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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武深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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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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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田园


大海边有一片桑田,尤以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存心已久。五月黄梅雨季,注定了五月与我人生有缘。问题一直在缠绕着我,大海究竟是怎样演变成桑田的,大海边的渔民和台风又是怎么相处的,海浪和渔船又是怎样和谐的。友人从海边归来,带来了渔民的女儿陈美玲的话,说是来看过沧海桑田的人,他这一生会生活得很幸福。

来看,来看,来看沧海桑田;来看潮汕女子。这个“来看”我懂的。在大城市生活得太久了,加上每天繁重地工作,只想早一天去大海边来看,来看……

想必海风吹拂能放松一下身心,海浪沐浴能搅动周身血液。大海边有个小渔村,如今还保留得很原始,小渔村里有好多打鱼人。打鱼人家中有一位苗条身材,长得好看的大姑娘,就是她叫友人带信给我的陈美玲。赶集中的一次偶然相遇,心生诚意。

想必那里一定很美,海滩,田野,桑田,大海边小渔村,阳光下的陈美玲。还有,去潮汕人家做客应该早点去,潮汕人会做出满桌子美味,原汤原汁的,原物原味的。鳜鱼嘴巴生来吃水面跳蚤,诗人热衷亲躬渔民富余的生活。

五月,早稻田里稻子该抽穗扬花了。

来到了小渔村,太阳刚偏西。一排简陋低矮的小屋子坐落在几棵显得既古树又老枝的龙眼树下,几只小黄鸡从矮屋里跑了出来。小黑狗低着头在地上嗅食,见到陌生人抬起头张望。小黑狗张开嘴巴,“汪汪,汪……”的吠了几声。小村子周边有几十棵沙柳,沙柳枝叶繁茂形成一片阴凉,沙柳树下好阴凉又能抗风沙拒海浪。

陈美玲从屋子里出来,她微笑着朝我跑来。“来了?”“嗯!”“路上好走吗?”“可以。”海风撩拨人衣,陈美玲粉衣袖短露出小肚脐。海边阳光尤烈,听惯了海浪海风长大的女孩子皮肤健康……我忽然觉得大海边太有故事了,我来的季节是不是正在时候。

只站在矮屋门前朝矮屋里看了一眼,没进矮屋里,坐在沙柳下喝茶少憩片刻。陈美玲笑说:“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前海,那里有一大片长得最好看的红树林。”“好啊!”心想,“你懂我!”在我心中,红树林和健康的女孩了一样。

我曾翻阅过了一大堆资料,有关于沧海桑田在历史演变过程中的故事。科学家说大海边上原本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滩,或者是一片滩涂。滩涂有红树林,蜘蛛沙蟹,滩涂小飞鱼等等。当人类的脚步第一次踏到了这片广袤土地上时,听到汹涌澎湃海浪声时,一切从零开始,垦荒种地,织网捕鱼,一切在改变。人类为了生存繁衍就与大自然搞竞争,人在恶劣的环境下求得了生存,战风沙、战恶浪、战台风。人类经过多少次痛苦改革,不断地竞争才改变旧有的原貌,才有了今天肥沃地田野。

大海有感于海边那片红树林,大海有感于小渔村中有个潮汕女子小脸儿发烫的红。美玲说:“我听长辈们说,红树林在海边生,在海边长,人长大到老了和小时所看到的红树林是一个样,永远就这么个老样子。”红树林生长速度慢,亿万年了,红树林就长那么高,是生长了亿万年没变样的植物。红树林是立着不死的活化石。

站在沿海岸看海,再沿海岸回头看万顷滚着绿浪的桑田。我走到那里,陈美玲步步跟随,这片土地对我有很多的感慨。她生怕我不知道似地,解释说,“饶生,这些农田在远古的时候,就如海边大片滩涂一样。野草长过人高,野兽在草丛中出没。”她明眸皓齿,马尾扎在后脑上,她向我讲解她所知道的大海与桑田地故事。

突然,我觉得眼前模糊起来,这里不只是桑田那么简单,这里本应是荒漠蒿草地,各种野兽在这里出没。陈美玲微笑着看我,“你在想什么?”一对小酒窝浅浅的容得下半罇美酒……“没什么!”我顿悟潮汕女儿灿烂笑容,实际上心细如水,仿佛眼前有一池子亭亭玉立在碧波中盛开的荷花仙了。我感于这里有看不尽的风景。

陈美玲是最好的向导。“大海,我天天见,不觉得有什么好玩。不像从内地来的人,见到大海就高声呼喊起来。”“你笑我的?”“不是!你又没有大声呼喊。”“我内心喊了!”她指着防洪坡堤说:“实际上这道防洪坡是后来人建造的。”我说:“我想后人了不起,不,是我们的前辈了不起!”“大海就在眼前,看大海不必离得太近。”“我认为,人若不靠近大海怎知大海地个性!”“你站在大海边上,站在地平线上就行。”

我问:“地平线,是按照大海水平线从零点算起吗?”我问她这么专业术语,后悔不应该。要远远的望,望大海一片苍茫,感觉海苍苍,雾茫茫的。穷尽到了看不见为止,那才是大海的最尽头。大海无垠,不能用宽阔来比拟。

碧蓝的天空穷尽了天际头,不只是一片茫然中的那片蔚蓝。大海早已穷尽了我所能见到的眼底线,回头再看沧海桑田尽收眼底。

五月田野有雾气,这种雾气带给心的人有一种白雾茫茫地感觉。碧蓝的天连着碧蓝色地海,绿得发青发翠的红树林,嫩得发绿又发狂的水稻田。一边守看着大海,一边守护着稻田,这中间只有一道防洪坡堤。海水会倒灌吗?看海浪汹涌澎湃的,他会奔腾起来涌向水稻田里吗?这种情况有还是没有?这个,应该有的。

这就是承诺:大海与水稻田之间相隔了一道防洪坡堤,非是守信者。红树林与水稻田之间的色差没多大区别,海岸的绿,大海里蓝。红树生长在咸味带苦的海水里,水稻生长在已经净化到带甜的淡水中。物竞天候,适者生存;自然如此,人该如何。

大海的野性,生活在大海边地人们习以为常。红树林守住大海向陆地侵袭,然而能守卫大海最有力量的是连绵起伏地大山。其中有一道山峰高挺势伟,必是山中人王。大山围住了大海,困住了四海龙王。

假如某一天,一旦海水疯狂了,台风托起大浪,潮涌掀起数十丈高。放心,海水再大的力量有大山来阻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大山挡住了大海的潮涌。如巨人张开双臂揽起这片海湾,抱着这无垠地大海。海边有无限长地海岸线。中国海岸线到底有多长?伸出凹进的海叉子,到底有多少海港湾子简直无法计算。

群山岱色,回头见美玲……

大海边的原生态为吸引人,滩涂、沙滩、海蛎子,贝壳,砾石白沙子。滩涂上小动物品种多,数量也不少,滩涂与红树林紧密相连。小螃蟹和滩涂小鱼小贝壳类就生活在红树林里。红树根深深的扎入滩涂淤泥里,从红树枝上长出了红树种子。红树种子成熟了它会自动掉下来,红树子像筷子一样长。大海涨潮了,红树种子掉进海水里随波逐流。有一天,红树种子流淌到了一处地方它停了下来,它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土壤,它落脚生根发芽了,不久长成了一棵红树。

“美玲,你扎根在哪?”

“这个,我相信一切随缘。”

“不会流浪吧?”我指着红树种子问。

“我想,假如流浪也有他流浪的乐趣。”美玲笑。

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巨大的响声,掀起朵朵洁白的浪花,叫人深思费解。海水冲刷了沙滩,浪潮退下时沙滩上留下几处气泡孔。气泡孔有意思,想要弄个明白。这些气泡是沙滩上一种小动物的绝作,是沙蟹留下来的伏笔。浪花有一种深远的意境,古代文豪和当今文人笔下称赞此景基本不变,海浪卷起千堆雪。

海风吹起陈美玲长长的秀发,纤纤蛇腰妹陈美玲手指前方,她叫我看碧蓝的大海。我朝大海看去,近海渔民在海上忙碌地养殖牡蛎,远处海上渔船如一片红树叶子。再看一眼可人美玲,这风儿怎能不停的转换方向。

海风吹过红树林,红树发出㗭㗭沙沙的响声。我知道红树叶片厚实,微风吹过时它的叶片根本吹不动。想到前不久一场台风,太平洋上空无意中生出了一个热带风暴,硬生生的被大气流变成了十二级以上的飓风,飓风登陆刮了几个小时。

一时弄得惊涛骇浪,海船归港不及遭受损失。台风海浪扑向红树林,红树林饮足了淫风淫雨。台风过后这片红树怎样?红树枝叶如旧,有了片言落叶不足挂齿。不得不叫人联想到一种坚毅的精神,这就是守卫者地精神。

遭到第一道反抗力量的是红树林,红树与守卫在边疆勇士们是一样地精神。红树林守护的是这片海湾,勇士守护地是我边疆沃土。红树的骨子很坚韧,这就是一种坚忍不拔地精神。红树林是大海最边沿上的第一道守卫者,守住了侵袭陆地的台风和海浪。

陈美玲赤脚踩在海滩上,在海沙上来回走动。细细又柔软的沙子踩在脚底下绝对是一种享受。我也学她把脚趾拱进沙子里,双手扒开沙子,海水从沙子里冒出来。有沙蟹爬行在沙子里,有红色,有青蓝色。她捉到一只大红脚沙蟹我,我抓在手里,大红脚沙蟹一只大螯子钳住了我的手指,痛得我只怕一下子扔它不够远。

脚埋进沙子里,低头看沙子亮晶晶的。捧起沙子,仔细地观赏被浪花雕琢蚀本过的沙粒。海沙,我最多算是大海里一粒沙子,个人成绩太渺小,集体文学才是无限。陈美玲和这片海滩很熟悉,这里海水对她也很亲和。

我感悟到大自然的伟大,海里鱼儿离不开海水。实际上人与海水最有亲和力,人的生命起源于大海,第一个活细胞就从大海里诞生的。与大海亲密,应该算是一种情感上的洒脱。陈美玲地一双小脚生得美不美,我没法去研究。她时不时的把脚丫埋进海沙里,在感受被海水冲洗,还有被细细沙粒的碾磨,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脚板心痒痒的,是一种扰动了全身的快感。陈美玲说:“行走在洁净的沙子上,如踩在软海绵垫上是一样的感受。”我突然感觉如身临在北国冬天,应该是踏雪寻梅,左手拿着一支红梅,兴趣盎然到不知自己姓什么。

城市力推海景房,把海景房吹嘘得天花乱坠,无论有多贵也要买上一套海景房。海水咸,海风也是咸的,离海边大近全身都是那个咸味。陈美玲笑说:“吃盐不用花钱,冲个凉下来就有一匙盐。”从她话里,长住在海边并不好。

海边风景煞气得好看,海浪不断地向岩石雕琢冲刷,形成了完美的镂空和沙滩。假设海浪没有海风的推动,海浪绝对成不了气候。这是双方默契至游戏般的协作,一紧一松,一张一合。两者共同的力量才形成了海边的一道独特地风景。

我在感慨一边是大海,一边是田畈野;在大海捕鱼,在田野种粮。五月天,田野里稻谷正在抽穗扬花,稻子扬花一个月就可以下镰割禾了。一阵从内陆吹过来的风有点撩人,内陆风不会白来,她送来了稻花香味。

陈美玲离走沙滩,站在海防坡堆上。风撩人衣,只见美人纤腰白玉肚子往外泄露。内陆风,你这是故意来撩人衣,你这么干,你不觉得你太滑稽了!陈美玲冲我一笑,一笑生百媚。她指给我看,在不远处的田野里,既是农民又是海里打鱼人正在劳作。能得到农民和渔民的共同称谓不容易。仿佛看见他们清晨下海打鱼,黄昏回家种地。

青青的禾苗,想到结实的庄稼汉子。

来海陆丰看大海,一定来得对;来海陆丰看沧海桑田,一定没有白来。实际上已经体验到了这里的美,一个字,还是美。最有说服力的当地人待人接物热情的美,女孩子不只生得美,还有一种说不出地享受到的美。来这里是与大自然的一种亲和,接了地气,就是一种透心的享受。我曾经一直在浮想潮汕女儿陈美玲的个性,潮汕女儿不但长得美,潮汕女儿心灵手巧,潮汕女儿勤俭节约会持家。从那时起,我记住了。

和风丽日稻花香,渔家近在我身旁。海浪沙滩红树林,这种风光几曾想。突然,从大海那边吹来了一股强劲有力的风,转眼间把内陆吹来的风给化解了,强势押走了。这两种不同风格和脾气的风,夹带在一起显露了各自拥有的特色。

曾几何时,为了风儿、风儿的……东南风、西北风争吵过不停。大自然需要你,人也需要你。刚从内陆携带了稻花香味儿的风意犹未尽,觉得他还在身边不远。瞬息万变间,一股强势阵营吹过来地西风简直是打杀了大片风景。记得要对西风婉言一点,让西风迎面吹一阵也好。暂且叫它海上来风也可以。简称海来风或者迎面风。海来风带来了咸咸味道,这么咸味的海风,这人都快要变成了咸鱼。

反正这两股阵式的风先是对立,然后又柔和的搅在一起有点乱伦美。海来风送来了不少好处,渔民就近靠岸了。从大海回来的渔民,他们一定带回来了很多地海产品。我一直在回味稻花香的那种纯朴香味,也要呼吸海咸味。这就叫与时俱进。

我想和美玲开个玩笑,“你不叫美玲好了!”美玲笑,“哪我叫什么?”“应该改名叫稻花。”“茄!这个名字,你不觉得挺俗气!不过,叫稻花也挺有意思。我想还不如叫稻谷。”我大笑,“五月稻谷扬花,这里田应该叫早稻田。”

美玲长长的一串笑声。“早稻田,你真有创意!也亏你想得出来!”我说:“早稻田里稻花温馨且当浓烈。”“早稻田!”她想了想觉得好笑,笑声很清脆。

我突然想起一个叫发疯的哲理,白马与黑马之争,西风与东西之辩。白马不是马黑马是马,西风不是风东风是风。有人喜欢从大洋彼岸吹过来的风,也有人认为从内陆吹来的风最为保全。我不管他白马不是马非马也好,西风不是风非风也行。学术大争论我不参与我只是一笑,大自然本身就是这么做的。

在城市待久了,已经淡忘了农村人的脚步。看来走进大海,感慨海边竟然有大片的生命田园。亘古的时候这里是一遍大海,谁知是那一天地平线突然升高,才变成了今日的沧海桑田。地史家研究史有屯田记录要追溯到大汉朝代,或者更远到石器时代。古代就有人在此地劳作,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如今海陆丰有了百万人临海而居。

我听到一个传说就讲给陈美玲听:平原君从平原而来,他是第一次到大海边观光。下面这段话正好说明了平原君他是第一次来到大海边,看来只有平原君才会有这种难以叫人想象的感叹。

妈呀!这眼前就是大海呀?妈呀!这一望无尽头的就是大海呀?妈呀!这看得叫人头发晕呀!妈呀!这一望无边呀!妈呀!大海就是大海,大海真她妈的就是大!大海真是她妈的一望无边际啊!看来古书上说东海通了五大洋,穷尽在万里碧波之中一点也没错。平原君回头看后背是青山环绕。妈呀!还有这么大的拦水坝!

我站在大海边,也想望尽碧蓝的天空,再穷极更远处的大海。还想更远处被平原君说成拦水坝一样的大山。忽然有了新的感觉,后面大山尤以群龙昂首在云雾之中,大山一头山尖连接了蓝天如刺刀刺进鱼腹,如男人雄鸡刺入牝体。尾巴这一头又与大海连接上,是苍龙戏海。这一蓝天加上绿色草地,形成了鲜明的色差对比,这就是大自然才具备的大家手笔。这幅山水画应该归属于老天爷的杰作。

平原君在大海边啊呀,阿呀的感叹的大声叫喊了一阵子觉得累了。突然,平原君突发奇思异想。他想要干什么?我不能亏了此行。平原君将身伏在海滩上,就如老牛找到河流。平原君嘴巴对着大海猛喝下一大口海水。喝到肚子里的海水又苦又咸,他骂了一句,我真她妈的就是大傻子,我喝它这个干什么?又苦又咸的还不如喝一泡马尿。

陈美玲笑说:“你所说的这个平原君,我看就是你自己还差不多。”

是啊!平原君初来咋到,读不懂大海里的内容可以谅解。大海有她的包容性,大海有她的忍耐力。大海在咆哮,大海掀起大浪;大海有暗流,大海有台风;大海有激流,大海无风三尺浪;大海潜伏着的危险;大海能载舟,大海也能轻而易举的把大船掀翻。大海能包容千百万种生命,人的生命根本就起源于大海。

我也就爱上了海边沙柳树和那片田园……

 

2001年5月15日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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