍声,间以盈盈笑语、喧喧嬉闹,混合的声浪犹如一条旖旎的襟带,一路飘来,拭拂之下,不远处炊烟袅袅,整个村庄顿时鲜活生动了起来。
大河滋养了石桥村一代代人,饮水,灌溉,洗浆,哪一样离得开这河水?村庄的先人依着水势,用石头在河里打起三道堰,上端的用来饮用,中端的用来洗衣洗菜,中端以下的用于灌溉和牲畜饮用,立规以来,各安其分,无人逾越。每当农妇、姑娘前来洗米洗菜时,形成了条件反射的鱼儿虾儿,摆着尾巴成群结队地循味而来,好心人每每有意留下几片菜叶,不让鱼虾失望而归。
农人哪一天不要去河对岸?入锅的粮食种在那边的田里地里,填灶膛的柴火取自那边的山上树下,吃的油取自那山上的油茶树、、、、、、牲畜家禽何尝不是如此,每天都得到河那边吃草觅食。于是,一座横卧的石桥在石桥村先人手里应时而建,石桥,五拱,所用的石头,就地取材于当地所产的麻栗石,一块块麻栗石,或大或小,或横或竖,或立或卧,恰到好处,各得其所,一一被用糯米调和的石灰粘结起来,严丝合缝,匠心妙不可言。
村以桥名,桥依村在。石桥从此成了村庄的见证者,春天里村庄的农人翻挖土地下种,夏天汗滴禾下土,秋天运回一担担粮食一担担柴禾,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卸下犁耙的老牛一边慢慢反刍一边悠悠走过桥面;鸡们鹅们,用嘴巴争扯着一条小虫,不经意间,小虫乘机逃脱;丛林下,密草间,吃饱了肚腹的羊群,或立或卧,或行或止,悠然自乐。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穿着鲜红衣服,扎着麻花辫儿,唱着清脆的歌曲,欢快地走到桥上,忽地,歌声停住了,只见姑娘拢了拢被微风吹散的头发,打量着桥下水里的另一个自己,一朵红云顿时飞上了脸庞。
得益于无与伦比的生态、古朴的民风,近几年石桥村乡村旅游开始走红,村里的山,村里的田,竞相承包者日众,最终村里在外闯荡多年的大鸣一举胜出,承包期一定就是五十年,并白纸黑字承诺乡亲们只要愿意都可以在他的农场里务工挣钱。
石桥老了窄了,桥面上车辆无法行驶,大鸣不惜重金请来专业人员,选桥址的选桥址,画图纸的画图纸,运材料的运材料,施工的施工,建桥期间,大鸣的眼睛熬红了,身体消瘦了,在那些日子里,他一共掉了15斤肉,拔掉了两颗牙,硬是同大家一起,建起了这座雄伟壮观的水泥大桥。
如今,石桥村的水果、农副产品再也不用人扛肩背了,大小车辆可以直接开到果树底下,再也不愁没人买而烂在枝头了,而且还卖出了好价钱,节假日前来休闲的城里人直接将车子开到山脚下,村里人气旺了,财气升了,福气浓了,白天,乡亲们在大鸣家庭农场里干干活,活动活动筋骨,晚上则在文化广场演戏听戏,其乐融融。
而那座石桥,虽然青草覆径青苔满身,但仍深情伫立在那里,村里一些人还时常来桥上走走,回味昔日时光,更有城里人站在水泥大桥上拍摄老石桥,这里还成了一处拍景好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