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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鸿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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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飘扬的旗帜

我初到单位时,被分到老刘的手下,跟着他学业务。在他的严格训导下,几年下来,我的业务水平已经能独当一面。没想到,在新一轮人事改革中,单位人事处却把他列入了下岗人员。

老刘刚过天命之年,距内退的年龄还有一段距离,在单位里,同事们都知道老刘是个胸有志向而又勤奋努力的男人,只是如今一茬一茬的年轻人都后来居上,他心里难免有些郁闷。在听到他要下岗的消息时,我内心隐隐生出一丝歉疚之情,总认为是我顶了他的位置。

这天,老刘正在办公室闷头喝茶。我闲着无事,便跟他聊了起来,我说,真没想到,领导会让你下岗。这些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长进,要不,我们还是找领导商量商量?

老刘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顺手抹了抹嘴角,看了我一眼,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对我来说,下岗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年纪大了,把岗位腾出来让给年轻人,岂不更好?再说,现在知识更新太快,国家建设需要你们年轻人啊!

听了老刘的话,我心头一热,嘴唇嗫嚅着,呐呐地说,那也不能让你下岗啊!

我下岗怎么啦?没事的,你放心吧!正聊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刘在乡镇工作的一位老同学打来电话,说他们乡里缺一位专门跑市场的招商专员,问老刘能否屈尊大驾。老刘接到电话后,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赶忙回说,好啊,感谢老同学,我先考虑考虑!

随后几天里,我发觉老刘一直很兴奋,浮在脸面上的那股阴气也不见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和大方。见他这样,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那段时间,他全身心地处理着手头尚未了结的公务。看来他是铁了心准备奔走他乡,大干一场了。

然而,不知是哪位好事的主儿,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单位主管领导的耳里。老刘被传去见领导,领导见到老刘后,很是和颜悦色,轻言细语地对老刘说,你工作很勤奋,能力强,我们正在考虑继续留用你,你不要着急,每一个同志的情况我们领导都心中有数,也不会屈才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干吧。

听了领导的话,老刘着实感动了好一阵子,当时的情景真可以用热泪盈眶来形容。老刘回到办公室,同事们自然都很关心此事的结果,纷纷询问。老刘说,领导说我工作勤奋,能力强,尚继续留用,不在下岗之列。同事们听了,都认为这是领导见到人才流失,良心发现。我也在心里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经过领导这一番谈话,老刘便犹豫了起来,没有退路时想退路,有了退路领导又挡着,怎么办呢?最终,为了领导说的那句话,老刘还是选择了留下来继续工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正式公布下岗人员名单的海报终于贴出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老刘却榜上有名。当老刘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便默默地离开了。同事们见状都愤愤不平,而领导却振振有词,这是组织决定,没有条件可讲。

开始几天,办公室的同事包括我在内都劝老刘,你还是去找找乡里的那位老同学吧,你应该可以的,相信你去那里比在机关更有作为。

听了同事们的劝说,老刘说,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把自己的工作干好就是对我莫大的安慰!单位需要我我就留下,不需要我我就离开,我是一名党员,一切服从组织安排,这是很正常的。是的,老刘说的没错,从这些年来他所做的各种兼职及在处理很多复杂问题上的成功,他在哪儿都能发光的。

那么,到底去不去找老同学呢?老刘经过一夜的思考,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他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去老同学那里,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只要自己肯努力,无论在哪里,总会做出个样子来的。经过这件事情后,老刘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不应该再盯着机关里“四平八稳”的工作了。机关里本来就人浮于事,已经有太多的人在无所事事中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浪费了国家的财力,有的甚至干了一辈子也没有自己的成果。做为一个大男人,我们总得干点自己的事情。

于是,从那时开始,老刘便发挥自己的专长,天天往各大集贸市场跑,搜集市场信息,研究市场行情。几经周折,他终于走出了郁闷,跑贷款,找场地,找货源,在亲戚朋友们的帮助下,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在一个不太繁华的街道边办起了一家五金电器商场。诸事俱备,就只等着开业了。

就在亲戚朋友们都在等着为他祝贺时,老刘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迟迟不开业。有一次,我问他是不是还缺少什么东西,他说还缺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我又问他是什么东西,他却卖起了关子不说。

那段时间,老刘东跑西跑地四处张罗,在电器商场门前树起了一根十几米的铁杆子。我看到后便问他那是什么,他深沉地说是旗杆。那一次,他让我陪着买国旗,拿着尺子,横着量,竖着量,按着长与高3:2的比例,认真地挑选,仔细地看颜色。他告诉我,国旗红,必须是特定的中国红,黄,是特定的五星黄,染色要牢固。仔细观察五个星的直径,角尖的距离是否合规?还说国旗的缝边必须是双线,针脚规格每100毫米的旗边要有42—46个。国旗一定要选择规格的,不然是对祖国的不尊。因为县城的进货不太严格,没有选出满意的。第二天,他又专门跑了一趟省城,才买到称心的国旗,通过选购国旗我才知道,国旗的制作原来还有那么多的学问。

开业的那一天,他特地邀请了县上的乐队,奏国歌。亲戚朋友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庄严而雄壮的国歌声中,注视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什么气氛能比得上奏国歌、升国旗呢?周围的人们也都那样严肃认真,仿佛被那种气氛笼罩了,都沉浸在那种氛围之中,周围的商店似乎都停业了,只有那雄壮的国歌和那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升完国旗,人们去放鞭炮,我似乎还沉浸其中。

事后,我问老刘,为什么要搞升国旗仪式呢?老刘对我说,我虽然下岗了,还有强大的祖国做后盾,还有祖国的和平环境,如果没有祖国这个强大的根基,我们受蹂躝,遭践踏,即使有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下岗了不要紧,有你们年轻人接着干,有祖国作后盾,有大家的帮助,我会找到自己更合适的位置发挥特长。我要用这种仪式去感化人们,让人们都来爱国,用我们共同的奋斗使祖国兴旺发达,祖国繁荣富强了,人们才有更广阔的就业门路。我要天天升国旗,让国旗永远飘扬在人们的心中。

听了老刘的话,我心中不由升起一种由衷的敬佩之情。是啊,正是有千千万万像老刘这样的普通人,为祖国的强盛默默无闻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才使我们的祖国有了今天的富强。祖国是我们的生命,需要我们投入毕生的心血和感情。五星红旗在我们心中永不褪色、永具魅力,而像老刘这样的普通党员,不也是我们心中一面永远飘扬的旗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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