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槐树

                      文/月亮雪

小时候的农村，到处都是绿树成行，就是各家各户都是前院后院的树，农村的忌讳比较多，因为有谚语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所以那时候都是前院栽一些开花的树木，比如石榴等等，寓意门庭红红火火，而后院都是一些高大的树木，以便乘凉，长大以后还可以有木料可用。

我的家后院就有一颗老槐树，俗名青槐，实际就是国槐，不开那种能吃的槐花，只开一种小小的豆豆，成串，成串的，像极了刚刚结出的串串的小葡萄，可以入药，也可以做枕头，枕着具有药物的功效。树的躯干高约五六米，黑灰色，厚厚的树皮裂痕斑斑，好多的结疤，鼓鼓囊囊，就像凸出的骨节。茂密的叶子和纵横交错的树枝，形成了一把半球状的大绿伞。下雨天，雨水顺着树身的沟壑一道道的流下，久而久之，形成了一条条的绿苔。粗糙的树皮上有时会有蚂蚁跑来跑去，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树的成长，依旧挺拔，茂密。

六七十年代，人们都是缺衣少食，父亲的孩子多，我是最小的女儿。每当遇到难事，父亲总是靠着老槐树，一声不吭，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而我就会跑过去，抱着父亲，亲亲像槐树皮一样的，布满褶皱，干裂的脸，父亲就会抱着我乐呵呵的笑。

儿时那棵树就有成人一搂半那么粗，形成的绿伞几乎覆盖了半个院子。即使是夏天，火热的太阳光透过枝叶，映下点点金光，投射在地面，也是感觉不到一丝的炙热。树下的浓荫构筑成了孩子们欢乐的乐园。吃饭的时候，左邻右舍都会端着饭碗聚集在树下，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时不时的还有人吃几口别人的饭菜。更像是一个大家庭的聚会，其乐融融。到了晚上更是热闹，吃完饭，聚集在树下，喝着茶，聊着发生的奇闻趣事，孩子们在树下嬉戏笑声不断。那时候谁家有事，只要头一天晚上在老槐树下说出来，不用问，第二天几乎全村人都会去帮忙，都会当做自己的事情尽力尽心的做。

那时候的我总是不明白，怎么人都那么闲，老是都能聚集在一起，后来我才明白，因为那时候大家都是同时间的吃饭，干活，同时间的休息，电视机全村只有那么一两台黑白的，还不好意思老去叨扰，更别说是网络了，也正是这样的环境条件，才让人与人之间没有距离，更加的亲密无间。

时代在前进，农村也在发展，都市的生活慢慢的侵入到了古朴，传统的农村，昔日路两旁的大杨树换成了矮化的风景树，昔日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往日的瓦房翻修成了一座座的小楼，农村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槐树下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少了。94年，父亲决定了伐倒，已经长成两个人也不能够环抱的老槐树，因为老槐树的根太大了，对房屋造成了危险。那一天，父亲燃起三注供香，请过树神离位，然后所有人就开始了锯枝，纵横交错树枝，堆叠成一座小山，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地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最后在轰隆一声中，老槐树倒下了灰黑色的，粗壮的身躯，结束了那个见证农家喜乐的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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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到了夏天，晚上酷热难耐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万家灯火，仰视着夜空中的月亮，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那片荫凉，就会怀念起那棵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