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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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霜生得并不漂亮，扁嘴，大眼睛。但她心地特善良，这足于弥补她容颜的缺陷。小霜有个妹妹叫小晴，生得花儿一样，聪明又漂亮。姊妹两个年龄相差十几岁，加上父亲在外工作，母亲生下小晴后又不幸染病在床，长年累月靠药养着，还要一个人专门照料，小霜在家里既当姐又当妈，一手拉扯大了小晴。
由于小霜的父亲只生了两个女儿，他担心后继无人，家里会断香火，于是就四处托人牵线搭桥，想找个年轻后生上门做个坐堂女婿，为他家生个一男半女。
守诚是个退伍军人，他参加过援越抗美战争。当时他被分配在高炮二连，是个高炮手。有一次美军战机在我军阵地上空投掷炸弹，他一炮出去，可惜偏了一点，没有打着敌机但却把敌机吓得抱头鼠窜。如果当时打下一架敌机那他也就立了大功，立了大功也就不致于退伍回家没有安置，也不会因此而找不到老婆。
退伍后的守诚在生产队里一心务农，保持着良好的军人本色。但毕竟因为家里太穷，退伍多年，快到而立之年还没有讨到一个老婆成家。
就在这时，小霜的父亲托的人找到了守诚，问守诚愿不愿意去做个上门女婿，守诚一蹦三尺高，“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我一个堂堂的退伍军人去做别人的儿子，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来人不恼不怒，反而笑嘻嘻地说：“是呀，是呀，你不傻不痴，一个标准的退伍军人，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可是，你怎么拖到三十还没成家呢？小伙子，话不可说得太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再认真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去找我，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算我没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经过反复考虑，守诚彻底妥协了，他找到牵线人，商量好了所有事宜，只身来到了小霜家，与小霜拜了天地祖宗高堂，算是成了小霜家里的一名成员。
婚后，守诚和小霜你恩我爱，相敬如宾。守诚象换了一个人，凭着一身使不完的劲，整天眉开眼笑，一边做事一边哼着小调，非常快乐。他把家里家外整治得井井有条，左邻右舍有什么事，他也乐意上前帮忙。小霜的父母是看在眼里笑在心上。第二年，小霜生下了第一个男孩，小霜的父母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孩子洗三时大摆酒席，宴请亲朋好友，以示自己已经有了薪火传人。
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小霜的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小霜和守诚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小霜的母亲也因患病多年不幸去世。不久小霜的父亲就在他单位附近的村子里觅了个意中人再婚生了个儿子。至此，守诚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他便带着小霜和孩子回了老家，踏踏实实的在家里过起了平静的生活。这期间，农村开始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由于小霜家里没有男劳动力，因此，守诚就时不时的去小霜家帮忙耕种收割，经常住在小霜家。
一天晚上，累了一天的守诚睡得正沉，忽然有一双粉嫩的小手在他身上轻轻的抚摸，一股少女的体香直扑守诚的鼻翼，守诚已经多年没有闻过这种体香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小霜初婚的幸福蜜月里。他习惯性的翻转身，一下把小霜压在身下长驱直入，刚一进去，似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就在这时听见身下轻轻的“哎哟”一声，守诚大惊失色问“你是谁？”急忙摸到床头上的电灯拉线开关开灯一看，当时就吓傻了眼，“怎么是你？”小晴一把捂住守诚的嘴“哎哟，我的亲哥哥，别做声。”一边赶紧把灯关了。守诚说：“小晴，你怎么到我房里来了，快回去，你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你，你姐知道了一定会恨死你。”守诚一边说一边推小晴出门。小晴说：“哥，我就不走，我喜欢你好久了，只是没有机会，你就让我在这里嘛。”守诚说：“好妹妹，你听我的话，以后哥帮你找个好人家，过一辈子幸福的生活。”小晴说：“不，就是不，我就要你。”守诚说：“妹妹，求求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喊你爹了。”小晴说：“你就这么狠心，我的身子都被你破了，我现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喊就大声喊吧，你愿怎么办就怎么办，今天晚上我就是不走，要我走，我就死给你看。”
上帝就是喜欢捉弄人，想要孩子的，求菩萨拜神仙，找江湖高手，寻祖传秘方都无济于事，不想怀孕的，一粒种子就发芽。小晴仅仅尝了一次做女人的滋味，大姨妈就罢工了。这可急坏了小晴，有一天，她在父亲跟撒了个谎，说想去看看姐姐，于是就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姐姐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上姐姐家了。一到姐姐家，姐妹俩又是搂又是抱，亲热得不得了。小霜指着小晴对守诚说：“守诚，你看，我妹越长越漂亮了，现在可以找个人嫁出去了。”小晴说：“我才不嫁呢，要嫁你去嫁。”小霜说：“傻妹妹，女人怎么能不嫁呢？”小晴说：“我就不嫁。”吃过饭，小晴要回家了，便对小霜说：“姐姐，我想让姐夫用自行车送我回去。”小霜说“好吧，你姐夫反正也要去买化肥，顺便”。“姐夫，那我们吧。”于是，守诚骑着自行车，带着小晴，慢慢的驶向了远方。
车子骑到一个无人处，小晴突然大喝一声：“汪守诚，你给我停下。”守诚一楞，停了车，“干嘛呀？”“干嘛？你说干嘛？我怀孕了，你说怎么办？”“怀孕了？我又掏不出来，我能怎么办？到医院打掉不就没事了？”小晴一把抓住守诚的衣领，平时很好看的脸蛋变得非常恐怖“打掉，说得轻巧，你必须负责，负责到底。”“我负责？我负什么责？”“我要你跟我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安家生仔，然后服侍我们母子。”“这不可能，我走了，你姐怎么办？我的几个儿女怎么办？我的老父老母怎么办？”“我不管你怎么办，十天之内你必须跟我走。”“小晴，你没吃错药吧？跟你走，我就是不跟你走，你奈我何？”小晴说“你再说一遍。”守诚说“就是不走，怎么着。”小晴迅速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把锋锐的匕首对准守诚的胸膛说“不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守诚心里一阵冷笑，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我要你死，分分钟的事，只是这样毕竟不值得，再说，我也下不了手，这可是两条人命，杀人是要偿命的。这时又听小晴说“我警告你，不要动歪脑筋想办法如何对付我，你今天夺下了我的刀，我明天还有菜刀斧头，我还有柴油汽油，我叫你一家不得安生，一世不得安生，我要搞得你家里没有一个喘气的。”
傍晚，守诚骑着自行车，载着一袋尿素回了家。吃晚饭的时候，守诚对小霜说：“小霜，今天在供销社买尿素的时候碰到一位战友，他在外地包了几年工程，发了点财，现在是个包工头，他问我想不想到外面去赚点钱贴补家用。”小霜说：“这主意不错呀，这几年，村里好多人到外面打工，赚了钱回家，盖洋房，买小车，不如你也去试试？”守诚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现在油菜也割了，禾也栽下去了，农事也不多了，我就出去试试，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家也能很快好起来，再说，几个孩子也慢慢长大了，到处都要用钱。只是我走了。苦了你一个人。”小霜说：“你放心，苦也不过这几年，等孩子大了，日子好了，你想出去我也不让你出去，我要你陪着我这个老太婆。”
过了几天，家里需要做的事基本上都做了，守诚便带着一个蛇皮袋，里面装上几件换洗衣服就出了门。
原来，那天在小晴的威胁下，守诚为了家人不受任何伤害，他妥协了。带着小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要方安锅生仔。结果他们这一走就是5年，5年里，守诚到处打工，拼死拼活的干。后来学会了打井，经济状况便有了很大的改观，小晴便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什么也不干，专门在家带个孩子。守诚收工回家，还要洗衣做饭，给她们母子端茶倒水。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小晴便是破口大骂。守诚忍气吞声的过着非人的生活。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小晴的突然出走急坏了他的父亲，她父亲派人四处寻找也杳无音讯，后来偶然得知她在邻县的一个山区小村和自己的大女婿安了家。于是他带上村里几个青年人偷偷的赶到了那里。
一个简陋的农家小院里，小晴正在喂奶，小晴的父亲怒不可遏地用一根粗大的竹鞭指着小晴对他带来的后生说：“把这个贱人的衣服给我剥了，今天不打死她我的姓就倒着写。”只见小晴“啪”的一声，双腿跪在她父亲面前“爹，女儿不孝，不用别人动手，我自己脱，打也好骂也罢，杀也好剐也罢，任由爹爹发落，只求爹爹不要动怒，免得气坏了身体。”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衣裤，只留下一件短褂短裤。小晴的父亲说：“你一个大姑娘，又不是长得难看嫁不出去？你跟什么人不好，为什么偏偏要跟你姐夫？”“爹，我走到这一步也与你们有一定的关系，姐夫到我们家时，我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让我和姐姐姐夫睡在一个房间里，看到姐夫对姐姐那么好，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这个世界上，除了姐夫，什么男人我都不要，后来发生的事更坚定了我的决心。”小晴的父亲说：“我的傻女，以你姐夫的年龄，他差不多可以当你的父亲你知道吗？”小晴说：“爹，以你的年龄，你已经可以当我后娘的爷爷了，你难道不清楚？”气得小晴的父亲高高举起竹鞭朝着小晴的背上狠狠的就是一鞭，“啪”的一声，小晴的背上立时隆起一条血痕，看到小晴的伤痕，小晴的父亲又心如刀割，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个高大的汉子竟“呜呜”的哭了起来，他抱住小晴，轻轻的抚摸着小晴的伤痕：“我的蠢女呀，看到爹的鞭子打下来，你怎么不跑呀？你给我跑呀。”“爹，我跑到哪里去？我跑了，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给你丢人了，你就是把我千刀万剐，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小晴的父亲只气得颤抖着站起来别转身，背对着小晴说：“你个犟种，本想吓唬吓唬你，让你回心转意，谁知道你竟犟似一头牛，你想把你老子气死呀？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跨进我家大门，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说完，带着几个请来的后生怒气冲冲的走了。
其实，这些事，全世界都知道，就是小霜一个人不知道。低下头，她看到的是要干的活儿，抬起头，她看到的是孩子，她从来都不管闲事，她心里只有这个家。守诚在外面每月都会按时给小霜汇钱，小霜感到心满意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搪塞。直到有一天，守诚的父亲病了，小晴才勉强让守诚回了一趟家。
看到守诚回家了，有好事者附在小霜的耳边小声说：“你知道吗？你老公在外面有人了。”小霜说：“那有什么关系？男人在外面有人，这说明他很优秀很有魅力，时间久了，熬不住了，找个女人，做个露水夫妻也正常。再说，男人的东西一拔出来又还了原，还不是一样用。”好事者说：“你也别嘴硬，你老公外面的人是你的亲妹妹。”小霜说：“亲妹又不是别人，那就更不要紧了，俗话说，姨妹好看，姐夫一半。”说得好事者无话可说，灰溜溜的走了。小霜的嘴上虽然说得那么轻巧，但她心里却是象被针刺了一样，血流不止，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晚上，红绡帐里，守诚迫不及待的欲行其事，小霜说：“慢着，我有事问你，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守诚说：“如果有人，天打五雷轰。”小霜说：“你也不要犁头硬似铁，我问你，我妹妹还没有许配人家，更不要说是结婚，谁让她怀了孕？生了孩子，你这一走几年不着家，和我妹妹在外面鬼混，你以为躲得远我不知道？以为我是死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装着不知道，不证明我不知道，我是怕散了这个家，怕伤害了孩子。我明天磨好两把菜刀去杀了这个小妖精。”守诚说：“别、别、别，我向你说实话，我是和你妹妹在外面成了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你要杀就杀我吧，杀了她两个孩子怎么办？”小霜说：“杀了你，上老下小怎么办？还是杀我自己算了？”守诚说：“你死了，孩子怎么办？”小霜说：“你死不得，我死不得，她又死不得，你叫我怎么办？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世上混？”守诚说：“要么，我们把她那个孩子接过来养大，让她去正正当当的嫁个人家怎么样？”小霜说：“呸、呸、呸，这样的馊主意亏你说得出口，你在外面烂卵生的野种让我来养，河没盖盖，墙没倒我不死我不晓得去投河去碰墙？”说着，一边流泪一边狠狠的掐了守诚一把说：“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明天我去死了算了，一眼不见一眼。”守诚慌了，忙说：“算我没说，算我没说。”守诚一边劝老婆一边暗自流泪，他为了家人孩子，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因为他回家的时候，小晴就警告了他，叫他不要心生歪念，不能把这一切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早晨，小霜眼睛肿得象水蜜桃，她对守诚说：“晚上我想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想尽了，你还是去把那两个孩子接过来我们养着。多说点好话，好好劝劝她，让她一个人到外地找个人嫁了，嫁得远远的。小晴也是可怜，只有几岁我娘就病倒了，照顾不了她。除了我，谁也没有好好的照顾过她，她走到这一步我做姐姐的也有责任。”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的老娘，你怎么不早点带我走，让我在世上受苦受罪，丢人现眼。可恶的小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姐，你怎么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往火坑里跳？我的老娘，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后来守诚费尽心机，好说歹劝，甚至差点下跪才好不容易说服小晴放了守诚，守诚接来了那个孩子，加上家里四个孩子，一共五个孩子。小霜一概视如己出，看作亲生，细心照料，加上还有几亩责任田，小霜和守诚没日没夜的操劳，不几年，小霜的背弯了，头发全白了。刚刚50几岁就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女儿全嫁出去了，儿子都在外地工作，，只剩守诚一人在家守着一座空房子。
小晴的孩子被接走以后，经人撮合，她便与当地的一名离异教师走到了一起。几年以后，她丈夫因肺癌晚期一走了之。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小晴的孤单身影。守诚在身边和丈夫在的时候，她什么事都不做，现在什么都不会做，沦落到了靠乞讨度日。
有不明真相的人分别找到小晴和守诚说：“当初你们俩爱得那样死去活来，现在你们俩都是孤身一人，何不走到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小晴说“当初我做得太过分了，这是上天的报应。”
守诚说“那是一场恶梦，不堪回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