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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尼·牧莎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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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
2019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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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髻情缘》(第十七集,第十八集连载

第十七集

 

医院里 

紫维收拾着桌面:“下午想吃什么?亲爱的。”

阿山冷冷地:“随便。”

紫维看了一下阿山,低下头,没作声。

医院里 

紫维将热水接进盆里,把毛巾浸进去,拿起,揪干,用嘴吹吹,又用自己的手背试试,才走到阿山身边,坐在床上,把阿山的被子揭开,将阿山的腿轻轻地抱在自己腿上,把毛巾放在阿山的腿上,给阿山热敷着。

阿山阴着脸,任紫维摆布。

紫维把冷了的毛巾拿开。双手开始给阿山按摩。看紫维低着头,阿山悄悄地仰起头,闭着眼睛,咽了口唾沫,似乎把酸涩的泪水也咽了下去。当阿山又一次看着紫维时,他的眼里依然又是冷漠。

阿山粗暴地把紫维的手推开,用双手把自己的腿从紫维腿上猛然拿开。

阿山:“不用了。紫维,谢谢你照顾了我那么长时间。”

紫维呆望着她。

阿山:“紫维,我为在五彩湖时发生的事感到很抱歉,是因为你太美丽了,所以我才这么冲动的。对不起。”

紫维:“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阿山:“想想,紫维,我们做生意的人会有真正的爱吗?爱情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生意。我想开发螺髻山,我想得到你阿达的同意,我就要和你们村里的人相处好,特别是他有你这么个女儿,我当然要从你入手咯,可是你太美丽了,让我在五彩湖时没能控制自己,而我这个从小在你们彝区长大的人,当然知道这在你的心目中就是和你许下了终身,所以我不敢对你说我不爱你。”

紫维:“你说你不爱我?”

阿山:“是的,紫维。你应该去寻找爱你的人。我只是象一个哥哥一样爱你,除了你不能嫁给我外,我其他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你可以办实业,我给你投资。你可以搞音乐创作,我也可以给你投资,包装。反正,你干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紫维:“你说你不爱我?”

阿山:“是的,紫维。只要你不缠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紫维“呼”地站起来,将身边桌上的水瓶打翻在地上。滚烫的开水四下溅开,紫维穿着拖鞋裸着的脚背上也被烫红了。可紫维似乎没有觉得疼。

紫维满脸是愤怒和泪:“是吗?沈阿山。你不爱我,是吗?可是我爱你!我爱你!你在撒谎!你为什么撒谎?!为什么?!是的,你在撒谎!”

阿山看着紫维烫红了的脚,眼里是难言的痛苦。

阿山:“好了,紫维,先去找李医生把你的脚看一下,擦点儿药。”

紫维的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李医生?”

阿山:“是的,今天晚上李医生值班。去吧,紫维。”

紫维:“是的,就是他,那天他开始不是说找我吗?后来,你让我走了。后来,你就变成了这样。我知道了,一定是他说了什么。我去找他!”

紫维冲出门外。

阿山着急地:“紫维,回来,紫维!”

阿山无奈地把头靠在墙上,眼泪流了下来。

医生办公室 

紫维门也没敲,走进了医生办公室。背对着门坐着的李医生转过身,见是紫维,李医生满面笑容地站起来。

李医生:“是紫维啊,请坐,请坐。”

紫维:“李医生,你是阿山的医生,又是他的朋友,我知道你尽心尽力地为他治疗,我非常感激你。可是,可是,那天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他从那天之后,完全变了个人。”

李医生:“这,这,我,我没说什么呀。可能是他这次一病,他就成这个样子吧。”

紫维:“不,李医生,你对他比我对他还理解吧?你应该知道他不是这样一个人。”

李医生:“是啊。可是,可是,人可能会变的。”

紫维:“李医生,请你告诉我,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说到了他的腿,是吗?”

李医生:“哎,紫维,你真的是太聪明了,我无法再逃避你的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们爱得那么深,那么令人感动,我不想帮着阿山把你们俩拆散,我相信,你们能共同面对人生当中任何的困难。紫维,请坐,我把我们俩的谈话都告诉你。你知道吗?你的阿山他说得多好,说得多动情,这些天,他的那些话语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我都能把他的话背下来了。”

李医生边说,边给紫维让座位。紫维坐下。李医生也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医生办公室里  

紫维和李医生都拭着泪。

紫维:“李医生,你说他的腿恢复不了是有心理上的原因,如果在比较宽松,比较能让心情愉悦的环境中,他的腿有可能就恢复了,是吗?”

李医生:“是的。但这也是我猜想的。我都已经都处征询了,但还没有什么结果。”

紫维:“谢谢你,李医生,我会想出办法给怎么做的。”

病房里  

门外,紫维拭干净泪,作了次深呼吸,将门推开,走进了病房。

病房内,没开灯,一片黑暗。紫维走到床头,把灯打开,把台灯也打开。阿山将被子拉上把自己蒙得个严严实实。

紫维:“沈阿山,你喜欢黑暗,是吗?你以为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可以逃避了,是吗?连你的思维也可以停止了,是吗?”

紫维一把扯开阿山的被子。

紫维:“你以为你这么做很伟大,很无私,是吗?你是个懦夫,沈阿山!你不敢面对现实,你逃避责任!”

紫维将轮椅推到床边,把阿山拉到上面,推着就往外走。

阿山:“紫维,紫维,要到什么地方去啊?天已经很晚了。”

紫维:“我就是要让你看看黑暗!”

医院里的草坪上 

四周只亮着零星的几盏灯,草坪上显得很清冷。

紫维将阿山推到草坪上,停下。

紫维:“阿山,抬起你的头看看。”

阿山迷惑地抬起头,朝天上看着。

天上,浩瀚的夜空中,月亮星星都是那么明亮,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夜空也被它们照亮,泛着迷人的蓝。

紫维也抬头看着:“阿山,你看见了吗?明亮的月亮,明亮的星星,蓝宝石一般发光的夜空。”

阿山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中久违的惬意:“是的,紫维。”

紫维:“阿山,你不是以为黑暗中什么也没有了吗?可是,现在,你用你自己的眼睛看见了黑暗中的风景,它一点儿也并不比你在健康时急急忙忙赶路时看到的一切差吧?阿山,只要热爱生活,对自己,对别人都怀着一种真正的爱,你就会发现自己也会创造奇迹。在你身上,本来你以为你的腿永远也动不了了,可是,可能有一天你一觉醒来,你就能随心所欲地动你的腿了。即使你的腿真的永远动不了了,可是,你依然可以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亲情、友情、爱情,只要你的爱不变,你的信心不变,你的追求不变,你的执着不变。”

阿山看着紫维,眼里闪烁着泪花。

紫维把阿山扶到草坪上坐下,自己也依偎着阿山坐下。

紫维:“阿山,是你让我变得更坚强。现在,你也得坚强。你知道,我要多爱你吗?”

阿山微笑着:“和我爱你一样多。”

紫维也笑了:“是的。你在山上时,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多担心自己会找不到那坛银子,所以我也很担心,很牵挂。你的痛就是我的痛。阿山,我还没有给你说过,那时,我给你做了一首歌,只是因为没谱好曲,我也就没给你说。可是,今天,这会儿,我觉得灵感充斥了我的头脑,我能马上把它谱出来,你听听,听听我作得好不好,行吗?”

阿山抚摩着紫维的头发:“唱吧,我非常想听。你呀,刚才发脾气的样子真吓人呢。”

紫维调皮地笑笑:“不发脾气,你不能醒嘛。好了,我要唱了。”

紫维和阿山依偎着。

(画外音:紫维的歌声:

思念的青藤慢慢爬上梦你的窗口,星星点点的鲜花盛开在盼你回家的山路,爱人啊,是否你梦我的梦也像青青的青藤长长地长长;爱人啊,是否你爱我的爱也像艳丽的鲜花不断地盛开。

牵挂的绿叶悄悄溜上想你的大树,凉凉爽爽的树阴等候在迎你回家的路口,爱人啊,是否你想我的想也像绿绿的绿叶慢慢地变多,爱人啊,是否你等我的等也像凉爽的树阴不倦地屹立。

亲亲的爱人啊,想与你一起流浪,想与你一起共饮山涧的清泉;

亲亲的爱人啊,想与你一起流浪,想与你一起飞翔飞翔在太空。)

歌声慢慢地低下去。

阿山:“紫维。”

紫维:“姆?”

阿山:“这儿的天空很美,可是,我觉得还是没有螺髻村的天空美丽。”

紫维:“那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先回去看一趟吧。”

阿山:“不,现在就去。”

紫维:“现在?”

阿山:“是的,现在。”

紫维:“那,你的意思是”

阿山兴奋地:“是的,我们逃跑,从医院里逃跑。只要你把我带到车上了,车就成了我的翅膀了,我不能走,但是我就可以飞了。”

紫维:“行吗?”

阿山:“听我的,没错。走,紫维!被李大夫看见了,他不会让我们到那个他认为一点儿医药也没有的地方去的。”

紫维缓缓地站起来。

阿山:“紫维,你不高兴,我做这样的决定?”

紫维“吃吃”地笑了起来:“不,我高兴!我很高兴,老小孩儿!”

紫维将阿山扶上轮椅。

紫维捏住阿山的鼻头:“不过呀,到了螺髻村,如果我看着还是需要住院治疗的话,你要听我的,不许强!”

阿山:“好的,不过,先去看看,我办的‘夜校’,然后,再去?好吗?”

紫薇:“好的,没问题!”

紫维推着轮椅在朝医院的大门奔去。黑夜中,传来他俩好象小孩做了恶作剧之后发出的笑声。

阿山的汽车上  

阿山启动了汽车。

阿山:“孩子睡着时的样子真可爱。”

紫维笑着:“你又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看见。”

阿山:“我,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紫维:“有刘妈在,你就放心吧。她待希希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好呢。再说了,孩子虽然才上幼儿园,可是也不能给她养成随便请假的习惯。”

阿山笑着:“小妈妈的那套又来了。”

紫维:“就是小妈妈!没这套还制服不了你呢。”

阿山将车速加快,紫维没提防,朝后仰倒在靠背上。

紫维在阿山的手臂上狠狠打了一下。

紫维:“干什么呀?”

阿山愉快地笑起来。

阿尔阿普家  

因为阿山和紫维的归来,阿尔阿普家里聚满了人,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七嘴八舌地问着他俩问题,和他俩聊着天。

青年甲:“沈大哥,你为什么腿能走了才回来呢?”

阿山:“没有事了,继续保养两天就会好的了。再说,医院里面呆着闷得很呢。回来了,看着咱们这儿的山,这儿的水,病都要好得快些呢。”

老人甲:“阿山啊,你这话可说对了,我们彝家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就说你看着你的家乡觉得你的家乡是最漂亮的,我也看着我的家乡觉得我的家乡是最漂亮的。”

老人乙:“阿山啊,你是真正地成了我们螺髻村的人啦,过去是阿尔阿普的儿子,现在呢,又是儿子,又是女婿了。”

青年乙:“沈大哥,你是阿尔阿普的一个半儿子咯。”

其他人都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阿山看看身边的阿尔阿普。阿尔阿普抽着烟,对大家的说笑似乎没听见。

阿山轻声地提醒他:“阿达,你别担心我的腿,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别扫大家的兴,好吗?”

阿尔阿普点点头,可是脸上依然是沉思的表情。

阿尔阿普家 

在只留下炭块儿的火塘边,阿尔阿普一个人坐着,闷闷地抽着烟。

门被推开,史维和哈特走了进来。

史维:“阿尔伯伯,你还没睡啊?”

阿尔:“史维啊,我能睡得着吗?哎!”

史维和哈特坐到火塘边。

史维:“是啊,阿尔伯伯,你说阿山这腿是怎么了?看着好好的,什么毛病也没有一样,可是怎么就在医院里治疗了几个月还动不了。”

阿尔:“史维啊,你们都想不明白的事,我这个不起作用的老人就更想不明白了。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呐!”

哈特:“阿尔伯伯,为什么不用你们的草药治疗一下呢?”

阿尔抬起头,看着哈特。

这时,门又被推开,阿薇和拉哈也走了进来,坐下。

阿薇:“阿普,哈特说得有道理,既然现代医术觉得没办法,试试我们的草药也未必不可。再说了,刚才我和拉哈专门背地里问了小姨,小姨说医生告诉她舅舅的腿不能动可能和心理也有关,所以她才答应他的要求把他带回来的,那,我们就请沙马阿普给他做治疗吧,沙马阿普不是用草药治好过许多人吗?”

阿普将目光转向拉哈。

阿普:“拉哈,你说呢?”

拉哈:“阿普,我也是这个意见。沙马阿普虽然以前可恶,可是他用草药给人治病的本事是大家都知道的。我觉得可以试试。”

阿普:“孩子们啊,其实,我一看见索惹的腿还没好,我就这么想的,我们一辈子都算是没走出去过的人,除了有这种想法,还会有什么更多的想法呢。可是啊,我知道你们一贯都反对我们老人们太相信自己的祖传的东西,所以我也不敢说,现在,既然你们几个和我贴心的孩子都这么说,都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那我们就这么办吧。史维,你们休息了。阿薇和拉哈,你们俩替阿普跑一趟你们小姨那儿,把阿普的决定给他们俩说一下,就说,我明天就把沙马阿普带来。”

孩子们起身走了出去。阿普把灯拉亮,走进里屋,从里屋抱出那坛银子。

阿普擦拭着坛子外面的灰尘:“儿子啊,本来想开发螺髻山时,把这坛你找到的银子还给你。如今已在开发了,这坛子还纹丝不动呐。你为螺髻山的人们造福,阿达要全力地支持你的,可是,现在,你的腿,哎!”

阿普把坛子装进了背筐,在上面搭了件衣服,将背筐背上,走出门,把门拉上,朝外走去。

阿普:“瓦果,来!”

猎狗瓦果不知从那儿钻出,跟上阿普,他俩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中。

沙马阿普家  

阿尔阿普和猎狗瓦果走近了沙马阿普家。阿尔阿普停住脚步,向已离得不远的房子看去,只见,黑夜中,沙马阿普的房里还闪烁着火星。

阿尔阿普:“这沙马也还没睡?在干什么呢?”

阿尔阿普一边朝前走去,一边对猎狗瓦果:“瓦果,叫两声,让主人家知道有人来了。”

猎狗瓦果叫了几声。

阿尔阿普刚踏进院子,沙马毕摩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沙马毕摩:“是阿尔啊,这么晚了,你到处走什么呀?是夜游神附身了?”

阿尔阿普:“我还想问你呢,这么晚了,你还没睡,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沙马毕摩嘴里说着“不敢,不敢”,把阿尔阿普迎进屋里。

屋里,火塘边的床上,堆着一堆翻开的经书。沙马帮着阿尔把背筐放下。

沙马毕摩:“是什么东西呀?这么沉。”

阿尔阿普:“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送你的。我有事来求你了。”

沙马和阿尔已边说,边在火塘边坐定。

沙马毕摩:“阿尔,你开什么玩笑呀。你让我干什么,我干就是了,你送什么礼呀,一会儿,我替你背回去。”

阿尔阿普:“这是你喜欢的东西啊。”

沙马毕摩:“是什么东西,我都不要。说吧,我沙马,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让我上刀山,我不进火海。”

阿尔:“沙马,你今天怎么没去我家呢?索惹和紫维回来了。”

沙马:“哎!不好意思面对孩子们哪。特别是听说索惹的腿没好,我心里边真不是滋味。如果可以换一条腿给他,我都愿意把我的腿割下来了。哎!”

阿尔:“哎!我也愿意这样啊,如果可以的话。可是啊,这是不可能的。沙马,你有什么办法吗?”

沙马惊讶地:“阿尔,你还相信我?!”

阿尔:“我现在除了相信你,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连国家的大医院都治不了,孩子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你让我还去找谁?”

沙马激动地把床上堆着的经书捧了几卷放到沙马的前面。

沙马:“阿尔,你看,我也是一直在翻这些经书呢。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和索惹的病症相关的东西!”

阿尔接过来,沙马翻着阿尔手里的经书,给阿尔指点着。

沙马:“看,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阿尔不住地点着头,脸上有了一些喜色。

俩人看完了经书。

阿尔:“沙马,明天一大早你就来找我,然后我们俩一起去紫维和索惹那儿。”

沙马:“阿尔,我也和你一样着急啊。可是,家里储备的草药品种不齐了,明天我先去采药,好吗?”

阿尔:“不,不,你今天就把你差的草药记下来,明天,我让孩子们去采。这个就不用你劳神了。”

沙马笑笑:“好吧。阿尔,你呀,这辈子心都全部操在孩子们的身上了。”

阿尔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沙马,索惹的腿就交给你和我了,把它治不好的话,我们俩就都不好意思活了。”

沙马凝重的表情:“是啊,阿尔。”

沙马把背筐提起来:“走,我送你。”

阿尔:“你没事干了,是不是?你赶紧查你的经书吧。”

沙马:“那,你自己把这个背回去吧。”

阿尔一把抢过沙马手中的背筐,又放回地上:“我给你说,沙马,因为你给我做过一次让我不相信你的事,所以,现在,你必须得收下这个东西,作为是你救我阿尔的儿子一条腿的报酬。如果你不收,我就会怀疑你不会给我的儿子好好治腿。”

沙马无奈地:“哎——,阿尔啊,你给了我两次命,如果我能把索惹的腿治好,也没有报答到你的一半的恩情啊。”

阿尔:“别说了,就这样了。也别送了,抓紧时间翻你的经书。明天,一大早来啊。”

阿尔说话间,已走出了门外。

沙马:“这个阿尔,说他固执,硬是固执,九头牛也拉不回。他不会是送我个大南瓜吧,那倒是可以。”

沙马蹲下身子,揭开盖在外面的衣服。看见坛子,沙马觉得有些奇怪。

沙马边开盖子,边说:“是什么东西?还搁在坛子里。”

盖子打开了,沙马傻眼了:“是那些银子,拉哈他们找到的那些银子。阿尔啊,你这不是在刺激我吗?我已经脱胎换骨了,我已经真正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自私和贪财,你为什么还要提醒我想起我做过的丑事呢?为什么?啊,是的,是的。我真的是太糟糕了,太不值得你们相信了。阿尔,老朋友,你一直把我当朋友,现在你不相信我了,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沙马是彝族人,是铁骨铮铮的彝族人,我沙马是毕摩,是彝族知道天文地理医药等等知识的受人尊敬的真正的毕摩!”

紫维家  

沙马毕摩检查着阿山的腿。紫维和阿尔阿普站在旁边。

沙马:“索惹啊,你的腿没什么毛病,交给沙马叔叔好了,我保证给你治好!”

阿山:“谢谢了,沙马伯伯。”

沙马:“治好了,你再说谢谢也不迟。”

沙马毕摩从随身背着的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口袋,转向紫维:“紫维,你记住,把这些草药每天都煮一些,给索惹擦身子,全身都擦。等拉哈、阿薇他们采了药来,我再告诉你后面该怎么做。”

沙马转向阿山:“走,索惹,我背你到山上去,做熏蒸,要到山上去。”

紫维:“沙马叔叔,我来背吧。”

这时,从屋外走进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小伙子甲:“阿尔阿普,沙马阿普,你们俩为什么不喊我们,我们是听说了才赶来的。”

小伙子乙:“是啊,我们彝族人家,哪一家有什么事了,只要知道了的彝族人都会来帮忙。平时,阿尔阿普,你们老人们不也是经常教育我们年轻人要发扬彝族传统的助人为乐的精神吗。”

阿尔:“孩子们啊,我阿尔这段时间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再说了,你们索惹哥哥的腿可能要治很长时间呢,所以,我就不好意思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伙子乙:“阿尔阿普,你这时说的哪门子的客气话。你怎么就不说你们一家子给大家带来的好处呢。别多说了,我们这几个人天天都来帮沙马阿普,把索惹叔叔的腿早一天治好了,我们还等着跟他干大事,把我们螺髻村建设得更好呢。”

小伙子乙说完,已蹲在阿山前面,把阿山背起来,朝门外走去。

阿山:“小伙子们,谢谢你们。”

紫维和其他人都已跟着走了出去。沙马也正要跟去,阿尔把他拉住。

阿尔:“你刚才说把我索惹的腿保证治好,是真的吗?”

沙马:“阿尔啊,你虽然不是毕摩,但是对毕摩的东西还是了解得很多的呀,你不知道我这是毕摩们常用的方法,就是先让病人相信自己的病会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说的?叫,叫心理战术吧。”

阿尔担心地:“那,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没多大的把握?”

沙马:“我对自己念的咒语啊,经书啊的,我自己都不是很相信,但是,象草药的药力,如果用得好,的确是可以起很大的作用的。阿尔,别担心,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得试一试,不然,你我心里都不会觉得安心的。你也得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信心。”

阿尔:“哎——!好吧!”

阿尔走出门外,沙马也跟上。

山上  

在一片树林里,沙马他们在一条小溪边忙碌着。沙马毕摩坐在地上,口里念念有词,不时指挥着年轻人们该怎么做。阿尔阿普坐在他旁边,一边抽烟,一边和一个小伙子用刀把一些各种树的树枝削断,仔细地分类堆好。另两个小伙子,在沙马的指点下,用铁秋在地上挖了个洞,在里面烧起了火。

紫维和阿山也坐在旁边,看着他们。

阿山悄悄地在紫维的耳边说:“你信吗?”

紫维用手掩住阿山的嘴,示意他别说。阿山却笑着,拉住紫维的手吻了一下。紫维赶紧抽回手。抬头看看,她见没人注意她俩,她才放心地轻轻吁了口气。

沙马阿普:“好了。现在,先把紫树树枝放进去烧,再依次把其他的按照我刚才说的放进去,阿尔,你看着点儿,别弄错了。你们谁去,用罐子舀些溪水来,把我准备了的草药倒进去,放在火边煨着。”

阿尔和小伙子们依照沙马的指挥做着。

沙马边念经,边看他们弄得好了,便又说:“现在,把什么蒜啊,葱啊的那一包东西倒入火中。索惹,让紫维给你把准备好了的披毡穿上,裹好。年轻人们,把你们索惹哥哥抬到火上方,开始熏了。”

大家照办了。

熏着熏着,从紧裹着的披毡里传来阿山被烟雾呛住的咳嗽声。紫维心疼地看着阿山,又看看沙马,只见阿山旁边的沙马微闭着眼,口里不断地念着,他的脸上也被烤出了汗。

紫维又朝阿达看去,阿达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没搭理紫维征询的目光。

阿尔阿普家 

院子里,哈特和史维坐在桌旁整理着资料,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资料。

哈特:“史维,我们也去看看沙马毕摩是怎么做的,好吗?”

史维:“你这个人啊,怎么这么好奇。阿山已经给我们说了,帮他整理出这些资料才是最重要的。沙马阿普做法事,我们去了,也帮不了忙。我们就干我们的事吧。”

哈特:“ANGEL,求你了,走吧,我想去看看。你让我抓住这个机会看看吧。”

史维:“那是给阿山治病,不是玩的,看的,你怎么还这么有闲心啊。”

哈特:“ANGEL,说不定,我马上就得回美国一趟了。”

史维低下头,有些冷冷的:“回美国,对,你回你的美国,这是意料中的,谁会拦你呢?不会,没人会拦你的。”

哈特移到史维身边,将史维揽住:“ANGEL,我们不是都知道现在的世界已经成了地球村了?就象你一样,我也有我热爱的工作,我需要回去和总部协商我新的工作任务,我想好了,我会争取又到这儿来,因为螺髻山上还有那么多没解开的谜,总部会对我的提议感兴趣的。”

史维依然低着头:“哈特,你就放心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你看我是娇弱的人吗?如果有一天,你和我真能走到一起,我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和我永远地失去联系了,我也会该干什么干什么的。”

哈特把史维的脸托起,史维的眼里已满含泪水。哈特吻住史维的眼睛。

哈特:“ANGEL,如果你不放心,我就辞职,好吗?”

史维站起来:“不,哈特,你不能这么做。我也不会这么要求你。”

哈特也站起来,将双手搭在史维的肩上:“史维,那你得相信我,我会把我计划做的事完成得好好的,我们会结婚,我们会永远相爱,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史维:“是吗?”

哈特:“当然了。你以前认为我会成为你的恋人吗?”

史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哈特:“回答我,ANGEL,诚实地回答我。”

史维摇摇头。

哈特:“对了,但是我办到了。所以,你知道,我是非常非常认真的一个人。我们美国人,西方人其实也和你们中国人,彝族人一样,有许多人对爱情、婚姻、家庭也是很负责任的。凡是人,道德观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相信我,ANGEL。”

这时,房子下方的公路上传来汽车喇叭声。史维和哈特同时跑过去看。

史维:“是我们的车。怎么来了?”

哈特:“你先下去看看吧,我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我再下来。”

公路上  

史维看着司机递给她的一份电报。上面就只有几行字,可史维却呆呆地盯住,似乎还没看明白。

司机:“史总,金县长说,是美国来的,催促哈特回去的。”

史维回过神:“啊,对。谢谢你了。你上去吧,我去叫我姐姐给你做饭,你今天晚上就住这儿,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司机:“好的,史总。”

司机答应着,走了。

史维又拿起电报,呆看着。哈特从后面走来,抱住史维的腰。

史维:“哈特,别闹了。虽然象你说的一样,人的道德观都差不多,但是每个国家每个民族,他们衡量道德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我们民族忌晦在公众场合搂搂抱抱的。来,这是你的电报。”

哈特放开史维,接过史维手中的电报,看了眼,对着史维无奈地耸耸肩。

哈特:“对不起,ANGEL。”

史维笑着:“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说对不起说习惯了。”

哈特:“真的,对不起。我的这封电报让你不开心了。”

史维笑着拉了一下哈特的胳膊:“走,我带你去看阿山他们!”

山上  

拉哈和一些小伙子爬行在悬崖上,每人的兜里都系着一个装草药的篾篼。

阿薇和一些姑娘在崖底翘首望着,脸上是关切。

紫维家  

屋里只剩下了紫维和阿山。

紫维给阿山擦着身上:“沙马叔叔给你熏蒸时你难受吗?”

阿山:“有什么难受的。舒服着呢。”

紫维:“逞强!到这会儿了,你还在不断地淌汗呢。”

阿山:“不过啊,倒是很想洗个温泉澡呢。”

紫维停住手,站直身子,兴奋地:“对,洗温泉澡,说不定还有药效呢。”

紫维拿出一个口袋,往里面装着浴巾等东西。

阿山:“你的意思不会是现在就去吧?”

紫维:“当然是了!我现在就背你去!”

阿山:“你背我?!算了,紫维,明天让拉哈带我去吧。”

紫维看着阿山:“怎么?不想和我洗?我也洗!”

阿山:“可是,可是,”

紫维:“可是什么呀?”

紫维将包递给阿山,蹲在阿山前面,把阿山背起。

温泉   

月光下,水雾气笼罩中,紫维和阿山的身影在泉水中时隐时现。

阿山:“紫维,我觉得我的腿似乎能动一点儿了。”

紫维:“是吗?那就好。”

阿山:“紫维,你说螺髻山怎么会有那么多神秘的东西?”

紫维:“不知道,也许是这儿太贫穷了,上天就把好山好水给了这儿吧。”

阿山:“还有好人。”

紫维:“谢谢。其实,你不也是这儿的人吗?”

阿山:“是的,所以我一定要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把螺髻山介绍出去,让螺髻山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紫维:“哎!”

阿山:“怎么了?”

紫维:“我在想,史维这会儿肯定也还没有睡。哈特就要走了,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阿山:“是啊。不过啊,哈特也肯定睡不着了。真没想到,一个从我们认为是花花世界来的人,对感情这么执着。”

紫维:“我觉得哈特肯定会回来,你说呢?”

阿山:“是的,我相信他要不了多久就会赶回来。这点,你放心好了,下来,你也可以安慰一下史维。男人的心啊,有时,还是只有男人才能看透,才能理解。”

紫维:“螺髻山的资料,你让史维和哈特全部带走吗?”

阿山:“不,我让他们给我留了一份,还有拉哈和阿薇那儿的。从明天开始,我得开始看那些资料了。真是太感谢史维哈特和阿达他们了。”

紫维:“你为民众办好事,大家都乐意帮你的。从明天开始,我帮你。”

阿山:“不,你现在就帮我。”

朦胧的雾气中,阿山向紫维靠拢。

紫维:“哎呀,你坏死了!讨厌!”

城里史维家   

史维和哈特席地坐在桌旁。桌子上一桌中西合璧的丰盛菜肴,还有一瓶喝空了的红酒瓶子和,一瓶已喝得只剩一点儿的红酒瓶子。桌上的蜡烛把红酒映得很醒目。

史维已喝醉了。她盯着哈特:“哈特,我喝醉了,是吗?”

哈特:“是的,你不能再喝了,ANGEL。”

史维:“不,我还要喝。我觉得这儿没醉,它很清醒,很疼。”

史维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哈特:“对不起,ANGEL。可是,我会很快很快回来的,相信我。”

史维:“哈特,男人都是这样的吗?他千方百计地让你爱上他,然后他就又可以平平静静地做他的事,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哈特:“不,ANGEL,你猜错了。男人有一种天生就有的很强很强的责任感,当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时,他就要考虑怎样让她幸福,让她和自己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史维:“是吗?”

哈特把史维的双手捧起,放到自己的胸上,说:“ANGEL,这儿,也是和你一样,很疼的,可是,如果我们为了能暂时呆在一起,什么也不顾的话,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只是互相抱怨,没有了爱。所以,爱的小巢再小,我们都得把它修建好,让它永远都牢牢固固的。”

史维把头依进了哈特的怀里。

史维:“哈特,我爱你。你似乎给了我一双无形的翅膀,让我飞翔着,让我寻找到了自由的感觉。我真想和你一起走。”

哈特:“真的吗?那明天你就和金县长说了,请假,和我走。”

史维苦笑着:“不,不行。不是金县长不准我走,他都和我谈过,让我休假和你走,可是,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准我自己走的。”

哈特:“为什么?”

史维:“为螺髻山,为螺髻山的人,阿山和紫维急切地开发螺髻山,可阿山这样子,我不帮他们,谁帮他们。”

哈特:“是啊。那,ANGEL,你就好好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的。”

史维家   

史维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蓬松的头发撒在枕头上,黑油油地一片,映衬着她健康的红扑扑的脸蛋,眼睛在暗淡的台灯光下发亮。

史维的眼中渐渐涌上泪花。她用手捂住了脸。

卧室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史维:“进来吧,哈特。”

哈特走了进来,也穿着睡衣。

哈特:“没睡?ANGEL。”

史维微笑着:“你睡了?”

哈特也笑着:“我们就不要睡了吧,反正是睡不着的。”

哈特坐到床上,面对着史维。

哈特:“ANGEL,明天我就走了。”

史维坐起来:“知道了,你不用告诉我了,你已经说了几百遍了。”

哈特自嘲地笑笑,把头低下。

史维把被子揭开:“把脚盖上吧,天已经很冷了。”

哈特犹豫着。

史维把他的脚拉进被子里:“行了,别假正经了。我相信你,还不行?”

哈特:“其实,男人对他爱的人是自觉不了的,可是,你相信我,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史维坐起来,双臂放到哈特肩上:“是吗?你会不好意思?”

哈特把史维揽到怀里,给史维的下身盖上被子:“ANGEL,你让我吻你一个晚上,好吗?”

史维:“其他什么也不做?其实,我们彝族年轻人恋爱是很大胆的。如果你要,我可以给你,因为我爱你,我不会后悔。”

史维的脸变得绯红的。

哈特的眼也变得朦胧了,他紧紧地拥住史维:“可是,可是,虽然拒绝你带给我的诱惑太难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们没能马上结婚,而我又是美国人,连中国人都不是,那么,那么,你的彝族人们会议论你的,会认为你是个坏女人。我知道这些,我已经了解了你们的风俗习惯。”

史维:“你说你不能马上和我结婚?为什么?”

哈特:“不,我意思是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

史维:“什么?意外?”

史维拥着哈特的手紧紧地抓住哈特的背。

哈特:“ANGEL,别误会,我是指,不能人力能控制的意外的事,你知道,你不也和我一样,爱胡思乱想吗?有了爱情的人总是这样,总会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比如说,飞机会失事等等。

史维惊恐地叫了一声“不”,同时,把双手都放到哈特嘴上,捂住哈特的嘴巴。

哈特将史维的手轻轻地掰开,用双手捧着,细细地吻着。

史维闭上眼睛:“哈特,你说,为什么爱情没有国际之分?为什么?”

哈特:“ANGEL,爱都没国际之分,爱是人类共同的情感。”

史维倒在哈特身上,用手轻柔地抚摩着哈特:“哈特,来吧,没关系,你不用为我考虑太多,我们相爱,这就够了,这不是你灌输给我的观念吗?”

哈特:“可是,ANGEL,你是中国人,你是彝族人,我应该遵守你们的风俗。”

史维:“来吧,哈特,我不想要自己错过你,错过我的爱而后悔,你会发现你是我的第一个,你会发现彝族女人为了等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可以等一辈子,你会很惊讶的。”

哈特已经陷入了史维柔情中,温柔而疯狂地吻着史维的身体:“ANGEL,我娶你,你要等着我,你要嫁给我。”

俩人倒在了床上。

城里  

哈特坐上了史维的车。金县长和史维站在一起。

金县长:“史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和哈特一起走,把他早点儿催回来。”

哈特期盼地看着史维。史维避开了哈特的目光。

史维:“金县长,别开玩笑了。我不会走的。哈特,让司机开车了吧,别耽搁时间。”

哈特从车上下来,走到史维身边,把史维拥进怀里:“ANGEL,等着我!”

哈特放开史维,把金县长的手握住:“金县长,拜托你们照顾好我的ANGEL,我会很快回来的,我会给你们的开发做出我最大的贡献,因为我爱你们的风景,爱你们的人,特别是我的ANGEL。”

金县长:“哈特,你就放心走吧。”

哈特转身进了车里:“开车吧,司机先生。”

车开走了,史维用手绢擦着眼睛。

金县长:“史维啊,你一参加工作就从来没有休过假。如果那天想通了,就给我说吧,我让你马上就飞到你的哈特身边。”

史维笑着摇摇头。

金县长笑着:“史维啊,别嘴硬了,谁没年轻过啊,你金叔叔也是这样过来的呀。”

史维和金县长往前走着。

金县长:“史维,你知道你们在山上遇到危险时,是谁来告诉我的吗?”

史维:“对了,金县长,我就是想问你这事呢。是谁?”

金县长:“你还记得几年前,你刚参加工作时,你收留过的那个吸毒的女孩子吗?”

史维:“当然记得了。她不辞而别,说是回家去了,当时我都要急死了。可是我又没有她的详细地址,所以这么多年了,我都还不知道她的下落呢。”

金县长:“就是她,她来告诉我情况,我才派人上山的。”

史维:“她?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山上?又怎么知道那两个歹徒缠上了我们?”

金县长:“你听我讲给你听吧。”

两人仿如闲散漫步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地走远了。

 

金县长的汽车上  

史维开着车,金县长坐在旁边。

金县长:“史维,她看见你来看她,不知道会高兴成啥样呢。”

史维:“哎!本来是一个多好的女孩啊。”

金县长:“只要戒了毒,一样是个好女孩。等她好了,我再让她去你毕业的学校读两年书,读完了,你就把她放在你身边吧,也好看着她彻底的改好,说不定,以后还能为我们的旅游开发作出贡献呢。”

史维笑着:“金县长,我也想着不能再把她放回社会游荡,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大胆地帮助她了。”

金县长也笑着:“只要你同意,我更比你愿意帮她,你知道吗?她现在是我的女儿呢,我收的养女。”

史维看着金县长:“真的?!”

金县长:“好好开车。不是真的,还有假的呀?”

史维:“金县长,你真是共产党最好的干部,是为民着想,把人民时时刻刻放在心中的好干部。我呀,坚决向你学习。”

金县长:“别给我戴高帽了,史维。可是啊,‘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种红薯’这句话是实实在在的。不为人民做些事,占着这个位置干什么呢?我们都力所能及地去做吧。”

史维:“金县长,我刚一参加工作就碰到了你这样的好领导,这是我现在时刻也想着多做点事的原因,是你引导了我。谢谢你!”

金县长:“你更应该感谢那片没受过污染的养育了你的那片土地。那天,你在火把节讲的那些话。什么‘扶贫先扶智。治穷先治愚’,还有精准扶贫、移民搬迁等讲得好极了。这个引起我的注意:本地的干部要大力培养才行了。因为本地干部,总比外面进来的那些‘糊里糊涂’流官要强得多,至少他熟悉这方水土、风土人情等的,这样就有针对性,工作也开展起来了,而且是越来越好。嗯,是共产党人就应该心系民生哈!

史维:“是的,民生……”

金县长做出强调:“民,人民的民;生,生活的生哦”

史維:“您说的,太对了,金县长。我也感谢那片土地,那片贫穷得让人辛酸,朴实得让人感动的土地。”

                                                                         第十七集 





第十八集

 

城里史维屋里  

    史维伏案工作着,桌子上是厚厚的几卷资料,有的写着“螺髻山自然风光的调查报告”,有的写着“螺髻山的传说及历史遗迹的调查报告”,有的写着“螺髻山风土人情及风俗习惯的调查报告”。

桌上的小闹钟响了起来,史维被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闹钟已指到五点半。

史维:“不会吧。”

她站起身,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的天空真的已透出鱼肚白,启明星孤零零地悬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的轮廓清晰凝重。

史维:“哎——,这已是初冬了,哈特,你走了已有几个月了,你真的象你所说的一样好吗?”

(哈特的话外音:ANGEL,最亲爱的,我本来是一回来就给总部申请继续到中国来的,可是,总部和我协商,说非洲有一个几个月的短期任务等着我,这是一个已经完成了前期的所有工作,只等我再作最后的考察就可以定结论的,同时,总部也承诺,将这件事完成后,他们会直接派我做中国的总代理,将来就可以想在中国呆多久就呆多久。面对总部的信任和承诺,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同意了,因为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是吗,ANGEL

ANGEL,我现在已经在非洲了,这是一片和中国一样,同样是神奇而美丽的土地。我所在的北部非洲,因为长期的政治割据引起的种族相互屠杀等原因使得经济得不到发展,人们过着艰难的日子,但这儿的风景也有它的独到之处,和著名的南部非洲的风景不相上下,很适合于开发探险类的旅游业。过去,分裂的政治局面使得什么都不可能,现在,面临整个世界的高速发展,领导人和政治家们也开始醒悟了,他们少了争斗,多了发展的观念,他们给他们的人们做了不少的好事,比如修建了几乎贯通全非洲的铁路等。而现在我正和他们一起考察的也是一项很大的旅游开发项目。为了非洲的人民,祝愿我成功吧,ANGEL

阿山你们的开发螺髻山的报告打了吗?具体要怎么做?你们的政府批准了吗?我也等着你告诉我好消息呢。

ANGEL,当我行进在非洲美丽的风景中时,因为身边没有你而感到很孤单。你能来吗?如果阿山的计划被批准了。因为你已经完成了一件很大的任务啊,作为对你的奖励,你自己和政府都应该给你一段完全属于你自己的时间,是吗?来吧,ANGEL,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会更爱你的家乡。ANGEL,我想你!)

史维:“哈特,我也想你!可是,阿山的报告连交都还没有交上去呢,在中国办事得尽量地求稳呢,如果不准备充分,一被打回来,可能就一辈子都办不成了。金县长也没有办法,我呢,更没法了。”

城里金县长办公室里  

史维和金县长讨论着开发螺髻山的事。桌上放着史维准备的那些材料,金县长依次仔细地翻阅着,不断地点着头。

金县长:“史维啊,金叔叔算是没白疼你,你真正是好样儿的,把这些东西准备得这么充分,让别人不好反对咯。”

史维:“金县长,这是大家的功劳。”

金县长赞许地点点头。

史维:“金县长,这么好的事,对政府对人民都有很大的好处的,难道还是有人反对?”

金县长:“史维啊,在我们干部中多数人都是好的,都是为民着想的,这些为民着想的好干部,他们的具体的想法也不一致啊,有的可以灵活变通地为民做事,有的古板地只按照国家的任何条款来办事,而古板的人也很容易被为数极少的只考虑自己利益的人利用,形成当今改革开放中碍手碍脚的一部分原因。人家阿山就做得对,他兴办了‘夜校’,‘扶贫先扶智、治穷先治愚’嘛。我正想,要把他的‘夜校’开成全县的,由政府出资。不过,史维,你年轻,也许金叔叔给你说了这些,你会觉得气恼啊或者是想不通的,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事情都有那么好办,那还有什么好干部,坏干部之分呢?我们啊,都要争取做好干部,做不计个人利益,只为老百姓争利益的好干部。”

史维:“我知道了,金县长,我不会被困难吓倒的。”

金县长:“这就对了。我给你先打了一针预防针,免得到时有什么挫折,你会受不了。”

史维:“是有什么风声吗?”

金县长:“史维啊,不仅是风声,而且已经有人和我们打着相反的报告,先我们一步地向上级反映了呢。”

史维:“金县长,我想不通他们是什么理由呢?”

金县长:“是啊,我也想不通。等到面对面的时候再说吧。史维,你明天就去阿山那儿,把所有该考虑到的细节都考虑周全,把你们的报告做到最完整和完美,后天就赶回来,我们准备开会。”

史维:“好的。”

螺髻村  

在紫维家院子里,史维、阿山、紫维、阿薇和拉哈他们热烈地探讨着。

阿薇:“我觉得,修建螺髻山索道是最棒的和最可行的方案了。”

拉哈:“是啊,旅游的人们如果能沿着索道游看风景的话,就对一切美景都一览无余了。”

紫维:“我倒觉得,温泉的开发是最有价值的。阿山的腿不知道是沙马毕摩的原因还是温泉的原因,都能扶着走路了。”

阿山开心地:“是啊,本来我还以为我动不了了呢,差点儿把紫维都从我身边赶走了。”

阿薇惊讶地:“真的呀?”

紫维笑着:“你赶不走我的。”

阿山:“书归正传,史维明天还得赶回去呢。我觉得这儿所有的方案都是可行的,只是有一点儿,大家都知道这螺髻山的这段路曲里拐弯地,是路程很长的一段路,单凭个人投资是办不到的,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申请政府给予的那笔配备拨款是否能得到。”

史维:“是啊,其实你简直是做了根本就没有回报的投资了,可是,我最担心的也是这件事,如果州上不支持的话,县里可能是没能力的。这是为旅游而建的路啊,要求的规格必须得高,不然,这山高路险的,有几人敢来。”

阿山:“史维,我现在腿还不方便,还不能自由地跑自己的关系,你就帮我跑一下,如果实在不行,看能不能把拨款改为贷款。你们不会想着我有能力投入这笔资金的全部的,为什么不投吧?”

阿山看着紫维,紫维疑惑地摇摇头。

阿山微笑着:“看来,只有史维是懂的,拉哈你也该懂的吧。你们想想,这是个多巨大的工程,而且回报的时间是很长的,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把资金全部投入了,那后期的继续投入用什么来补充呢,不能把整个工程瘫痪在那儿吧,如果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可能也还在想,为什么不先集中资金把公路修好,可是路修得再好,如果没人投资旅游业,没有车频繁地进出这儿,这条路要不了多久,也就会象没修过一样。所以,我们得保证我们的手中有足够的资金之后,我们才能动手开始我们的计划,否则,我们将会面临虎头蛇尾的局面的威胁。”

拉哈:“沈叔叔,我想,这么好的事,政府配备一点资金应该没问题吧?”

阿山:“不知道,事在人为,所有的事情,本来是合理的,可以变成不合理的,本来是不合理的,可以变成合理的,这不是事情本身在变,而是,看掌管着这事的人了。”

史维略带惊奇地看了一下阿山。

这时,紫依从厨房走出来。

紫依:“阿薇,你去叫阿普和沙马阿普吃饭了。”

阿薇拉上拉哈:“走,我们俩一起去。”

紫依:“这孩子,你一人去就行了嘛。”

阿薇:“不听你的!”

阿薇拉上拉哈一起走了,拉哈回头朝紫依笑了笑。

看两个年轻人走远,三人回过头来。

阿山:“史维,有什么问题,是吗?你说吧。现在年轻人们走了,我们都是能经受挫折的。”

史维看看紫维。

紫维笑着:“史维,他让你说,你就说吧。他跟着我,肯定是很坚强的,你放心好了。”

阿山:“说吧,史维,说出来,我们共同想办法。是有人阻拦金县长你们的提议?”

史维:“你怎么知道?”

阿山:“你的脸上写着呢。具体是些什么样的反对观点,金县长给你说了吗?”

史维:“没说。可是我真的太想不通了。”

阿山:“史维,想想,你的家在什么地方?我的家在什么地方?”

史维:“在螺髻山下啊。”

阿山:“对了,我们开发螺髻山是为了我们自己,方便我们自己,方便我们的亲人。而金县长呢,别人可以说他本来就和我们的关系不错,甚至可以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是个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的领导。我坚信,船到自然直。”

史维:“可是,可是,在螺髻山下的山村有几十个,只有我们螺髻村吗?!”

阿山:“史维啊,人言可畏这句话,在你们政界是体现得最好的,只要对那些故意要让一件事弄不成的人,他们就会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借口,把它变成比真正的理由更合理的理由。我呢,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与你们政界打交道打得够多了,我能不明白这些吗?即使你的脸上没表明这些,我在每做一件生意之前,我都会考虑到这些。不过,说实话,我以前做的都是主要为自己赚钱的生意,那时,似乎还比现在这件事好做些。”

史维:“阿山,真的难为你了。”

阿山:“史维,别说这样的话,你这样说,就把我当成外人了。螺髻山是我们的,螺髻山的兴衰也是我们的兴衰。我们一定要把这事办好。会办好的,只是也许会耽搁一些时间。”

史维和紫维同时:“是的,我们一定能办好。”

紫依家  

紫依坐在院里的大树下,用彝家的织布机织着布。阿薇走过来,蹲在母亲身旁,把母亲织的布拉起来看。

阿薇:“天啦,妈妈,你怎么能织出这么漂亮的布!我以前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织布,而且村里好象也没有人自己织布了吧?”

紫依微笑着:“是啊,现在人人都穿国家大工厂里织出的布,谁还穿这样的布啊?而且织起来又费时间。”

阿薇:“妈,你没听说过慢工出细活吗?你看,你织的这布,质量绝对是第一流的。而且啊,现在都流行这样的土布呢。你这么漂亮的布拿出去,肯定是最受时装界青睐的。”

紫依:“算了吧,阿薇,别净说些妈妈听不懂的话。妈妈啊,只是心情高兴了,手也就痒痒的,想要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

阿薇:“那,妈妈,你就织吧,多织些,我好拿来做嫁妆呢。”

紫依:“好意思!你小姨和史维姨的婚礼都还没有办呢,你就着急了啊。”

阿薇:“那好吧,你先给他们织,再给我织,这样总行了吧。”

紫依:“你想累死你老妈妈呀。”

阿薇趴在妈妈的身上:“不会的,我的老妈妈累不死的,再说啊,我的妈妈也不会老的,要永远年轻的。”

紫依停下手,拉住阿薇的手,抬起眼,看着远方的山峦。

紫依:“傻孩子,谁不想永远年轻啊,可是真有一个人是永远年轻的,那他一定是妖魔了。妈妈也年轻过,妈妈也象你一样做过许多梦,有过许多因为美梦而感觉到的快乐,可是,到现在,看着我的亲人们都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样子,我的心里才有了一种真正的快乐,塌实的快乐。”

阿薇把脸贴在妈妈的头上:“妈妈,我爱你。你是一个真正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你一心就为着你的家人和亲人着想,你根本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妈,你有时不在内心里对阿普有所抱怨吗?”

紫依:“别说傻话了。妈妈给你说件事,你就放在心里,当做不知道。”

阿薇:“好的,什么事?”

紫依:“那天,你史维姨和你们在你小姨家商量开发的事时,你和拉哈一走,史维姨就说了好象有人在反对他们的计划。“

阿薇:“为什么我们俩在的时候不说呢?是怕我们灰心?”

紫依:“是啊。可是,我看你小姨,特别是你舅舅这些天等史维姨的消息的样子,我都替他们担心。”

阿薇:“我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啊?”

紫依:“当然了,你一整天走路都不知道低头看一下路的样子,还有,你小姨和舅舅也故意瞒着你,所以你就不知道了。可是,妈妈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你,让你和拉哈多过去陪一下他俩,给他们开开心,你舅舅对你和小希希那么亲那么好那么迁就的,希希还小,你呢,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给大人分担一些东西了,这次,虽然舅舅他们不想让你担心,可是,你更应该体谅到他的苦心和担心。你们都想把螺髻变得更美丽啊,可是,最重大的任务是在你舅舅身上啊。阿薇,你就多帮着小姨照顾好舅舅吧。”

阿薇:“知道了,妈妈。”

紫维家   

紫维、阿山、阿薇、拉哈、阿尔阿普、沙马毕摩围坐在火塘边。

阿山:“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到县里去,去坐守着,看能不能给史维帮上忙。”

紫维:“可是,你的腿正治着,一天看着比一天好了,这样到县里去了,会不会耽搁恢复呢?”

阿薇:“是啊,舅舅。”

阿山:“可是,说实话,我心里急啊。”

拉哈:“我也觉得去坐守着,可能好得多,一个是县里通信方便,与人联系是必要的,沈叔叔的关系说不定比表姐的广;二来,沈叔叔这个投资人没露面,别人会有猜疑,会授人以柄。”

阿山看着阿尔阿普:“阿达,你说呢?”

阿尔阿普:“索惹啊,阿达都糊涂了,叫你别去,怕耽搁了你们的大事,叫你去,阿达很担心你的腿。哎,这样吧,问问沙马毕摩。”

阿尔阿普转向沙马毕摩:“沙马,你看,怎么办?”

沙马:“你离开这儿呢,也就不能洗温泉澡了,其他的治疗,我跟着你就行了,只要你相信沙马叔叔,沙马叔叔就一直跟着你,直到把你的腿完全治好。”

阿山感激地:“沙马叔叔,谢了。那就这样定了,只是不知你家里会不会怨你不归家呢?”

拉哈笑着:“沈叔叔,这点你放心好了。毕摩是生来就浪迹天涯的,是彝族人中最潇洒的人,毕摩家里的人不会期望着毕摩在家里好生呆着的。”

沙马毕摩也笑着:“是啊,拉哈说对了。毕摩就象蓝天中的云朵,无根无底,自由自在,想要飘到哪里就飘到哪里。”

阿薇:“沙马阿普,你的口才真好。”

阿尔阿普:“傻阿薇,口才不好的人当得了毕摩吗?!”

城里史维家  

阿山坐在桌旁,眼睛盯着打开的电视,可是显然他的注意力没在电视上。紫维从厨房走出,端出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阿山的眼睛从电视转移到了杯子上,杯子里冒出热气,袅袅地上升着。

阿山:“紫维,天已经很冷了。”

紫维坐下来,看着阿山:“是啊。”

阿山也看着紫维:“紫维,如果,史维今天给我们带回来的是坏消息,我们的计划没被批准,怎么办?”

紫维:“即使这样,那也肯定是暂时的,等不了多久,你就能实施你的计划的。”

阿山:“我也相信这点。可是,这次被否决了,我会觉得很失望的。紫维,我从螺髻山出来之后,我都一直活得很累,我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我那些资产的运作和积聚中,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特别是这几天,我觉得在这种等待中,我更累,我手足无措地在家里等着,我满怀热情地等着做一件我最希望做成的事,可是,结果会怎样呢?一会儿,史维会怎样说呢?”

紫维:“别想了,别想得太多。有时,你们男人也应该和我们女人一样,别把每件事都考虑得太细致了,跟着感觉走一下,即使是骗自己的,也至少轻松了一下嘛。”

阿山微笑着:“是吗?那我就跟着感觉走。”

阿山揽住紫维。

紫维把阿山的手臂拉开,笑着:“一会儿,沙马毕摩就来了。”

阿山深情地看着紫维:“紫维,如果史维回来告诉我们的是让人失望的消息,那么我们马上结婚,好吗?”

紫维:“如果是好消息呢?”

阿山:“也马上结婚,好吗?”

紫维:“那你说什么废话?”

阿山:“求你了,行吗?”

紫维:“不行。”

阿山:“为什么?”

紫维:“等儿子回来再结婚,他说了,要我们等着呢。”

阿山:“那,就先订婚,总行了吧?”

紫维:“急什么?”

阿山:“如果是坏消息,就是安慰我;如果是好消息,就是喜上加喜。”

紫维:“你呀,刚才还愁眉苦脸的,现在就又这样死皮赖脸的了。”

阿山:“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快点儿答应我,不然我就跪着求婚了。”

紫维:“你跪,我就可以让你跪一辈子都不理你,对你们汉族而言,跪是最高的礼节,可是,对我们彝族而言,从不会有人向别人下跪的。当代表着你已经死去的父母的魂灵来与你对话的毕摩面前,你都只能单膝跪,而双膝跪下,那是闻所未闻的。如果有人双膝跪下,那他不会得到任何同情,只会得到自己给自己带来的羞辱。彝族人的膝盖骨和天菩萨一样神圣。”

阿山出神地听着。

紫维以为把他吓住了,便温和地笑着说:“怎么,把你吓住了?”

阿山摇摇头:“不,不是。紫维,我在想,当我们的开发成功了,你应该是首任的顾问。”

紫维:“胡扯什么?”

阿山:“真的。嫁给我!”

紫维:“好的,嫁给你!”

县委县政府会议室  

气氛非常紧张,首位空着,胖胖的廖书记和金县长对坐着,两边的人也都对峙着,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史维坐在金县长下位,脸上也很严肃。

秘书小李掏出手绢擦了擦汗,手不由自主地朝衣兜里伸去,拿出一包烟。

金县长:“小李,会议室里不能抽烟。”

小李赶紧缩回手。

廖书记闻言,却从衣兜里掏出烟,点上,抽着。会议室里,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向金县长。金县长面不改色地看了廖书记几秒钟。

金县长:“好了,大家还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开会的目的是能就这件事说说它的利与弊,也好大家在最后表决时能更好地作决定。”

廖书记:“是啊,大家有什么都快说吧,我和金县长都忙呢。”

史维小声地:“再忙,这也是必须得做,该值得忙的事啊。”

金县长用眼神制止史维。廖书记装作没听见。

坐在廖书记旁边的干部甲:“根据国家的州里的精神,不是都没有把我们这儿的旅游开发作为重点吗?现在强调的是搞基础建设,大兴水利,没有把旅游纳入重点,我想我们也应该响应号召吧。”

史维:“对,很多时候我们都可以顺应国家和州上的大潮流,可是,我觉得我们更应该为人民着想,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能为人们多做点儿好事,就尽量多做点儿。”

干部甲:“史总,共产党的干部为民着想,那是必然的,可是我想国家制定的方针政策更是为民着想的吧?国家为全国的人民着想,我们也要顾全大局,为全国的人民着想,肯定是不能只为个人的地方的小利益着想的吧?”

史维:“但是,当地方的,我们力所能及的人民的小利益我们能照顾,能办到,同时,我们也并没有损害国家的利益的时候,我们何乐而不为呢?我们怎能以国家的大政策死套地方的具体情况呢?”

干部乙是一个中年干部,他带着折中的态度:“那,我觉得沈阿山这么个出名儿的生意人,他到我们县投资也是件好事,我们县上就根据情况报上去,让上面来解决这个问题吧,上面让我们干,我们就干,让我们不干,我们就不干。”

廖书记:“那还要你这级的干部做什么?什么都往上推?”

金县长:“上报,那是肯定的,可是上报之前,我们要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廖书记:“是啊,我们这个统一的意见难得拿呢。”

金县长单刀直入地:“老廖,你是什么意见?”

廖书记:“我刚才不是已经表过态了吗?这个沈阿山啊,我听说过,可是没见到过,我就谈不上对他了解了,所以啊,我也不好说他做的事会做得怎样,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让螺髻山富起来吗,还是把国家的配备资金捞到自己兜里?”

史维:“廖书记,沈阿山他为了考察螺髻山的旅游资源,腿摔断了,到现在也走不了路,不然他早就去拜访你了。再说,如果说沈阿山有私心的话,是有一点儿,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在螺髻山之下的螺髻村,也就是众所周知的我的家乡长大的,他得到了那儿人的关怀之外,他也目睹了那儿人的贫苦,现在他有一定的能力了,他想为改变那儿的贫穷面貌作出一点儿贡献。这是他的私心,也是在坐的有人可能想到的我的私心,但是请大家想想,把螺髻山开发出来,受益不会只是那个小小的螺髻村吧,在螺髻山下的村落就有几十个呢,我想,如果这几十个村落因为旅游业的带动发展了,还会带动全县以至于全州的经济发展。这里面的利弊大家可以一眼就看出来吧。”

廖书记:“小史啊,别冲动嘛,年轻人应该学会耐心好点儿。我的话还没完呢。我的意思是沈阿山虽然我不熟悉,可是你和金县长熟悉啊,他这么个大名鼎鼎的实业界人物,他应该可以把所有投资全揽下来,用不着我们县里又给他争取什么配备资金和贷款的,而且啊,应该首先把公路修好,当然就修到螺髻村那条路,那条路,一是我们已经把它开通了,二来呢也是螺髻村是离螺髻山最近的路,第三呢,修路也是响应国家号召嘛。”

金县长:“廖书记,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给你做出一些解释,想想,一个生意人,他能想到给我们这种回报期很长的项目投资已经不错了,而且,我们还应该想到,他个人再有钱,那也是有个限度的,他的资金全投进了这个回报期遥不可及的项目,他还怎么做生意,他没有了后期的资金,或许连这个项目都完成不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作出支持的态度,虽然我们县是穷县,出不了钱,可是,我们至少可以统一意见,向有关的上级争取啊。”

廖书记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我看,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州上也不会同意的,刚才不是有人说了吗,现在国家的州上的政策方面都不是朝旅游倾斜,我想,即使我们支持,州上也肯定难以通过。既然金县长非要我表态,我就表个态,我的意见是不同意,除非沈阿山先把公路全修好。”

金县长针对廖书记,又仿佛给所有在场的人说:“你们可知道吗?‘扶贫先扶智,治穷先治愚’, 沈阿山为此还开头办了个农民‘夜校’,在他基础上我给他添了一把柴而已。现在农民‘夜校’办得很红。说到螺髻山的开发利用上,我更对他信任有加,因为他是螺髻山人。”

廖书记看着金县长,其他人也都把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金县长。

干部甲:“那,我提议,我们就还是举手表决吧,然后上报,如果州让我们干,我们就干,州上让我们不干,我们就不干。”

金县长:“好吧,既然形不成同意意见,也只有这样了,请不同意这项提议的同志举手。”

廖书记和干部甲同时举起了手,廖书记一直和金县长对视着,其他一些干部在干部甲的目光扫视之下,也陆续举起了手。

金县长看举起手的人为数不少,便失望地垂下眼帘,对秘书小李说:“小李,你数一下人数,登记下来吧。”

小李“一,二”地数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默数。

小李:“金县长,刚好一半。”

干部甲:“小李,别数错了。”

小李:“没错,是一半。”

廖书记:“金县长,你看,还需要让同意的举一下手吧?”

金县长强忍怒火;“老廖,你觉得有必要就你说吧。”

廖书记:“其实也没必要了。小李,你就把今天会议的实况记下来,到时要给金县长和我过目了,才可以上报啊。可以散会了吧,金县长?”

金县长没做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史维跟着起身,也走出会议室,其他的一些人也陆续起身走了。只剩下了几个廖书记的亲信。廖书记把茶杯拿起,喝了一口茶,重重地放回桌上。

廖书记:“哼!想要和我唱对台戏!”

干部甲:“没门儿!哪有好事就让他们几个捞了?等着那个大老板自己上门来吧。”

廖书记:“别把什么东西都挂在嘴上乱说。你没看见他们都是一套一套的道理,你们也学着点儿吧。”

干部乙:“哼!得了好处还卖乖。”

廖书记:“这叫本事。我正叫你们学呢。”

路上   

史维和金县长一起走着。史维站住脚步,金县长也站住。

史维:“金县长,为什么做好事,不附加自己的利益地做好事,会这么难?我为你感到难过,我为阿山感到难过,我也为自己和老百姓难过。”

史维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金县长拍了拍史维的肩:“史维,在外面,在困难中,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干部,能经受风雨的干部,不能掉眼泪给别人看,特别是反对你的人。是的,我也很难过,我为共产党中有这些总是把自己利益放在首位的人难过,我为象阿山一样不记个人得失地办事可是受到阻拦的人难过。可是,我们得坚强,我们得想法面对,我们不能被击倒。史维,回去,告诉阿山,然后和紫维做好一顿好菜,金叔叔也想喝酒了,等着我来,我们一起好好喝一喝,好好聊一聊吧。”

史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史维家   

矮桌旁,大家席地而坐。

金县长:“年轻人们,别灰心丧气的,举起杯来,首先庆祝我们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虽然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可是我们努力过,我们对老百姓问心无愧。其次,我们不会放弃,我们继续努力就是了。”

阿山苦笑着举起杯:“金县长,说实话,我以前做生意,是为了给自己赚钱,可还没有这么难。”

沙马毕摩也举起杯:“史维,紫维,你们都是读书人,沙马叔叔呢,也是我们彝族当中的读书人,我其他的不懂,可是,在彝语里,汉语里都有一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经过磨难干不成大事的。你们俩不要闷闷不乐的,高兴点儿,听金县长的,以后再继续办就是。”

史维和紫维也举起了杯。

阿山微笑着:“受伤最深的是我,生理上心理上都受伤了,所以我先干为尽。”

阿山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喝了。其余的人也喝了。紫维给大家又斟上酒。

金县长:“紫维,阿山,既然有人给我们设绊脚石,不让我们放手给老百姓做事,我们就只有再想办法。可是,个人的事他们可干涉不了,你们俩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啊?”

阿山笑着:“我是越快办我越高兴,就这会儿办最好,可能我一高兴,腿都要好得快点儿呢。可是,她不同意,非要等到下年,学生放假才办呢。”

金县长也面带笑容:“啊?为什么,紫维?”

紫维:“到放假了,在中央民族大学读书的沈翔才能回来呢,他写信打电话地要我们一定得等他回来才能办呢。”

金县长:“沈翔是谁?”

阿山:“我儿子。”

金县长:“啊,原来是这样啊。对,对,紫维你做得对。这个阿尔老人啊,带出来的孩子是一个赛过一个啊,阿山,你也算啊。”

阿山:“是啊,如果我的身上有什么优点的话,那是阿达教给我的,是螺髻村教给我的。”

金县长转向史维:“史维,阿山和紫维这两个人是现在举行婚礼也好,到春季才举行也好,反正紫维得照顾着阿山,反正是呆在一起的,可是你啊,就偏偏和一个远在美国,现在是在非洲吧,的人情投意合。他不是一直在喊你去和他呆在一起吗?现在,别人不让我们做事,我给你假,你去痛痛快快地玩一段时间才回来吧。如果你的假到了,哈特的事也完成了,你们能一起回来,当然就更好了。”

史维:“可是,州上的批文没下来,万一州上同意我们的计划了呢。”

金县长:“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就象今天他们所抓住的问题一样,现在全州的工作重点在基础设施建设和水电开发方面,要让州上投资于旅游,即使不多,恐怕都很难。本来,我想,如果能在县上形成统一意见,就可以对州上表明我们的坚决态度,以形成一种压力,可是,现在,哎!”

史维低着头:“即使我们这件事要被暂时搁浅,阿山的腿也没完全好,我也不能放心地走啊。”

金县长:“走吧,史维,去散一下心。阿山呢,只要紫维照顾就行了,我们其他人都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随时了解一下怎么样了。这样一来,你在这儿和在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现在的通讯工具这么发达的。”

紫维:“史维,金县长都愿意给你假了你就去吧,别顾虑了,我会把阿山照料好的,还有沙马阿普他们,我们让你和哈特一回来就看见阿山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阿山:“行了吧,紫维,你把我说成了一条鱼似的。史维,别难为自己了。该干事时干,该玩时,还是得有自己的时间,去吧,如果你为我的腿在这儿顾虑着该不该走,哈特就不会再认我这个好友咯。”

沙马阿普:“你的家里,我和阿尔两个可以给你作主的。你就听金县长的吧。这么多年,你为村里人操心,为老百姓操心,大家都记着呢。你也辛苦了,该去玩玩了。”

金县长:“史维,我已经听取了各方意见,看来,我可以做这个主了。好了,从明天起,你就准备一下,准备飞到你的哈特身边。”

史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金县长。”

公路上 

阿山驾着车,紫维坐在旁边,后坐坐着沙马毕摩。

紫维:“沙马叔叔,你坐前面来吧,前面好坐一些。”

阿山:“沙马叔叔,和紫维调一下吗?要调,我就把车停下。”

沙马毕摩:“不调,不调。我坐在后面舒服呢,宽宽敞敞的,悃了,还可以睡觉。”

阿山和紫维笑笑了。

阿山:“那好吧。”

沙马毕摩:“你们说,史维这时候坐的是什么,飞机还是火车?”

紫维:“昨天才走的,今天该是从省城坐飞机到北京吧。”

阿山:“你们不知道那天我和哈特通电话,他一听说史维要过去,简直高兴得跳了起来。”

紫维:“你看见他跳起来了?”

阿山:“是听见的嘛。听见他那高兴得大呼小叫的声音,能想不出来他的样子吗?”

紫维:“他还为史维把考察时间推迟了两天,等着接史维。”

沙马毕摩:“原来老外也和中国人一样啊,有那么重感情的人。刚开始,我还为史维捏把汗呢,我以为哈特一回去就不再回来了,就把史维丢了呢。”

阿山:“是啊,沙马叔叔,不只是你,就我们也有这种担心呢。可是,现在看来,我们是太闭关自守了,总是害怕与外界接触。”

紫维微笑着:“是吗?我今天第一次听你作自我批评呢。”

飞机上  

史维靠窗坐着,眼睛凝视着窗外。

(史维的画外音:哈特,我为了你,为了这份爱情,什么也不多想,什么也来不及考虑,只想着插上翅膀尽快飞到你身边,你说,我傻吗?你说,我这样做,对吗?啊,我知道我太傻了,傻得出奇,这样的问题,我怎么能问你呢?你的回答我还需要问吗?)

史维的唇边露出自嘲的笑容。

螺髻村   

阿尔阿普家,阿尔阿普和沙马阿普坐在火塘边,抽着烟。

阿尔阿普:“你说,沙马,为什么阿山做好事,政府不让做呢?”

沙马:“不是政府不让做,是政府里面的一些人不让做。”

阿尔阿普:“我就是知道共产党是老百姓的党,是为老百姓做好事的,这共产党它为什么不让阿山帮着它做点儿呢?”

沙马:“阿尔,我已经给你说了,不是共产党不让阿山干好事,是共产党里面的一些人,一些自私的人。”

阿尔:“我要去找金县长,他就是共产党,就是政府。”

沙马:“阿尔,人家金县长也是一心让阿山给人民做好事的,他都费尽心思地争取了的,可是,没用啊。你去了,也是一样的啊。”

阿尔:“不管咋样,我去听听金县长是怎样说的,他为什么不让阿山开发,孩子们都说了,开发就是为老百姓做好事。”

沙马:“阿尔,你听我的,人家金县长不是每件事情他都能作主的,你去了,是给人家增加压力。”

阿尔站起身:“行了,行了,该睡觉了。”

沙马:“阿尔,你听我的,听见了没有?”

阿尔钻进里屋,没答腔。

紫维家  

沙马毕摩站在院外喊:“紫维,紫维。”

紫维从屋里钻了出来:“怎么了,沙马叔叔?”

沙马毕摩低声地:“你阿达到这儿来没有?”

紫维:“没有啊,怎么了。”

沙马:“哎呀,这个老骨头,从一大早我发现他不在了,我就开始到处找他,到处都没在,肯定是走了,走了。”

紫维奇怪地:“走了,走什么地方去了?”

沙马:“昨天晚上,他就说要去找金县长问问,为什么不让阿山开发螺髻山。肯定是去了,去县里了。”

紫维:“沙马叔叔,你帮我去看看我大姑家马圈里的那匹马在不在,如果不在了,你让拉哈到我这儿来,好吗?”

沙马:“好,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你阿达肯定是骑马去县里了,如果是那样,就让拉哈也骑马去追,是吗?这样也好,他肯定还没走远。我走了,你去照顾阿山吧。”

沙马转身走远了。阿山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

阿山:“紫维,沙马叔叔来做什么?”

紫维:“他,喔,他来说,今天他要晚一点儿来,他家里有点儿事。”

阿山:“没什么大事吧?”

紫维笑着:“会有什么大事?”

山路上  

拉哈骑着马追上了也骑着马的阿尔阿普。

拉哈笑着:“阿普!”

阿尔阿普回过头,见是拉哈,也笑了:“小子,你怎么知道你阿普的行踪的?”

阿尔阿普说完,又策马前行。拉哈也跟上。

拉哈:“阿普,如果不是人家沙马阿普,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阿尔:“在这螺髻山中,你阿普能失踪,所有人都失踪咯。”

拉哈:“阿普,回去吧,沈叔叔和表姐,还有金县长他们都说不通的事,你去了肯定也是白去。”

阿尔:“就算我说的话一点儿也起不了作用,我也要说,不然我心里憋着难受,也许金县长亲自给我说说,我会想通一些。”

拉哈:“那你也先回去,然后再让沈叔叔开车送你吧。”

阿普:“别骗我了,我一回去,你们就不会让我去找金县长的。再说,即使你沈叔叔答应我去,他肯定坚持开车送我,你就忍心他又拖着个腿跑一趟。”

拉哈:“那怎么办?我和你一起去?”

阿普:“当然可以啦。走吧。”

拉哈和阿普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个放羊的小孩。

阿普:“咪惹,你跑回去给村里人说一下,就说阿尔阿普和拉哈进城去了,叫他们别担心,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最迟,后天我们俩就回来。”

小孩答应着,往村里走。

拉哈:“阿普,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让放羊娃通知我们一声,你就好潇潇洒洒地走你的。”

阿普:“是啊。山里的一草一木都会说话,何况早出晚归的放羊娃还长着一张嘴呢。”

紫维家  

紫维在理铺,阿山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阿山说:“紫维,我怎么今天一天都没看见阿达呢?平时,他比我还着急,一整天一整天地守着我。”

紫维:“阿达到隔壁村子里去了,他的一个老朋友的妻子死了,他说要去陪陪他。”

阿山:“骑马去的吗?有人送他去吗?”

紫维:“是啊,骑马去的。当然有人送了,是拉哈送他去的,拉哈还一直陪他呢。”

阿山:“那就好。什么时候回来呢?”

紫维:“说是最迟后天。行了,你就别操心了,躺着看一下书就睡了吧。”

城里   

阿尔阿普和拉哈坐在了金县长家。桌子上摆满了酒菜,金县长不断地给阿尔阿普添酒夹菜。

金县长:“拉哈,你就自己想吃什么夹什么,吃完了就玩去吧。我和你阿普是不醉不散的,我们老哥俩有说不完的话呢。”

阿尔阿普略显尴尬地:“金县长,我来得匆匆忙忙的,什么也没给你带,你看,你这一桌子我叫不出名来的酒菜,拿来招待我,简直是糟蹋了。”

拉哈笑着:“我阿普来的时候何止是匆匆忙忙,是气势汹汹呢。”

金县长也笑着:“是怎么样都是因为相信我老金,是吧,阿尔老人?”

阿尔阿普:“是啊。”

金县长:“只是啊,就别说什么客套话,更别做什么客套事了。你阿尔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难道我还会盼着你给我带什么来?我到了你那儿,我给你带过东西吗?带瓶酒,那也是想和你老哥好好喝一杯。”

阿尔阿普:“金县长,你给我们带的东西是沉甸甸的,是为老百姓做的最大的好事啊,你给我们修上了公路,你给我们点上了电灯,你还准备和阿山他们给我们做更多的事。我今天听了你一席话,我明白了,你们还要继续努力,你们一定会成功的,不过啊,还是要抓紧时间,有我阿尔在的一天,你们来挖山动土,只要我同意了,彝族人没人敢拦你们的,不然,我死之后,如果你们再遇到一个象我过去一样的人,你们得到了政府的同意,也得不到老百姓的同意的。”

金县长感动地举起杯:“来,拉哈,为了你阿普这翻深明大义的话,你也和阿普我们俩喝一杯,年轻人啊,多向老年人学习。阿尔老人,我会努力,但是你也一定得坚持着好好的活着,看着螺髻山山下的人们的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

阿尔阿普:“好的,金县长。我们彝族家有句话,叫做‘老人不怕死,滚石来了也要跑’,我也会这样活着的,不糟践自己地活着。”

三人的杯子在空中碰在了一起,杯子和杯中的酒在灯光下显得更晶莹剔透。

非洲   

哈特和史维手牵着手,在沙漠中穿行着。随从人员被他俩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非洲   傍晚

哈特和史维坐在沙漠中的古代留下的残墙断垣上,欣赏着落日。

非洲   夜晚

篝火旁,只剩下了哈特的史维。两人裹着厚厚的衣服。

史维:“哈特,这儿的温差比螺髻山的还大得多。”

哈特:“当然了,ANGEL。这儿是在沙漠上嘛。”

哈特说着,坐到史维后面:“让我抱着你,这样你就不觉得太冷了。”

史维:“谢谢,其实我没觉着冷。过去,在我想象中,我觉得沙漠很可怕,除了沙砾就是沙砾,其他什么也没有,可是,这次,亲身体验了,我才发觉沙漠里也有风景,特别是落日,太壮观,太美了。”

哈特:“ANGEL,等我们走进了南部非洲,你才会发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那儿这么感兴趣,那实在是太美了,就象螺髻山一样,有一种充满了神秘和灵性的美。”

史维:“哈特,非洲真的是南部比北部美,南部比北部更有旅游价值,所以南部成了旅游胜地吗?”

哈特:“ANGEL,我知道你又在想螺髻山开发的事了。我想,象非洲一样的问题在中国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也都是一样的,经济发展使得人们能有开发旅游业的认识,而旅游业的发展促进着整个经济的发展,而这一切又得有政治家们为国家政府制定出正确的方向和措施。你认为呢,亲爱的?”

史维:“是啊,我记得我们俩曾经也讨论过这个问题。这次,如果国家和州上能有一个大力开发西部地区或者是少数民族地区旅游资源的政策,我们就可以受不到多大阻拦了。”

哈特:“是啊,经过我在你们中国作过的几次考察,我也觉得西部的和少数民族地方的旅游前景很好。ANGEL,相信你们政府有一天会有相应政策的,你别太担心了。”

史维转过身,看着哈特:“好吧。可是你得和我一起回去,多鼓励鼓励我,不然我还会经常担心的。”

哈特:“而且你还会担心我,是吗?”

史维点点头。哈特将史维抱起,走进了属于他们俩的帐篷。

                                     

  第十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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