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

房子的后面是一家学校。学校藏于老街道里头，如今的人鲜少知道。

今早学校有了声响，原来开学了。走上阳台，看看校园里的孩子嬉戏与追逐。十几年前我也曾这样，现在只是安静地远远看着。

学校的门口拥挤着人群，多是家长们。他们的担忧溢于言表，孩子们一步步地在他们的目送中径直地走了进去。

每次开学，父亲也是这样送我去学校。与大家不同的是，父亲骑的是摩托车。而那辆摩托车又与平常不同的，是一辆潲水车。是的，以前父亲是养猪的。晚饭过后每日骑着车去到大排档收回潲水。车子没买多久，道路坎坷，潲水总会溅起。那时还小，总是爱捏着鼻子与父亲讲话。

 上了高中，每周日晚吃完晚饭便回学校。父亲早早擦净坐位，静静地在门口等候。夏天天气炎热，味道也是最大的。我便抄出一张纸巾轻轻铺好，再坐上去。父亲没说什么，沉默地向远方驶去。一路颠簸，一路听着烈烈的风声。

父子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双方都很客气。车子的位置有限，我的背后还载着箱子。我向前靠近，又嗅到了刺鼻的味道。后面我没有了躲闪，而是接纳。一路飞驰，我们总是共同目睹过夕阳西下，也会经历风雨交加。

学校就在前头，他早早地停下了车，即使刹车后他还是尽量地再往前多挪几步。看来他还记得高一时的我曾以为同学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而远离我。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下车少走几步，但我没有说过一声感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再见。

 下车，直走，拐弯。在拐弯处的角落，我才偷偷瞄了一眼，父亲还停在远处看着我。直到在人潮人海淹没了我，他才肯调头慢慢驶走。

 他走后，我曾经甚至以为只要自己转身还能见到他的身影与目光。只是如今阴阳相隔，音容不再。再当我转身，夕阳有点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