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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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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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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姐妹


干姐妹

从前人人姐妹众多但男的要交金兰,女的要认干姐妹。我在幼小年间也结了一位干姐妹。

当年爸爸调在一个不远的村庄里任教,我和妈妈经常到他那里看他。到那个村里的路大都为低洼的壕沟,人行进在里边顿生一些捉迷藏隐匿起来的感觉。每每走到那里我会兴奋不已的跑前跑后急得妈妈不住的喊着:“慢点、慢点,别摔了。”尤其下雪以后积雪会把深深的沟壑填满,远远看起来到处一片雪亮撼人神魄。我们在一片雪亮上谨小慎微的走在路的边际即壕沟的边缘,略有不慎就会陷在壕沟的积雪里。将近一人高的沟壑想利利索索爬上来很难。每每这会我陡生奇幻—想象我怎样跌进去,妈妈又怎样把我拽上来。接着我狡黠的跑开老远把妈妈一个人甩在大后边。妈妈一边着急的“啊啊”声不断一边慢慢的踏在一片雪色上。

随后我们湿漉漉的赶向他们的村庄、赶向他们的学校和我爸爸的宿舍。到我爸爸的宿舍里来不及把衣服暖干我已急不可耐的跑向学校对门的供销社里。因为那里有我的好朋友茜茜。

据说茜茜的爸爸刚调来不久。他们供销社里的两名职工分别上几天班后趁夜色匆匆骑车赶向家里,第二天天将渐亮再匆匆赶回来上班。茜茜的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听说她很小爸爸妈妈已离了婚。通常她爸爸回家一则照看一下老人,再则把她带过来。茜茜即便比我大但一直不曾上学。可能他爸爸初来窄到人地生疏怕她受欺负,抑或她常年疏于管教桀骜不驯不愿进到受约束的课堂里。

不知为什么我们两人非常要好,所以我非常喜欢到爸爸那里和茜茜在一起嘻耍。在那里我和她到村边寻找熟透的老门丁、到棉田里捉蝈蝈、到邻村看电影以及在供销社铺满灰砖的后院里踢毽蹦绳。夜里也经常躺在她的被窝里听她不着边际的讲传说。不知茜茜从那里听来那么多稀奇的传说。我想那些能让人笑破肚皮的笑话都她个人编出来的。

记得每逢靠近她她会不声不响的塞给我一把糖块,糖块粘粘的捏在手里口中顿生些许麻酥甘甜。但我要声明一点我和茜茜要好并非因为那些糖块。我知道门口的女孩子都说茜茜拿糖拢络老师的女儿。每逢这一刻茜茜嘻笑着默默不语我却涨红面颊争辩不已:“不对、不对,茜茜不喜欢上学不会拢络我们。我爸爸有钱,我爸爸经常给我买好多好多非常漂亮的糖。”那神色像急于消散她们的猜忌甚或我的惶惑。但几个小姑娘弩了小嘴巴不依不饶:“那你图什么?”我会愤怒的回答:“什么都不图!”因为我也说不清一刻也离不开茜茜的原因。每当我和她在他们后院的杏树上摘一堆酸杏拱在被窝里吸流着哈拉胡乱啃嚼那一刻,我想难道就图和她在一起这般的好奇?不过在她身边好像还有些许与妈妈慢慢行进在雪窝里的感觉。

有天我们刚跑进供销社茜茜就气喘吁吁的向她爸爸宣告:“我们要结为干姐妹。”她爸笑意浓浓的看了我直说“好、好。”或许他想他的小女儿了,或许他认为茜茜身边就该有个干姐妹。茜茜要和我结为干姐妹让我有了亲姐妹般的兴奋。想象中干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切和难得。因为亲姐妹到处都有干姐妹却廖廖可数。

一天有位粗壮的女人来到供销社里铁了面色说了一通高烧生病的话,向茜茜的爸爸要钱。茜茜立了柜台内背对了她一声不吭。原来那粗壮的女人即茜茜的妈妈。她妈妈说她妹妹病了要花好多钱。那天茜茜哭得尤为悲伤,我蹲在她身边也非常难过。我想茜茜一定想她的妹妹了。

就这样在爸爸那里我非常喜欢呆在供销社的大院内,喜欢和茜茜在一起。茜茜好像也离不开我。其间我也和其它小姑娘们要好但都不曾有我和茜茜在一起快乐,都难有我们两人间那种胜过亲姐妹的亲昵感觉。

后来我在那里刚上一年级爸爸就调到了回来。我和茜茜的干姐妹情缘“嘎”的顿在我们离别的一瞬间。那以后的许多年我们的情谊都淡在年月背后。直到有一天我在高中听一位要好的同学说茜茜要结婚了,被窝里的暖意、捏在手里粘粘的糖块以及酸杏的浓浓气息蓦的烁耀在我的记忆深处。像要偿还什么也像续接一种难得的情缘我让同学给她捎上了结婚贺礼。能给茜茜呈上结婚祝福足见干姐妹情谊远比一般友情要深。我们多年相互遥远在每人的匆忙里,甚或我都想像不出她如今的模样和高低胖瘦。依稀里记起些许笑眯的面色、张大的薄薄嘴片以及呵啦啦呵啦啦的笑声……。

那天她村里我一位同学说:“你的干姐妹要结婚了。”同学说这话的神色仍像一年级里仰慕我们要好的模样。陡听淡久了的“干姐妹”我哪里“轰”的热了一下。那热力犹若我们幼年间钻在一个被窝里那般,甚或现在想起来都有一缕缕深切地亲昵感觉。

我们村也有两对干姐妹。她们的情谊烫若岩浆、结于冰层、冷却于箭刃其寒。一对为我们村宣传队的主力队员,一对则为老三届文革中的干将。在这里权且叫她们俊英和玉秀、红珠和向红。

俊英和玉秀住在一个门口。她俩会否同班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们两家相距不远。两个人从小要好的形影不离。据说有一年俊英出痄腮,听说痄腮感染玉秀的妈妈不让她接近俊英。玉秀不怕感染,她一天都离不开俊英。好像缺了俊英在身边生活中就缺少了什么直到神色恍惚犹如丢了魂一般。她一下学就向俊英家里跑,一天跑几趟。后来她还就感染了痄腮。出痄腮非常难受,下巴左右肿胀得隐隐做痛,牵扯的脖颈酸困难以扭转。幼小的儿童们恐怕都不愿出痄腮。有天将以好转的俊英跑到玉秀家里问:“我给你感染了痄腮,你后悔吗?”玉秀不屑的回了句:“感染了痄腮就后悔还算干姐妹?”

有年署假期间玉秀随家人到很远的地方串亲戚,俊英天天向玉秀家里跑。起初几天她属于本能的不觉乎。因为每天她俩都要在一起,否则就到相互的家里寻找。后来俊英也知道这样只能为徒劳,但好像跑过那一趟她的一些什么情愫才有处搁置不致着急难受。俊英的妈妈后来说:“这孩子有毛病了。看你们将来都有了婆家还怎样丢不开你我。”

两人毕业后一同到地里干活、一同到镇上赶集、一同到邻村看电影形影不离好如一人。有人说找俊英要先找玉秀,找到玉秀就找到俊英了。找玉秀也同样这般。

长大后两人漂亮美丽的犹如两朵仙葩。从后面看她俩尤像一对恋人。因为俊英长得粗犷俊逸,身架虽大可肌肤润泽细腻。尤其一双大眼睛灵动、深邃、烁烁透亮。她的腮边有两个非常漂亮的酒窝显得温润、优异、豪爽,颇给人一种孤傲的感觉。玉秀则生得细切苗条,润毫稀薄柔黄、肌肤滑嫩得薄如蝉翼微微透了些许红晕、身形柔美履步如轻缕细柳、说话犹若莺莺吟唱格外的缜密和秀气。人们惊于长相和个性这般迥异的两位姑娘竟能好如一人。

由于她们的人材出众毕业后都被选进了大队的宣传队。样板戏盛行期间俊英扮演李奶奶,玉秀则唱李铁梅。戏台上李奶奶扶过铁梅说:“铁梅,挺起来听奶奶说。”娇柔的铁梅坐了奶奶面前手拂辫梢神色凝重的仰面倾听。悠扬的过门响罢李奶奶粗犷和深情的唱起“八年来、风雨过……。”只见她在豪壮的歌唱里激愤的立起来神色悠悠的进入角色。随后李铁梅洞察人间冷暖略带抑郁的唱响“听罢奶奶说红灯……。”

每唱罢一场戏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浓浓的情意缠绵不断。其间她们还扮演了(朝阳沟)里的银环和栓宝娘。在银环犹豫的剧情里响起了栓宝娘美好憧憬和劝解的悠扬唱腔,到这里两人犹如一家人再不离开了。后来她们情深意切的演绎(白蛇传)。白蛇和青蛇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场景让她们游历了亲如姐妹的深情。台上俊英挚烫的珠色悠悠投向玉秀:青妹跟姐姐来……随后水袖抛展行云流水般悠悠前行。那神色又如相交几千年般情深意重……。这样她俩在戏台上的优美神韵和生活中的莫逆情缘被人们久传不衰。后来曾有人深深感叹:“倘若她们一男一女一定会结为夫妻一生都不离开了。”其间她们也肯定考虑过结婚别离的问题。

谈对象的年代里大队有位年轻的村干部非常喜欢俊英。他喜欢俊英粗犷中的细腻气质、喜欢俊英豪爽大气的性情尤其喜欢俊英的俊逸漂亮,但俊英却不置可否。玉秀则非常尊崇那位睿智能干的村干部。她曾要来村干部写给俊英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揣了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权当一种贴肤和难奈的慰藉。她常常梦幻般的瞟向俊英崇慕的说:“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何不嫁给他呢?”俊英魅惑的微笑着默默不语。后来玉秀得知俊英嫌弃那位村干部家里仅他一个男孩笑她痴迷“一个男孩多好,到婆家单享其尊、单继家产。”怎耐那位村干部只喜欢俊英对别的姑娘一概不予理会包括暗渡沉仓的玉秀。

经过长期筛选俊英选中了邻村在县城上班的汤琪。汤琪不乏高大刚毅但和优美漂亮的俊英相比有点不甚般配。大多数人都很难理解的认为俊英仅仅相中了汤琪国营职工的身份。俊英对这些仍旧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圆润的酒窝里盛满了神秘莫测。一向对俊英甚为了解的玉秀同样不能理解曾不服不忿的端了面色问她:“难道你只看重家庭条件?”俊英微微一乐像在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俊英结婚那天玉秀当她随娘的情形好像几千年前定好了一般。那天嫁娘俊英着力让玉秀披锦裹绣佩金戴银穿戴得犹若新娘。倘若两人来到外面人们一定认为玉秀才为嫁娘。到婆婆家里除了在典礼台上俊英都紧紧牵了玉秀的手形影不离。看热闹的人这天相当于欣赏了两位貌若天仙的美女。就这样她们两人的干姐妹情谊不免带到了婆婆家里,带到了俊英的婚姻生活中。三天回门俊英到娘家脚未立定已急不可耐的跑向玉秀家,好像两人几千年都不曾相见了,好像玉秀比她的丈夫还让其难以离开。后来她经常情意浓浓的把玉秀带到婆家。这期间又有人说:“现在一夫一妻制,倘若旧年代里俊英和玉秀一定会嫁给同一个丈夫。”俊英听了仍旧神秘的微笑。

俊英结婚几个月后情深意切地把玉秀介绍给了在学校里任教的婆家弟弟汤庆。汤庆人材高大、漂亮潇洒比哥哥汤琪还要刚毅健硕。实际上在俊英结婚后的几个月内汤庆和玉秀早已相互钟情。起初俊英经常找借口把玉秀带到婆家,名誉上干姐妹难舍难离其则为她的特意相邀。到后来玉秀常常不请即到了。每每玉秀来在俊英的婆家汤庆都以种种理由呆在家里。他热情的向嫂嫂那里递茶倒水、向嫂嫂的干姐妹盛汤端饭。俊英的公公婆婆面颊鲜润喜色难抑。因为他们也不曾想到媒人一下相当于给他们家介绍了两位漂亮的儿媳妇。两位姑娘的人材美若天仙不一论比。在娘家同为村里的金凤凰、戏台上的名角,在婆婆家里双双耀立在大家面前。犹如人材两人的聪明和精致同样不一论比。俊英豪爽大气玉秀缜密精细堪比两朵亮丽和柔美的奇葩。

俊英把玉秀介绍给汤庆那天显得非常郑重。她说她们的姐妹情谊难却,这么多年相依相随不敢想象相互离开像丢了魂般的怎样生活。她深切的看向玉秀说:“我今天问你一句话,我们俩当妯娌今后生活在一起再不离开你意如何?”玉秀面色羞红紧抿双唇微笑不答。俊英说:“不行,终生的大问题你必须明确答复。”玉秀娇嗔地推她一把羞怯的重重点了头,随后两人抱在一起犹如幼年嘻笑调闹的情形一下变成一个人了。当即俊英把急不可耐的汤庆叫进来。她不需要问什么,因为汤庆神魂颠倒不离玉秀左右、有玉秀在场他激越亢奋的情形足已说明了问题。俊英还来不及问什么汤庆已兴奋的向嫂嫂深鞠一躬道“谢大媒人了!”拽起玉秀就向外跑。俊英说:“等等。”她来到汤庆面前非常郑重的说:“我把玉秀托付给你相当于把亲妹妹交给了你,倘若以后你怠慢了我妹妹我可不饶你。”汤庆急得深躬一揖赌咒起愿。俊英好像要的即他这样的表态。她对待玉秀的婚姻比本人的慎重多了。

汤庆的婚约轰动了附近的一片村庄。人们不由得奔走相告:一对难舍难离的干姐妹将要嫁给亲哥俩。俩人在娘家身为形同一人的干姐妹,在婆家要当相敬如宾的亲妯娌。汤庆的婚礼相当隆重,很多人前来捧场和祝福。那天俊英和玉秀像当姑娘那般穿戴的一模一样犹如孪生姐妹。俊英低下身价为玉秀当随娘权当偿还她当初的一弘深情。公婆坐了上首遥看一对姐妹花如今双双成了他们的儿媳妇,欣慰和骄傲的神色不一述说。他们家大摆宴席盛情款待前来观赏和祝贺的亲友与街邻、款待亲如姐妹的姐妹花、款待惺惺相惜生活在一个挚烫庭院里的儿媳妇。

这以后她们回娘家穿一样衣服带一样礼品骑一样的自行车。双双轻快的穿过街道犹若一对美丽的蜻蜓飞向娘家,随后再婷婷的穿过街道飞回婆家。以前的姐妹花如今的妯娌俩的美丽倩影犹如镶嵌在两个村口的一道风景线。这以后众人不胜感慨:“这一对干姐妹将一生不离不弃了。”俊英和玉秀双双满面欣慰和骄傲。她们好像追求的即这样相依相随姐妹般的生活、即这样相亲相近的美好人生。

在县城上班的汤琪得了美妻庆幸不已常骑车赶向家里,农闲里常带俊英住在城内。但俊英声称在县城住不习惯每每一两天就匆匆回到家里。在家里她能和玉秀一起干活、一起烧火做饭、一起坐在床边缝针线。就这样她们犹如姑娘年代那样寸步不离。公婆待两位可意的儿媳妇一般不二不偏不倚—给她们扯布料色泽质量一模一样,饭桌上同样饭菜夹向左右。哪位儿媳妇感冒不舒服了婆婆找借口让其它一位在家照料免得一人到地里晒太阳。门口人见状赞叹的说老两口对儿媳妇亲如闺女、两位儿媳妇又像孝敬娘家老人那样孝敬公婆。这样俊英和玉秀每天双双游历姐妹般的妯娌情,双双红润的面颊映照在面对面的欢笑里。

裂痕出现在玉秀怀孕以后。俊英结婚一年多学人说肚里一个泡泡都不曾冒过。起初婆婆特意给她烧些酸甜可口的饭菜,经常煮大锅酸浆面条。锅里下了一把把鲜润的黄豆,汤面上漂了层层油点和葱花,香甜得能让俊英吃的满头冒汗。退休的公公不惜力气一桶桶向院里的葡萄树浇水。公婆还常到集镇上整袋给她买水果甚或一早扯了许多布块,一早替小孙孙赶制了一堆小衣服。老太太经常看儿媳妇的面色和腰身、急待儿媳妇声声呕吐。可老太太每每不由得泄气—儿媳妇一直不挑不拣能吃能喝面色红润精神大好,怀孕的迹象久不露面。老太太着急的问儿子:“这么久了咋还不见怀孕?”汤琪满脸迷茫不知所以。婆婆又问儿媳妇:“你不觉得不舒服?”俊英懵懵的看向婆婆道:“妈,您想让我不舒服?”老头忍俊不住远远答了一句:“您妈想孙孙了。”羞得俊英满面通红的匆匆跑开,几天不敢看公公面色、不敢和公公说话。暗地里她也非常纳闷,因为按常理她早该挺起腰身了。

只从把二儿媳迎进家门后老两口知道他们的孙孙已经向他们跑过来了。玉秀结婚几个月后起了征兆。老太太见她面色渐黄、饭量越来越小早已喜上眉梢,直到听了天籁般的呕吐声,到这一刻关乎小孙孙的一切都已齐备了。婆婆每天给玉秀端酸浆面条、每天到街上帮她买水果、每天精细的给儿媳妇烧汤炖肉,立了玉秀面前像对待打胜仗的将军。“秀,好好呵护我孙孙。今后不许再到地里晒太阳了,烧饭洗衣服让你嫂嫂干。”说这话那会老太太还不偏不向,犹如从前俊英感冒了她会说:“秀,你嫂嫂不舒服,家里的活你多干些。”俊英只知道替玉秀高兴未曾感到什么不妥。这以后玉秀犹如家里的功臣从院里悠向门口、从门口悠回院里。水果和糕点不离手,立在一边看嫂嫂洗衣烧饭。汤庆回来会上前暖暖的亲几口毫不忌讳的嘻笑调闹。俩人犹若受宠的少爷和公主只等俊英把饭菜端到桌上才手拉手出来吃饭。

地里的农活一天天繁重,家里的一切婆婆只打下手。天长日久俊英累得再难抬起笑面总形色匆匆一副忙禄模样。待玉秀挺起肚皮婆婆慌于儿媳妇生产的一应活计已帮不上俊英什么了。这以后俊英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丈夫几天回来一趟也难得应酬。其间婆婆还一副她照应不周的嫌弃神色。甚或有会会在鼻孔里哼句:“不下蛋的鸡。”因为婆婆早已在她身上愤懑难奈的丢开了抱孙孙的希翼。

这其间俊英在劳累和婆婆的嗔色中多少感到了些许的委屈。大概人都这样不怕吃苦受累唯恐不被认可和不受尊重。俊英这会好像就有点这样的感觉。在她看来玉秀好像变了。玉秀本来比较娇气习好耍小脾气,每每都有形同手足的俊英宠着她。诸如幼年她们在一块踢毽蹦绳俊英都让着玉秀。有天踢毽俊英跳得比较例外玉秀又跳得特别不好,这样玉秀不免有点闷闷不乐,俊英豪爽的拢过她的腰身安拂般的说:“今天来例假了吧?娇气的不赶力了。”直劝的玉秀面色大开。农活中玉秀身体单薄力气不足,割麦俊英总带她几镰避免她落了后边。摘花她俩搁一个包里,因为俊英善于双手摘朵比别人摘的要快,每天她们摘的斤两总冠其首位。其它一应活计俊英都带她赶在前面,所以她们深受大家追捧和喜欢。人们不免赞叹她俩漂亮又能干,不觉间玉秀觉得她挺了不起。后来她们在宣传队的排练里玉秀有些技艺学不到位倍感气馁,俊英常常不耐其烦地帮她学好。

就这样在她们多年的友谊里俊英总像大姐姐一样宠着玉秀。如今为玉秀怀孕俊英认为她不争气不能让公婆高兴,家里和地里的活本该她多干点,不曾想到夹在其中的公公婆婆不体恤她还常常不屑的给以瞋色。玉秀则大功臣般理所应当的接受着大家的娇宠坐享其福对俊英毫不疼惜和同情。汤庆同样游手好闲的下学回来只会和玉秀嘻闹从不知帮嫂嫂一把,还常一副鄙夷神色。那内涵:“谁让你肚皮不争气,谁让你不讨爸爸妈妈喜欢。”这样从人人的神态上、从一起起一件件里俊英渐渐觉得她身处老保姆的地位,甚或还要高抬脸看大家面色。有会活计少了抽身到城里歇几天,公婆则认为她闹脾气躲清闲话语里多带不满。

待玉秀生下儿子后脾气大涨,有关到地里干活和洗衣烧饭再不下手。整天抱着儿子坐在门口晒太阳和门口人扯闲聊天。那情形好像她生来应该清闲享福,俊英生来应该干活和照料大家。甚或她早已看不惯俊英不苟言笑的面色和神态。她认为嫂嫂应该像姑娘年代那样每每宠着她、护着她、哄着她。应该高抬面颊看她喜忧投她所好,即便每天累得直不起腰也该笑吟吟向她讨好。如今嫂嫂这般神色让她难以忍受的总念叨句:“谁让你一个胎儿都怀不上,你一副小媳妇模样让谁看。”这一刻她好像再不念及干姐妹情谊。俊英在玉秀每天的责声怨语里也早体感不到她们俩好如一人的情意了。

这年夏天天气干旱,玉米苗蔫蔫的地搭拢了腰身。为浇地俊英几天几夜未能好好休息,结果在奔忙整整几昼夜后病倒在床。俊英的妈妈坐她床前不由得泪影婆娑。她想不到被顶在头顶含在咀里的娇女儿在婆家这等受累。老太太儿女不少但仅有俊英一个女儿。她从小对俊英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从不舍让女儿吃一点亏受一点累。学校假期里让学生到田间拣麦穗,俊英的妈妈不忍女儿到地里晒太阳总把他们责任田里的麦穗一把把丢在提篮里让俊英拿到学校里充数。俊英见状瞪了妈妈倒掉麦穗赶向田间。因为在田里和玉秀她们的嬉闹间提篮不觉就满了。后来学校又搞勤工俭学。女儿即便条个不小但细皮嫩肉哪能举起那么沉重的铁镐。每每在沟里开荒老太太都会掂一盆细汤面条来给俊英补贴晌,在同学们嘲笑声里俊英总气得一下跑开老远。她妈妈则疼惜地瞄了她说句:“我女儿在家还不干活呢。”俊英的妈妈娇宠女儿竟到这样的境地。

谈婚论嫁期间俊英出脱得天仙一般—红润的面色、魅力的酒窝、俊美的身形、悠悠的神韵……。尤其在戏台上大露头角让众人感叹不已。在大家对俊英美丽漂亮的赞叹中俊英的妈妈陡生了几多骄傲和美好向愿,总想着漂亮女儿一定能找位大军官,不值了起码也为国家干部。面对门口那位村干部的硬追不舍老太太嘴巴一撇:“哼,柴火梱。”好像她女儿即为檀香木。可她说什么都不曾想到如今被她娇宠和珍惜的檀香木在婆家竟让人当柴烧。

当年女儿相中汤琪老太太多有不满。那男孩即便为国家职工可长得不爽利哪配得上女儿。她经常抱怨地劝俊英另择高就,可俊英向妈妈微微一乐不置可否照嫁不误。老太太气得在婚礼上多露瞋色。俊英的公婆见状不得不撵在她屁股后边高抬面颊说好话。如今可好拿我女儿这般对待。俊英累得这样他们非但不过问还满面嗔色,你们甩脸给谁看呢!老太太气急里不免责问句:“感情你们家讨媳妇儿当长工呢?”润英的婆婆一句“谁家养媳妇儿都等着抱孙孙”的回击噎了她好久。俊英嫁过来几年不生不育难怪公婆不悦。这以后俊英的妈妈劝女儿不要只会出力气干活,要养好身体长住汤琪身边不怕怀不上胎儿。生了儿子像玉秀那样深受公婆娇宠何能这么劳累。但俊英深知不为和玉秀姐妹般的情谊她哪会这样任劳任怨,哪会宁愿吃苦受累。

汤琪早已看不惯爸爸妈妈的行径,看不惯他们过于偏向汤庆和玉秀、看不惯汤庆他们整天坐享其福等人照料的状态常常念叨:“我媳妇不只不生孩子吗?不生孩子就应该这样?应该上上下下抬举你们?应该高抬面颊敬奉你们?应该让你们瞧不起?不为她整天那么劳累,不为她替你们干了家里和地里的所有活计说不定早怀上了。”汤琪常这样替疲惫不堪的俊英抱怨。有天在饭桌上他忍不住向爸爸妈妈冒了句:“整天这么不顺还不如分开过。”他妈妈涨红的面颊陡的甩过来。“好啊!你竟想和爸爸妈妈分开过?当初我们那样受累供你上学那会你怎么不分开过?我和你爸爸到处求人帮你安排工作那会你怎么不分开过?现在你会挣钱了你在城里享福了要和爸爸妈妈分开过了。当真讨了媳妇不要娘了?”说罢怒气冲冲地看向俊英。他们认为汤琪肯定受了俊英的挑唆。俊英唯恐生闲气在一边拽了汤琪衣角想让他少说几句。老头老太太尤其玉秀见状顿感气愤,想必俊英和汤琪一唱一合想和他们分开过。玉秀嘴不饶人悠悠看了坐在腿上的儿子酸酸说了句:“哥嫂嫌弃我们小庆了。有能耐你们也生一个。”俊英听罢这话陡感惊诧。她不曾想到玉秀竟能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倘若不为和她当妯娌、不为和她再不离开何能不念及情感嫁给不太理想的汤琪?她不由得瞥向玉秀一缕深深的幽怨含泪离开。玉秀一句:“装的大好人一般谁信呢!”追了倍感凄楚的俊英。这天他们的家庭矛盾不可避免地扔在了桌面上,两对小两口不免立在了对立面。

玉秀从小精明缜密。她对俊英的幽怨和俊英大好人贤惠的名声多有不服,尤其对婆家哥的态度深感愤懑总暗里说句:“你们想分开过?你们想享福想得美。”这以后农忙了她嫌嫂嫂到城里太勤,农闲了又认为俊英赖在家里等着得家产。从而她看俊英越看越不顺,看婆家哥越看越不像婆家哥。随后她经常在饭桌上不经意的说汤稀了、菜咸了,婆婆随即会瞟向大媳妇,公公也会闷哼几声。

俗话说老人们都偏向比较小的儿女,不知这话有否道理。如今俊英的公婆公开的立在了汤庆和玉秀一边,每遇什么摩擦和矛盾根本不论什么道理,好像俊英本来就不具道理和欠说教。玉秀还很会在他们耳边吹风:“嫂嫂绷着脸了。”“嫂嫂嫌你们疼小庆。”“嫂嫂说你们偏向。”“嫂嫂不愿到地里干活想到城里享福”等等整天把老太太的火气塞的满满当当。

有天俊英在地里干活,玉秀洗衣服佯装疼护嫂嫂把俊英脱下来的上衣拿出来搁了盆里。随后趁婆婆将到近前把从前那位村干部写给俊英的情书丢在洗衣盆旁边。婆婆拣起脚边的信件问声:“谁的信丢在这里?”玉秀佯装忙乱头也不抬的说:“在嫂嫂衣兜里拿出来的。哥嫂常在一起还写信。”这句话不免勾起了老太太的好奇。她打开信不看则可一看暴跳如雷。她变面变色把信件在玉秀面前抖得哗哗响。“这谁写的?谁写的?你嫂嫂从前谈过对象?”玉秀混沌不知般一把夺过信小声说:“家丑不可外扬。千万别让哥嫂知道,免得生闲气。”老太太哪管哪么多跳着脚大骂:“我本稀罕她嫦娥般的尊贵,原来已开过封的破货。在我们家装什么正经、装什么大家闺秀、装什么教养和素养。汤琪啊你上当受骗了。你还当她什么贞洁大姑娘。不了、不了,我们何能受这等欺负。”老太太越说越气、越骂越上火。其间玉秀不紧不慢插进几句:“别生气,为她这种人不值得。”等等低下身来只管洗衣服。暗里庆幸她的计策高超。“要你们享福,要你们分家,要你们挣钱又说嘴。”

这天俊英从医院回来说输卵管不通。汤琪面色灰灰魅惑的冒句:“不只输卵管不通吧!”俊英不由抬了满面迷茫。她很难理解丈夫的这般神态。细想汤琪近来的怪诞行径她不免忧虑,尤其这趟她到城里丈夫满面难堪,夜里背过身形懒得理会她甚或怪话不断:“你不愿生啊或不会生?要对别人恐怕早生了。”“你既喜欢别人干吗嫁给我?或许你早生过孩子也未可知。”气得俊英火冒三丈。“你胡说什么呢!不只生孩子吗?我到医院里看医生,说不定谁不会生呢!”不曾想到今天丈夫又说出这样的气人话,看来丈夫不信任她。但任俊英怎样解说都得不到汤琪的理解,她不由深感愤懑。据说输通输卵管非常痛苦和麻烦。难道要让婆婆一直握着把柄拿捏人?让玉秀一直看我的笑话?想当初极尽所能要和她生活在一起,不料今天闹得冤家对头一般。倘知这样何要生活在一个庭院里呢?否则或许能长久保持那样诚挚的友谊。

这以后俊英在家公婆和玉秀摔锅扔盆找她麻烦,到城里丈夫不予理会地与她怄气。从前她再劳累和烦恼还有丈夫同情体贴以及疼护她,可现在县城和家里两头不顺。她曾问汤琪为何这般,汤琪却变本加利反唇相讥。后来俊英终于在汤琪的冷嘲热讽里听清楚了,可任她怎样解劝怎样说明来由汤琪一概不听和不相信。俊英不得已只好回家向公婆述说,求玉秀给她证明。玉秀则面色沉了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说俊英接到过多少情书、和那位年轻村干部什么关系、会否谈过对象她一概不知。其中她神秘兮兮和旁敲侧击直让公婆尤为疑虑。俊英气急里点了玉秀的鼻尖道:“玉秀,看在我为你才嫁给有弟弟汤琪的面上你也该替我说句公道话。”婆婆听了越加气愤“好啊!原来你根本不喜欢汤琪,根本不愿嫁给他,怪不得怀不上胎儿。”俊英急得面颊绯红却越描越丑越说越说不清楚。

到如今俊英特别后悔。她不曾想到玉秀对她竟不念哪怕一点的姐妹情谊,竟对她下这般狠手,竟想拆散她和汤琪的婚姻,竟想把她赶出婆婆家门。丈夫却又那样糊涂和不信任她。不得已里她不由得道声:“罢、罢、罢!婆家有什么好的?公公气乎乎的面色、婆婆整天挑人毛病、玉秀暗里算计人、丈夫又不念及夫妻感情。”在深深的痛悔里俊英不得不提出离婚。

不过在离婚前她曾痛楚不堪的问汤琪到底相信老婆或信任别人。俊英在这里像给她和丈夫一个缓冲期以及和好的机会,不想汤琪毫不在乎她,毫不珍惜他们的夫妻感情只淡淡说了句:“我只相信肚皮。”他认定俊英不喜欢她,认定俊英不会为他生孩子。俊英不曾想到丈夫竟这样的执迷。不得已她只好愤懑地离开了丈夫、离开了婆家、离开了她曾想一生都不离开的干姐妹。

红珠和向红曾为同班同学。她俩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而且都担任班里的主要班干部。红珠聪明、端庄,从一年级里已担任副班长和学习委员,历来各门功课遥遥领先。不过她偏于理科,数理化经常考满分,语文则一直游移在九十几分上下略低于向红。向红则聪颍机敏担任班里的文艺委员。她文科优秀,语文成绩每每在九十七、八分以上,作文经常得优,但数理化则有过不及格记录。班主任珍惜这两棵学习稞苗竟把两位班委调在了一个课桌上,这样的状况甚为罕见。可能班主任想让她们互为影响互补长短,想让她们文理两科都能得到优秀。就这样两朵班里的奇葩悠悠盛开在一个课桌上。

她们两人性情相投非常要好,在校园里形影不离还公开结为干姐妹。班主任得知后颇为不屑的说句:“称姐道妹俗不可耐。”红珠本为班主任的得意门生堪称同学们的表率可这天却一拂班主任的不满,面颊微微一红不置可否。有人猜测这一提议肯定出于大家闺秀又非常认真的红珠。因为她身为独生女情感上颇感寂廖。可向红哈哈一乐说这等美意出于她那里。同学们怎么也不理解向红为何那么追崇红珠极讨好所能。比如她大红珠几个月却常在红珠面前称小妹。

初中毕业后她俩一起考上了县一中成为当年的老三届。她们在高中期间正值文化大革命的大串联年代。据说她们随串联热潮到北京天安门见过当年人们崇敬的伟大领袖。仅仅这些她俩尤显不同凡响。好像她们游历过宇宙从太阳身边涂抹了一层辉煌让人倍感敬仰和羡慕。红珠高中毕业后被大队聘为民办老师。那年代老师非常吃香,毕业生回到家乡的首选即当老师。其中表明一种认可和肯定抑或标榜,因为当年比较有文化的人廖以可数。老师在村里相当于上层精英好像比大队干部还受人尊敬。他们来到哪里人们远远就会点头颌腰笑脸相迎,来在谁家大人小孩都忙于沏茶让座。在人们想象里老师喝满了溢散幽香的墨汁,考虑的问题高洁、文明,身上的气质神秘莫测,一听喊老师都不免顿生虔诚的毕恭毕敬。

不料红珠在任老师的第二年秋天带学生们秋收期间伤了腰卧床不起。向红常跑到她家里坐在床前念叨不已:“你咋不注意点、咋不注意点。”那情形像她伤了腰非常难过。开学后学校里急需要老师,向红不可避免地被学校聘为代课老师补了红珠的缺。这样人们不由感叹道:“红珠恐怕回不了学校了。”据说她落下了腰肌劳损不易治愈,如今向红顶了她的职再想回校好像很难,今后即便当一位农民以及一个善于持家的家庭主妇也像难为其力。大家难免为她叹息忧虑。

向红当了代课老师后她父亲顿感欣慰和骄傲。因为当年想当上民办老师非常的不易。民办老师出勤率相当于一个男劳力,还有生活补贴尤其深受人们敬重,身为老人同样能让人高看一等。向红的父亲经常高抬面颊对女儿说:“好好工作,你看人家谁谁谁当了多少年受人尊敬的老师。”其意非常明显想让向红好好表现以便将来努力转为公办老师。

几个月后红珠的腰疾有所好转。她渐渐可以出门,渐渐可以到田间干些轻松的农活。一天向红把红珠邀请到校长面前说她经常头疼当老师深感吃力云云,随后郑重道:“校长,我把红珠帮您请回来了。”校长上前紧紧握住两人的手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因为红珠精以学业教出的学生门门优秀,本来学校耽于向红的体面不好请她回来。在红珠这里她的身体已不便到田间出力,老师的职业毕竟比较轻松、毕竟对她的健康有利。但老师职位已被好友顶了想回学校难其又难。不曾想到向红竟这样成就了他们。

向红的父亲得知后气得摔桌扔板凳以及咄咄逼人的和向红大吵大闹:“多少人巴结大队干部都难得到老师席位,你可好把到手的肥缺拱手相让。”向红却一副淡淡的神色不予理会。门口人对向红的行径也很难理解。都说她太傻了,积极也不能这样的积极。向红却想:倘不为干姐妹情谊我宁愿在工作上积极肯干也不致这样的表现。

向红在生产队里敢说敢干努力上进逐渐被提升为大队民兵副营长。她经常带民兵出操打靶、经常带民兵到公社里集训、经常督促民兵排出墙报等在大队一跃为颇具前途的年轻村干部。当年提倡兴修水利和建造大寨田,群众大会经常在学校广场上召开。这天向红要在会上号召广大民兵积极参加。她由于赶写一夜的讲稿第二天烈日当头的讲话里不由晕倒在讲台上。在人们的惊恐不已里红珠急忙赶到近前声声呼唤“向红挺住,向红一定要挺住。姐姐在你身边。”她不顾腰有旧疾执着的抬着担架赶向医院。人们念她身体不好劝她不要到医院,她紧紧贴了担架说:“不,我一定要到医院里。有我在身边她不会跑远。”她一路声声呼唤。“向红,姐姐在你身边、在你身边。”

到医院里医生说向红急火上攻严重中署。抢救期间红珠一刻不离的守候着了她,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住的喊着向红。她知道她一叫向红,向红不论在哪里不论干什么都会立即跑到她身边。犹如有天在考场红珠的手臂上落了只飞虫。红珠从小非常怕虫蝶蚊蝇,她在惊恐不已里不由喊了声向红。向红像不知身置考场匆匆跑向她。因为她听出了红珠口气里的惊悸和恐慌。夜里当向红渐渐苏醒后红珠早已疲惫不堪的喊不出声了。向红泪影婆娑的拽了她的手不住的说:“你身体不好怎么能昼夜不停地守候在这里?”红珠则兴奋不已道:“我知道有我在身边你不会跑远。”

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揭批运动层层展开,大字报贴了满大街派性渐行其道。红珠在学校随教职员工加入了红月派甚或担任了将领。听说向红要参加二七派她多有不甘的匆匆赶到向红家里极力相劝,劝向红不要参加二七派。向红却嘲讽红月派的红珠说:“倒戈我们二七派吧!我们得胜后担保你担任学校副校长。”红珠气得浑身哆嗦不由咄咄逼人道:“你说过不论在任何状况下都会站在我的立场上。”向红何不记得她说过的话。那年考高期间向红的爸爸妈妈因家境贫困想让她报考技校,毕业后可直接参加工作挣钱贴补家里。可向红却执着的随红珠报考了县一中。当她立在学校操场上红珠身边非常骄傲的说:“不论在任何状况下我都会站在你的立场上。”

向红陡听这些不由咄咄相讥:“如今什么年代?我们都应该立在文化大革命的前列。”红珠则愤慨的说他们红月派代表着文化大革命。其间两人都理直气壮地声称本人的派别才为文化大革命的激进派。这一刻两位好如一人的干姐妹话语相饽的再难说到一起。

随后两派各不相让的在大字报上大显身手互为攻击。红珠和向红学术素养不差上下又都不甘人后。红珠攻击二七派句句犀利,向红骂红月派语语珠矶。两人针锋相对直捅他派弊端。后来双双骂急了向红笔峰陡转说红珠为当老师他们家向村干部送过缝纫机。这明显为一派谣传。谁都知道当年村委书记让在县城厂矿里的表弟借出差机会给他家捎了一部红旗牌缝纫机,为这些他表弟还受过厂里批评。况且当年的缝纫机相当奇缺按红珠的家境状况根本购置不起。向红骂急了只为痛快解气哪虑造谣嫌疑。红珠同样不讲道义说向红带民兵出操践踏农田等等,其话语同样有背常理。

两家老人见好如一人的干姐妹如今闹得不可开交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向红的父亲大骂女儿说她整天只会闹派性哪还有姑娘的模样。说她当初忍痛把老师职位拱手让给红珠今天又互为攻击有点不合情理云云。向红却涨红面颊顶了句:“你知道啥!”气得老头暴跳如雷只想揍她。为阻拦她们胡闹向红的父亲找到了红珠家里。他认为两人对骂出于相互的不满,他劝红珠不要像向红那样不通情理,看在她当初疼护红珠的情面上不要再相互谩骂相互攻击。红珠面色一红说了声:“伯父,您不了解。”向红的父亲回来的路上声声念叨:“我都活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年轻人一个说我知道啥一个说我不了解。”直气得火气乱冒。不过他何不清楚当前轰轰烈烈的情形哪为他一个大老粗所能管得了。

两派的矛盾逐渐加深激化。红月派贴的大字报二七派扯掉,二七派的刚贴到墙上红月派盖了上面,直到两派人员产生摩擦出手相对。学生们毕竟身体薄弱争斗中两名学生不免受了伤。当年学生们已不怎么上课整天忙于派别争斗。如今他们派的人员受了伤堪能忍受,当夜红月派的人袭击了二七派,直到二七派的人也有所受伤。这不由让向红愤怒的带人追到学校里,红珠得到消息仓促间躲向一位学生家里。向红他们何能吞下这口气一直追到那位学生家里乱咂一通,可边边角角找遍了却不见红珠人影,他们气愤不过一直找到后院。在后院向红看到墙角有一堆草垛毫不犹豫地拣起一边的钢叉狠狠捅向草垛里,其间有一钢叉紧贴红珠的臂膀冷嗖嗖的插过来,幸好只扎破了一层皮。不敢想象这一钢叉若插进红珠的细皮嫩肉里会有什么样的状况产生。随着冰凉的钢叉穿过红珠的通身不知比钢叉冰凉了多少倍。随即她沉痛的泪水不由得顺面颊淌流下来,她们两人多年的干姐妹情谊到这里好像彻底浸散……。

我知道,在给茜茜购置结婚礼品的路上我不应该想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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