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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尼·牧莎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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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
2019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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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髻情缘》(第十三集,第十四集)连载

第十三集

 

许多年前  

    在一间彝族的屋子里,火塘的火只发出了微弱的光,点着火把,火把光下,五岁的沙马毕摩头留天菩萨,翻诵着手里的经书。

他大大的眼睛里透出明亮无邪的光泽。降降地,他的眼里有了些疲倦,打了个呵欠,他摇摇头,振作精神,耳边响起师傅的声音:“沙马啊,要学会毕摩这一行,只靠聪明是不行的,你要刻苦,一定要刻苦,即使我不在时也要刻苦啊!”

他在身旁放着的一堆草棍里拿出一根,从上面折出两小段,把自己的双眼眼帘撑起,把经书拿起,继续背诵着。

降降地,他的眼里又出现了疲倦,可是他的眼帘刚要合拢,便被刺痛了,猛然警醒了。

许多年前  

小沙马毕摩还在背诵着经书。

门突然被撞开,冲进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五岁的小孩吓怔了,他呆望着他们。这两人目中无人地到处翻,到处找。

甲:“这个毕摩这么出名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

乙走到小沙马的面前:“不是说毕摩到越儿村去作毕去了吗?怎么还把他这个小比惹还在这儿?”

甲也走过来:“说,你阿普哪儿去了?”

小沙马聪明地:“我阿普就在村子里,他叫我等他回来呢。”

甲冷笑着:“这个娃还聪明呢,可以卖个好价钱,拿口袋来,把他装上。”

小沙马站起来:“不,你们别乱来,我阿普回来了饶不了你们的。”

甲向小沙马伸出手,抓住小沙马,小沙马挣扎着,可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怎能敌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人贩子,甲只用一只手就把他控制得死死的。

甲:“小兔崽子,大人我都不知道卖了多少个了,你算什么?!”

甲说着就从包里拿出绳子把小沙马绑上,又给他嘴里塞上布条,乙从腰间取下口袋把小沙马装上。

甲:“快点走!”

甲冲出门外,乙也扛上口袋,跟出去。

几十年前的山上 

扛着口袋的乙和甲急急地走在山路上。

乙满头大汗:“休息一下吧,里那个村已经很远了。”

甲停下脚步,朝四周观察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山林中小鸟的鸣叫声。

甲:“好吧,将就吃点干粮。”

甲把枪从肩上拿下,坐了下来。

乙也把口袋和枪放下,坐了下来。

甲边从褡裢里拿出干粮,边说:“轻点!这个是个小孩,和以前的大人不同,弄死了,我们就白干了。”

乙接过甲递过来的馍,笑着:“这个小孩,又聪明又漂亮,富人家肯定都想买。”

几十年前的山上  

(阿尔阿普的画外音:那时,我们这个村子的秩序本来是很好的,我们螺髻村穷是穷,可是门不留锁,路不拾遗是我们的传统,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还是说到那天早上吧,我扛着枪已经在山上的树林里走了一夜,我是在搜寻敞放在山上的牛群,准备把它们赶回去喂盐水。)

年轻的阿尔阿普穿行在树林间,肩上扛着簇新的自动枪,他的衣服裤子被露水打湿了,可是他的脸上依然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愉快,他一路走着,一路看着树上的小鸟撒欢鸣叫,偶尔还学着小鸟叫上几声。

在一棵大树下,阿尔听到鸟叫声更欢,便抬头朝上看,他看见树上停满了色彩艳丽的小鸟。他把枪取下,朝小鸟们瞄准,小鸟们没有一只是被惊起的,却有几只跳到离他很近处的树枝上停着,歪着脑袋,看着他和枪,嘴里唧唧喳喳地叫着,似乎在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年轻的阿尔阿普快活地笑了,把枪放下。

阿尔阿普:“我才不打不会躲枪的鸟儿呢,那有什么劲儿。再说了,我的牛群听见了枪声,会被吓跑的,这样的话,今天也把它们找不到呢。”

小鸟们看他没有再有什么举动,便飞开了,又回到树的高处,更欢快地鸣叫起来。

阿尔阿普朝小鸟们笑笑,又朝前走去。

许多年前的山上 

甲吃完了手里的馍,把手一拍,对乙说:“把那个小孩放出来,给他吃点东西。”

甲说完,从褡裢里掏出水,喝着。

乙边解开口袋,边说:“这个小家伙一直没动,不会是死了吧?”

甲:“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甲自己喝够了水,从褡裢里又去出个馍。

乙打开口袋,把口袋从小沙马身上取下。小沙马翻身从地上坐起,对两个人贩子怒目而视。

乙嬉笑着:“没死啊,小兔崽子?”

甲冷漠地:“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能笑,管你是什么样的笑都不许有,笑了,心肠就会软的。把他的嘴巴放开,让他把这馍吃了。”

乙:“他不会……

甲:“不会,芝麻大个小孩!再说,大清早的,这地方不会有人。”

乙把布条从小沙马的嘴里取出。他刚把布条取完,小沙马高声叫喊起来:“救命!救命!”

乙慌张地把布条朝小沙马嘴里塞。小沙马一下子朝路的下方滚去,乙紧张中不能及时抓住他。甲也站起来,冲到路下方,把小沙马拦住,将他拖回路上,又重重地扇着他耳光。小沙马一直不屈地喊着救命。

许多年前的山上 

年轻的阿尔阿普在树林中走着,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山林中隐隐约约传来小孩喊救命的声音。

阿尔阿普:“这深山密林中怎么会有小孩的声音?不会是鬼吧?”

又传来了几声更清晰的喊救命声。

阿尔阿普:“不好,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象是小沙马的?谁这么缺德,欺负一个孤儿?是人贩子?人贩子!”

阿尔阿普急跑起来,脚下呼呼生风,灵巧地在树林中全速跑着。

许多年前的山上 

甲:“拿布条来,把他的嘴又堵上,饿他一天也饿不死的,照样换钱。”

乙急急过来,把布条递给甲。

甲:“把口袋拿来。”

乙又把口袋拿来,他们又将小沙马装进了口袋。

甲:“没有到地方就还是不放心,走,我们继续走。”

乙扛上口袋,甲背上枪,两人正要往前走,这时,阿尔阿普出现了。

阿尔阿普:“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从哪儿来?”

小沙马一听见阿尔的声音,就在口袋里面挣扎起来。扛着口袋的乙很紧张。

甲笑着:“朋友,你呢?你是哪个村的?我们也是附近的村里的人,要去赶早集。”

阿尔:“你们口袋里是什么?”

甲:“是一头小猪,要拿到早集市上卖的。”

阿尔:“把它打开给我看看,因为我刚才听见了一个小孩在喊救命,我不会见死不救。如果你们的口袋里真是小猪的话,我会给你们打酒杀猪宰羊地向你们道歉。”

甲换上一副冷笑:“我们都是彝族,大家都是懂彝族规矩的,如果你冤枉了我们,不是那么轻易地就可以解决吧,这是事关名声的大事,不是小事!”

阿尔也冷笑着:“我知道,如果我误解了你们,你们把我怎么样都行,我绝对不会惊动我的家族。”

甲“啪”地一声从肩头取下枪,准备向阿尔开枪,哪知,阿尔的身手比他还快,阿尔的枪一声巨响,甲的手腕上也中了弹,枪从手里掉了下去。乙把口袋丢在地上,朝山下逃去。

甲痛苦地扼着手腕,蹲在地上。

阿尔跑到口袋旁,三下两下麻利地把口袋解开,把沙马放了出来。

阿尔:“原来真是你!”

阿尔把小沙马口里的布条拿出,把他身上的绳子也解开。

小沙马:“阿尔,谢谢你!”

阿尔和蔼地:“我大你十多岁,今天又救了你,你连声哥哥都不喊。”

小沙马:“我平时就喊你阿尔嘛。按辈分,你还应该喊我哥哥呢。”

阿尔笑着:“鬼精灵!”

阿尔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提防着甲,这时站起来,对甲说:“你还不滚?!”

甲疑惑地望着阿尔:“你不开我黑枪?”

阿尔:“我开你黑枪干什么?我又不等着吃人肉。以后如果良心发现了就别再干这种缺德事。”

甲起身朝前走。走了几步,跑了起来。

小沙马恨恨地盯着甲,把手伸向阿尔的枪:“阿尔,把枪给我!”

阿尔:“你拿枪做什么?”

小沙马:“我要打死他!”

阿尔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他的腿高的小孩:“算了,沙马,不要那么记仇,可能他也有妻儿老小,亲朋好友呢,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吧。”

小沙马还瞪圆了眼,恨恨地盯着甲的背影。

阿尔把小沙马的手牵上,把他往回带着:“以后你阿普不在家的时候,就到我家来。”

小沙马点点头。

黑龙潭 

阿尔阿普:“从那次事情之后,沙马就经常在我那儿呆着,我们虽然相差十几岁,可是还很投得来。他呀,在我那儿一呆就呆习惯了,后来,我成家,他也成家之后,他都还一直爱到我那儿来。我也知道,就象我们彝族有句俗话所说一样,这个沙马是‘贫苦儿出身爱记仇’,还有时凭借自己聪明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可是啊,我没想到他现在贪财到了这个程度。哎,人心不可测啊。”

史维:“阿尔伯伯,人是会变的,更何况沙马毕摩小时候受过这些苦,说不定他是想发笔大财,想出人头地呢。”

拉哈若有所思地:“上次,他把我推下悬崖时,他说那话好象认为我们是为自己找财宝,他可能把人都认为是象他一样自私的,所以才那么丧心病狂。”

哈特:“应该是这样,特别是我,他肯定认为我是来为自己找财宝的。”

阿薇:“一定是了。”

阿尔阿普:“哎,谁知道呢?这个人!”

小镇里 

一间灯光昏暗的小屋里,在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睡衣的年轻女人,正抽着烟。斜靠在床上的次伙打量着她。这是个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表情却麻木不仁,抽烟的样子比男人还贪婪。

次伙:“你皮肤很白啊,为什么叫你黑牡丹呢?”

黑牡丹:“我是彝族啊,那个介绍人一听我是彝族,就叫我黑牡丹,可能她认为我们彝族都黑吧,而且这个名字还挺招生意的。”

次伙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惊异地:“你是彝族?彝族女人也有做鸡的啦?你的汉话讲得象汉族人讲的一样嘛。”

黑牡丹冷笑着:“哼!彝族女人就不能做鸡?现在的彝族人什么不做?杀人放火,偷盗奸淫,我这点算什么?!不就在自己家里偶尔干点这事吗?我今天看你是个大客才接的呢。”

次伙警惕地:“大客?!”

黑牡丹:“哼!你以为我黑牡丹是白得这名啊?!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五年前那个被端了窝的老二,现在打扮得象个老农民,可是在我看来,和五年前电视里通缉的样子一模一样。”

次伙的脸上有了杀气:“你想要怎样?!”

黑牡丹:“现在在哪儿发财啊?”

次伙:“发什么财,整天东躲西藏的,连命都难保。你想要怎样?!”

黑牡丹吐个烟圈,笑了一下:“你想想,既然我认出了你后都敢接你,我会怎样呢?别紧张嘛。只要大家能一起发财,谁在乎谁是谁?你再落难,身上拔出的汗毛比我这弱女子的腰还粗呢。我们这次已经算成交了,就差你怎样报答我了。你看来是够谗的了,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吧。”

这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黑牡丹:“谁?”

次热的声音:“是我,次热!大哥,走了。”

黑牡丹把门打开。次伙从床上下来,穿着衣服。

次热一进来,看黑牡丹的眼神都直了。

黑牡丹微微一笑:“这个弟兄也是你以前就带的人吧?”

次伙阴着脸,没作声。次热一看黑牡丹笑的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次热:“是是是。哥,这个介绍人怎么也知道你是哥呢,给你介绍个天仙一样的美女,我那个臭得象头老母猪,关了灯才敢干。”

黑牡丹朝次热飞了个眉眼:“那下次你就来找我啊。”

次热高兴地:“真的?!”

转而,次热看次伙一直不开腔,便迟疑地:“你是,是我哥的女人,我,我不敢。”

次伙不耐烦地:“你们俩现在就干都不关我的事!哼!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会这么脏?!老子是落魄了!”

次伙已穿好衣服,朝门口走去,准备把门拉开。

黑牡丹:“我的钱呢?我脏,所以我也不会嫌你的钱脏的,老二!”

次伙从身上掏出钱,扔到桌上,又回到门边准备走。黑牡丹把钱拾起来,掂了掂。

黑牡丹:“这样就打发了?!”

次伙:“这不是说好的价钱吗?”

黑牡丹:“那是你和介绍人说好的价,不是和我。而且,老二,你真的就不怕我做什么?”

次伙一怒,一只手将黑牡丹一把掐住脖子,另一只手从腰肩取出锋利的短匕首,指着她。

次伙:“你少威胁我,老子杀你个鸡和没杀一样轻松。”

次热赶快说:“哥,我们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引起注意,你不是叫我顾全大局吗?大不了把她捆了,把她嘴巴堵上,我们到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她告得了什么呀。”

次伙把匕首放回,从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放在黑牡丹的眼前。

次伙恶狠狠地:“看清楚了,这是价值几千元的,你喜欢钱,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你就给自己省点事吧,别让我作了鬼也把你带上!”

次伙说完,把黑牡丹放开,把戒指扔到地上,说:“走,次热!”

次伙拉门走出去,次热也跟上。次热在门口转回头对黑牡丹讨好地笑了一下,就经沙场的黑牡丹一直没改变一下脸色,这时也对次热眉笑着做了个抛吻的动作。次热腿酥得迈不动脚步了。定定地站着,傻笑着。

黑牡丹朝没停步地往前走着的次伙指指,次热才反应过来,转身朝次伙追去。

次伙:“次热,不要招惹这个狐狸精,她认得我们是什么人。”

次热:“是是是,哥。”

小镇里 

黑牡丹在灯光下欣赏着那枚戒指,眼里满是得意。

黑牡丹:“嘿,今天晚上有财运!那个大的不会再来,我就钓那个大的,他什么都会给我的,只要他有。”

突然,黑牡丹的脸色变白,出现难受的表情,继而额上渗出汗珠。黑牡丹跌跌撞撞地冲向桌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毒品,颤抖着手,开始用锡箔纸吸起来。

山上 

沙马毕摩和次伙、次热三人把篝火踩灭。

沙马毕摩:“今天我跟你们俩去,遇见什么事也好做定夺。”

黑龙潭  

还未熄灭的篝火旁,阿尔阿普和哈特他们围坐着。

阿尔阿普:“孩子们,你们的考察怎样了?如果差不多了,我们在黑龙潭就只留今天了吧,后面值得看的地方还多着呢。”

哈特:“好的。只要今天一天就行了。”

拉哈:“可是,哈特,既然昨天找到了这样一样东西,为什么不多留几天呢?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找到更多的东西呢。”

哈特:“这种可能性很小了,你们想,这些东西藏了已经过了几千上万年,经过了许许多多的地势的变化,根据传说,甚至还有海水的浸泡,他们再也不会静静地呆在一起了的,这些天,我也把周围可能的地方都考察了,不会再有大的发现。还有风景考察方面也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只呆今天了。”

阿尔阿普:“那,孩子们你们又按照原计划去吧,我又给你们守营地。”

阿薇站起来:“走,我们出发。”

阿尔阿普:“小心点啊!”

阿薇已背着画板朝前走去:“知道了!”

其他三人也起身走去。

黑龙潭  

哈特一行四人来到黑龙潭边,站住。

拉哈:“今天怎样分配人?”

史维笑着:“你是想陪你的阿薇吧?”

阿薇也毫不示弱:“你是想陪你的哈特吧?”

拉哈:“你们俩不象是阿姨和侄女的样子,整天就开玩笑。我们是考虑安全地分配人的。”

史维笑笑,没做声。

阿薇不服气地:“如果考虑安全,那大家都呆在一起算了。”

拉哈:“那还做不做事了?”

阿薇生气地蹶起嘴。

哈特笑笑,说:“阿薇,别生气了,我让拉哈陪你。”

阿薇:“我才不要他陪呢,我要他陪我干什么?!”

哈特:“你好好整理他呀!”

史维笑着:“不是整理,是修理。”

拉哈和阿薇也笑起来。

拉哈:“哈特,让她们俩留这儿,我和你去吧,我们俩不走远就行。”

哈特:“我的要走的地方就是要远一点,所以我才这样决定的,就这样吧,我和史维走了。走吧,史维。”

拉哈急忙从肩头摘下枪:“把这个带上。”

哈特摇摇头:“不,你们俩留下,你们俩在潭边更容易被看见,我们俩在树林里,沟谷里不容易被看见。”

哈特和史维走了。阿薇转身就朝湖边走去。拉哈跟过去,嘴里说着:“等等我!”

可阿薇没理他。

拉哈:“不要生气了,那时在别人面前嘛,就是话说重了点,你也要给我面子,对不对?”

阿薇:“那是哈特和史维姨,不是外人。”

拉哈:“我们俩之间,除了你和我,其他人都是别人。”

阿薇:“我们彝族人真奇怪,为什么就那么强调男人的面子?我的阿普、妈妈、小姨都那么教育我。那,我们女人的面子该不该维护呢?”

阿薇站住,挑战地看着拉哈。

拉哈也站住,微笑着:“怎么不维护呢?女人的面子更应该维护。如果你刚才继续向我挑战的话,我就不要我的面子了,给你的面子。”

阿薇:“是真的吗?”

拉哈:“当然了。我和你之间,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关系?我给你面子,也就是给我面子呢。”

阿薇的脸上也出现了笑意:“那,好吧,我错了,不应该那么点小事就争强好胜。”

拉哈把她环抱在怀里,低头在她的黝黑的绣发上吻了一下:“我也错了,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生硬。我们是把同心锁锁在心里的,是吗?”

黑龙潭  

在能够看到黑龙潭的地方,沙马毕摩和他的两个人观察着拉哈和阿薇的一举一动。拉哈和阿薇在湖边各行其是,悠闲地忙碌着。

沙马毕摩:“我一离开村子,这些人怎么全变了。这小阿薇不是最见不得拉哈,最讨厌拉哈的吗?怎么现在看那情形倒是真成了一对儿。拉哈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次热:“沙马阿普,她又不是你亲孙女,你管她干什么?”

次伙似笑非笑地:“沙马阿普,你没有听说过,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吗?肯定是你的孙女早就看上人家拉哈啦。”

沙马生气地:“不会!拉哈是个全村都不喜欢的人,虽然有点文化,人特别自私,这次肯定就是他又把老外带来找财宝的,只是,这阿薇、史维的,还有那阿尔老头儿是怎样被他们俩骗上山的?”

次热:“沙马阿普,管它那么多干什么?他们把财宝找到了,我们把财宝偷了或者是抢了就得了。”

沙马毕摩:“我看他们的样子是不急不忙的,而且麂子皮也有一半在我手里,他们找财宝时就难度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

狡猾的次伙从沙马的话里闻出了味儿,便感兴趣地:“那,你说,怎么办?你说出来,我们弟兄俩去办就是了。”

沙马盯着次伙:“你着急了?”

次伙嬉笑着:“我能不着急吗?我和次热等着我们的工费呢。”

沙马也神秘地笑着:“好吧,那就这样吧。来,你们过来。”

三人的头凑到了一起。

次热一听完沙马的话,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

沙马厉声:“你不要想着胡来,我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你们呢,谁敢胡来,我就朝谁开枪。”

次伙:“放心吧,有我在呢。走,次热。”

两人扛着枪朝下走。

黑龙潭  

拉哈和阿薇各自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一个在整理资料,一个在绘画。突然,从树林里冲出两个蒙面人。他们首先冲向拉哈,用枪托砸拉哈的头,拉哈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们砸昏在地上。阿薇站起身,向拉哈处冲去。那两个人不等她接近拉哈,便已把她抓住,一人一手夹着她的脖子,另一手把她的嘴捂上,另一人将她的身子抬起,阿薇挣扎着,可是他们俩还是将她轻松地就抱入了树林。

黑龙潭  

在一片较开阔的地方,两个蒙面人将阿薇放在地上,一人站开点儿,用枪指着阿薇,另一人将阿薇的双手反剪着,掏出腰间的刀,在阿薇的脸上比画着。

阿薇面无怯色,只有怒容:“你们要想怎样?要杀就杀,不杀就把你的刀拿远点儿!”

拿着刀的人:“嘿,这小妞倒是象个没有受过污染的彝族姑娘,临危不惧啊。不过啊,老子今天没闲心欣赏你的个性。说,你们那张麂子皮在谁身上?是不是也是一张藏宝图?”

阿薇:“我怎么会告诉你藏在谁身上?!那是一张藏宝图倒是不假,可是我们不会让这张图落到你们这些只考虑自己利益的小人手中。”

次伙将阿薇的手朝后狠狠扳了一下,阿薇疼得咬住了牙。

次伙:“我们是小人,你们是什么?你们不仅是小人,还是卖国贼呢,带着老外上螺髻山上找财宝,不就是想利用他的高技术找到财宝,然后和他瓜分吗?!少来这套,乖乖地告诉我那张图纸是不是一直在那个老外身上?”

阿薇:“我们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财宝是彝族人民的,是国家的,不是个人的,我们是为国家找的。”

次伙冷笑着:“是吗?妈的,少给我唱高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回答这个问题,那好,我问你,你们一直就写写画画的,不认真找财宝,是为什么?”

阿薇:“我说了,我们不象你们头脑里全部是财宝,财宝的,没别的东西,我们找财宝也只是揭开螺髻山的秘密,给开发螺髻山提供丰富的历史文化背景。我们上山的目的是考察螺髻山的旅游资源。”

次伙:“嘿,你这小妞硬是强,说来说去,把什么事情都扯离了寻宝的事。你给我赶快说,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财宝,所以你们才不慌不忙的?”

阿薇:“你们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吗?我们有什么发现,难道你们会不知道?”

拿着枪站在稍微远处的次热:“是啊,哥,我们没发现什么啊。”

次伙恶狠狠地瞪了一下次热:“住嘴!”

次伙:“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阿薇:“不说!”

次伙从口袋里掏出绳子,将阿薇反剪着的双手捆得牢牢实实,然后对次热说:“交给你了,次热,看来只有你才能让她开口。”

继而,次伙的脸上挂上淫笑。

次热迷惑地:“那,那,他不是说不能动吗?”

次伙不耐烦地:“你干不干?”

次热兴奋地:“干,干。”

次热淫笑着朝阿薇走去:“嘿嘿,美人儿,我天天做梦都抱着你呢,今天就真的抱上你了,嘿嘿。”

阿薇恐惧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捆着的双手让她失去平衡,行动不灵便,只容她挣扎了一下,次热也象饿狼扑到她身边,抓住了她,阿薇拼命挣扎着。

阿薇:“放开我!流氓!强盗!”

次热的表情和行为都已显出疯狂,在疯狂地制服着阿薇。阿薇挣扎着,大骂着。次伙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点燃了一只烟,慢慢悠悠地抽着烟,不时冷眼看一眼地上的撕打着的两人。阿薇的目光和次伙的目光相遇了一下。

阿薇:“你让这个疯子离开我!”

次伙冷冷地:“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和了?”

阿薇:“你先让这个流氓离开!”

次伙走到他们身边:“起来,走开!”

次热失去了理智,没理睬次伙的话,继续在阿薇身上压着,双手撕扯着阿薇的衣服。次伙一把把次热抓住,拖起。

次热的嘴里嘟哝着:“美人儿,美人儿,哥,让我上吧,我干了,你才干。”

次热说着又向阿薇冲去。次伙将他一把拖回来,“啪”的一下给了次热狠狠的一耳光。

次伙怒容满面:“滚!滚到一边去!”

次热这才清醒,捂着发红的腮帮,退到一边,拿起他的枪。

次伙对着阿薇:“小妹妹,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现在,说吧。”

阿薇:“说什么?”

次伙:“藏宝图藏在谁身上?”

阿薇:“哎呀,大哥,我看你这么聪明的,象是干大事的人,可这事上干吗那么糊涂。你想想,哪会有那么多藏宝图?那天你们看到的老外身上那张是按照他对你们手中那张的回忆,依你们那张的样子制作的一张,因为除了老外自己,我们其他人对那张图都不熟悉嘛,如果他不画出来的话,我们其他人就无法找了,所以他就依样制作了一张,还不知道是不是和原先的一样呢。”

次伙:“是吗?”

阿薇:“当然是了。”

次伙:“那,你们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发现?这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我觉得你们不慌不忙的样子,肯定有什么发现,这黑龙潭在螺髻山风景中不算什么,可是你们也呆了差不多3 天,如果只考察风景的话,我认为大可不必用那么多时间,所以我认定你们发现了什么?如果你想要回避这个问题的话,我就只有满足我兄弟的欲望咯!”

阿薇想了想,说:“好吧,我们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们又把它藏起来了。你低下头来,我只告诉你一人。你那个兄弟,我看着就恶心,我不想让他知道。”

次伙得意地微笑着:“小妹妹,你干吗就这么害怕这种事,你和那个叫拉哈的不会没做过这种事吧?”

阿薇:“你听不听?”

次伙:“当然听。硬是只要我一人听?”

阿薇:“如果你也不愿意听就算了,反正我的拉哈肯定已经醒了,我感觉到他正朝这儿找来呢。”

次伙蹲下身子,将耳朵凑近阿薇:“说吧。”

阿薇:“再近点。”

次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耳朵又凑近了些。阿薇恨恨地盯着那只又大又红的耳朵,张开嘴巴,快速地狠狠地咬了下去。次伙惊叫起来,一旁的次热赶紧冲过来,用枪托砸向阿薇的头,阿薇昏倒了。次伙捂住被阿薇咬得血肉模糊,差点儿掉了的耳朵,又痛又气,脸上都青紫了,发疯似地叫嚷着:“次热,干得好!把这个小婆娘打昏了,干得好!现在,你干吧,干死她,趁着她昏死的时候,快点儿干!我给你站岗,哥给你站岗,那小子来了,我就干掉他,谁的枪法会有我好?!”

次热这时候却犹豫着。这时,沙马毕摩也拿着一杆枪,从树林中出现了。次伙一看见他,更怒了。

次伙:“沙马毕摩,现在你高兴了吧?!都是因为你叫我们别伤她,我们才成这个样子的。你让我们这样缩手缩脚地办事,一辈子也休想把财宝找到!”

沙马陪着笑脸:“次伙,别发火,别发火。我们有话回去好好说去。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拉哈那小子比鬼还精灵。”

次伙:“走什么走?!看他有多精灵,他一出现,我一枪就蹦了他!”

沙马:“是啊,是啊,次伙的枪法肯定是很准的,肯定能把他一枪放倒,可是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他一个无名小子啊,那有什么意义,那你次伙弟兄两受那么多苦也不值得了,是吧?”

次伙的怒气平和了些:“妈的!这财宝也是鬼影子不见一个,如果看见在什么地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也可以去弄。”

沙马故作关切地:“行了,行了,心急吃不了豆腐嘛。看,你的耳朵还在流血,手上的血还在往下留呢。走,走,我们赶快下上去,给你看一下,拖久了,耳朵掉下来部分死了,整个耳朵都没用了,只有割掉,那就糟了,走吧。”

次伙一听,得到提醒,又觉得耳朵奇痛难忍,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走,走,人没死,耳朵倒掉了,我可没脸了。这妞怎么办?”

次伙余恨未消地踢了阿薇一脚。

沙马:“别管她了,把她丢在这儿吧。反正在她嘴里肯定是掏不到什么了,这个丫头太倔了。我们带上她,还耽搁我们赶路呢,耽搁了治疗耳朵可不是件小事。”

次伙:“好吧,快走!”

三人先后钻进树林,走了。

黑龙潭  

在树林间,拉哈急急穿梭着,眼睛机警地四处望着。

黑龙潭  

终于,拉哈找到了阿薇躺着的地方。拉哈向阿薇冲去。拉哈把阿薇抱进怀里,用随身携带的刀将捆住阿薇双手的绳子割开,他揉着阿薇红肿的手碗,牙齿咬得咯咯响:“沙马毕摩,你连对阿薇都下得了这样的手,你到我手那天,我会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阿薇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醒了。

拉哈:“阿薇,阿薇,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觉得怎样了?他们怎样把你打昏的,是不是也用的枪托?”

阿薇微微点点头。

拉哈着急地扒着阿薇头上浓密的头发,找到了一块青肿的地方,拉哈将阿薇放下,“呼”地站起来,将地上的刀拿上。

拉哈:“我去找沙马毕摩,我去宰了他!”

阿薇:“不是沙马毕摩,是两个年轻人,蒙着脸,可我看出来了,是两个年轻的。”

拉哈:“不是他,也是他指使的。我去找他们算帐!”

拉哈向树林里冲去。

阿薇:“拉哈,我害怕!你别走!”

拉哈怔住了,他跑回阿薇身边,将阿薇抱起,朝山下走去。

拉哈:“对不起,阿薇,我总是冒冒失失,总是不会保护你。我这会儿就带你回去,回到阿普身边,我们给你擦药。我会有时间找到那些人的,我会让他们受到教训的!”

阿薇疲累地将头靠在拉哈的胸前,将眼睛闭上。

黑龙潭 

篝火又烧了起来,搭在上面的树叉上吊着锅,烧着水,准备给阿薇和拉哈擦洗伤口。阿薇躺在史维的怀里。

阿尔阿普:“沙马毕摩,沙马毕摩,即使你不记我的恩,你们也不该对一个女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啊!我们彝族自古以来,就是在战争中,对女人,特别是对女孩子是一点儿也不会伤害的。你知道吗,哈特,当一个女人穿着死时才穿的盛装站在交火方的中间时,最激烈的战火也必须得停下来,如果有不停的人,双方的人都会惩罚他,让他,让其他人记住不尊重女人的结果。可是,可是,孩子们,你们今天,今天看到了吗,他沙马居然做出这样的事,他不是毕摩,连一个彝族人都不是了!”

锅里水开了,哈特将水取下。他将水倒在早准备好的毛巾上,又用嘴吹着,吹凉了,才转身在史维的帮忙下给阿薇擦着。阿尔阿普也从兜里掏出毛巾,同样倒上水,吹凉了,来到拉哈身旁,给拉哈擦着头上的伤。

拉哈将头躲闪着:“阿普,你就别管我了,我该受痛,都是我粗心,没保护好阿薇。”

阿普用没拿毛巾的手一把将拉哈的脖子抱住,另一只手继续擦着:“傻孩子,你的背后又没长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们从后面偷袭你们俩呢?要怪只能怪沙马毕摩,他把做彝族人的标准,做毕摩的标准全丢了。”

史维:“阿普,阿薇的头发可能要刮掉一些,不然不好上药,会引起发炎的。”

阿薇痛苦地:“不,我不剪头发,我宁愿死都不剪头发!”

史维:“傻丫头,头发剪了,要不了多久又会长起来的,而且只需要剪一点点的。”

阿薇:“那更难看了。我不剪!”

拉哈:“阿薇,都是我不好。可是,你的头发该剪还是得剪,不然,如果发炎了,有可能更要剪,剪得更多。我陪着你剪,把我的全剃光算了。”

阿普笑笑:“拉哈,你就别管了,你一说话,头就乱动。我先把你的处理了,再看阿薇的。”

阿普又说:“史维,哈特啊,我这小阿薇是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碰一下她的头的,别人都说头发越剃越好,我小阿薇的头发是从生下一直好到现在,从来没剃过的。”

史维:“生下第三天,剃头日那天也没剃过?”

阿普:“刚剃了一刀,她就叫得没人敢再剃。”

史维:“原来这样啊。可是,阿薇,你的头发这么浓密,连擦洗都不方便,不要说上药了。”

阿薇微笑着:“你就多费一下心吧,等我伤好了,我报答你。”

史维笑着摇摇头,接过哈特又重新洗好的毛巾,在阿薇的头上,一只手扒开头发,一只手擦洗着。

阿普给拉哈上了药,来到阿薇身边,将阿薇的头发扒开,仔细看着伤口。

阿普:“可以不剪。来,史维,把头发压住,我好上药。”

阿薇高兴地:“谢谢阿普!”

阿普:“都跟哈特学着,连自己家里人你们也不停地说谢谢,不累啊?”

阿薇撒娇地:“其实阿普你心里听着还是舒服吧?”

阿普笑着:“别说话,阿普一会儿不好上药,就只有剪你的头发了。”

阿薇吓得真的就不言语了。

阿普把药上完了。

史维:“幸好,那两个人不知道阿薇害怕剪头发,否则阿薇你就会出卖我们了吧?”

阿薇从史维身上坐起来:“史维姨,面对你们和面对那些人是两回事儿。”

哈特:“看来,他们等不及了,我们得加倍小心才对了。”

小镇里   

在黑牡丹那光线昏暗的小屋里,次热和黑牡丹躺在床上,次热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黑牡丹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只,含在嘴里,点上,贪婪地抽着。

黑牡丹:“看得出来,你只是你哥的一个小爪牙,可是你风流的功夫却比你哥强多了。”

次热嬉笑着一把又抱住黑牡丹:“是吗?把你弄高兴了,是吧?我们又来,我让你更高兴。”

黑牡丹漠然地把次热的手扳开:“我是妓女,你是嫖客,我是在做生意,不是在找快乐,做一次,付一次的钱。”

次热将手伸出去,在他放在地上的衣服里掏出个东西,讨好地放在黑牡丹的手上。这也是一枚戒指,可是比上次次伙那枚成色好多了。黑牡丹的手激动得都有些发抖了。

黑牡丹:“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多戒指?”

次热夸耀地:“你上次不是说认出我们了吗?我们可是被定为是这个州建国以来最大的一个团伙。我们做的事大着呢。你看出来了吧,我这枚比我哥那枚好多了,这是我们弟兄们定做的戒指,一人一枚,什么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用显微镜看,里面的编号不一样,那就是每个人的座次。你别把我看得差我哥太远了,我还是老十呢,我才不是一个小爪牙呢。”

黑牡丹兴奋地把戒指收起来,又钻回被窝里,将次热也拉进被窝。

黑牡丹:“我的财神爷,你想要怎样就怎样,你想要多久就要多久。来吧,以后你就常来吧。我喜欢你。”

次热:“黑牡丹,我也喜欢你。真不明白我那哥怎么不喜欢你。”

黑牡丹:“他是不会喜欢女人吧?”

次热:“才不是呢。他以前有许多女人呢,个个都和你一样漂亮,现在他也喜欢一个人呢,一个叫史维的女人,漂亮倒是漂亮,就是个冷冰冰的样子。”

黑牡丹一下拉开被子:“什么?!谁?!史维?!”

次热憨憨地:“是啊,史维。听说还是我们县旅游局局长和旅游公司经理呢。可是我觉得没味,还是你最有味儿!”

次热说着,向黑牡丹猴去。黑牡丹略微往后躲了一下,又觉不妥,便任次热抱住她,但没象刚才一样热情地回应着。

黑牡丹:“你哥怎么会看上人家史维的?”

次热犹豫了一下。黑牡丹看出了他的犹豫,便伸出胳膊挽住次热,脸几乎贴着次热的脸,挑逗地:“次热,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你不相信我,以后就别来了,你把你的戒指也拿走吧。”

次热着急地抱住黑牡丹,生怕她飞走似的。

次热:“黑牡丹,黑牡丹,不要说得这么绝情,好不好?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其实,我跟着他也是因为没办法啊,没地方走啊,你想到处都可能遇到抓我们的人。我们俩现在在山上,受着沙马毕摩的支使,他叫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他说是在山上找一批财宝,可是踪影也没见一个,老二今天还被和史维他们一起的一个叫阿薇的差点儿就咬断了耳朵,我陪他下来看病,这会儿医生在给他缝耳朵呢,我就溜出来找你来了。”

黑牡丹:“史维他们在山上干什么呢?”

次热:“也是找宝吧。”

黑牡丹:“你说你哥喜欢史维,他会对她怎样呢?”

次热:“会怎样?只要有机会,会这样!”

次热将黑牡丹压了下去。

山路上   

次伙和次热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

次热:“哥,你没去找女人?”

次伙:“找了,哪有不找的?谁叫我们是男人?男人找女人,那是很正常的。可是啊,次热,我跟你说过,那个黑牡丹可千万不能找,她是个危险的女人,她会给我们带来厄运的。”

次热的脸上有些紧张,嘴上却答应着:“是是是。”

次伙:“次热,你说,那个阿薇说他们找到了一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呢?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是财宝呢?你还记得住,上次我们下山那天吗?那天,我们一天都没看见史维和老外。那个老外是他们专门找来找财宝的,他找财宝的技术肯定不错。”

次热:“可是,哥,看那个小妞的倔样儿,肯定不会说真话吧。”

次伙:“不,次热,你的脑袋长得大,可是想的问题太简单。”

次热默然不言。

小镇里   

黑牡丹抽着烟,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在迷蒙的烟雾中,她似乎看到了什么,脸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痛苦。

                                                                          第十三集   完




第十四集

 

几年前  

县城里,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行人稀少。黑牡丹躺在街角里,毒瘾发作了,全身蜷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清丽的脸上淌出豆大的汗珠。

一些行人看一眼黑牡丹,脸上是麻木的,又匆匆行走他们的。有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似乎是个学生模样的人停下来,盯着她看,其中一个女孩甲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对她说:“你为什么躺在这儿呢?你赶快回家吧?是不是生病了?那你给我说说你家在那里,我们送你回去。”

黑牡丹向女孩甲伸出手:“姐姐,奶奶,爷爷,给我点儿抽吧,我受不了了,我实在受不了了,行行好,给我点儿吧?”

女孩甲:“给你点什么?”

女孩甲的朋友们走过来,拉起女孩就走。

一个男孩说:“你们这些女孩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向你要毒品呢,海洛因,你有吗?走吧。”

女孩乙挽着女孩:“走吧,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事。”

女孩丙露出厌恶的表情:“走吧,吸毒的,看着都恶心。”

女孩被同伴们拉走了,她还不时回头朝黑牡丹看着,眼里满是困惑。

看着那群人消失在视线中,黑牡丹绝望地收回目光,这时,她看见了停留在她眼前的一双洁白的运动鞋。黑牡丹的眼中又出现了狂乱,她的视线顺着运动鞋往上看,口里叫嚷着:“救救我,救救我,给我一点儿……

突然,黑牡丹停住叫嚷,她呆呆地看着前面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她认出了这是一个彝族姑娘。

黑牡丹失神地:“你也是彝族吧?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

史维面带怒容,将黑牡丹从地上一把拉起来:“走,跟我回家!”

黑牡丹:“我没有家。”

史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这时,史维发现黑牡丹的肚子大大的,显然已经怀了小孩,而且是马上就足月的样子。史维脸上的怒容消失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黑牡丹湿漉漉的身子揽向自己,朝路过的三轮招了招手。一辆三轮蹬过来,师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面带笑容。

师傅:“史维姐姐,你用车啊?”

史维将黑牡丹扶上车,自己也上了车,师傅朝前蹬着。

史维:“你怎么认识我呢?我不认识你啊。”

师傅:“你不是刚分到我们县里旅游局的史维吗?其实你可能比我小,可是我尊敬你,我就喊你姐姐了。你虽然来这儿不久,我们蹬三轮的,修鞋的,摆小摊的,反正就这些卖苦力的吧,都对你很尊重,对你赞不绝口呢,我呢,我爹那天拉车,突然肚子疼,你还带他到医院去看病,又给他付了医药费,我爹和我们一家都非常感谢你呢。”

史维:“啊,原来你是林师傅的儿子啊。有什么感谢的,见着别人处于困难中,是应该帮助嘛。”

师傅:“话是这么说,可这世道,要做好事还怕别人冤枉呢。就说,你带着的这个姑娘吧,我看到她很久了,我也看不过去她在雨上躺着,可是,看她是吸毒的样子,我就不敢帮她了。”

史维:“小林师傅,可不要这么说,她不是什么吸毒的。她是我一个表妹,来找我,没找着,又生病了,所以才躺在那儿的。”

小林师傅抱歉地:“哎呀,那又对不起你了,史维姐姐。这毒品的事太害人了,所以人人都躲着,没想到闹了误会。对不起。”

史维:“没关系。现在这毒品实在危害太大了,你们躲着是对的。”

黑牡丹羞愧地低下头。

三轮车停下了,史维掏出皮夹,拿出三元给林师傅:“辛苦了,小林师傅,应该是三元吧?”

小林师傅不肯接钱:史维姐姐,你这是让我难看啊,我怎么能接你的钱呢?“

史维:“你蹬三轮就是为了挣钱,你白拉人了,你拿什么养家糊口啊?收下!”

小林师傅:“我蹬三轮养家糊口也不少你史维姐姐给我的钱啊,如果我收下你的钱,我就成了不仁不义了。”

史维:“你必须得收下,不然我们就不下车了。”

小林师傅:“我可以一天不做生意的。”

史维:“可是,你没看见我的表妹痛成了什么样子吗?如果你不收这钱,我们就让她痛吧。”

小林师傅:“那好吧。”

小林师傅从史维手中接过钱:“史维姐姐,你们彝族人真够意思,我服了。”

史维笑笑,下了车,把黑牡丹也扶下车。

史维:“再见,小林师傅,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小林师傅:“好的。”

史维扶着黑牡丹走进了楼里。小林师傅目送她俩消失了,才蹬上三轮走了。

几年前的史维屋里  

黑牡丹洗过澡,穿着史维的衣服。史维递给她梳子。

史维:“把头发梳好,要吃饭了。”

黑牡丹接过梳子,怔怔地:“史维姐姐,你不嫌弃我?”

史维:“我恨你!恨你给我们彝族人丢脸,给我们彝族姑娘丢脸!”

黑牡丹拿着梳子,没梳头,依然怔怔地:“我们吸毒的人很脏,特别是女人们,是用身子去换一口毒品的,只要毒瘾发了,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在身上爬,只要那个人有一点点毒品 。到现在,我是只有过一个男人,是他供给我一切,毒品,漂亮的衣服,山珍海味。可是,我的心灵一样地肮脏,一样地只为毒品活着。我以前用不着到处去找毒品,用不着象其他许多吸食毒品的姑娘一样用身子去换毒品。可是,也是这个男人他让我吸上毒品的,他又让我怀上了他的孩子,然后他自己就象蒸汽一样消失了,再也不给我提供毒品,再也不给我提供吃穿,我就到处找他,到处找他。他在什么地方呢?或许他死了,或许他被抓了。不知道,不知道,我恨他,我恨死他了,是他把我毁了,你相信吗,史维姐姐,我是我们村唯一考上县中的学生,所有的女孩、男孩都不如我。那时,我好骄傲,骄傲极了,我的家里人都为我骄傲呢,他们贷款供我读呢。真的,史维姐姐,你相信吗?”

史维怜悯地把黑牡丹拥住,扶到坐垫上坐下。

黑牡丹:“初二,对,初二,到初二,我的成绩都是最好的,我好自豪,好自豪啊。可是,一次,一个城里彝族同学的生日晚会上,我推脱不了,我去了。”

黑牡丹讲诉着,眼里含满了泪水。

生日晚会上  

到处金碧辉煌,到处是烛台,到处是燃烧着蜡烛,到处是鲜花和礼物。在音乐声中,年轻的男孩女孩们衣着名牌服装翩翩起舞。在角落里,一个约有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是一副西装革履的,眼睛木然地看着男孩女孩们。

门轻轻地被敲了几下。

男人:“剑娃,开门!”

叫剑娃的男孩松开手中的舞伴:“舅舅,有人敲门了?”

男人点点头。

剑娃向同学们“嘘”了一声,大家都停了下来。

剑娃神秘地:“我们的彝族美女来了。”

剑娃把门打开,外面站着怯怯的黑牡丹。

黑牡丹:“剑娃,生日快乐!我穷,我没什么送你的,这是张卡片,希望你能收下。”

剑娃一把就将黑牡丹拉了进来:“你们看,你们看,我们彝族女孩漂亮吧?”

全部人都围了过来,对着黑牡丹赞不绝口。

男生甲:“真的很漂亮,你是从哪儿来的?”

黑牡丹很局促不安:“我,我是从农村来的。”

女生甲:“怪不得参加生日宴会也穿得那么寒碜。”

黑牡丹更不安了。

女生乙:“我送你两套我不想穿的衣服吧。”

男生乙:“你们炫耀什么呀,你们穿得再漂亮,也没有她漂亮,个个都是猪八戒的模样。”

女生甲嬉笑着:“咦咦,你这是充哪门子英雄啊,你是喜欢上彝族姑娘了吧,请她跳舞啊。”

男生乙:“请就请!”

男生乙朝黑牡丹鞠躬:“小姐,请你跳舞,好吗?”

黑牡丹涨红了脸:“不不,我不会跳舞。”

男生女生们全部笑起来,男生乙也略显尴尬地笑着。

剑娃把黑牡丹拉上:“玩你们的吧。”

剑娃把黑牡丹带向一直坐着没动的男人。

黑牡丹:“剑娃,你爸爸妈妈呢?”

剑娃:“我把他们撵出去了。他们在,我的哥们儿姐们儿不能放开地玩,没趣。”

黑牡丹:“那样不好吧。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剑娃:“他们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到我爷爷家去住。”

黑牡丹:“我觉得这样不好。”

剑娃:“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他们的独儿子嘛。”

黑牡丹:“那你说大人在了不好玩,那边那个人是个大人嘛。”

剑娃:“他是大人,可他和其他大人不一样,他也是我的哥们儿,他是我舅舅,我这次的生日晚会够壮观的吧,就是他赞助的。我就是要带你去认识他呢,他可有本事啦。”

黑牡丹停住脚步:“不,我不去。我要走了,我还要做作业呢。”

黑牡丹转身往后走,剑娃拦住她:“你怎么不给面子呢?”

黑牡丹:“我不赶快把作业做了,明天你们抄谁的呀?”

剑娃为难地挠挠头。这时,那个男人已经站到了黑牡丹的旁边。

男人:“你也是彝族吧,我听剑娃天天提到你,说你人长的漂亮,成绩更好,我呀,很久很久以来就想认识你了。我最喜欢爱学习的孩子了,哪象剑娃一样的,就只知道调皮,惹人讨厌,是吧,剑娃。‘

剑娃笑着:“是,是,只要你把这位美女留下来,你怎么说我都行。”

男人:“你不会跳舞,没关系,你就陪叔叔聊聊吧,我也正愁没人跟我说话呢。”

男人说着,就挽着黑牡丹的肩,将黑牡丹带回坐位。

男人和黑牡丹交谈着,渐渐地,黑牡丹抬起头,露出迷人的笑容,诱人的红嘴唇开合着,愉快地谈着。

(黑牡丹的画外音:就这样,这个男人用他表面的温柔体贴,把我牢牢地拴住了,我只觉得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宠爱,我想要什么就能从他那儿得到什么,一直到和他上床,一直到他递给我我一生中抽过的第一只烟时,我都觉得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没有作过任何仔细的考虑。我忘了上课,忘了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我什么都忘了。直到有一天……

凌乱的卧室里 

窗帘依然关得严严实实,男人和黑牡丹醒了。

黑牡丹娇滴滴地:“老公,我饿了。”

男人马上起床,在黑牡丹的脸上亲了一下:“好的,我马上就给你弄吃的,老婆。”

男人走出卧室。

黑牡丹幸福地伸了一下双臂。可是,突然她觉得全身难受,开始在床上滚动起来。

黑牡丹令人心悸地大声呻吟起来:“难受死了,痛死了,我好难受,老公,快点儿来呀,我难受,我要死了。”

男人跑回来,一看黑牡丹的样子,不慌不忙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烟,放在自己嘴里,点上,然后放到黑牡丹嘴里。

男人:“抽吧,赶快抽,抽完这只烟就好了。”

黑牡丹贪婪地抽着。

凌乱的卧室里  

黑牡丹趴在床上嘤嘤哭泣着:“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让我吸食上毒品?为什么?”

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是个贩毒的,我又是个吸毒的。我这样告诉你,你会接受我吗?你不会,肯定不会。我可以不贩毒了,可是我戒不了吸毒,为了得到毒品,我必须贩毒。当我好好的时候,没有发毒瘾的时候,我也想要爱,于是我爱上了你。可是我害怕你离开我,为了不让你离开我,我只有这样了,只有让你也变得和我一样,这样你才不会嫌弃你。”

黑牡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我恨你!我恨你!我要离开你!”

黑牡丹从床上起来,把衣服胡乱套上,走出门去,将门狠狠摔上。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被门声吓了一跳。他也痛苦地抱住头。

史维屋里  

黑牡丹泪流满面:“你知道吗?史维姐姐,当一个人吸毒上瘾了,你再骂他再打他都没有用,他自己也会恨死自己,可是一旦毒瘾发了,什么也阻挡不了他想要吸上一口的愿望。所以,如果我说我有时不恨他,特别是现在,我不知道他的音信时,我牵挂他,你会觉得我不可思议吧?”

史维:“我能理解,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嘛。而且,你成了他一样的瘾君子,你当然要有发言权些。”

黑牡丹继续着他的故事:“没办法,当我又一次毒瘾发作时,其他什么想法也阻挡不了我,我直接就冲到了他那儿。两三次之后,我放弃了曾经有过的戒掉的想法,我彻底什么也不想,我就跟着他,为了吸毒而活着。可是,就在几个月前,我发觉自己怀孕了,”

史维:“你们在吸毒,你们还敢怀孕?”

黑牡丹苦笑:“别人不是都说吸毒的人会没生育吗?我们俩都信以为真了,所以就没采取什么措施。我们俩都做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打算呢。可是,这个孩子给我们带来无法形容的痛苦,我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孩子出生后的一切。毒瘾发作时,我们依然控制不住地吞云吐雾,毒瘾一过,我们俩相对垂泪。”

史维:“你们没想过把它做掉吗?吸毒时怀的孩子不是怪胎就存活不了多长时间。”

黑牡丹惊恐地:“不,不,我不会把我的孩子做掉,我能经常感觉到它在动,它是好的,健康的,无辜的。”

史维伸手握住黑牡丹的手,安慰着:“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把它做掉的,它现在已经要出生了吧?”

黑牡丹的脸现出母爱:“是的,要出生了,只有几天就到预产期了。他爸爸在时,我们不敢去医院,我们害怕医生会告诉我们它是个畸形儿,它不能来到这个世上。我和他爸爸计算着它每天有多大了呢,还有多长时间就能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本来非常美好的世界。可是,我们不敢去戒毒所,我们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再吸毒。你知道吗,史维姐姐,我们真的是活得个昏昏厄厄,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是什么?”

黑牡丹的脸痛苦地扭曲了。

史维:“行了,行了,你休息一下,以后再慢慢说,好吗?你不能太激动,太疲累了,这样对宝宝也不好。”

黑牡丹:“史维姐姐,我今天是遇到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又会在雨中呆上一夜。你不知道,他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地走了之后,我到处找他,我找了几个月了,他是我们的宝宝有两个月零三天时走的。开始我还有钱,我可以在旅馆里呆着,可是,我已经十多天没钱了,我不敢回家,我继续走着,找着他,我想要死都和他死在一起,我们俩还有我们的孽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谁也不打扰地死去。我走着,找着,在大太阳下,在大雨中,饿了,有时能吃点儿别人吃剩的,没有就饿着,悃了,找个我觉得安全的地方就躺下。可是,这十几天,我的心里却轻松得多了,因为,因为我没钱买毒品,每次瘾发过了,我的心里就很高兴,很高兴。”

黑牡丹脸上挂着泪珠笑着。史维的眼里早就噙满了泪水,一看见黑牡丹孩子般的模样,泪一下滚了出来。

史维哽咽着:“好了,好妹妹,我们吃饭吧,你现在到了我这儿,你就什么也不用怕了。有我呢,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如果生了孩子后你的毒瘾还是需要到戒毒所去,我送你到那儿去,我给你照顾着宝宝。不过,我们俩最好一起努力,我们自己把你的毒瘾戒掉。”

黑牡丹惊异地看着史维:“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嫌我在街上丢人现眼,丢彝族人的脸,所以才把我领回家的。我以为,我以为,你就只会让我吃顿饭,睡一夜就让我走的,让我走得远远的。”

史维:“别傻了,你无依无靠的,又怀着孩子,你要走,我都不会让你走。”

黑牡丹:“真的?”

史维:“不是真(蒸)的还有煮的?”

黑牡丹“扑哧”地一声,开心地笑了。

史维:“哎,还没有懂事的一个小孩呢。”

史维站起来,走向厨房:“准备吃饭咯。”

史维家  

黑牡丹的毒瘾又一次发作了,史维急急抱着她,她的手指甲深深地掐入史维的肌肤,史维忍住疼,安慰着她。

史维:“坚持,坚持,只要一会儿就好了。你已经十几天都没沾过了,忍一忍就会过去的,一次会比一次轻松的。坚持住,想想你的宝宝,它这会儿是不是在动啊。”

黑牡丹安静了下来:“史维姐姐,它在动,在动。”

史维:“对了,它知道你难受,所以它也在安慰你呢。”

黑牡丹:“是啊,我以前毒瘾发作时,怎么就没发现到过呢。”

史维和黑牡丹两人都满头大汗地,相视而笑了。

黑牡丹:“史维姐姐。”

史维:“哎。好妹妹,你真有毅力。”

史维家   傍晚

史维打开门,桌上已摆上饭菜。史维走进厨房,只听见黑牡丹在厨房里边唱歌,边忙着。

史维:“好妹妹,你又在做饭了。叫你别做了,休息一下吧,安安心心等着小宝宝的出生吧。”

黑牡丹:“史维姐姐,没关系的。我从你给我买回来的书上看到了,孕妇要多活动,生出来的宝宝才好呢。”

史维:“那好吧。我们俩快把饭吃了,我们一起去散步。”

黑牡丹:“可是,可是,我有点而害怕有人认出我来。”

史维:“不会的,这儿离你们县远着呢。再说,认出来了,也没什么,难道不兴重新做人。”

黑牡丹:“好吧,我也已经好想出去散步了。”

医院里  

产房里传来黑牡丹一声接一声的尖利的叫声。

史维在外面坐立不安。

一个护士从产房里出来,史维赶紧向她迎去:“医生,怎么样了?”

护士从口罩和帽子间透出冷冷的目光:“你的表妹是不是个吸毒的?”

史维不安地:“是的。可是,可是,她最近已经不吸了。对不起,我们向你们医生隐瞒了情况,因为她太想要这个孩子了,就一直不敢来医院检查。”

护士:“幸亏你们还是来医院了,不然,大人都保不住了。”

史维:“你的意思是”

护士:“孩子一出来就全身青紫,没有呼吸了。大人也昏过去了,现在在上氧气,不会有事,一会儿就会清醒的。你们这些亲戚也是不知怎么搞的,哼!去交费吧,难产,要补交费用。”

护士冷冰冰地递给史维交费单。史维麻木地接过,也没反应过来要说声“谢谢”,呆呆地站着。

史维自言自语地:“完了,怎么办?这个孩子是她最大的精神寄托,他的爱人离家出走了,下落不明。孩子死了,她的精神支柱倒了,她会……,哎呀,怎么办?我怎么告诉她?”

护士又冷冷地:“去交费、取药,我们等着用药。”

史维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药房走去。

病房里  

黑牡丹歇斯底里地叫着:“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宝宝,你在哪里,妈妈一眼也没看见你呀。你好狠心哦,和你爸爸一样狠心。你们把我一个人丢下,我怎么活,怎么活?!”

史维抱着黑牡丹,黑牡丹的鼻涕眼泪抹了她一身一脸。

史维留着泪:“好妹妹,好妹妹,别这样,你再哭再闹也挽不回了,只有面对,面对,知道吗?”

站在一旁的前面出现过的护士,她的旁边是输液用的手推车,她依然冷冷地准备着输液。

护士冷冷地:“我说嘛,你们这些亲戚太不象话了,你们早点儿让她来医院,在刚刚怀上的时候就来,说不定孩子还是活的,她也不会这么折腾了。”

黑牡丹愤怒地:“她不是我的亲戚,二十天前我流落街头,是她把我捡回家的,她细心地照顾我,她和我一起盼望着宝宝的出生。可是,可是,我是个混蛋,我在两个月前都一直吸毒,一直吸毒啊,我毒死了我的宝宝,我让我的史维姐姐也失望了。我混蛋,你们不要救我,让我死吧。史维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黑牡丹紧紧地抱住史维,一迭声地向史维道歉。

史维:“好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看着你在改好了,是我最高兴的。我非常希望看见你的宝宝健康地生下来,可是,可是,这希望没实现,但是,宝宝它已知道了你为她做的努力,它知道了,它一定知道了你尽力做着一个好妈妈,它会原谅你的。”

黑牡丹:“是吗?是吗?史维姐姐,是吗?”

史维:“是的,是的。”

愣住了半天的护士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摘下口罩,这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也坐到黑牡丹的身边,用手轻抚着黑牡丹。

护士:“是的,是的。你安心地休息吧。姑娘,生活需要继续呢,人啊,只要活着,就什么奇迹也会发生,你把病养好了,或许你的爱人会回来,你们俩还会再生个一模一样的宝宝呢。你不能恢复健康,好好活下去,你又怎样报答这么好的姐姐呢?”

黑牡丹累了,昏昏欲睡的样子:“报答?”

护士:“是的,要报答你的史维姐姐,是吗?”

黑牡丹点点头。

护士温柔地从史维手中接过黑牡丹,将她放平,给她盖上被子。她又将输液的一切准备好,把黑牡丹的手轻轻从被子里拉起来。

护士:“来,好姑娘,我要给你输液了。把拳头捏紧。”

已闭上眼的黑牡丹听话地把拳头捏紧。

护士干净利落地把液输上,然后又轻言细语地:“姑娘,可以把手松开了。”

黑牡丹又把手松开。

护士直起身,对史维说:“对不起,姑娘,我,我把你和其他许多人看成一样了,你知道,现在的人越来越自私了。”

史维微笑着:“没关系,阿姨。”

护士:“你已经一夜没闭眼了,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史维:“没关系的,阿姨,她的孩子没有了,我应该让她一睁开眼就又看见我,不然,她又会伤心的。我和她处久了,她对我的感情要深些。阿姨,你还有其他病人呢,你去照顾病人吧。”

护士:“好吧。我知道我劝不动你去休息的。”

护士推着手推车,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护士:“姑娘!”

史维转过头:“阿姨?”

护士:“其实,我年轻时也象你一样,是个充满同情心,总想给别人以帮助的人,可是”

护士低下了头。

史维:“我知道,阿姨,人的一生坎坎坷坷,很难走。”

护士抬起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姑娘,今天,我觉得阳光明媚了,我又觉得我的工作有了意义。谢谢你,姑娘。”

护士推着手推车,走出了病房。

病房  

那个护士正面带笑容地整理着黑牡丹睡的床。

史维笑吟吟地走进来。

史维:“阿姨,我的表妹呢?”

护士:“她说她等不及你来接她了,一早就走了,我们把她送上车的,我们要送她,她不干,硬是一个人走了。”

史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忧。

护士关切地:“怎么?她没回家?不会有什么事吧?”

史维笑笑:“没事!不会有事的。我是从办公室来的,所以就不知道她回家了。阿姨,我走了。”

史维转身走出门外,护士追出来:“史维,如果有什么事,你可要来找我啊。”

史维:“好的,阿姨,你放心吧。”

史维迎着门外的阳光走去,护士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些担心。

史维家  

电视开着,史维坐在电视旁,满脸焦急,眼睛不时抬起,看一下墙上的挂钟。

“咚”一声,时钟敲了十点。史维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

史维“啊”地小声地惊叫了一声,门外,黑牡丹抱着医院里拿回来的盆盆罐罐,坐在门外。

史维:“妹妹,你怎么坐这儿呢?你产后才十天不到就坐到冰凉的水泥地上。起来,起来,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担心死你了,我正要又出去找你呢。”

史维将黑牡丹怀中的东西顺手提到门内,把黑牡丹扶起,向屋里拉。

黑牡丹站着不动:“姐姐,我不进你的屋了,我不打脏你的屋了。我走了。我舍不得你,所以最后来看你一次。”

史维惊讶地:“走?走什么地方去?”

黑牡丹:“不知道。但是,我必须走。我知道,我必须走。”

史维:“妹妹,你再走也不能今天走啊,你看,都十点了,来,进来,先进来,好吗?”

史维将黑牡丹拉进来,关上门。

史维见黑牡丹还呆呆地站着,便把她拉到坐位上。

史维:“我给你热饭来。”

史维正欲起身。黑牡丹将她拉住。

黑牡丹:“姐姐,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不要!我受不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黑牡丹说着,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落着。

史维:“妹妹,你怎么啦?昨天晚上,还有前几天,你情绪不是都很稳定了吗?”

黑牡丹:“姐姐,我豁出去了,我就给你讲了吧。讲了,你也不会再留我,我也不敢再呆在你这儿,你知道吗,姐姐,毒瘾厉害的人会把家里的东西都偷去卖了换毒品的,有一天,我也会那样的。”

史维:“妹妹,你胡说什么呀?你不是都戒了差不多两个月吗?你怎么突然一下对自己没信心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黑牡丹:“是的,姐姐。你不要相信一个吸毒成瘾的人会改好。”

史维:“妹妹!”

黑牡丹:“今天早上,我早早地就出院了,我想在家里给你做好饭,才给你向单位里打电话,叫你回家吃午饭,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我刚坐着三轮走出医院没多远,我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剑娃,我一下想到他会不会知道他舅舅的下落,我就下了车,提着东西,跟上了他。”

街上 

黑牡丹追上了剑娃。

黑牡丹:“剑娃!”

剑娃回过头:“啊,老同学啊,啊,不对,不对,是舅娘。”

黑牡丹冷冷地:“叫什么都行。你怎么在这儿?”

剑娃笑嘻嘻地:“就兴你在这儿,就不兴我在这儿?”

黑牡丹:“我是到我表姐这儿玩。”

剑娃不相信地:“是吗?你表姐叫什么名字?”

黑牡丹:“你到底是想不想跟我说话?”

剑娃:“想,想。我是来做生意的,帮我爷爷拉一车羊肉回去,我们那儿这几天的羊肉走俏得很呢。”

黑牡丹:“你知道你舅舅在什么地方吗?”

剑娃:“我不”

他停了一下,马上接着说:“知道,知道。你不知道他在哪儿呀?”

黑牡丹:“废话,我知道了,我还问你做什么?”

剑娃在身上摸索了一阵,然后说:“对,对,我昨天才给他打了电话的,我是说他怎么给我留了个新的电话号码呀,原来他是在躲你呀。我这舅舅真不象话。”

黑牡丹:“把电话号码给我!”

剑娃为难地摊开手:“你刚才看见我找了,没带在身上,看来是留在住处了。”

黑牡丹:“那我跟你去拿!”

剑娃:“你提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吧?你是从什么地方来?”

黑牡丹:“你没看见我的肚子是空的吗?你舅舅的种死了!我本来想着再丑,再畸形,生下来也会有一口活气!没想到,很彻底,死了!”

剑娃拿过黑牡丹手中的东西:“我帮你提吧。”

旅馆里  

黑牡丹一走进剑娃的屋子,看着一屋子又乱又脏又臭的,鄙视地:“你不象是一个从干部家庭出来的人,你的舅舅从农村家庭出来,可是他比你爱整洁得多。”

剑娃什么也没说,把手中的黑牡丹的东西往桌上重重地一放。

黑牡丹听到东西搁在桌子上的声音,回过头来:“小心点放,那是我表姐的。”

剑娃陪着笑:“你提到你表姐就象提到个天仙。”

黑牡丹:“你们,包括你舅舅,你们的脑袋都没有我表姐的东西的值钱。”

黑牡丹刚转回头,剑娃将门关上,并把小锁锁上。

剑娃把铺理了理:“坐这儿吧。”

黑牡丹坐到桌子旁的一张椅子上:“快告诉我你舅舅的电话号码。”

剑娃:“不要着急嘛。我需要解决一下了。”

黑牡丹奇怪地:“什么?”

剑娃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摊开,放在桌子上。

黑牡丹一看,惊讶地:“海洛因!你也吸上了?!”

剑娃不答腔,又继续从包里掏出锡箔纸,把海洛因倒了些在里面,用打火机烤着,开始吸起来。

黑牡丹定定地看着剑娃,眼里骄傲的神情开始被瓦解,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剑娃吸完锡箔纸里的,把桌上的又往锡箔纸里倒。

黑牡丹:“剑娃!我”

剑娃:“美人,你要我给你留点儿?”

黑牡丹:“不,不是,我走了。”

可是她的眼睛离不开那堆白花花的粉末。

剑娃把剩在纸中的全部倾倒在锡箔纸上,递给黑牡丹:“吸吧,舒服极了。”

黑牡丹眼睛发亮,一把接过锡箔纸,从剑娃手中夺过打火机,颤抖着手,开始吸起来。剑娃的眼里透出了得意。他把黑牡丹扶到床上,开始脱着黑牡丹的裤子。黑牡丹让他摆布着。

旅馆里 

黑牡丹失神地躺在剑娃肮脏的床上。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黑牡丹从床上坐起来。剑娃打着饱嗝进来了。

剑娃:“让你去吃饭,你不去。这个县的馆子可真不错,到处都有好吃的。”

剑娃把脸凑向黑牡丹:“对你,我早就有意了,只是初二的男生没有你们女生成熟,不知道把你早早地放翻了。直到今天才尝到你的滋味,虽说是被我舅舅占先了,还是不错,不错。让我亲亲。”

黑牡丹恶心地躲开:“我要回去了。”

剑娃把黑牡丹抱住:“你不躲,我还没想要,你一躲,我就想了。来,再来一次,我就放你回去。”

黑牡丹:“如果我找到你舅舅,我让他杀了你!他会的!你禽兽不如!”

剑娃:“我就喜欢被人骂着做,来吧,骂吧,我喜欢呢。”

黑牡丹虚弱的身子又一次被压在了剑娃的身下。

旅馆里  

黑牡丹哭着,冲出门,走了几步,又回来,把史维的东西提上,跌跌撞撞地走出门。

剑娃躺在床上:“不送了啊,想我的时候就找我啊。”

史维家  

史维气愤地站起来,走到电话机旁:“这个混蛋住在哪家旅馆?”

黑牡丹惊恐地:“姐姐,你要做什么?”

史维:“报案啊!”

黑牡丹哭着:“姐姐,姐姐,算了,是我自己要相信他,到他那儿去,是我自己要吸的,我们吸毒的人是没有人格的,警察也不会相信我的,反而把你牵扯上。”

史维:“不行!不能便宜他!”

黑牡丹:“姐,你听我的吧。象我这样因为毒瘾发了,被奸淫的不知有多少呢?可是到了警察那儿,奸淫的人和被奸淫的人是一样的,都是被作为吸毒者贩毒者处理的。我们吸毒的人本来就是被人深恶痛绝的人,我们许多人都不想吸了,可是我们改不了啊,特别是见到毒品时。”

史维在黑牡丹身旁蹲下来:“妹妹,你要有信心。你不要我打电话,那你也要听我的,这几天,不要出去,你不是不见到毒品就没事了吗?”

黑牡丹:“姐姐,我呆在这里,只会给你惹事的,对你的名声都不好。”

史维:“别担心我。你只要答应我你在这儿呆着,一直到你的毒瘾完全没有了为止。”

黑牡丹:“姐!”

黑牡丹扑到史维怀里,史维抚摩着她的头,脸上却是一副沉思。

史维家  

史维和黑牡丹一起走到门口,史维拉开门走了出去。

史维:“好妹妹,你呆在家里,不要做事情,好好休息。你不会出去,是吗?”

黑牡丹看着史维,脸上带着微笑。

史维也笑着:“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出去,好吗?我很想就在家里陪你,可是我还需要工作。”

黑牡丹:“姐,你去吧。我不出去。”

史维放心地走了,把门带上,可是黑牡丹却把门打开,把史维的身影看到消失在楼道上。她将门关上,又跑到阳台上,目送着从楼房中走出的史维,一直把穿着她们初次相识时史维穿的那套运动服的史维目送到转身消失在转角处。

黑牡丹满脸泪珠,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来给史维写着信。

(黑牡丹的画外音:史维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对我最亲的人,我为你的一切而骄傲,可是,我呢?我只会给你带来耻辱。我后悔,我自责,我甚至想自残、自杀!可是,我都没有办到。当那个雨天,你把我和被我活活毒死在肚子里的宝宝从雨地中拣回来后,你给了我们世界上最无私的爱,我谢谢你,我也替我的宝宝谢谢你。请原谅我,我现在只能用一句语言表达对你的千恩万谢。我下决心改好的,我希望有天能以健康的形象站在你面前,那才是你希望的我对你的报答,是吗?可是,我还是害怕,害怕我改不好,给你带来伤害。所以,我走了,我要回到我父母那儿,求得他们的原谅,在那片贫苦偏僻的土地上没有毒品,我要回到那儿,回到那儿,我改好的几率才会大些。我没有给你留地址,你也不用来找我,你好好地安心地工作吧。不管我在什么样的角落里,我都会关心着你。如果,有一天,我能从角落里走出来,我就来找你。对你最尊重最爱的人。)

小镇里  

在黑牡丹的小屋里,黑牡丹泪留满面。手指头被烟烧着了,也不觉得痛。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烟。

黑牡丹:“烧吧,烧掉这肮脏的一切,灵魂和躯体都烧掉。我曾经还给史维姐姐说,我的躯体还没有肮脏呢。可是,可是,现在什么干净的也没有了。史维姐姐,你知道吗?我本来是要到农村去的,可是,我刚走到街上,又遇到了剑娃,我就又象被鬼牵着一样,跟着剑娃走了,不,是跟着毒品走了,谁有毒品,我就跟着谁走。后来,剑娃被逮了,我就自己走,走着,走着,又转回了你所在的县,可我不敢在那儿呆,我已经没脸没皮,什么也不怕,我只怕让你看见我,于是,我来到这个小镇。可是,今天晚上,那个次热一提到你,我很为你担心。那些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啊。我要救你,可是,我怎么救你?怎么救你?”

黑牡丹把烟蒂放到烟灰缸里,按灭。在屋里走动着。

黑牡丹站住:“对,找金县长,让他赶快派公安上山!金县长还认识我吗?我和史维姐姐散步时遇见过他。没关系,我会向他解释,我什么面子也不要了,我还要去戒毒呢。”

黑牡丹又觉得身上有些难受,咬住牙,走到桌子旁,把次热给的戒指放进包里,又翻箱倒柜地把所有的大钱、小钱全部收进包里。

黑牡丹自语着:“我要重新做人,我要救史维姐姐。我不能再吸毒!不能!再吸,我会救不了史维姐姐的!”

黑牡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了:“会好的,走到街上,坐上车,和许多人一起就会好的!”

黑牡丹把门拉开,冲了出去,门也没关。

街上 

黑牡丹把一辆出租车拦住,上了车,“走,到县里!”

司机:“路远啊。”

黑牡丹:“我知道!我给你100元!”

司机扭头看黑牡丹,她一脸铁青的样子,还紧紧咬着牙关,嘴唇上也有雪,不紧有些怕意。

黑牡丹:“行不行?!”

司机:“天,天还没有亮呢。”

黑牡丹:“你怕什么?你一大男人,我一个女人。”

司机:“我,我,”

黑牡丹:“我坐后面去!”

黑牡丹将车门打开,跳下来,又把后车门打开,坐到后面。

黑牡丹:“开车!”

司机将车开动了。

黑牡丹:“开快点儿!不然我想跳下去!”

司机怕惧地:“那把车停下吧?”

黑牡丹:“求你了,司机,我有急事,是报案!可是,你看见了,我本来不是个好人,我是个瘾君子,我现在下最大的决心改好,你帮帮我吧,我要救人,我再也不要吸毒,求求你,把车开快点儿,把车门锁上。”

司机把车门锁了,把车开得非常快。

县里金县长家  

黑牡丹哭得满面泪痕。金县长把桌上的纸巾抽出来,递给黑牡丹。

金县长:“孩子啊,就象你说史维一直喊你是好妹妹一样,在金叔叔看来,你也是个好孩子,你心地善良,正义勇敢。我代表我们全县的人感谢你。在山上的人都很重要,你的史维姐姐是国家政府要培养的重点人材,哈特,就是那个老外,是国际重要友人,他的生死事关两过的利益,阿尔阿普是螺髻山的活地图,他的生命就是螺髻山的生命,那拉哈和阿薇是螺髻山的开发的其他人不能代替的人材。好孩子啊,你有什么要求,你的史维姐姐不在,我可以替她满足你的要求。”

黑牡丹把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在茶几上,是一枚戒指和一些钱。

黑牡丹:“金叔叔,我刚才给你讲了,那个老二,化名叫次伙的,他给我的戒指换了钱,钱又换了毒品,已经只有这些了,现在叫我还,我也还不了。”

黑牡丹把戒指拣起来,递给金县长:“这是昨天晚上那个化名叫次热的给的,我现在就交公了。金叔叔,我每次都想挣到足够的钱,就去戒毒,可是每次都放弃了。我想,我想,去戒毒,可是那得要几千元,是吗?你能不能帮我担保,让我去,我戒好了,一出来,就做最脏最苦的活都行,就攒足了,再给戒毒所,好吗?”

金县长的眼里出现了泪花:“好孩子,好孩子,你曾经的不懂事把你害苦咯。走,我们这就去报案,报了案,安排人上山了。我们爷俩就去把早饭吃了,然后,我就把你带到戒毒所,我开车送你去,司机都不去了。”

黑牡丹:“可是,可是,他们会收我吗?我没有给钱。”

金县长:“我给你给!这么好的孩子,我怎么会把你拒之门外呢?!你还是功臣呢!”

黑牡丹嘤嘤地哭着。

金县长搂起黑牡丹的肩膀:“走吧,孩子,我们得抓紧时间派人上山。”

金县长和黑牡丹走出了门。

公路上  

金县长的车停在路上。金县长两手叉着腰,站在车旁,带着慈父的笑容看着不远处采着花的黑牡丹。

金县长:“还是个孩子呢,经历了那么多苦。哎,这毒品啊,把这个彝族自治州害惨了。”

黑牡丹采着一大把花,向金县长奔来。

黑牡丹:“金叔叔,金叔叔,我们赶紧走吧。”

金县长笑盈盈地:“不采花啦?”

黑牡丹:“不采了。戒毒最重要。把毒戒好了,再采,采好多好多。金叔叔,你有女儿吗?”

金县长:“有,在外地工作呢。”

黑牡丹的脸上有些失望:“啊,是这样啊。”

金县长:“怎么了?想说什么呢?”

黑牡丹:“你给我戒毒付费用,我想着,如果你没有女儿,以后我出来了,我就给你当女儿,服侍你的阿姨一辈子。”

金县长:“傻孩子,多你一个女儿,我当然高兴啦。可别忘了你的亲生父母。”

黑牡丹:“不会的,我出来了,你和阿姨就和我一起到我们家去,好吗?让他们高兴高兴。”

金县长:“当然可以了,傻闺女呀,上车吧。”

两人又坐上车,把车开动了。

                                                                                第十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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