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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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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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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跳月的故乡”

在春风和煦的四月,我们踏上云南弥勒西三区这片被称作“跳月的故乡”的诱人乡土,探寻“阿细跳月”这支民族奇葩所蕴藏的深韵。

弥勒寺一瞥

从弥勒县城至西三区的半途中,隐伏在群山里的弥勒寺吸引着我们。在弥勒小姑娘春燕的引导下,我们穿小路、过山坡,直奔目的地。

行走了很久,转过一个大弯,我急速迈动的脚步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色拽住了。放眼望去,重重叠叠的有规则的线条组成的梯田耀人眼目,梯田有的被秧苗装点成一片片绿色,有的蓄满亮旺旺的清水,宛如片片明镜,微风一吹就荡漾起点点小水粒,如若煮沸的开水。远处的田间,稀疏有致地坐落着几十间南疆特有的,流露着浓浓民族风情的乡村房屋。在它们身后,两座山峦蜿蜒而来,相遇时将头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于是分割出一个垭口。此时太阳悬挂在垭口上空,无休无止地放射着光芒,将山峦、树林、村寨、田野尽数笼罩在灿烂的金色里。

喔!这那里是实景,分明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一幅醉人的风景画!

在友人的催促下,我好不容易把融化在大自然的思绪重新集合起来,继续前行。进入弥勒寺,在一座高大的寺庙附近,从一位五十来岁的当地农村妇女口中得知,这是弥勒寺的主殿,也是寺内最大的建筑,我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

古庙煞是壮观,房门上、房檐下的花纹雕刻精工细作,庙中的菩萨千姿百态,与我见过的许多古庙似曾相识,又有差异。一路徐徐地观赏而来,座座古庙同工异曲、各有千秋。咫尺对望的钟楼、鼓楼如同一对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弟,外貌几乎如一,最鲜明的差异就是位居醒目之处的巨大铁钟和锣鼓,它们相互映衬,气势雄伟。

据说,真正古典的弥勒寺已在过去“破四旧”中毁于一旦,仅剩下断垣残壁,现在的寺庙是后人参照原有的样貌,重新设计建造的,且年复一年地补充扩大修筑而成,规模比旧寺大多了,气势也比旧寺辉煌多了,那些色彩十分鲜艳的图案花纹向我们证实了一切。

沿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崭新的石阶拾级而上,徜徉在一片耀眼的光滑洁白里,享受着热腾腾的阳光下,不时缓缓地飘荡而来的清风,我不禁有了“雕栏玉砌应尤在”的回味,只不过个中少了许多凄凉的滋味,多了许多山河似锦的感慨。那冰洁如玉的石阶随着我们的攀爬不断地向上延伸,仿佛高不可及,永无尽头,似有“登天”难之感。我们被迫走走停停,不知休息了多少次,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气喘吁吁地到达了顶端。

这是一片广场似的开阔地,平坦而广袤。位于正中的百米之长的巨大灰色的嵌着花瓣图案的神坛上,端坐着高耸入云的巨大弥勒佛金身。金佛赤脚露腹,双手悠然地分放在两腿上,其中的左手轻捻着滚圆滑亮的佛珠,长长的耳朵,光光的头顶,满脸的笑容。这笑容给了我们亲切的爱抚,使我们一扫旅途的辛劳,轻松自如了很多。

我们伫立在因阳光的反射形成道道金光刺人眼目的佛像前,显得十分的渺小。面对佛像骨子里透出的庄严和可亲可敬的容颜,我在瞬间消除了刚刚萌生的爬到他脚上去比一比长短的非分之念。我想,一个人恐怕也没有佛像的一只手掌大吧。听说从远离此山的公路上经过的乘车游客或行人,也可观赏到金佛的上半身。如此看来,这佛像之高大也许仅次于乐山大佛了吧?我不由得钦佩起塑造金佛的那些能工巧匠来,也不得不为弥勒人独特的构思和创造鼓掌叫好。

喧闹的花口龙潭

在西山花口,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溪牵住了我们的目光,浅浅的小溪流中容纳了许多脱去鞋子戏水嬉闹的人群,水有刚过脚背的,有淹没小脚的。在灼热中,我们急不可耐地扑过去,站在了水里,享受清凉,享受被溪水柔柔地抚摸的快意。

在岸边,沿着溪水涌来的方向,我们去寻找源头。几棵茂盛的大树旁,一座彩虹似拱起的小桥下,有一个约三四米高宽的,宛如微型瀑布景致的小水帘,水自上而下奔流不息,跌落在小溪中之时,溅起层层水花,飘荡出渺渺水雾,发出震耳的流水撞击声。

春燕告诉我们,小溪流的源头就是小水帘上面的龙潭。我们兴奋不已地朝这座小桥靠近,来到桥旁边,方知这里又是一片洞天福地:不过几百米的龙潭水碧绿透亮,一动也不动,就像静静地沉睡着的绿衣女子,又似女儿家梳妆用的一面碧玉宝镜。不远处小水帘哗哗的流水声,与之成了鲜明的反差。龙潭的四周被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树林包围着,树林里散坐着、走动着悠闲的人们。

在一棵没有枝叶,弯曲着伸向龙潭水面的,形似一条苍龙的千年古树旁,有一块长方形的不大的青石板。只见不时有当地的阿细人拎着各种盛水的器具,蹲在石板上取水。有的还用手捧起白花花的泉水,贪婪地送往嘴里,那香甜的姿态引诱得许多外地人也竞相效仿。我们一行的一位女友也灵机一动,“哗”地倒掉手中的矿泉水,踏上青石板,将空瓶口伸进了龙潭里。

“叮叮咚咚”的三弦声和着舒展急促的男声歌唱隐隐约约地传到我们的耳朵里,我们急忙寻声而去。闪过许多茂密的林木修竹,闪过许多如织的人群,我们来到龙潭的另一头。琴声渐渐地清晰了,浓荫密布之下,绿茵茵的草丛中,杂乱无章的人群里,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自弹自唱,一副自我陶醉的神色。

我好奇地询问一位阿细老大妈:这是什么歌?唱的是什么?她答:我不知道,我们祖祖辈辈就是这么唱的。

啊!神秘的三弦声,莫不是在诉说阿细人的浩瀚历史和优美动人的神话传说?霎时,我的心神驾上袅袅的琴音,翻腾地纷飞而去。

在远古,阿细人居住的“阿着底”被“天火”所困,大地燃成了火海。阿细人的儿女“阿者”和“阿娥”率乡亲们奋勇扑火,在滚烫的大地上不停地用双脚轮流弹跳,背上的弓弦随着身体的跳动发出有节奏的悦耳声响。大火扑灭了,为了庆祝胜利,阿细小伙子弹起用冬瓜木制成的三弦,姑娘们随着三弦欢快的节奏,模仿着扑火时的动作纵情欢舞,并在歌舞中谈情说爱、择偶结婚。这就是“跳三弦”,如今“阿细跳月”的美丽传说。

再做出嫁新娘

行走在西三镇大街上,我们被沿街琳琅满目的阿细人玲珑的手工艺品搅得眼花缭乱,那些精细的刺绣,艳丽夺目的民族服饰,使我们咂舌赞叹不已。

在靠山的一块空地上,摆放着一顶很新的大红花轿,供游人扮演出嫁新娘,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女人当然跃跃欲试了。

坐进花轿,我这个已经做了很多年母亲的人,突然有了古代初嫁新娘的快意与莫名的感觉。现代的结婚方式是不坐花轿的,于是我并没有做花轿的经历。曾记得我初嫁的那天,也是一种甜蜜中带着许多难以说出的莫名的滋味。多年以后,年轻时一心一意追寻十全十美的爱情的天真烂漫的断想,揉碎在了日日夜夜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任凭岁月的洗刷而渐渐地变得苍白起来。其实,人世间哪儿会有没有缺憾的爱情,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的爱情故事,似乎只有去书中寻找。

“起轿了——”

在头戴蓝白色相交,黄绿色珠链的西瓜帽,身着红艳艳的长袍,手甩红盖头的“媒婆”的一声吆喝中,花轿被四个身穿蓝色阿细古代服饰的“轿夫”抬起。前面的送亲队伍花枝招展地舞动着扇子,迈着舞步在欢快的锣鼓声中前进了。“轿夫”行步时故意一纵一纵地使花轿颠簸得非常厉害,仿佛要将“新娘”从轿中簸出来才肯罢休。据说花轿颤动得越厉害,新娘往后的日子就会越幸福,婚姻就会越美满,故而我一言不发地微笑着,默默地承受着“这一路的祝福”。我尽力拉住两边的扶手栏杆,随着轿子的震动左右摇摆,上下起伏,身上粉蓝色的长裙飘飘摇摇,宛若翩翩彩蝶迎风飞舞,内心好不怡悦。

品味“跳月”

日轮当午,西三区花口操场似的比赛场上人流如潮。半月形的彩虹门和凯旋门一般的舞台口,在炫目的太阳光下异常醒目。那简易的水泥地露天舞台,被四面八方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被当作底幕幕帘的由许多松树枝组成的一堵“墙”的舞台背后的石阶上,也坐着或站着不计其数的人群。他们全然不顾被遮挡着视线,极力寻找空处,透过哪怕很细小的缝隙盯紧舞台。石阶上一层一层的人撑着五颜六色的伞,与阿细人花花绿绿的穿戴、形形色色的草帽、顶着的青蓝色布搭,构成了一道美妙的风景。

“阿细跳月节”的跳月比赛开始后,方圆百里云集在此的几十支参赛队使出浑身解数,推波助澜,让高潮一起再起。欢快的三弦声和悦耳的歌声不断地拓展开来,同轻盈有力的舞步,有节奏的手掌拍打声,以及女儿家身上配挂着的金属饰物所发出的声响融为一体,令人目不暇接。

我们在人群里缓缓穿梭,从右到左地不断更换观看地点,想寻求一个最佳观看点。因为人太多,出现在我们视觉里的总是一半一半的,不是只瞄到表演者的上半身,就是只见一个角。

“好——”正在无奈之际,从远处传来的一片喝彩声响亮畅快。我们举目四望,瞅到了离赛场不远的小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我们刹那间茅塞顿开,宛如发现新大陆般地兴奋起来,不顾身穿不宜爬山的裙子、高跟鞋,十分吃力地爬上那座小山坡,迈过那些正在津津乐道地边欣赏边欢呼雀跃的人群,寻了个眼界开阔的地方,在几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此时,我们感到了几分惬意。是啊,在场上被太阳灼烤的炙热被树荫下的凉爽所代替了;整个比赛场在我们眼前暴露无遗,潮水般的人流、热闹的舞台、优美的舞姿、清脆的歌声和掌声、真诚的欢呼声……一切尽数涌进我们的脑海中。

“跳月”比赛即将结束,我们缓缓走下山坡,在收取了“跳月”带来的许多畅快之后,我不免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感:“跳月”仅仅就是这样吗?就像观看一场演出活动,虽精彩,却离我们很远。

走出赛场,刚跨入原先经过的那条主街道,我们就收获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几十支“跳月”的队伍分散在街道的各个角落,你歌我舞,与游客打成一片,这边的舞步才停,那边的歌声又起……处处纵歌劲舞,如痴如醉、云里雾里。

这时,我宛如大梦初醒,心潮急切地澎湃起来,方知“跳月”才开始,这才是真正的“跳月”。于是,深深感叹到不枉此行。

融入“跳月”的海洋,我们不禁异常地狂喜起来。队队“跳月”的队伍,身着整齐的服装,打鼓的、敲锣的、吹笛子的应有尽有。一排手弹三弦的男人和一排拍手跳动的女人相互对换着你前我退、你左我右,不同的是以他们的年龄分成青年队、中年队、老年队。不时地插进队伍里的人,虽然打乱了服装、动作的整齐,却平添了许多乐趣。“跳月”的真正深意也似乎尽在皆大欢喜的同喜同乐中。

兴致勃勃地分别在青年、中年队中跳了好一会,直到大汗淋漓才退出队伍。来到一队老年队前再跳。我们乘短暂的休息时间,向一位年过六旬的像是领队的老人,打听起有关“跳月”的事,他拨弄着身上心爱的大三弦,将他的所知热情地告诉了我们这群陌生人。然后,在再次响起的乐声中归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弹跳。我们深深地沉浸在“跳月”的传奇故事中,切切地寻思封存已久的意念。

走在“跳月”的街道,与阿细人肩并肩,面对面地欢舞,我们不断地拉近了与“跳月”的距离。慢慢地、轻轻地触摸着“跳月”,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跳月”,我们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与阿细人的心跳碰撞在了一起。“跳月”这颗尽展阿细人风采的瑰丽珍宝,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永远牵引着我们的目光。

啊!如火的“跳月”,深情的“跳月”,迷人的“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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