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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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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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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风景

过了“五一”,公司的作息时间就变了。菊对兰说,我们步行上班好不好,可以看看沿途风景。菊和兰在一家公司工作,两个人合租一间屋。租住的地方离公司并不远,大约五公里,有直达公交车,上下班很方便。

菊的提议正合兰的心思。租住在这里大半年了,每天都是坐公交上下班,处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总感觉和真实的世界隔层皮。兰说好呀,闷了一个冬天,现在春暖花开了,确实需要透透气了。

既然要步行上班,生活规律也得相应改变。起床时间由原来的六点半改成五点半,整整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后,简单修饰化妆一番就到了六点,然后到小区外面的小摊吃早点。女孩子肚小,早点就是做做样子,意思意思就行了,捎带漱口刷牙也就半个小时。这时候才六点半,离公司签到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按照一个小时步行五公里计算,到达公司时才七点半,所以她们并不慌张。

两个人挎着包并排着走出小区,顺着人行道一路向南。这时的街道还不拥挤,小汽车还能撒欢跑,也没有刺耳的喇叭声。人行道上的行人也不多,完全可以迈开大步走,不怕和人发生碰撞。第一次步行上班,感觉很新鲜,她们一边走一边交流体会。菊说公交车里人挨人人挤人,有时候让人很难堪,你看我们现在,丝毫不怕那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说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长期坐公交,那样的经历并不少。兰说还是步行好,节能、环保,还能锻炼身体,重要的是能把我们的美展示出来,为美化城市形象做贡献。

菊说你好意思说出口。

兰只是开个玩笑,心情好嘛。其实她说得并不错,菊和她都漂亮,两个人走在街上,就像两朵移动的花儿,留下一路芬芳。她俩忙着赶路,不知道身后的回头率,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美得合不拢嘴。

走得有点快,走了一半路程,她们就出汗了,感觉头上潮潮的,脚脖子也有点酸。菊说在大学时是班里的长跑冠军,现在走这点路就出汗,可见身体不如从前了。兰说是我们缺乏锻炼,如果我们常年坚持步行上班,走路就不会出汗了。

两个人稍稍放慢速度,避免出汗太多。一个女孩子,如果大汗淋漓,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她们正是年龄敏感期,对别人的评价分外在意,尤其是男孩子对她们的评价。公司里那些男孩子都很坏,对女同事的评价分外苛刻,她俩不想给他们创造话题的机会。

正走着,一辆小车在前面停下,班头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你们怎么走着上班呀?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自有我们的理由,但是一两句说不清楚。两个人相互看看,说:我们想走走。

班头说:上车吧。

菊说不用了,不多远就到了。兰说我们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其实她俩有点累了,能搭一段便车也挺好,不上班头的车是怕公司里的同事说闲话。班头是个好人,很关心下属,工作也有两把刷子,很受公司领导的信任。他有个毛病,喜欢黏女同事,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办公室的女同事都有点怕他,怕他对自己过分热情。

班头看她俩没有上车的意思,缩回脑袋开车走了。

两个人到了公司,已经到了上班时间。这段路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大家已经知道她俩是步行来的,女同事都很惊讶,说你俩行呀,这样远硬是走来了,佩服。男同事说话阴阳怪气,说这是省坐公交的买票钱,还煞有介事地扳着指头算账,看看一年能省多少钱。高个李说话比较中肯:步行也要有个步行的样子,起码要穿平底鞋,穿着高跟鞋走远路,那还不如踩高跷呢。

对同事们的评论,她俩只好以笑代答,不想解释。怕一旦开了这个话题,演绎出什么样的奇谈怪论来。

中午到食堂吃饭,才发觉脚痛得厉害,走路一瘸一瘸的。男同事的玩笑还是那样难听:瘘蹄啦?这需要钉蹄掌,可惜城里没有钉马掌的,需要到乡下去。

她俩气得一鼓一鼓的,又不好发作,只好不吭声。一个下午两个人都闷闷不乐。大家看她俩不高兴,也就不好再开玩笑了。一直到下班,两个人也没说一句话。

下班了。有车的开车回去,没车的去等公交车。菊问兰:我们怎么办?

兰说:我脚脖子以下又困又痛,实在没法走了。我们坐公交吧。

两个人正说着,班头开车过来:上车吧,送你们回去。

两个人同时摆手:不用,不用。

班头说都成了这样了,就别端着啦,乘公交不用站着呀,你们能站得稳吗?是呀,都这个样子了,还端着干什么呀,上吧。于是两个人上了班头的车。

班头是个话唠,不管她俩想听不想听,一路说着中超联赛。在所有的体育比赛中,她俩最不愿看的就是足球,跑过来跑过去,半天进不去一个球,有什么意思?两个人一路应和,总算到了租住的地方。她们请班头进去坐坐,班头说不用了。她俩下车,站在人行道边。班头倒车,然后摇下车窗玻璃说:用热水好好泡泡,明天就不痛了。又问:明天早晨我来接你们?她们赶忙说:不用。

看着班头开车走远,她俩才上楼。菊说其实班头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兰说莫非你动心了?菊说他离我的标准还差那么一点点。兰说如果你有意,请赶快下手,不然别人就抢了。菊笑着问:你要抢吗?兰说他不是我要的那个型。

晚上,她们用热水泡脚,发现脚上起了泡,用针穿破,挤出了一些血水。第二天上班,不敢步行了,老老实实去乘公交车。

正在那里等公交,班头开着车过来,摇下玻璃说:上车。

再推辞就有点做作,只好上车。还和昨天一样,班头说了一路足球,不过这次说的是英超联赛。她们发现,他好像很需要有人倾听,很乐意和人分享足球。菊有足球过敏症,打开电视,只要看到转播足球比赛,听到那呜哇呜哇的呐喊声,头就晕。她问班头:你怎么只说足球,说点有趣的不好吗?

说点有趣的?班头噎住了。还有比足球更有趣的话题吗?那就是外星人造访地球,听说美国佬捉到过几个,会是真的吗?班头实在找不出有趣的话题,只好继续说足球。

以后几天里,她俩都是坐班头的车去上班。单位同事的眼里流露出惋惜和同情,好像她俩正在沉沦或者已经沉沦。尤其是那些男同事,小脸黄巴巴的,说话少气无力,好像得了黄疸肝炎。菊和兰暗自高兴,这样也好,省得他们阴阳怪气,只要班头别误会就行。

一个星期后,两个人的脚不疼了,心里又痒痒起来,还想步行上班。她们吸取上次教训,一个人买了一双平地运动鞋。穿在脚上试试,大小正合适,比穿高跟鞋舒服多了,就是和裙子不相配,看上去有点别扭。两个人商议半天,各自又买了一套运动衣。穿在身上看看,青春的靓丽消失不见,仿佛又回到中学时代,像两个死气沉沉的中学生。中学生就中学生吧,虽然不时尚,可是走路不脚疼。

这天早晨,她俩穿着运动鞋运动衣去上班。刚从小区出去,心里还有些顾虑,担心自己的形象,走了一会儿便释然了,路上那么多人,谁也不认识谁,就像她俩无心评判别人的衣着一样,相信也没有人评判她俩的穿戴。两个人走得不紧不慢,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绿地上有打太极的大爷和大妈,小巷口有卖早点的小吃摊,小城的早晨祥和而宁静。她俩看到班头的车快速驶过,两个人相视一笑。班头竟然没有认出人行道上走着的是她俩。

走了七十分钟到了单位。班头的车停在大楼前,人不知哪里去了。还不到上班时间,同事们在办公室闲聊,看到她俩进来,眉宇间拧起问号,受什么刺激啦,打扮成这副模样?联想到班头是一个人开车来的,大家好像明白了什么。男同事又阴阳怪气起来:哎,痴情女子负心汉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菊和兰都听得懂,她俩就是不解释,想看看这些人自以为是到什么程度。

八点整,班头从外面进来,大家各自归位。班头走到菊身边,问:你俩怎么来的?

菊故意做出亲密的样子说:步行。

班头说:我找了一路,没看到你俩。

菊说:没看见吗?我们换装了。

班头说:好,换装好。过几天我也买和你们一样的运动衣,和你俩一起步行。

这个白痴,没看出我是在演戏吗?还凑上来了。我又不喜欢听你讲足球,为什么要和我俩一起步行?菊装作低头整理文件,没有接班头的话茬。她的感觉告诉她,那些男同事的小脸又要变黄了。

兰发现男女同事都是酸溜溜的。别看班头有点白痴,那些女员工还够不着呢。

班头没有兑现他的承诺,依然开车上下班。这大概与他家距离公司比较远有关系。菊和兰很庆幸他没有和她俩一起步行,怕他一路讲足球影响心情。

这个夏天,菊和兰的心情很好,晚上睡觉很实在。同事说你俩每天步行上班,有什么特别的见闻给大伙讲讲,让我们也知道一些稀罕事。她俩仔细想想,脑子一片空白,别说是稀罕事,普通的见闻也没有,问沿路有几家酒店也说不清楚。

高个李问:你俩走路没带眼睛吗?

兰说:带着呢,没用。

高个李说:你俩真可爱。

要说这样长时间,在上班路上,一点影响深刻的东西也没有,那也不是事实。她俩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人,一个男孩,但那不能说,那是心中的秘密。就是菊和兰两个人也各自怀着心思,怎么能对同事们说呢?

每天早晨上班路上,都能见到那个男孩。最初她俩并没有留意他,因为他长得并不出众,装扮也很一般,走在路上实在不吸引人的眼球。一个早晨的偶然一瞥,让菊记住了他。菊只是很随便地一抬头,无意中遇到了他的眼光。相信他也是无意的,因为他很自然,那种自然的眼神让菊怦然心动。他们是相向而行,很快就过去了,可那眼神却印在了菊的脑子里,。

晚上躺在床上,那男孩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晃动,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它是那样的清澈透明,那样的自然真诚,它能让人从浮躁中沉静下来。菊猛然醒悟了,那是遗失多年的一个梦。菊失眠了。

从此之后,每当遇到那个男孩,菊都会莫名地紧张,紧张到不会走路,有一次,脚底竟然崴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偷眼看看那个男孩,男孩依然那样自然,急匆匆走自己的路,只是漫不经心往这边看了一下。菊也很想在男孩面前表现得自然些,表现得满不在乎,可是她做不到。莫非是自己爱上他了?但她很快又否定了。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她觉着那是毫无根基的空中楼阁,是浮云,是风,真实的爱情应该是彼此知根知底,应该有一定的物质基础,那样的爱情才是真实的,才是长久的。他是干什么的?有房子有车吗?菊不由地就会想到这些。

母亲来电话问她找到男朋友了没有,母亲说如果她再不找男朋友,她就要亲自出马了,到各单位散发征婚告示去。菊骗她说找到了,下个星期就要见面。母亲告诉她见面时需要注意的一些细节,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菊觉着哪怕是为母亲,她也应该找个男朋友了。找谁呢?班头?班头对她有意思,她心知肚明,可是班头身上似乎少点什么,引不起她的心跳。公司里的那些男同事吗?一个比一个尖刻,那自卑又自傲的表现就让她看不起。他吗,那个每天在半路上相遇的男孩?可是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呀。菊想来想去,最终锁定那个男孩。这世上能让自己心跳的男人少得可怜,不能轻易放过了,应该试一试。她想好了几个步骤,首先是要主动搭讪,看男孩对她是否有意;第二通过搭讪了解他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如果前两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继续第三步,进入谈情说爱阶段。

制定计划容易,实施计划就难了。有几次菊想对那个男孩打招呼,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我这样是不是有些突兀,给对方造成不好的印象?他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有女朋友,我这不是白费功夫吗?她晚上下定决心,明天,明天早晨遇见他时一定要打招呼,打招呼时一定要笑脸,一定要自然,别紧张。说什么好呢?你在哪儿上班?不好,像个卖保险的。上班去呀?也不好,人家会以为你认错人了,不搭理你。究竟说什么好呢?她觉着说什么都不合适,还是先冲他笑一笑,点点头,像妖精一样迷他一下子,看他反应如何。

第二天再遇到那个男孩子,菊早早就鼓起勇气,准备笑得模样,可是面皮僵硬着,怎么也笑不出来,看上去比平时还严肃。她心情很糟糕,低着头不敢看他,扭扭捏捏走过去了。刚刚过去,兰问菊:你注意刚才过去的那个男孩没有?菊反问:怎么了?兰说我爱上他了。菊“咯噔”一下子,怎么会这样巧呢?她问:他爱你吗?兰说我还不知道呢,正发愁怎么让他知道我的心思。菊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你就直接告诉他呗。兰说那多不好意思呀,我还没贱到那个程度吧?

菊本来想按部就班实施自己的计划,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好在她也和自己一样,才有了想法,还没来得及行动。菊觉着自己应该调整计划,在兰还没有行动之前就把那个男孩子搞定,如果再这样踌躇不前,让兰占了先机,黄花菜就凉了。好比两个人走路,同时发现地上有个金元宝,你不拾就被另一个人拾走了。如果是金元宝还好说,能够对半分,这是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把他一分为二吧。

再也不能等待了,必须马上行动。这天上班路上,菊远远看到那个男孩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向这边走来。她抬头挺胸,直直地迎了上去。男孩似乎注意到了她,在就要错过的一瞬间,对她微微点头,她赶忙以笑脸回报。菊长出一口气,总算开始了,有了这样的表情交流,接下来打个招呼,或者问候一声就不显得突兀,然后就能深入交谈。菊回味着男孩子的那一点头,似乎包含着喜欢她的意思,她心花怒放,脚步也轻盈起来。不料,兰拉拉她的衣服,神秘地说:妈呀,他冲我点头了。

菊问:你确定他是冲你点头吗?

兰说:不会有错。我注意他很长时间了,每次遇见他都会看我一眼,没想到这次他冲我点头了。

菊说:恐怕是你自作多情吧?

兰说:不会。你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对我发起进攻。

菊觉着有些话必须说出来,及时点拨点拨这位天真的同伴,不然的话自己的美事还真要被她搅黄。菊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冲我点头呢?

兰笑着说:怎么可能呢。再说你不会注意他。他不符合你的择婿标准。

我的择婿标准是什么呀?菊问,

兰说你这人很现实,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相信马路爱情。

菊以玩笑的口吻说:我还真的喜欢他。

兰说:如果你喜欢,我就让给你。

菊笑笑说,我开玩笑呢。

菊知道兰和自己一样,把这个男孩当成了捕获的目标。大家都快三十了,不是提起来放得下的年龄了,稍不注意就会滑进剩女的泥坑里,只是不甘心为结婚而结婚,还希望有个意中人出现。现在总算遇到一个看上眼的,怎么会不动心呢。

菊心里很纠结,如果真的和兰争起来,肯定会伤姐妹和气;如果不争,眼睁睁看着兰把那个男孩掳走,自己又不甘心。这是关系一生的大事,她不想轻易退出。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物品可以私相授受。但是她也不想因为这个还说不清底细的男孩和自己的闺蜜翻脸。如果那个男孩有女朋友,或者是结了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男人失掉闺蜜。想到这里,菊不由地感叹起来,曾几何时,自己是多么高傲,不把一切男孩放在眼里,没想到只短短几年,就变得如此俗气,像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男人的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夜不能寐。感情这东西,最终还是看缘分,无缘对面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菊想,顺其自然吧,是你的,终会来到你的身边,不是你的,强拉他也不会跟你走。

以后再遇到那个男孩,菊显得很平静,大大方方从他面前走过,丝毫不感到别扭。因为内心平静,她就能仔细观察那个男孩。他脚穿淡蓝色网鞋,下身穿浅色长裤,上身穿浅色夹克,夹克没拉拉链,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淡蓝色内衣和黑色裤带,裤带扣闪着金属光泽。他上下比例协调,看上去恰到好处。她猜测他的裤带应该是扎在身高的零点六一八处,恰好在身体的黄金分割点上。他的头发不长不短,是那种很随意的一边倒,不偏不怪,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头型。他的皮肤偏黑,五官大方,位置摆放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有男人气。菊没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太特别了,会让人流连忘返。

那个男孩迎面走来的时候,菊稍稍偏转头,看了一眼和自己并肩走着的兰。她看到兰有些紧张,又是整衣服又是理头发,看起来像是搔首弄姿。菊想自己之前大概也是兰这副摸样,只不过是不自觉而已。再看那男孩,只是象征性地往这边看了看,并没有特别关注。他走路很快,给人一种行色匆匆的感觉。菊想他是干什么的呢,教师?医生?坐机关的?还是和我一样打工的?

菊对兰说:你说那个男孩是做什么的?

兰说:我也一直想这个问题呢。

菊问:为什么一直想啊?

兰说:这个问题太重要了,关系着我下一步的行动。

兰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丝毫没有顾忌菊的感受。看来她是真不知道菊也对这个男孩有好感。

街上走路的人很多,不乏漂亮的男孩子。在那么多人中,两个人恰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这说明两个人欣赏异性的眼光太一致了。这是两个人几年来耳濡目染的结果,是两个人对男孩子品头论足的结果。好友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尴尬,好在菊有了思想准备,分寸拿捏得很准,才没有像那些哄抢便宜菜的大妈一样做出难看的动作来。

母亲又催婚,这次不是打电话,是开视频会议。老人家一脸严肃,对着手机视频义正词严地把女儿批评了一番,然后又用哀求的口气说:菊啊,你要还是个孝顺闺女,就赶快找一个,让妈清清静静活几天。菊把自己对那个男孩子的感觉以及兰和那个男孩子的事情向妈作了汇报。老人家听完后立即指示:要往前冲,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来。菊说那多不好意思呀。妈说你这人就是不好意思多,如果是抢食吃,肯定会饿死。这世界就是这样,你喜欢的东西就得抢,包括恋爱婚姻。没有人会主动送货上门,送上门来的必定不是好货。

菊理解母亲的心情,却不赞同母亲的观念。恋爱是双方的,像磁场的阴阳两级才能吸引在一起,再好的磁铁也无法吸引塑料。如果他对你不感兴趣,能抢得过来吗?

单位让菊和兰去外地学习三个月。班头说这机会很难得,回来就有升职的可能。菊说升职不升职无所谓,这几年窝在公司里,都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模样了,出去开开眼、透透气才是正事。兰一脸忧愁,对菊说,这次学习关系到以后事业的发展,非去不可;可是我和那个男孩刚刚有了开头,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会不会错失一世情缘?

菊说: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兰说:鱼和熊掌我都想要。

菊和兰是第二天走的,班头开车送她俩去车站,途径每天和男孩子相遇的那条街。菊和兰从车窗向外张望,看了一路也没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两个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她俩学习回来时已是深秋。秋风阵阵吹起,树上黄叶飘落。天变得很短,公司又调整到了冬季作息时间,她们只好坐公交车上班。这个冬天,她俩谁也没有看到那个男孩。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个人会谈起他,仔细回忆他的长相和穿着,拿他和公司里的男同事做比较,越比较越觉着他超凡脱俗,愈加希望和他交往。她们各自在心里默默等待,等待着来年春天的再次相逢。两个人都已想好,到那时不会再左顾右盼、畏头畏尾,要一往无前地冲上去。

第二年清明刚过,还没到“五一”,两个人就开始步行上班了。她们专门做了头发,穿上内增高平底鞋和时尚衣服,满怀着忐忑和希望走在人行道上。表面上她们有说有笑,分外轻松,实际上都很紧张,像乔装改扮的侦查员侦察敌情,一点都不敢马虎。

第一天上班路上没有遇到那个男孩。她们以为是时间不巧合错过了;第二天还没有看到那个男孩,心里就有些打鼓。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此后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那个男孩。希望逐渐变得渺茫起来,她俩还不甘心,想再等等。或许他这段时间有事,不上班;或许他也出去学习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一直到了盛夏,也没看到那个男孩。她们彻底失望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轨迹,,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会这样长的时间等着你呢?两个人都很失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悒悒不乐。那个男孩的去向就像一个迷,让她俩猜测不已。

到了“十一”,两个人就死心了。想想都觉着幼稚,说出去会成为同事之间的笑料。又过了一年了,真的不能再等了,赶快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吧,父母盼女婿都快把眼睛盼瞎了。好在两个人都不缺少追求者,班头从来就没有放弃追求菊,,每天看菊的眼色说话,那份可怜很让人感动;高个李对兰也是情有独钟,私下往兰的手机里发过很多情话,有过露骨的表白。

元旦时菊和班头的恋爱关系正式确定下来,他们计划春节前结婚。菊把喜讯打电话告诉母亲,母亲带着哭音说:奶奶呀,你总算找上了。

兰另外租了房子。两个人都有了男朋友,谁也不愿意做别人的电灯泡,也不希望别人做自己的电灯泡。星期天逛超市,跟在菊身旁的不再是兰,而是班头。菊的感觉非常奇妙,表面上看,班头就像是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很不吸引顾客,结果进去一看,竟然是金碧辉煌,满屋珍宝。她很庆幸自己走了进来,不然的话会后悔一生。在和班头相处的日子里,她很少想到那个男孩,很少想到他的眼睛。她觉着那个男孩就像上班路上遇到的一畦绿地,只是风景,装点了自己走过的路,仅此而已。

和菊一样,兰也很幸福,上班之余,拉着高个李看电影,吃小吃。他们把婚期定在来年“五一”,计划旅行结婚,到西藏去看看。兰偶尔会想到那个男孩,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哪里去了。她也希望再见他一次,远远地看一眼就行。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他,因为自己有了高个李。

 

20185月写于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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