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下的日子

作者：傅玉善

我喜欢在这样下着雨的日子出门。撑一把大大的长柄伞，深沉的颜色，像雨一样沉甸甸的颜色。我喜欢人群，但更喜欢在有心思的日子一个人在雨中行走。这样的雨，正好满足我这样的心情，一个人想想什么就想什么，没有任何人打搅，伞的下面有多少心思没人知道，伞的外面有多少期待也只有自己知道。

滴滴答答的雨滴打在伞上。懒得去理会别人，迎面几乎遇不到几个人，纵然偶有一二，也是匆匆再匆匆恍惚而过。世界只有这样的时候才完全属于自己，安安静静，寂寞吗？雨在作伴，喧嚣吗？也只有雨作伴。记忆潮湿潮湿的，一点点在雨中洗洗，留下来的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污垢都没有。这时心的世界是那样清晰，尽管天空阴沉，不用眼睛就能看到太阳底下看不到的远方。路边的树，在雨中沐浴着，如同我一样的心情，有着一样的干干净净的思想，你看看那绿绿的颜色就能明白她的心思。空气凝固了，感觉不到流动，为每个有心思的人捏了一把汗，屏着呼吸。这样的世界蝴蝶、蜜蜂都躲起来了。花花的世界都锁在被雨淋不到的狭小空间里了。那花花世界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花也在雨中谢了，恐怕他们的快乐也开始凝固了。

慢慢地自由地走，开始自己自由的飞行。快滑倒了，那是开始飞行的快乐。有几次，我故意停下来，拿脚试了试，脚下还是半睡半醒，虚虚实实，有一种滑翔味道。踩踏雨水欢笑的年纪，又回来了，昨天的你的记忆又清晰起来，你在雨的那头慢慢走来，还是那样亲切，还是那张笑脸。这雨中漫步的感觉，只有受过伤的人，只有深深爱过的人，才理解雨的存在、雨的感情。那是一种刻意的缅怀，一种真诚的祈祷，一种心怡的回味，一种心乱的期待。

雨下了整整一天，那样执着，把土地也逼出了香气。你从我的眼前走过，那熟悉的气息迎面跑来。那是出门还是回家都已经不重要，你没有带雨伞，我的雨伞就成了我们相遇的媒人。路很滑，越来越泥泞，怕你一辈子摇晃，拉着你的手。这时风也有了颜色，雨在伞上唱歌，那嘀嗒嘀嗒的歌唱是舞蹈着的上苍，传递给下界的语言吧！

不知是从哪儿传了婉转的歌声：“梦中冷却的故事，真的真的无法忘记，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感谢那个岁月让我认识了你，我的爱迷失在，那遍那遍白桦林里。你的温柔曾贴近我的胸膛，你的笑容曾鼓起我生存的勇气，就在那个时候，我曾默默告诉自己，拉着你的手，才能走出冬季。千头万绪的往事不知不知从哪儿讲起，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浪迹天涯海角不忘的只有你。记忆的那遍白桦林，永远永远抹不去，秋的落叶，飘落得那样沉重，岁月轮回我再一次忘情去寻觅。因为好久以后，我还在感受自己，已放开你的手，才发现故土难离，放开你的手……”

许多年以后，我清理过去的日子时，才发现对你的记忆，没有一点流逝的痕迹。我依然保持着一颗风一样吹着、水一样流着、花一样开着、月一样照着的心。物转星移、世事变幻，冷漠的人谢谢你曾经看轻我，让我学会奋斗，走出老屋。当我在鲜花的路上一路走来，贪婪的眼睛在夜里很绿很绿，你依然存在我的心里。在最灿烂的时刻命运却给我开了一个最残酷的玩笑，让我原本满满的行囊一夜空空。但是无论浪迹何处，历经患得患失，你一直是我感情的底色。

雨在密密麻麻的下，如一把红木梳在你的黑发间滑落，我听到竖琴的声音，在你的飘飘长发间柔软地向我漫过来。那明亮的声音落在泥土上，泥土因此干干净净，泥土因此能滋生生命。渐渐地我开始幻想。幻想在这条走过无数遍的路上会发生些什么。就希望把许多故事走回去，渴望发生些意料之外的事。就像那个突然飘起雨的日子，伞为媒人，不需要理由我能拉紧你的手一样，再也不松开。

在许多苦闷的日子里，你总在我的思念里，我总会撑开那把伞，以致这成了我的家庭作业，成为我至今依恋这个世界的最好方式。只要伸出你的右手，我将得到快乐；伸出你的左手，我将得到幸福。只要伸出我的双手，拉住你的双手，我们就能走出冬季，步入明媚的春天！但是，我们再没有那种勇气，只是保留着美好的记忆，让那画面持续保留到今天，甚至是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