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 外三首

黑蝙蝠

小黑。我喊你的名字，我召唤你的灵符

我要用一千种法术，唤醒你的记忆

前世的前世，我们肯定会是邻居，是伴侣

是一对生活在阳光下的狐狸

是只要一听见鸟鸣，就伸出翅膀，爪子

是那个万分之一的宠爱，全部给我

而我把所有的术法，全部给你

作为飞行员，有时候翱翔，有时候侧着身躯

有时候藏在云层，有时候扑进峡谷

关于你我的秘密闭口不提

黑黑。我再次叫出你的名字，在异国他乡

你也有发源地，但是却没有户口

没有聚集地，没有一块土地可以埋葬你的尸骨

没有一片叶子，可以遮住你的身躯

没有一张纸片可以写下遗嘱

在没有召唤到神兽之前，你远离霓虹

远离高楼大厦，让所有的街道都安静如初

黑黑呀，这么清冷的夜里，只有花朵开放的声音

只有小草发芽出土，只有月亮洒下来的清辉

只有我看见你，而你却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黑。黑。黑。我一连声的喊你，在郊外

在乡村的夜色里，在一个食物链上

你啃着月色，把星星揣在怀里，你来不及说出爱

来不及指认人性的残酷，在天亮之前请记得

带着红草鞋来，为你起舞一曲

稻草人

稻草人，我不爱你。

是的，我不爱你，也无法给你写诗

更无法告诉你，诗歌的主题

你站在这里，风里雨里

坚定不移，而我躲在芭蕉叶下

看电闪雷鸣，看风霜雪雨，看骄阳似火

看树荫下，摇着蒲扇的左右邻居

你不说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句

这种有苦说不出的难言之隐

只有你能笑得出。稻草人，你会活得比我久

也会活得，比我更苦，我们在面对面时

不说相遇偶然，不说别离酸楚

更不说你肩上停留的蝴蝶

到底是姓梁还是姓祝

尽管你，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你还是静止不动，你还是不言不语

你还是把我看进眼睛里

你还是把我放在心里

我知道，活着的另外一种方式就是结束

结束的意义就是彻底消失

别难过，多少年之后你还活着

而我已经成为你肩上的星星

活成另外的一个你自己

春日

每一天都是甜的，每一天都是

他拿起铁锹，先是取出土地的血液

接着放下种子，盖上泥土前

双手合十，这大好的春日

千万不要辜负

种完红豆后，他开始移植相思树

先是一个深坑，接着小心翼翼

他弯下腰，护住它根部，腰部，头部

像是接生一个婴儿，又像是把希望

移在看见的位置

他低着头，一会看看这棵树

一会看看另外一小片土地

这蠢蠢欲动的脚下

孕育多少爱情，孕育多少希翼

孕育多少傻傻的诗意

情人

星星很稀，月亮也偶尔调皮

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你跟着月亮，我跟着你

鞋底都是泥沙，泥沙上都是鱼虾的痕迹

偶尔也有三两声虫鸣

有时候也会追出，白色的小狐狸

更多时候，你一个人倚在草堆

随手用一片树叶，就能吹出动人的曲子

那时候，什么乐曲都是多余

什么多余的都是神秘

你心中有一个姑娘

她比月亮更美，月亮比她更有资格

被称为仙子

2020.0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