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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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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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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山往事

 

小时候,在我所生活的中原大地上是一个大别山区,那里的人们纯朴、善良、勤劳、勇敢,那里有祖祖辈辈辛勤耕耘的土地,那里有祖祖辈辈守护着的大山,那里有祖祖辈辈灌溉庄稼用的河流,千百年来,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我的家乡是一个小村庄,村里有个池塘,这个村很小,那时只有十多户人家,从村西头到村东头,村前是池塘,村后也是池塘。

当时进出村的通道在村西头有两条,一条是通往山路的方向,另一条是通往大路的方向。

我家就住在村西头,前面就是进出村通往山路的方向。

从我记事时起,每天都可以看见村里的男女老少爷们从咱家门前经过。

家里的茅草屋是爷爷分给老爸的。

老爸老妈、我和妹妹以前就在这里居住着。

老爸那时在外地工作,偶尔探亲回家,会带一些好吃的东西回来,村里的乡亲们也爱来我们家玩,他就把这些东西分发给乡亲们吃。

乡里乡亲也挺热情的,来到我家的茅草屋,让我想起四川成都的杜甫草堂,杜甫所居住的茅屋年代久远,而我老爸居住的茅草屋是爷爷盖的,也算是个老屋了,后来家庭人丁兴旺,又在茅屋后面盖了四间新房。

我的出生不知是在老屋生的,还是在新屋生的,不得为知,老妈生下了我,而我在老屋长大那是事实。

老屋由于年代久远,当时也没有维修,在夏天的季节里,它特别潮,每逢下雨天屋子里就要漏雨。

我和妹妹就找来暂时能接雨水的盆子,等那盆子接满雨水,就用双手端起盆子,往屋外把水倒掉,来来往往折腾半天,盼雨停了,就是最高兴的事情。

“哥,这边又漏雨了,快拿个盆子来。”妹说。

“好的,妹,我再找个盆子啊。”我说。

由于家中漏雨的地方太多了,锅、碗、盆、桶全都用上了,实在找不到了,只有拿一个洗脚用的木盆放在那里接雨水。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里面的漏水也越来越大,要不停地接雨水,要不停地将其倒掉外边,直到雨停为止才收工。

雨水洒落于屋中,留下湿湿的泥巴印子。

老屋没有水泥地,全是土,打湿了土,人在来回踩着,就与外边一样,变成了泥巴地,如果不小心容易摔倒。

我也曾摔倒过一次,好在没事,只是衣服屁股后面全是泥,手上也沾满泥土。

说起这泥土,我最爱玩,当时在农村的小孩子,喜欢玩甩泥巴炮。

用泥土搅和下,先做一个圆圆的泥巴团,中间用手捏出空隙来,像个碗状式的,捏好后放下在手掌中,向地上甩去,随着啪的一声响,中间炸出个洞口来,另一玩伴就要用手中的泥巴做奖赏,把那个洞口补上,相当于陪点泥巴。

紧接着另一玩伴也甩,我也要陪点泥巴,如果没有甩响炸开是不陪的。

雨停了,我和妹都松了口气,家中负责照看我们的姑姑也做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吃中午饭。

姑姑是受老妈的委托来照顾我们的,老妈去了老爸那里,离家乡有一千多里路吧,那是一个九朝古都洛阳,老爸以前曾在那座城市工作过。

老妈去那里主要是做人工结扎手术,在当时实行计划生育的年代里,对已婚妇女都要实行结扎,避免人口过多,严格控制生育。

因老爸在外地工作,老妈就要去他那里做结扎手术,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我和妹妹就由乡下的姑姑照看着。

姑姑对我和妹妹特别好,老妈去洛阳那段时间,她负责给我们做饭吃,有时候带着我们玩。

姑姑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和妹妹度过了离开老妈的日子。

老妈在洛阳做了手术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她就和老爸一起回老家的乡下去了。

老爸当时向单位请了探亲假,回来陪同老妈,多少也会给她带来一点安慰。

以前老爸在部队当兵时,两口子也是聚少离多,家庭的重担全部落在了老妈身上。

老妈含莘茹苦把我和妹妹抚养大,一边照顾我和妹妹,一边还要种庄稼干起农活来,她无怨无悔。

老爸在部队才得以安心服役,不为家中之事所分心,献身国防,军功章中有老妈的一半。

记得老爸跟我讲,他当年在部队还荣立过三等功,也算为家乡争了光,为黄家争了光,也让老妈十分高兴。

她想起当兵十多年来,丈夫离开家乡去远方,丢下年幼的孩子,家中的爱妻,一个人在外也不易,那么小就当兵去了部队,在部队的大学校中成长进步,建功立业在军旅,愿永远做丈夫的坚强后盾,支持他,鼓励他,家中的事儿不用操,好男儿志在军营。

老爸在部队服役十多年后,最终还是离开了心爱的军营,转业时先由部队直接分配到国防科委,在航天部某处工作,也就是当时一个兵工厂里面工作,后因家中困难,通过湖北的战友找到当时在北京工作的一位首长帮忙,就调到中国东方红第一拖拉机制造厂工作,简称“一拖”。

后因考虑“一拖”离家乡太远了,为了能照顾家人,当时他就托熟人找关系调回了老家,在一个小县城工作,被分配到机械厂工作,直至下岗退休,老爸再也没有换个新单位了。

老爸调回了老家,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我的头上。

他把我转学到县城去读书,在当时的条件下,能在县城读书,接受良好的教育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他托熟人找关系,最终还是让我能如愿以偿在县城就读。

我便在县城里,开始了我的漫漫求学之路。

记得在我就读的学校门口,曾经有个标语这样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后来才知道这句话是一代伟人毛主席所说的。

在我的学生时代,就曾读个毛主席的书,其中有一本叫《毛泽东青少年时代的故事》,我是最爱不释手,经常把书里的故事讲给乡下的玩伴们听,讲给乡亲们听。

我看过之后,便把书带回乡下,让乡亲们也能读到这本书,享受一份精神食粮和文化大餐。

老爸平时给我的零花钱,从来都舍不得花,把它一点点攒下来,当攒够一本书钱时,就把它用来买书看。

从那时就爱上了书,在我的影响下,乡亲们也爱看书,每次回到乡下,总要或多或少带一点书回来。

要说送书下乡,那时我也算最早的送书下乡吧,直接受益于左邻右舍。

乡里乡亲,无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小的孩子,都能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看的书。

来者不拒,以书会友,村民们看完的书,有些还给我了,时间久了,有些书不知传到谁人手中了,反正书能在家家户户传着看,管它在哪里呢,管它去了哪儿呢?

一本好书,只要还有人在看,就不会出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叹。

书的重要性在于流通,在于人们能阅读,在于人们能从中找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在于人们能从中获得知识和智慧,然后学以致用,读以致用,给人信心,给人希望,给人欢喜,给人方便。

我的老爸调回了老家,但他并没有在外地那么轻松,因为他在单位上是一位铸工,每周有一到两次的上夜班工作,蛮是辛苦的。

当我还在熟睡中,然而隔壁房子附近的厂房车间那边,却是另一翻热闹场景,那里有机器的轰鸣声,那里有老爸和他的工友们正在忙碌的身影,他们在辛苦地工作着。

老爸有时候加班,工厂里食堂安排有夜餐,我不知道他去吃过没有?但我只知道他很累,用手帕,放入水盆中,洗下满脸的汗水擦拭下身子,就上床和我挤在一起睡觉了。

天亮了,我要上学去了,老爸还在熟睡中,我不忍打扰他,任那打鼾声在那小小的房间里响起来……

老爸单位的食堂离职工宿舍很近,我会早早地来到那个地方,拿着饭票和菜票,去食堂就餐。

当时食堂出售的饭票有一两、二两、半斤、壹斤不等,根据个人的饭量,吃的多要多付,吃的少要少付。

有时候早餐会吃二两稀饭,供应馒头时,会打点馒头吃,碰到剩干饭也会打点,视情况而定。

食堂的菜票有5分、1角、2角、5角不等。

当时吃肉时,3角钱可以打份肉吃,我和老爸吃素菜较多,而且素菜大部分都是从乡巴土带到县城里来的。

那是乡下我的老妈炒的菜,菜的来源是自家种的蔬菜,按当下时髦的话来讲,既生态又绿色环保。

老妈炒菜放的佐料基本上是按我们北方人的饮食来做的,盐巴、味精、酱油,根据菜的需要自由搭配组合,记得老妈炒萝卜时要放齐这三种佐料。

萝卜放入酱油翻炒起到上色和调味的作用,吃起来味道巴适的狠。

老爸早晨上班时就会把这些炒好的菜骑车带到单位上去。

中午我和老爸只在食堂打点干饭,回到宿舍一起吃饭,家中带的素菜老爸给我分一点,自已留一点,我们就这样一半一半放入碗中,吃起努力餐来了。

有菜有饭,菜是凉的,饭是热的,一半一半,吃的是饭,品的却是生活的艰辛。

当时条件好的职工,就不用带菜,可以在食堂里打点菜吃,而我和老爸为了节省开支,只有从十多里的乡巴土带菜吃,一个月算下来,也是可以为我们节约不少菜钱。

我在县城读书时,全吃老爸的口粮,让我有个好的身体,好好学习。

老爸就是我的后勤部长,他的一份我是占大多数,吃得最多,他吃得最少,每天都要往返乡巴土至县城。

早上骑车上班,中午下班回家,下午又要回家,一天要跑四趟,一个单边至少有7.5公理,算下来一天骑车大约累计约30公里路程。

春天还好点,夏天很炎热,老爸就戴个草帽儿,配个黑色眼睛,脚踏车不停地蹬,骑回家已是汗流浃背。

老爸知所以要回家,还不是为了能节省点开支,省下来的口粮让给我吃。

那时候实行计划管理,什么都要凭票供应,定量供应,就这样拆东墙补西墙,老爸的那份挤点出来给我吃,让我在县城能安心读书。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当兵走,再也没有过那样艰苦的生活了。

老爸当时工资也只有几十块钱,还要供养全家四口人,实在不易。

老妈是位家庭主妇,炒菜的活儿她全包了,妹妹在乡巴土读书时,也要花钱,虽然花钱不多,也让老爸操了不少心。

我有时利用放假的间隙,偶尔回家帮他们做点农活,也干点家务活,炒菜做饭也是我的看家本领,小时候就跟着老妈学的。

菜地的水需要浇,我会提着两个铁桶去菜地附近池塘打满水,一下子就把它提起来了,偶尔也会把池塘的小鱼儿滔了进来,随着水桶里的水往外浇灌,鱼儿也跳了出来,干涸的菜地需要湿润的水来浇灌,使自家种的菜长势良好,每天都有新鲜的蔬菜吃。

浇完菜水后,我会摘些蔬菜回去炒着吃,现摘回家现炒,也不用再去花钱买菜吃,对于当时农村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来说,也是一种很不错的生活方式。

能吃到自己辛苦种的菜,更懂得珍惜,一粥一饭,一菜一果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半耕半种,恒念物力维艰。

老妈在家辛苦了几十年,家乡那片土地,责任田、自留地,在当时都有她劳碌的身影。

老爸排行老大,最先结婚,婚后便由爷爷分给一些田地,记得当时田地分为三种,山上的田、河沟的田,其他田。

山田在山上,一般种麦子,红薯、花生、芝麻等,河沟的田种菜、种芝麻等,其他田主要种水稻。

爷爷还分了几块自留地给我们家,自留地种蔬菜,也种瓜果之类等。

我懂事的时候,就是因为看见老妈那么辛苦,让我有所顿悟。

而且我的第一次做饭就是来自当天老妈在外干农活没有回来,中午都过了,村里其他家庭都做饭吃了,而我家还没做饭,还在等着她回来做呢?

玩伴们一个个端着香嚏嚏的米饭,在我的面前吃着。

此时太阳很大,老妈正在地里干活,我却在家闲着没事玩,当时饥饿感强迫自己必须要醒悟了,要学会自已做饭来吃,不能在等她回来做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回忆老妈做饭的情形,先淘好米,等水烧开了,再放入锅中,然后用勺子搅拌,米半生熟时,就要将米汤取点出来,盖好锅盖,把煤灶掩上,上面还要放一个很厚的铁圆饼,那个时代家里还在烧蜂窝煤。

我们居住的茅草屋只有两小间,卧室要大一点,里面有一个大的床,我们一家四口人就睡在那张大床上,客厅(堂屋)小一点,没有厨房的,更谈不上什么灶台之类的东西,堂屋里只有一个可收的小圆桌子,吃饭的时候就在那个桌子上吃。

记得我夏天做面条时,当时站在椅子上,那时我身材还很矮小,还够不上桌子,只能拿来一个椅子垫着高一点,和面的时候好用力。

我家的那张圆桌子,是我老爸从县城里买回来的,在当时还算很好的一张圆桌,折叠自如,节省空间,用时打开,不用时则收起来。

在那个茅草屋中,那张桌子算是很现代的家具吧,也是我家唯一能拿得出像样的家具吧。

在那个圆桌上,我做出了最好的面条来,给全家人吃,而且都喜欢吃我做的面条,留下我站在圆桌旁边做面的历史,永远不会忘记那段历史。

老爸省吃俭用买回来的圆桌给我提供了劳动的舞台,做饭的舞台。

那张圆桌也有老妈的身影,包饺子时,老妈会在那上边切成饺子皮,包成饺子给我们全家吃。

老妈包的饺子很有个性,在我们北方老家叫“猫耳朵”,因饺子的形状似猫耳朵而闻名。

我也跟着老妈学会了包饺子,也算是又一个手艺吧,从老妈那里得到的,是老妈教会了我很多饮食做法,我也吃了不少老妈做得饭菜,现在想起真香……

老妈从小家里就很穷,听老爸讲起,老妈几岁的时候,我的外祖母就离开了人世,她是个盲人。

没隔几年,我的外祖父在一次帮别人打工的过程中,因劳累过度,吐血而死。

从此老妈就失去双亲亲,痛失两位亲人。

老妈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最大的姐姐,姐弟三人相依为命就这样慢慢长大。

后来是经人介绍与我老爸成亲,老爸当时也是看到老妈可怜,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老爸当时还在部队,多年以后,我看到他们的结婚照,感觉当年是那么的年青,现在都变成老人了,可叹岁月无情兮,悠悠岁月催人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妈就是在那样的艰苦环境下学会生存,做家务,干农活,或许在当时的农村也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一个农家妇女,过早地承受生活的重担,其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老妈嫁给老爸后,我家里的一切都全靠老妈来做,还带着两个孩子,我和妹妹。

在这之前,听老妈说,我也有个姐姐,一岁半的时候,因为生病无钱治疗而拖延了病情,最后离开了人世,后来才生了我,几年过后才有我妹妹。

老妈的母乳不仅养活了我,也养活了妹妹。

那时家里一贫如洗,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吃,即使老妈在哺乳期,能吃最好的也是鱼汤,那是我的爷爷从河里或池塘里打来的鱼。

吃了鱼汤之后,老妈的奶水足了,我也有吃的了。

老妈做活很细,不紧不慢,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记得他给稻田的秧苗松土时,她会拿着犁耙子,一拉一推,来回在秧苗之间移动着。

这一排松完了,又往前进松下一排,松过土后的稻田,秧苗长势不错,多余的杂草也除掉了,更多的养分滋润着那片稻田,直至秋天的收获。

秋收的季节,总会伴随着秋雨的来临,谷黄雨来浇,稻谷熟了,需要收割,还要看天时,天气好时要抢收,做到颗粒归仓。

在农忙的时候,我会从县城回老家帮着收割庄稼,以减轻老爸老妈的负担。

挥舞着镰刀,将稻谷收割,老爸割几排,老妈割几排,我割几排。

割好的稻谷放入田中,需晾晒几天,才能捆好把子,挑到打谷场,脱粒晾晒收回家。

挑着捆好的把子,有的很重,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挑得动。

记得老爸力气大,把稻谷把子一举就挑起来了。

我那时年纪轻轻,太重的把子挑起来还有点吃力,但还是使出吃奶的劲,用力、在发力,就一下子能把重的把子托起来,然后再放肩膀中,一步一步向前走,直到把它挑到打谷场。

有时候也要靠老爸的力量,把稻谷把子托起来,放在我的肩膀之上。

我能体会到挑把子的辛苦,我的肩膀也有磨肿的感觉,要疼好久才能好,不过那时我也在学校里慢慢让时间来治疗我的伤痛,相比乡巴土的老妈老爸,他们还要劳作着辛苦着真是不容易啊。

想起也很心疼,唯一办法,只有我回到家的时候,尽可能做更多的活,收割更多的庄稼,为他们减轻负担,我懂他们……

老爸的辛苦不仅在劳作上,还要来回奔波于乡巴土和县城之间,有时中午干完农活,匆忙吃完饭后就要上班去了。

乡巴土的石子路上有老爸骑车的身影,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上也有老爸骑车的影子,一个戴着草帽,戴着墨镜的人。

就这样骑着自行车,有时候我坐着老爸骑的自行车,是一种幸福,他载着我上学,载着我走亲戚。

周末抽空时,我会从县城里回到乡巴土,帮家人做点农活。

周一要上学了,就让老爸骑着车载我去上学。

父子俩走在清晨的乡间石子路上,初升的太阳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感觉真好。

老爸有时候送我到学校门口,有时候送我到单位门口,我自己再走一段时间的路途才能到达学校,这种情况一般是时间比较充裕的时才有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送到校门口。

我要跑一会步到学校去,主要是怕迟到了。

在老爸的关心下,让我有好的学校上学,有那么好的环境读书,好好读书,好好上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老爸对我管教很严格,教我写字,让我一笔一画地写,工工整整地写,写好方块汉字,字是人的脸面,必须要认真写好才对啊。

老爸的字写得特别好,我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达到他的那种效果。

老爸在部队时搞个宣传工作,写标语估计写的多,平时也注重练习书法,还买了不少书法字帖,可见用功程度超越一般人。

部队的条件给老爸提供的练字的舞台,再加上又搞宣传工作,占有地利人和之优势。

现在的家里也能看到老爸当时买的老字帖,但我很少练这些。

老爸过年时爱写春联,我家的春联都是老爸写的,我在一旁只能打个下手,牵着鲜红的春联,老爸将笔墨运用的相当自如。

那纸张是他的最好舞台,他运笔刚劲有力,毛笔字柔顺,在我心目中俨然象一个书法家。

我喜欢老爸写字的姿势和动作。

春节对联上,有老爸对来年的祝福,书写在那上面,表达一份对新春的良好祝愿与寄托,看一家的对联就知道了,想说的话,写在对联上,这或许也是一种文化氛围吧。

春联用意不言自明,大门贴的,厨房贴的都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参军当部队后,部队也写春联,这是传统,不管如何变化,春联总是伴随着我们一年又一年,辞旧迎新,春的祝福尽在对联之上。

无论是久远的过去,还是当下,还是未来,春天来了,春联就会写出来,一直沿续下去。

那时,过年时很忙碌,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充足的年货,还有团年饭,买菜的任务是老爸的,做饭的任务是老妈的,我和妹妹协助他们工作,一家人分工明确,干起活来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

当时居住的房子,每逢过年时各房间的除尘,也是迎接新年快来到的一个标志。

在过年的前几天,要把家里头打扫的干干净净,这项工作比较费力费时,扫除了上面,还要把落在下面的打扫干净。

放东西的地方有尘土也要清扫,这是比较彻底的打扫,一年就这么一次,所以全家都很重视,全家总动员。

搞好环境卫生,在当时的条件下,农村还是做得不错的。

那时候家里头的地面全是土,没有水泥地面,也不用拖把,不用水,地面脏了,只是灰尘,用扫把扫下就可以了。

讲环保在农村当时是最环保的,可能现在修了楼房,条件不一样了,也得到了改善。

平时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卫生都由老妈打扫。

扫出来的灰尘和垃圾,专门有个垃圾坑,一般由圆形的,也有其他形状,用来进化那些垃圾废物,变废为宝,成为肥料,也可以节约一部分肥料钱。

农村每一样东西的存在都有其道理,我在农村长大,也最能体会农村有些东西的用处。

家里的衣服脏了,老妈要负责洗。

小时候,我也不懂事,衣服脏得很快,老妈就洗得比较多。

长大就好了,自己也学会洗衣做饭,不用老妈操心。

老爸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由老妈来洗的,老爸只有在单位上班时,衣服脏了,自己洗。

我那时也和老爸在一起住,我的衣脏了,我也自己洗,自已晾,有时候也会帮老爸洗洗衣服,知道他上班很辛苦。

老爸单位后面有个池塘,清洗衣服的地方,我常去那里洗衣服。

一冲一洗,一揉一搓,一摆一拉,衣服在水和肥皂的结合下,很快就能洗干净。

那时侯也没有洗衣机,更不用说脱水机了。

洗好的衣服晾在外边,弄个绳子牵起来,太阳大的时候,干得也快,太阳小的时候,干得慢,只有慢慢晾。

晚上还要收回家,在家里晾,白天又抱出去晾,直至晾干为止。

老爸不在工厂时,偶尔晚上我做完作业后,会偷偷跑叔叔阿姨家去看电视。

有时也会在工厂里面公共会议室里看电视,只有在晚上开门的时候,才能去看,不开门就没有看。

我要学会找机会,哪里有电视可看,到处找。

有时老爸也会跟工厂叔叔阿姨和邻居打招呼,不让我看电视。

我的脾气有点倔强,但还是要听老爸的话,有时也不敢看,怕叔叔阿姨第二天告状,老爸的威严还是蛮厉害的。

有次因为我淘气不听话,还被老爸揍了我一顿,打得很痛,跪在地上打。

想起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教不严,师之惰;管不严,父之过。

终于有一天,我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之后,才发现,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作为孩子的我,在老爸老妈面前永远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操不完心的孩子,参军入伍后让他们牵挂最多的人。

如果老爸是兵一代的话,我就算是兵二代了。

对于我这个兵二代,其实我是个独子。

老爸参军的时候,虽然是老大,但是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在。

而我离开家后,在家的只有老爸老妈和妹妹,相比来说,作为男人,一个独子,能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当兵,还是需要勇气和决心的。

当年接兵的干部曾对老爸说过:“老黄啊,你家就一个儿子哦,你把他送那么远的地方,舍得不,放心不。”

老爸说:“首长,把儿子交给部队我们放心,我们舍得。”

首长说:“那就请你们父母亲放心吧,他在部队会好好干得,为你们争光,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老爸说:“谢谢,首长了,我以前也是在部队当过兵,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啊,我和他妈就放心多了啊。”

当年坐的火车,来到成都需要两天两夜,火车上穿得衣服比较多,进入四川境内,温度升高了,不是很冷了啊,我们一起的战友又觉得热了,没办法,只有脱哦,减少衣服,明显感觉到气温的变化。

大自然的力量,气侯不一样嘛,成都这片属于亚热区,温度比我们家乡高。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气候的差异,在火车上现场感受。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坐那么久,第一次出了远门,一个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从离开家的那一步开始,就是进入异乡的倒计时,越来越近,而我离家越来越远,难免有点思乡之感。

长江的水哟,长江的桥哟,都让火车从那穿越而过。

巴山蜀水任我游,火车山洞穿越无数,记不起来了,自进入四川境内,桥梁山洞就多起来了。

四川的冬天,给人的感觉像春天,树是绿的,草也是绿的,花自盛开着。

到了成都北站,我们这一批兵就下车了,要在站外集合,有迎接我们的部队军车。

出站后看到有人在冬天穿起了裙子,想起一句只有在北方开玩笑时爱说的一句话:冬天穿裙子,美丽又动(冻)人。

对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游子,能够选择成都来实现伟大抱负和开启梦想的风帆之地,这还得益于当年部队领导定向招兵,风水轮流转,一下就转到我们那个遥远的小山村,小县城来。

让我和战友一起来到,从小只有在教科书中才能读到杜甫、李白的诗篇,苏东坡的词,这样一个天府之国,这样一个巴蜀大地。

这是他们的故乡,而我们能与古人对话,遥想杜甫的“安得广大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尽欢颜”,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更让我想起苏东坡的“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老爸在我到部队新兵连集训期间,曾给我写个信,我也给老爸写了回信。

人在军营,心在家,那段时间,因刚来到军营,来到一个新的陌生环境,半个多月或更长时间,白天看不见太阳,晚上看不见星星,跟北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成都是个盆地,雾朦胧,气流对流不明显,雾气就聚在盆地,造成了这种天气。

如果看到有太阳了,我的心情会十分高兴的,见不到太阳,还真有点郁闷的感觉。

为了打消思乡之苦和在他乡的生活,利用业余时间,我抽空给家中写信,把在这里的情况汇报下。

我写信时一般是报喜不报忧的,他们给我写信也是一样,只报喜不报忧,那时彼此好像配合都很默契似的。

我们从来不提这不好那不好,只有牵挂,鼓励与问侯的话语。

能在千里之外读到家书,也算是一种最幸福的事情。

每次收到老爸的来信,我都在回信的开头会说到:“亲爱的老爸老妈,您们好,您们的来信收到,十分高兴,我在军营挺好的,勿牵挂。”

老爸在回信的时侯,也会说到家里一切都好,勿牵挂。

或许这也是一种亲人间的默契,即使有太多的苦也不会说出来,只能埋藏在心里,而老爸却把满心的欢喜写在信中,让我读到有一种安慰感。

我离开家乡后,家里的老妈最让我牵挂,因为当时我临走时,家里还有一分三亩地在种着,我曾给老爸说过了,我走后,你们不要再种田了,累了大辈子很辛苦,也让我放心不下。

我写信也给妹妹说过此事,后来老妈的户口被转入非农业户口,从此告别农业户口,不在种田了。

老妈这辈子命苦,很小失去双亲,而我的外公外婆,在老妈的心中留下太多的苦难,但这一切都会让她变得更加坚强起来,然而生活仍要继续,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没有选择,或许也是最好的选择,且行且珍惜吧。

老妈嫁到黄家,成为黄家的媳妇后,也是挺疼爱公公婆婆的,公婆对她也不错,自打第一个孩子因病失去后,对第二个出生的孩子,格外关心和照顾。

那第二孩子便是我,在那个70年代初,我来到了这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来到这个中原智慧之光的小县城—光山,来到了中原这个偏远美丽小山村—小围孜,从此便开始了我的人生之旅。

虽然那时侯也不晓得什么,但能从老爸老妈那里获得生命,这是人生最大的一个得。

我这条命是老爸老妈给的,我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在那年贫穷的年代,能活下来也是需要各方面的因缘相助。

老爸老妈是最大的因缘,他们可以少吃点,但不能让我饿肚子,想方设法把我的小肚子填饱,这不仅是黄家的希望,也是对新生命的呵护,直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独立生活后,他们便没有再呵护我了。

那个年代,我应该感谢老爸老妈,特别是老妈用她那甘甜的乳汁哺养了我,即使老爸当时不在她的身边,她也会细心照顾好我,把她的全部精力用在哺养我,爷爷奶奶也协助照顾好我。

姑姑们,佬佬们,对我帮助不少,小的时侯,抱过我,亲过我,逗过我,或许也给我擦过屁股,帮我洗过尿片。

以前的岁月我记不得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老妈的奶水,我也长不大,或许早就夭折了,但是老天还是偏爱我,即使喝着稀饭,吃着剩菜,冷菜,我也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回来晚了,食堂的门就关了,那时只能吃点老爸托门卫的叔叔阿姨帮我打的饭菜,凉了照样吃得特香,没有什么可说了,肚子只要有家伙,吃点剩菜冷饭又算些什么呢?伴随我的学生时代,还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老爸工厂的叔叔阿姨看着我长大的,从小学、初中、高中,直至我当兵。

老爸有一次因工负伤了,脚伤了,住院期间,老妈天天在医院照顾,也算是患难夫妻,不离不弃。

要吃棒子骨,排骨,老妈就去集市上买回来炖,炖好了,让老爸吃,这样恢复伤势要快点。

好像那次是腿骨折了,时间很久了,我还会想起那些事。

老妈怕冷,寒冷的冬天我爱给她暖脚,这是我最爱做的事情,抱着她的脚,放在我的身上暖着,我想那一时刻,应该是她最高兴的时刻,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因为还有儿子给她暖脚。

老妈也给我洗过脚,剪过指甲,擦过脚,做过布鞋,我做的那些事,跟她比是相差甚远,一辈子也无法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古人云: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

想一想老妈生我的辛苦,这辈子她苦了自己,甜了儿女。

老妈的蒸蛋也是我最爱吃,还有她每次在我过生的时候都要煮个白鸡蛋。

赞美母亲的诗句很多,有道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老妈给我做的布鞋,上学时要穿,在乡巴土也要穿,县城穿的时候,布鞋底磨擦很大,有些鞋底都被我磨破了,没办法,就只能想个土办法,垫上厚纸就可以在穿一穿。

最怕是下雨天来临,鞋底破了,垫的纸很快能浸湿脚板,脚下湿湿的感觉,脏泥就会进入里面,我的脚难免要弄脏了,实在不行,只能忍着等到放学后回家再换一双解放鞋或筒靴穿。

在农村的时候,布鞋要耐磨些,农村的都是泥土,没有水泥地,一双布鞋在农村要穿很久才能穿乱,在城市里就不行了,乱得很快,好在老妈会给我做上新的布鞋出来给我穿。

老妈还一针一线的为我穿破的衣服缝上补丁,我也跟着她学会了缝补衣服活路。

我在外求学的时候,破了的衣服,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就不用老妈帮我缝补了,在老爸的宿舍房间里面,我会放入针线盒。

旧的裤子,一般裤裆易乱开,可能那时侯爱运动,一不小心就会把那个地方弄开了。

所以我还是尽量控制自己,运动量不能过大,也不可轻易踢腿动作。

当然,这是穿上旧的缝补裤子,要是新裤子另当别论了,我会想怎么样运动都行,时间久了,也有自己的保护措施。

也算是一种小巧门吧,在县城读书,不像在乡巴土还要注意文明形象的。

衣服虽然旧,但穿着干净大方,旧就旧点,补丁多点就让它多点吧,也不照样过去了吗?

那个年代能穿上新衣服的人必竟是少数,对于我这位贫苦农家的孩子也只有盼望过年,才能穿上新的衣服,平时就别想了,继续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老妈的缝补衣服手艺活,应该算是那个年代广大农村妇女必备的技能之一,在那缺衣少药的年代,一件衣服是穿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打过补丁的衣服,总比没有衣服穿好多了。

老妈不仅缝过我穿的衣服,妹妹的衣服她也缝过,老爸的衣服她也缝过。

全家的衣服穿乱了,老妈就像一个缝纫机似的,又把她变成一件可以再穿的衣服,衣服穿得实在不能再缝了,就只能放弃缝补,把衣服的使用生命延长到极至了,也能起到节约环保的作用。

当时不提节约,家家户户都会自动自发的节约,什么都稀缺的年代,只要有一样东西就会感到弥足珍贵,物以稀为贵,或许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而我身上的衣服也是最能体现节约价值的。

春节来了,老爸老妈为了做件新衣服,穿在身上特别精神,也特别高兴。

第一年春节穿的衣服,等到第二年春节我还继续穿,以至于村里的人都说我,你怎么不让您妈给你买件新衣服呢?

其实我心里最懂,老爸老妈为了我和妹妹,已经付出太多了。

家里的情况也是不太富裕,上学也要开支,日常生活也要开支。

老爸那一个月才几十块钱的工资怎么分也是不够用的,只能节约开支,把钱花到最需要用的地方。

我上学需要花钱,妹妹上学也要花钱,家里的开销也要花点钱。

衣服这玩样,只要能遮蔽风雨,有穿的就行了,哪还管它新不新,旧不旧的。

天热的时候,我在厨房里做饭,在灶台旁边,我拿着柴禾烧起来,用火钳把柴禾丢进炉灶中,温度相当高,身上汗水在流,烧火引起的火灰溅在我身上,汗流多了,用手一摸全是黑的。

一顿饭煮好后,我会愉快的跳进村子旁的池塘中洗个澡,冲洗身上的汗水,让水滋润着我,给我降温,给我想要的快乐,飘浮在水中很舒服。

在没有风扇的年代,没有空调的年代,我就用那种方式度过炎热的夏天。

家里的农活照样做,热了,跳进水里就洗个澡。

小孩子们都会在池塘中泡澡,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水的凉意,水的柔情,水的关心,水的呵护。

老爸吃饭时,天很热,我会拿着扑扇站在他的旁边,给辛苦一天的老爸扇点凉风,让他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老爸的身体很胖,夏天就怕热,汗水流出来了,拿了手帕或毛巾擦拭后,还是一会又有汗水了,夏天就是这样的,能用扑扇借点风,或许老爸要舒服多了。

我那时还很小,但我懂老爸,我也有不乖的时候,偶尔也要气气他,小孩子嘛,没有办法,长大后就好了。

可是怎么算长大?

我们作为儿女在老爸老妈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是淘气的孩子,偶尔还不照样惹点气让他生,只是慢慢学会了包容。

我家的院坝很宽,夏天的晚饭我们爱在外边院坝头吃,老妈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一家人,老爸老妈、我和妹妹,围坐在桌子旁边吃起饭来,家乡味,很地道。

蔬菜是从菜园里现摘现炒,新鲜感觉不错。

我也爱吃老妈炒的菜,煮的饭。

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帮助老妈炒菜做饭,吃完饭后,我会跟妹妹两个人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洗碗。

要么就是我洗碗,妹妹负责清碗。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洗碗,那时候妹妹还小,我这个当哥还是要让着她的,脏活累活,我抢着做,妹妹有时候也协助我干活。

夏天署假的时候,会跟妹妹一起上山打猪草,我带着妹妹,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狂,只要能打满猪草也算这趟没有白跑。

猪草对于我们家来说太重要了,养了一头肥猪,每天的饲料消耗大,为了节省饲料钱,老爸老妈就动员我和妹妹一起去打猪草。

打好的猪草要用一个大的蛇皮口袋背着扛回家,妹妹只负责帮我打猪草,背的任务当然是我来做,打完一口袋后,我跟妹妹就会下山。

我们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记得在我们所居住的茅草屋,有一年我和妹妹同时都生病了,这下可急坏了老妈。

她求菩萨保佑我们,其实那只是一种心愿,愿力,没钱医病的年代,各种办法都想出来了,不花钱能让病好,这人世间哪有这么美的事情嘛。

可能是人体自身的潜能发挥了作用吧,愿力、心力、药力,这三者融和在一起才能让病远离,恢复健康的身体。

从小我和妹妹本来体质又弱,经常生病也是在所难免的,老妈身体也不太好,能把我和妹妹抚养大是多么的不易啊。

老妈以前家生活在一个河边,她和她姐姐、弟弟都在那河边长大,也没上过学,家里那时太穷了。

她是个文盲,但是能认得出人民币,这在农村许多不识字的人来说都是看那纸张,天天要与钱打交道,看久了,哪个都会认得出来钱。

但是对于真钱和假钱肯怕就很难辩认出来,好在那个时代假钱还不多,骗子还很少,人们的心地还很善良、纯朴,不存在那些东西。

老妈手上的钱,一部分是卖菜得来的钱,一部分是老爸给的钱。

我们家当家人是老爸,有时候,我也能从老爸那里得到一点零花钱,那是上学的时候,乡巴土农忙,他照顾不了我那么多,只有给几块钱,让我自己买东西吃,做生活费。

就这样,我也很高兴能得到老爸给的钱。

我的妹妹就没有那么幸运,她一个人在农村读书,也不用花什么钱,老爸老妈很少给她钱,除了书杂费外,基本上也没有零花钱,只是过年时我们都能同时得到老爸老妈给的压岁钱,还有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各存各的,各用各的。

老爸老妈偏爱我,对妹要少点,或许在当时农村重男轻女的原因吧,妹妹失去了跟我平等的机会,我在县城读书,而她却没有机会去读,农村的教育条件没有城里好。

妹妹初中没读完就缀学了,而我依然在县城里读书,接受良好的教育,老爸后来也还是给妹妹提供了很好的条件,给妹妹找了份工作,留在厂里上班,也上了城市户口。

妹妹后来嫁人了,但还是和老爸老妈住在一起,有个好照应。

那时我不在家住,妹妹就住在我家。

她和妹夫,以及她的孩子一起都在我家。

老爸老妈也负责照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妹妹比我成家早,当年我从军校放假回家时,她已有了孩子,有一岁多吧,我就当了舅舅,真是很高兴。

有人喊我舅舅呢?我那年才23岁,还没有成家。

我带着小外甥到外边玩,他很可爱,也爱跟我一起玩,抱着他,坐三轮车,到处玩。

家乡的变化超出我的想象,以前的电影院,都变成了超市,想给你留下记忆,却总是变化的记忆。

想找到当年的感觉,但是世事难料,许多的街道都不存在,许多的房子也不存在,都变成了楼房。

这个小县城一切都在变化着,让你无法左右,或许离开家太久了的原因吧,老爸老妈也变老了,妹妹也长大了。

偶尔,我会拿出当年当兵离家走时那张照合影看看,当年的我很年青,妹妹也很年青。

老爸老妈穿着朴实,但岁月的刻刀总会留下印子,时光老人把他们都改变了很多。

走了这几年,我知道老爸老妈特想我,看着电视上当兵的人就会想起我,也会流下泪水。

因为我是长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知在外受苦没有,过得好不好,几年都没看见。

有同期战友探亲回家,都在打听我的消息,盼着我何时归故里。

思儿之苦,思儿之愁,写在脸上,记在心上。

看见当兵的人,老妈就会想起我,听妹妹说,老妈还哭了呢?

电视上当兵的抗洪救灾,训练苦,老妈还以为是我呢?是不是我也在那些人中间呢?

心疼是在所难免的,想一想养育了我十多年,就一个儿子把他送到部队里去,一晃悠好几年了,也不回来看望老爸老妈,不想是假的,想是真的。

说句心里话,我也有想家,常思念梦中的老爸老妈,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常思念远方的亲人们。

我把思念写在相思的泪水里,正如他们想我一样。

那几年我知道,老爸老妈受苦了,仅相思苦,就让他们品尝到好久才能变甜。

好在我也很争气,那几年发愤学习,最后顺利考上军校,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虽然那几年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可是风雨中这点痛,这点苦算什么呢?

我当兵走后,有一年,老爸生病了,需要做手术,我在部队收到家里发来的加急电报,让我速回家。

老爸做了个手术,希望我在手术前能回家签字。

可我把此事向领导汇报了,但是必竟路途遥远也等不及了,最后老爸他给自己签字画押,自己负责,本想等到儿子回家来签字的,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回来。

千里迢迢,人在外头,老爸不是很危急的时候,从不发电报的,也从不告诉我那些事情的,我们之间曾有个默契的约定,报喜不报忧。

我离家太远了,在部队把主要心思放在工作上,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事。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老爸最初的决定让我参军,他也有他的想法,让儿子能去部队锻炼,当兵多好啊。

有段时间部队忙,没有时间给家里写信联系,估计有大半年了,也不见我的音讯。

老爸就给当时部队首长写了封信过去,后来首长收到信后,又把此事告诉了我当时所在营的教导员。

那时我在一营服役,我们的教导员是位女同志,她姓衣,衣教导员打电话打到台站上,当时我正在台站值班,询问我家的情况。

让我有空给家里写封信,家人很是牵挂。

还问我的老爸是不是认识部队的首长,我说:“没有,老爸以前参个军。”

她说:“哦,原来是这样,你知道吗?你父亲给首长写信了,说你半年没有给家里写信,很是牵挂与担心哦。”

我说:“是的,我这大半年一直忙,专业训练,培训学习,也没时间写信,让家人担心了啊。”

她说:“你空了,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别让家人担心。”

我说:“好的,谢谢,首长关心。”

打那件事情以后,许多战友还以为我老爸认识部队的大领导呢?其实我老爸根本不认识那位首长,也不知道那封信怎么会转到首长手里头的啊。

时间久了,老爸想我了,一个儿子在外,说放心,还是有点担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呢?

写封信问明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老爸也是从部队出来的,他可能怕部队隐瞒什么,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儿子还在,他就放心了。

我以前有空的话,基本上十天半月都会给家里寄封信报平安,汇报我在部队的情况,免得让老爸老妈担心我。

家里的头事情,我操心很少,有个妹妹在家,替我分担了不少。

妹妹和妹夫能照顾好老爸老妈,相当于也给我减轻不少后顾之忧。

老爸老妈对妹妹一家也挺好的,带着孩子,经常还买零食给孩子吃,妹妹的工作也是老爸安排的,男女都一样,只是那时候条件有限,不可能我和妹妹同时去县城读书,也不可能让妹妹一起去当兵。

有得也有失,妹妹以前没得到的,现在老爸老妈让她得到,给她一些安慰,也让她觉得不是重男轻女,只对我好,不对她好。

我和妹妹,都是老爸老妈的抚养大的,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离开家了,就分开了,哥妹还是情深的。

老爸爱写信,我也爱写信,只是我在新兵连时写的信最多,考上军校后,在军校也爱写信。

后来随着通讯信息的发达,有时候就可以给家里打电话了,写信就很少了,家信也是在外的人最便捷的通讯方式,在当时那个年代。

在军营里面,每当连队的文书发信的时候,大家都希望也能收到自已家中的来信。

盼信、等信、来信、回信,这都是人们情感表达的自然方式。

老爸老妈也曾来过成都,那年元旦是我的结婚大喜之日,他们从千里之外的北方老家坐火车来到了部队。

来到之后,当时没有条件让他们去住旅馆,只有暂时住在我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也是我的住宿地方,本来还有一个战士跟我一起住的,考虑到亲人来了,就临时安排到其它房间去住了。

我就住在营部那边有个轮训队,部队领导帮我找了间房子,也算是我的新房。

老爸老妈第一次来成都,对这里的饮食还不太习惯,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的天气也不习惯,太阳少,不像北方太阳多。

当天的婚宴吃的是火锅,在大石东路一家火锅店请的客,老爸在婚礼上还讲了话,婚礼主持人是我请的部队领导,也是我的一个老乡做主持人。

我在婚礼上也讲了话,还唱了歌,算是比较热闹喜气。

老爸给我一些钱,作为结婚的礼金,其实想起来也不易,那么远,他把钱藏在鞋底下,用了个纸包着的,怕火车上有小偷。

挣点钱也不易,老爸把鞋脱下来,外边是一层塑料口袋包着,里面还有一层纸,剥开纸就看见了钱在里面,老爸拿出来给了我们。

这是人生以来看到老爸给我们最多的钱,好像是2千还是3千,我记不清了。

一半给了我,一半给了我的妻子。

现在想起那时老爸真的用心良苦,他的工资很低,那些钱不吃不喝也要顶大半年的工资,甚至更长。

我刚当排长时一个月才3百多元钱,还不到四百,也要顶我的大半年工资。

加上我的妻子的一份,估计也得一年才能挣那么多钱呢,不吃不喝。

可见钱对于老爸来说是积攒的不易,能让他们表达一份对儿子的爱,对儿媳的爱,就够了。

当时我还不愿意收,老爸老妈说:“你们结婚也没有给你们买什么东西,这点钱你们拿着买点东西吧,就算是给你们的礼物。”

我说:“谢谢,老爸老妈。”

妻子也说:“谢谢,老爸老妈。”

老爸进出部队营门,站岗的哨兵还给他行军礼,好像是部队首长似的。

老爸有副官相,挺着大肚皮,穿的是以前旧式军装,看样子挺有领导范儿。

老爸就是文化低了点,他的战友有些都是当官的,只有他是位工人。

但老爸也不气馁,自己有自己的活法,过着平凡的生活,干着自己该干的事情,是位老党员了,又喜欢热心助人,他的人缘又比较好,群众基础也不错。

在我们那县城里,公检法都有老爸的战友,县委县政府也有老爸的战友。

农村有什么事情,需要老爸出面解决的,老爸都会帮助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化解矛盾,圆满解决。

做善事,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在那个时候老爸就是这样帮助别人,快乐自己。

那年刚好是新兵集训,在新兵连的门口都有哨兵,老爸进进出出哨兵给他行礼,这种感觉真好,老爸也是位老兵了,能重新找到当兵的感觉,来到军营,真好。

要不是我结婚在部队办婚事,老爸是请都请不来的,他总怕打扰我工作。

每次写信都要鼓励我,好好工作,尊敬首长,团结同志,在军营建功立业,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让我把部队工作做好。

我陪老爸老妈逛了下成都的青羊宫和文殊院,还有成都的其他地方,好不容易来了趟成都,就多陪他们一些时间。

对于在北方生活时间长的人来说,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有点寂寞孤独,也总想着老家。

生活不习惯,吃也吃不好,老妈还因水土不服,皮肤也过敏了,我又带老妈去部队的卫生队看病。

那次成都之旅喜忧参半,没有办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边对于他们来说很难生活下去,待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就离开成都趟上了回家的列车,我依依不舍地去车站为老爸老妈送行,直到列车远去……

老爸老妈那次离开成都后,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真希望他们能多住几天。

老爸是过来人,或许知道住久了,要给部队添麻烦,也给我工作增加不少负担。

后来我老妈又来过成都,孩子要出生了,需要有个人照顾,妻是顺产,在锦江妇产科医院生的。

儿子出生的时候是6斤6两,满脸红红的,可能当晚吃了火锅的原因,医生啪了他屁股,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这是儿子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啼哭,向这个世界报告的宣言,向这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报到,向自己的亲人报到,来到了人类星球。

女人生孩子是最痛苦的事情,想到妻子生孩子,我就会想起老妈生我时的艰难,每个孩子的出世都要经历一翻痛苦的折磨和挣扎,母亲会把所有的力气用上,为了出世那一瞬间的啼哭,老妈最辛苦。

现在想起自己孩子的出生,儿子来到人世,妻子也用尽了全力,配合着医生和助产士,最终母子平安,真好。

我也松了口气,当时也是折腾大半天,我全程陪护着妻子生产,知道女人生孩子的苦,不是常人谁能想象的。

或许这就是母爱所伟大的地方吧。

老妈帮助我带孩子,也是受苦了,以前住的好好的房子,因部队新兵扩招,住房紧张,部队领导就让我们搬走了。

想了好久,也没有其它地方可住,只有暂时搬到营区后面的炊事班去住,一小间屋,摆个大床就占满了空间。

孩子闹的时候,只有抱到炊事班放米的库房去摇,孩子睡在摇蓝中,哭了就摇啊摇,摇得不哭,睡着了,再抱进屋里头来。

炊事班那时侯还烧煤,烟味又重,灰尘又大,环境也不好,战友和同乡都过来看我老妈,有的还给了钱。

看到住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是替我们纠心啊,但是没有办法,军令如山,要搬只有搬出去了啊。

为了给老妈和孩子有一个好的环境,我在外边联系了一家老乡的房子。

好像是一个月150元,一年要付一千八百元钱,在那边住了一段时间,后来考虑到也没有照顾,不太方便,最后妻子的干爹帮忙联系了一个房子,是在游乐园附近。

离她干爹很近,那边还有她的干妈在那里,我想有人照顾下也方便点,那个房子租金贵,一个月400,包水电气全包,算算也还是可以的,卫生条件也不错,是一位退休大爷的房子,他住一间,另外二间我们住。

我和妻住一间,老妈住客厅一间,就这样住了段时间,后来那老头不租给我们了,快过年了,又让我们搬出去。

没办法,只有搬到彩虹桥那边她的姐姐合租的地方一起住,老妈没待多久,也回老家了。

这边有她姐姐在一起照顾,我也放心多了,不用操很多心,周末时我会回家看看,平时还要工作,不方便回来。

就这样过去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搬家了,别人单位的房子要收回来了,不租给我们了,又要请人搬往战旗小区那边去住,还是和姐姐们一起住,折腾过来折腾过去,搬一次家伤一次心,或许这就是生活,还要继续……

这次搬家动用了一些战友和朋友过来帮忙搬,住的是楼房,东西搬上搬下很累的,姐姐家的东西和我们家的东西都是合在一起的,全部要搬走给房东腾空,租房的期限到了,只能搬走了,时间紧迫。

儿子在这搬来搬去的生活中一天天慢慢长大,学会走路了,真好。

老妈自从那次给我带孩子走后,就再也没有来成都了,直到现在瘫痪在老家。

去年妹妹和妹夫全家来过成都探亲,说好了,要把他们一起接过来玩,最后老爸老妈不同意,怕打扰我们,麻烦我们,这边住的也不方便,总替我们着想着。

再加上老家还有爷爷在乡巴土,老爸作为一个长子,可能不愿放弃爷爷而远离故乡。

怕爷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好准备后事,让我想起古人的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虽然老爸没读几年书,但是老爸用行动实践了古训,从这个意义来说:老爸是孝的楷模,道德的楷模!

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就和爷爷一起住在乡巴土当年老爸修的土坯房中度过了晚年。

那座老房子是老爸当年发了几千块修成的,这座房子是土坯的,土来自自家的田地,泥土经历碾压,切成一条条长方块,晒干后就成了土坯砖。

晒干的土坯用驾子车拉回村中,在选好的房址面前堆起来,以备修房之用。

盖房子用的地基全是石头砌成的,石头需要花钱去买,有专门拉石头的工人,他们靠那挣钱,把石头拉到村中来,付钱就是了。

修房子用的木材取自自家种的树,不用花钱买。

房子用的牛毛粘和红瓦就也是需要用钱买的,砌地基用的水泥需要花钱,粉墙的石灰也要花钱。

人工是自家的亲戚过来帮忙做的,只管饭就够了,他们也不要钱,这样下来能节省许多开支。

在那个年代,能盖一个土坯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老爸把部队的安家费和补助费都贴上了,为我家留下了一座老房子,至今还在,爷爷就住在这个老房子之中。

想起当年老爸成家时,爷爷送了一间茅草屋给老爸住,现在老爸送一间土坯房给爷爷住,历史总会爱跟人开玩笑,在这一开一玩一笑之间,岁月好像过去了很久而让人回味无穷。

老有所住,对于老人们来说是最大的幸福,而爷爷或许就是所有老人中的代表吧。

偶尔我回家探亲时也会去看望爷爷,有时候受老爸之托,有时候是专程回乡巴土看望亲人的。

今年春节我就回家看望了爷爷,爷爷的记性很好,睡得也香啊,我喊了大半天,也没见他开门,人年纪大了,听力下降。

我只有先去二佬和小佬家拜年了,按我们当地的习俗,晚辈应该先向长辈们拜年,我爷爷是村里最年长的人,是个老寿星了。

我记得前些年回家时,也看到过爷爷奶奶在一起,很是幸福的感觉。

那一次是我最后见奶奶一面,奶奶就永远离开了我。

但奶奶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想起小时候奶奶为我做的饭菜,我生病时,奶奶为我祈祷。

奶奶去世的消息让我震惊,没想到她那么快就走了,前几个月还看到她,以后就说人没了,伤心再所难免。

我第一次坐飞机急忙回老家,为奶奶送上最后的路程。

连夜坐了成都飞往武汉天河机场的飞机,下了飞机,妹夫开车在机场等我,接着我们又回河南老家了。

一路奔波着,没有睡意,到家了,到家了,奶奶的灵柩停放在老屋里面。

我看见奶奶的遗像,老爸和二佬在奶奶的灵柩前摆了个桌子,上了香,守灵。

我跪在奶奶的遗像前,为奶奶点燃一柱香,烧了点纸,给奶奶捉揖叩头。

陪同老爸和二佬一起为奶奶守灵,奶奶下藏那天,我走在送藏队伍中最前面,参加送藏的亲人们都来为奶奶送上最后的行程……

十一

我很少看见老爸哭,那次送走奶奶灵柩后返回老屋,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屋中哭,或许刚刚痛失母亲,让他感觉很难过,奶奶活了那么多岁数,也是村里长寿老人,其他的老人都走了,奶奶的离去不仅让老爸难过,我也难过,我还是偷偷地哭,有时候在跟爷爷聊天时,也会听起爷爷讲起奶奶临终前的一些事情。

听爷爷说,他当天还给奶奶喂了鸡蛋,奶奶就安祥地走了。

躺在爷爷的怀里,奶奶幸福的走了,爷爷怎么呼唤奶奶,奶奶再也不答应了,爷爷跑去喊邻居二佬过来看,告诉二佬说:“你大妈不行了,快通知他们过来看看。”

当亲人们陆续通知赶到时,奶奶依然安祥的躺在爷爷的怀里睡着了,辛苦一辈子的奶奶这回终于可以永远不在为子女儿而担心,永远在天堂里安息了。

她就这样睡着走完了人生88个春夏秋冬。

奶奶最爱做面食,我吃过奶奶做的包子,其实那种包子我们老家管它叫“合叶子”,一个长长的面团,里面放馅,馅有肉和时令蔬菜混合在一起。

可能这个名字也跟佐料搭配有关系吧,我能吃好几个奶奶做的合叶子,现在也只能回味那个味道,是奶奶给我留下的珍贵的味道,她离开人世有2年多了,偶尔我还会想起奶奶的味道。

老爸对爷爷奶奶是很不错的,奶奶居住的老屋年久失修,下雨天容易漏雨。

老爸请人花了几千块钱把老屋整修了下。

屋顶的牛毛粘全部换成新的了,爷爷奶奶不再为下雨而发愁,奶奶以前和爷爷单独住在小佬旁边一个两间小屋里,后来就搬到我家的老屋来住了。

爷爷是位破烂王,捡了一辈子废品。

在那个年代靠着捡废品和种点庄稼挣点钱,把老爸还有几个姑姑,几个佬佬带大,一家人的生活全靠爷爷去打拼,奶奶也协助爷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儿女们一个个长大,一个个成家立业,姑姑嫁人的嫁人,佬佬取了媳妇。

春节的时候,我要是回家了,总会把爷爷奶奶接到我家来过年。

那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走路不方便,我扶着爷爷奶奶慢慢上楼梯。

爷爷喜欢带着一个小草帽,很有点西部牛仔的味道。

爷爷当年在县城收破烂时,偶尔遇见我,总会买些零食给我吃,也非常疼爱我,爷爷挑着一个小筐筐,里面装着捡来的废品,有时他收点别人要卖的瓶瓶灌灌之类的东西,爷爷总会变废为宝,换来一点钱,补贴家用。

老爸老妈把我和妹妹带大也不易,老妈没有工作,全靠老爸一个人的工资收入。

为了给家里减轻点负担,从小老爸就让我勤工俭学,做点小生意。

我利用署假,贩卖些冰棒、冰糕来卖,挣点学费钱,那时冰棒5分钱一个,冰糕3角一个,一天算下来天气最热时也能挣到10元钱。

当时我记得猪肉才7角钱一斤,10元够买10多斤猪肉吃呢?若按现在的价格相当然一天能挣100多块钱呢?

算一算收入还是不错的,其余天气能挣几块钱,当然也有赔的时候,遇到突然天气突变,只能赔点了啊,有赚有赔,一半一半,挺好的。

回到家时,老妈会为我准备一大碗蕃茄加糖的水果,吃起来很甜,那时侯白天要吆喝着“冰棒、冰糕”爽子也吼哑了,吃点老妈做的蕃茄沙拉,感觉是最舒服的,最巴适,最安逸的享受。

老爸老妈都知道我卖冰棒辛苦,可是也没有办法啊,家里的情况就是这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做事,早辛苦,先苦后甜吗,一半一半,感谢当时的吃苦,为人生的经历增添了许多故事,或许这就是生活。

记得在卖冰棒冰糕时,也曾看见与我同年的孩子,他们在享受快乐的假期,而我正利用假期打工挣钱,有时候也在想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那样享受假期生活呢?

想了想,每个人的出生不一样,每个人遇到境况不一样,不能比,不比较,不计较,都有自己的活法,相信我的未来不是梦,总会有苦尽甜来的那一天。

十二

老爸后来下岗了,作为一个老党员,他支持改革,也不给党和政府添麻烦,不会开车的他,后来学会了开火三轮,挣点钱,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养活了我老妈,他们总是相依为命在老家生活着,有一次老爸开车很晚还没有回来,老妈很是担心老爸,打电话叫亲戚出去到处寻找老爸的身影。

那次听说老爸拉了一个人回乡巴土,离县城家有几十公里,天色很晚了,坐车的人也没有给他钱,他在返回家的途中将车开到了马路边的池塘中。

晚上农村也没有路灯,黑灯瞎火,一个老人开着三轮车,又是寒冷的冬天,想起这一幕真让人寒心。

后来好像老爸不知怎么爬出来的,有惊无险,老天保佑了老爸,人在做,天在看,老爸是个好人,从小到大一直做好事,菩萨也会保佑他的。

老爸有次在县城里拉了几个小伙子,坐了车不给钱还不说,还抢劫了我老爸,老爸没有钱可抢,也没有挣到钱。

那几个人看到没抢成,就拿起刀子向老爸捅来,捅伤了老爸鲜血直流。

后来听说那几个人都被公安局逮到了,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最终老爸还是原谅了他们,孩子还小,可能不懂事,让我想起一句话:年青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

幸亏他们遇到了老爸,幸亏老爸慈悲,挽救了那些少年,他们的父母也过来找过我老爸,请求老爸能原谅孩子们的过错,他们会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老爸最终放弃了立案和法律程序,也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爸开火三轮,总让老妈担心,挣不了几个钱,但是还要生活,不能说不挣点啊,当时国家也有困难,单位也倒闭了,工人们都下岗了,自谋生路也是一条活路,万事开头难嘛。

长痛不如短痛,老爸以军人的气质和作风,闯出一条活路来,开动脑筋,学起了三轮车,一为民服务,二可以挣点小钱,勉强维持家用。

一年又一年,岁岁年年,老爸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吃了多少苦,遇到多少困难。

可老爸从来不告诉我,听说有一次由于反应慢躲避一个行人,怕撞上了,自己的车被撞乱了,自己人也负伤了,挣得钱还不够修车和医疗费用。

有年我回家,也劝过老爸不要开了,年纪大了,反应慢了,易出事,万一有什么事,也让我在外担心啊,把车子卖了,不要开了。

可是老爸的脾气有点倔强,他认准的事情,其他人很难改变他,要么他自己改变。这么多年,我懂老爸,我懂老妈受了不少气,也操了不少心。

做好的饭菜,等着老爸回来吃,睡觉醒了又醒,还是没回来吃,夜深了,老妈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床上,却想着老爸在外这么晚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真让人担心。

老爸晚上开三轮车要很晚才回来,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老爸三轮车每天都会穿梭于县城的大街小巷,载着南来北往的客,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十三

老妈腌制的泡菜最好吃,不管是腌的盐萝卜,还是盐菜,都是我的最爱。

北方的冬天咸菜会伴随你大半个冬天,早餐我也爱吃,有时候也用来煮菜稀饭,味道挺不错的。

萝卜是白色的,洗干净后放入一个大缸中进行腌制,洒上盐巴,进行自然腌制的过程,一个大大的石头压在大缸的中央,直至把菜腌制好,那个石头还在里面,防止菜浮出来变坏,压住了就不会变坏。

腌好的萝卜酸酸的,特好吃,老妈在腌制泡菜前需要做大量的劳动,菜是我家自产的,菜地里的萝卜收回来后,要削掉萝卜樱子,留下萝卜,再在池塘中清洗干净。

离开家乡几十年了,有时候多么想老妈做的泡菜,伴随着我儿时、学生时代,直至我离开故乡。

或许历史总会留下遗憾,如今我永远吃不到老妈腌制的菜,还有老妈做的饭菜,老妈亲手包的饺子。

记得那年老妈来成都带孩子,当时我还住在部队里面,部队有菜园,菜地田的地菜(野地菜)最香,适合包饺子吃。

在我们老家时也有这种菜,它是一种野生的菜,菜地里到处都有,或许就是这天然的菜,为人类无私奉献味道江湖。

也不知道这种子来自哪里,从哪里带过来的,是遥远的星球吗?还是其他地方?

我不得为知,一年一次的免费大餐,对于勤劳的人们来说,只要你愿意要采摘,就能在菜地里、田野里找到它,洗一洗,清一清,自然的芳香,传承着味的江湖,道的江湖。

老妈也最爱用这种菜包饺子吃,她利用空余时间,到部队菜园里去摘这种野菜,回来后,她就把它做成饺子佐料,包子饺子里,吃起来真香。

老妈也爱吃饺子,我也爱吃饺子,老妈包饺子用的皮皮,我会帮助做些皮儿,给老妈包。

有时候也一起包饺子,学着老妈的样子,把它包成猫耳朵形状。

来到四川后,我也学会了四川包的饺子,随意捏一下,就是个饺子了,这可能跟四川人的休闲有关,做什么都是自由自在,比较撇脱吧,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一定对哦,不管怎么样,蛮是喜欢四川成都。

当年我曾经离开这个城市去外地求学,军校毕业后,我依然选择了回成都。

或许这里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把我吸引到这边来,即使脱离了引力范围,最终还是靠着心力、愿力,让我又重新回归这个都市。

正所谓:成都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成都更是一个走了还会再来的城市,可不是吗?

其实真的希望成都是一个走了还想再来的城市,老妈曾经来过,又回老家去了,回了老家又把她请回来照顾孩子。

这一走啊,十六年了,说句心里话,我真想老妈能再来成都看看,走一走。

以前老妈来时,成都一环、二环,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环、二环,事实上这十多年来,成都交通变化很大,不仅修了三环,也修了外环高速度,第二绕城也将修通,数条高速路把成都与外地连接。

成都的地铁1号线、2号线早已开通,3号线、4号线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之中,第二机场也正在建设中。

如果老天能给老妈一个奇迹,希望老妈能回成都看看,在有生之年,看一看儿子曾经当兵的地方,看一看儿子现在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儿子现在住的地方、看一看美丽成都,坐一坐地铁,品尝下成都小吃、看一看成都的锦里、宽窄巷子……

十四

老妈这辈子苦,老爸这辈子也苦,命运总爱跟我们家开玩笑、捉迷藏。去年5月,老妈病重,后经医生全力抢救,才保住了生命,但却留下了瘫痪。

不能说话的老妈、不能走路的老妈、不能吃饭的老妈、不能大小便自理的老妈、随时都会离我们而去的老妈。

想到这些,难免伤感无限,有时候泪水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但我还是强勉力着自己,坚强点,这是办公的地方,别让人看着了啊,来了人,我还要学会微笑面对他们,其实我的心里酸酸的,自已的苦自己知道。

老爸为了照顾老妈,这一年多来,受了很多苦。

可以这么说吧,没有老爸的照顾,老妈早就不在人世了。

老爸老妈一辈子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人在做,天在看,老妈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去年姨妈和妹妹还为老妈准备好了寿衣,知道她那种病情,随时都会离我们而去。

或许感动了上帝,暂时不收留,老妈还没活够,老妈还要想看看儿子、媳妇、孙子,看着孙子长大,对生的渴望,让她坚强的活了下来,配合着老爸,给点就吃点,用针管打进胃里,针管是是从鼻孔处塞进去,直到胃管。

老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好流食给老妈打进去,这是生命的流食,这是创造生命奇迹的流食。

是老爸用爱心、用誓言承诺一生的关爱,无论贫穷富有,无论疾病瘫痪,老爸都愿相守一生,相爱一生,相护一生,就这样陪着。

陪着老妈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又陪着老妈走过生死相依的一年多时间,一直到现在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老爸让老妈在死神面前一次又一次起死复生,用爱的力量,呼唤生命的觉醒。

老爸就这样坚持着,坚持着,他也想睡个安稳觉,可是看见心爱的老妈病成这样,只能放弃睡眠时间,想着老妈,细心照顾老妈。

老妈不能说话,刚开始时会用手指点指点,哪个地方不舒服啊,或者是要解大小手了,她会用手拍打哪个地方,老爸有时候会明白这个意思,有时候也不知道老妈哪里不舒服,只有干着急,生怕老妈有个三长两短。

十五

老爸照顾老妈,在老家的房子里,两位老人相依为命,自我19岁离开家后,就很难得回趟家,人在外头,心系家中老爸老妈。

老妈生病后,我是去年回了两次,今年回家了一次,在家待的时间也很短。老爸总是让我以工作为重,家中的事儿不要牵挂。

我也知道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老爸把所有的重担全扛着,现在也变得苍老了很多。

他也没休息好,没日没夜地在老妈的旁边守候,看着老妈睡着了,老爸才抽空睡会儿。

老爸非常细心,每天都会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老妈好久解大便一次、好久解小便一次,就这样天天记着,老爸默默无闻地一个人照顾老妈。

谁又知道他的心里有多苦?谁又知道他曾经流过的泪水?谁又知道他半夜三更起来给老妈打饭?谁又知道他洗个多少次老妈的衣裳?

沾满大便的衣服,搓了又搓,洗了又洗,老爸给老妈的衣服清洗的干干净净。

有次回家,我也帮老妈洗个衣服。

老妈的病情越来越重,今年7月,听老爸说,老妈休克了一会儿,可能中风了呢,呕吐,也吐血,不知是什么原因,最后老妈又醒来了。

老爸给老妈又喂点药吃,病情慢慢缓解下来,准备送医院去呢?当时老爸也感觉到很严重,给妹妹打了电话,妹妹很快来到我家。

老爸没有给我打电话,老爸当时看到老妈那样休克了,以为老妈不行了,我再也见不到老妈了,这是事后老爸给我讲的。

有时候,总觉得老妈活着就是一种奇迹,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总在创造生命的奇迹,对于我来说:真的希望奇迹能继续,哪怕老妈不能说、不能吃、不能动,只要能看见活着的生命就好。

许多领导、同事、朋友、亲戚都很关心老妈的病情,也劝我想开点,他们给予了我满满的正能量,也让我能正确面对现实。

现在老妈的依然在老家,由老爸在照顾着,妹妹有时也过来照顾下,老爸依然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给老妈洗脸,打饭,定时给老妈解手,依然用着他的小本字记录着老妈解大小便的时间,就这样,从不间断……

老爸以前在部队当兵的时候,照顾家里的少,转业后照顾家里的多,弥补以前失去太多的东西。

老爸对老妈的爱可以从他调回老家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老爸为了家庭能有个照应,选择离开洛阳,回到了老家工作,老妈也能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老爸可以关照到家庭,照顾老妈,弥补那些年失去的爱与关心,让老妈也能享受到幸福的生活。

我们一家四口人,在乡巴土过着平凡的生活,能在一起居住,才有家的温暖,才有爱的港湾。

老妈做饭给我们吃,老爸上班挣钱给我们用,我和妹妹上学,一个在乡巴土读书,一个在县城里读书。

妹妹后来没读完书就跟随在老妈身边留在乡巴土,我后来读完高中就当兵去了。

参军入伍后,老爸老妈和妹妹全都搬到县城里来住了,家里的责任田也退了,唯独留下一座老房子在那边。

我最怀念那座老房子,伴随我走过童年、青年,门前有棵大树,我曾在上边放了两个吊环,是锻炼身体用的,村里的玩伴有时也会跑过来耍,我还教他们怎么耍吊环呢?有些玩伴个子不高,只有帮助抱下玩伴,把其扶上吊环,让他们耍尽兴。

老妈小时候爱给我洗脚,还帮我剪脚指甲、手指甲。

家里有个很大的木盆,这个大盆子有两个用处,一是用来洗脚,二是用来洗衣服。

洗脚的水倒入木盆,老妈的脚、老爸的脚、我和妹妹的脚都放在里面,温水泡着真舒服,有时候常想,什么叫温暖?什么叫幸福?或许这就是温暖,或许这就是幸福。

老妈用手不停地在我脚上揉着并伴随着水的滋润,有时候还搓出响声来,将脚上的污垢洗净。

老妈帮我洗完脚擦拭干净后,她拿起剪指甲的工具,帮我剪去长长的指甲,一把大剪刀就当作指甲工具,老妈小心翼翼帮我剪着,生怕伤到我。

老妈帮我剪指甲的记忆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虽然隔了很多年,至今回忆起来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温暖的感觉,弥足珍贵,永生难忘,是慈母的爱温暖着我,是慈母的爱幸福着我,老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

如今老妈瘫痪了,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倒计时,有人早,有人晚,希望老妈的生命能晚点,因为这辈子她还没活够,她还没有享受到幸福晚年生活。

老妈能说话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而我却在遥远的异乡,老妈不能说话的时候,我在她的身边,而她一句话也不说,命运就是这样无情,让你无法承受之痛。

去年回家时看望生病的老妈,她躺在在病床上,我离开老家时,曾对着老妈的耳边说:妈,我要回成都了。你要好好养病,有空我在回来看你。好不好吗?

老妈轻轻地说:好。

一个“好”字是一年多来,老妈留下的话语,至今再也没听到老妈的声音,一个“好”字总在我记忆深处,或许一辈子也是难忘记的,无法忘记那个“好”,真的希望老妈若安好,便是生命的春天。

“浪奔、浪流……”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一看是来自家乡的电话,我便用手按下手机的接听键,轻轻向右一滑,“喂,您好!”我说。

“你好,是泽栋吗?”电话那头大佬说。

“是的。”我说。

“泽栋啊,我是大佬。你妈妈病情加重了,肯怕不行了,你请个假回来看她最后一眼,不要留下什么遗撼,你爸不让你回来,等你妈妈落了气才回来。”大佬说。

“好的。”我说。

“你妈妈的寿墓,前些日子我和你妹夫一起都买好了,打算在你妈没落气之前弄回老屋。”大佬说。

“好的。”我说。

接到电话心情非常沉重,我迅速把此事向单位领导作了汇报,母亲病危,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我必须马上请假回家见妈妈最后一面。

在这之前,老爸曾告诉我不让回家,等老妈落气后再回来,站在他的角度,考虑我在外工作路途遥远,怕我伤心难过,关心我,不让我回,站在我的角度,我是希望越早越回家看看,不要留下遗撼。

在我回家之前,我和妹妹通了电话,告诉她我要回来,我把在部队当兵的外甥一起带回来,我让妹妹这事先别告诉爸爸,一直隐瞒到妈妈出世后,妹妹才告诉了老爸,他才知道我和外甥要回来,此时他便没有说什么。

老妈走了,临走那天老爸还给她打了饭,吃得饱饱的,在天堂的路上不会挨饿。

人世间的亲情是可贵的,老爸对老妈的爱是无法言表的,行动便证明了一切。

自打去年5月份老妈中风引起脑委缩后不能自理,全靠老爸精心照顾,老妈不能吃饭,他就给老妈插胃管,从鼻孔里插入一个管子直到胃中,老妈的营养液全靠那条生命之管维持着,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做饭打饭……

老妈走的当天上午,我坐的高铁正行驶在湖北境内,此趟列车由成都东站开往郑州,途境四川、重庆、湖北、河南,跨越三省一个直辖市。

早上我4点半起床,5点多钟从温江出发到成都,6点钟去部队门口接外甥,随后乘车到达成都东站趟上了回家的列车。

高铁再快也没有老妈离开的速度快,等也等不到我回家,那么长时间都等了,就几个小时等不到啊,他最后还是离我而去。

妹夫打过来的电话说:“哥,老妈走了,上午9点52分走的,你给嫂子打电话,让她马上买票回家。”

“好的。”我说。

知道老妈迟早要离我而去,但没想到那么快就走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没有想到走得那么快,那么安详。

我回到老家,在老屋里见到了老妈的遗像摆在灵堂前面,她此时已熟睡了,再也醒不来了,她静静地躺在寿墓中。

我跪在灵前为老妈烧一点纸,叩头作揖,看着她的遗像,想起那年转业后回到家乡看望她,我和她一起去看望姨妈,谈笑风生历历在目,姐妹的重逢与喜悦心情让她非常高兴,我还给她和姨妈照了相,没想到这也是姐妹最后一次的合影,那天去姨妈家还录了相,也变成了姐妹最后一次的影像。

老妈去世后,姨妈哭得很伤心,为失去一个好妹妹而难过,我也劝姨妈,别难过,她的病得怪了,也是没有办法的,她走得那么安祥。

姨妈在我的安慰下便没再哭了,我的舅娘也在哭,我又去安慰舅娘,舅娘有心脏病,又怕伤心过后出什么意外,劝她别难过,别哭了。

妹妹哭得伤心,我也劝妹妹不要哭了,我对妹妹说:舅娘有心脏病,不要哭了,看见你哭,她们都跑过来一起哭,怕伤心过度出意外,别哭了,妹妹。

妹妹最后在我的劝说下,她便没哭了。

亲人的离去,伤心在所难免,既要顾死人,又要顾活人。

生死离别,想着想着就会哭起来,我也哭过,老妈的离去让我和爸爸、妹妹都很悲痛,我们的痛连着亲人们的痛。

妹妹看见亲人们来吊唁老妈便伤心哭起来,我看见亲人们来吊唁老妈也会伤心哭起来。

老妈下葬那天,我和妹妹一起为她扶灵,送她最后一程。

老妈葬礼是按照祖辈们的流传下来的方式进行的,她被安埋在祖坟那片土地上,她将长眠于此地,与先祖们一起长眠于此地。

那片土地上有奶奶在她的身边陪伴着,选择一种怀抱子的安葬方式,她被安埋在奶奶的坟墓旁边向前一点点,她在天堂里不再孤单,天堂路漫漫,愿她在天堂里过得幸福快乐!

国庆节的时候我回了趟家,乘座高铁回家乡的,这是第一次做上成都东前往家乡的高铁,此次高铁的开通让河南与四川两地的时空缩短了,当天就可以回家乡。

当我想老爸老妈的时候,我就会利用节假日坐上高铁回家,老妈生病以后,我曾回过几次家看望她。

回家看一次少一次,当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心情百感交集,老妈听到了我回家的声音,顿时大哭起来,她哭我也哭,哭得是那么的伤心。

稍停了会儿,我走进老妈的身旁说:“老妈,别难过,我回来看你了啊,你受苦了啊,老爸为照顾你也受累了,你要配合他好好治疗,打饭的时候要乖点哦,胃里头有东西,人就不会饿,身体就会慢慢恢复起来了啊。”

老妈虽然不能说,不能动,但她心里明白。

老爸给老妈做的饭全是流食,通过一个小小的针管吸进去再打到胃管里面,每天都要重复这些动作,让她的生命得以延缓。

老爸给老妈打完饭后,老妈会坐椅子旁边看着电视,看累了就会休息会儿,这样的日子持续到11月份病情加重,在也不能坐了,也不能看了,也不能吃了。

打进胃里的饭全吐了出来,连黄胆也吐出来了,请来医生输液最后连液也输不进了,老妈的生命降降进入倒计时,昏迷不醒,没有了意识。

公元2014年12月12日上午9时52分,老妈因病与逝长辞,享年67岁。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此时我还正在回家的高铁上,没想到我一回家,老妈就走了。

没能见到老妈最后一眼,这是人生最大的遗撼。

假如知道老妈走得那么匆忙,我那天晚上就坐飞机回家,一定能看上她最后一眼,子欲孝而亲不待,她永远走了,带着一份不舍的心情,离开了亲人。

飞奔的高铁无论如何跑得多么快,我还是不能与老妈见最后一面,一个人独自流泪,痛失亲人,让泪水滑过脸庞,心情悲痛到极点,也是有生以来坐得火车最痛苦的一次,就这样在火车上伤心流泪。

泪水干了印在我的脸上,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中午的盒饭有点咸,不知是餐车上的大厨多放了点盐巴还是其他原因,总觉得那顿餐菜特别咸,我的泪滴落入盒饭的菜中,就这样吃着,边吃边流着泪。

老妈不会说话,自打生病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她就这样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没想到国庆一别,是我与老妈最后一别,生死离别。

老妈在病重期间,我的舅娘带着她的女儿一起来到我家看望,我的二佬、小佬以及老家的亲戚,不管是长辈,还是晚辈都过来看望。

老妈病逝后,众亲朋好友前往吊唁,送她最后一程。

感谢我的姨妈全家、舅娘全家,感谢我的二佬全家、小佬全家,感谢我的妹妹全家,感谢四姑全家、感谢五姑全家,感谢爸爸的工友及战友,感谢母亲生前的好友,感谢黄氏协会,感谢为母亲抬棺的亲戚,感谢冯姑佬,感谢乡邻乡亲,感谢我们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感谢所有的好心人,感恩的心,感谢有您们。

老妈临终前,妹妹一直守侯在她身边,还对她说:“妈,我哥和外甥马上就回来了,你等一等啊。”

老妈最后还是没有等到我回来就走了,她走了,走得很安祥,没有痛苦,还没来得及看上亲爱的老公、儿子、孙子、媳妇、外甥、外甥女、女媳,她就这样走了,闭上眼睛,留下最后一滴泪……

妈妈走后,我把妈妈的遗像从老屋带到了县城里,夜晚北方的天很冷,生怕妈妈冷到了,我把她的遗像放在怀里温暖她,一直走到家中,才供放到屋内。

小时候,向往着远方,长大后,家才是远方.时间或许能软埋一切,但大别山区里发生的往事,让人难忘记,也不会忘记,记住乡愁,便记住了爱,记住了亲情,便记住了爱,记住了大别山,便记住了爱……

上述发生在大别山的往事,只是人生经历中的一个缩影,如今的大别山旧貌换新颜,曾经的革命老区大别山,现在生活在那里人们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必将在新时代新程中开创更加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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