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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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菇香云(连载-5)连载

菇香云(连载-5)

                           作者朱宜

                                  七、

(字数5030

 

孙国平的心上人被拉走了,他的嘴里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他的心里一阵激烈跳动,他真想冲上去,一把拉下芳芳,但是,他面对的是芳芳的父亲,未来的老丈人。想到这里,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理智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眼睁睁地看着芳芳和他父亲,一推一攘,消失在村口的梧桐树后。

孙国平的心上人芳芳被他父亲拉走了,孙国平心里一阵阵关心和悲伤,他无奈地搓着自己的一双大手掌,好象要从手掌里搓出什么办法来。但是,搓了好半天,手掌搓得胀红发热,十根手指搓得发烫发麻,孙国平心里都没有找出什么主张来。洪勇兵的叫喊在心里回荡,城里人,农村人,世间的意识差距怎么就这样大呢?难道他和芳芳的爱情就这样被掐断终止了吗?芳芳的未来会怎样?他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他和洪琴芳继续抗争好下去,势必受到她父母的激烈反对,他该怎样说服洪琴芳的父母亲来同意他们的婚事。如果就此了解,他孙国平不是找不到对象,闭着眼睛也能摸到一个,但这是谈恋爱,不是找牲口。有感觉,谈得来的不是一时半刻找得到的。孙国平遥望着村口一排排笔直青翠的梧桐树,远方吹来东南风,把树叶摇得哗啦哗啦直响,孙国平想像不出他的心上人被拖到了哪里?最后的结果会怎样?绿叶茂盛的梧桐树在凉爽的风中摇呵摇呵,碧绿的枝叶在风中舞来舞去,始终没有回答孙国平的问题,孙国平的心里涌起一道道痛苦的涟漪。

    洪勇兵把女儿一直拉到了渡口,也许,洪勇兵心里着急,火撩火撩的,一路磕磕绊绊,步子迈得急,嘴里已经气喘吁吁,路边的行人大都认识洪医生,一个个停下来说,洪医生,你这是怎么啦?这个人是你什么人,这么凶巴巴,急吼吼的!有两三位大婶看不下去,追上几步,要拉住洪琴芳的身体,不让她走。洪勇兵拉着长长的马脸,狠狠地说,她是我女儿,我有事找她回家,关你们屁事呵!

一听这话,大婶只好松开手,说上几句公道话:“你是他爸,也不能这么凶样待女儿呵!洪医生是个多好多和气的人哇!”

洪勇兵也觉得自己作得有点过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只手握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推着洪琴芳的肩膀,推推搡搡地继续往渡口走去。

青草河的河水碧波荡漾,一阵河风吹来,两岸的柳树垂枝婆娑,河岸的青草葱绿青青,被清风悄悄摇曳着,格外温馨动人。五六朵小花在茵茵草地上绽放,引来了两只彩色的蝴蝶飞来飞去,青草河的早晨是美丽而动人,青草河的春天是这样的亲切而美好。

在这里,洪琴芳想到了什麽,她铁了心,牙齿紧咬着下嘴唇,两只脚好像打了木桩,她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不远处,正是青草河渡口,摆渡船正好到岸,渡船上下来五六个渡客,大多认识洪琴芳,纷纷停下脚步,关切地问:“洪医生,洪医生,你这是怎么啦?”

“洪医生是我们这里的好医生,你别想欺负她!”有两三个人上来劝架,用力扳开了洪勇兵拽住洪医生的手。

洪勇兵正在气头上,恼怒地说道:“她是我的女儿,你们别管闲事好不好?!”

听到这话,围上来的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两三步,知趣地让出一条通道,洪勇兵紧拉着洪医生往前急赶走路,走到跳板前,就要上船。

渡船上,孙长庚目睹了岸上的一切,眼见得孙长庚把长竹篙往水里狠狠一戳,黑黝黝的手掌往前面的空中一推,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支持他,眯细的眼睛喷射出严厉地目光说:“老哥,我不管你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说句公道话,现在的社会没有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教育儿女的!洪医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你今天必须放手!不然,我和你没完!今天,你不放下洪医生,你就不要想从我的渡船上走得半步!”

洪勇兵可不吃这一套,走南闯北的,江湖上黑道白道他见的多啦,洪勇兵两眼圆瞪,一脸板板六十四,铁青着脸对着孙长庚,鼻孔里粗粗地喷着气,恼怒地喝道:“青天白日的,你是哪条道上的哪个程咬金?我又不认识你!我家里的家务事,不要你来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只见孙长庚手握竹篙的粗头,一挥长篙,那两丈长的竹篙在他手中拨弄地如同一根木棍一般,在空中炫舞了一圈,那细细长长的竹篙梢竟对着洪勇兵的身子猛地砸降下来,洪勇兵眼睛一扫,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左手顺势一撩,把那根长长的竹篙梢紧紧夹在左腋里。看得出来,洪勇兵毕竟在工厂铸造车间里出来的,手上有一把力气,那根竹篙稍头居然在他的夾肢腋里,居然一动不动。洪勇兵两眼直冒心火,嘴里大声喊道:“我家里不缺柴火,你今天送了一根竹篙来,我就收下了!”

孙长庚在青草河使惯了长竹篙的,沉重的长竹篙在他手上,摆弄得轻松自如,就是一根长长地擀面杖。他在船头猛地一拉,洪勇兵左手抓住了竹篙稍头,本能地被带着洪琴芳往前一两步。孙长庚又向前一松,那洪勇兵纵使手上有一把力气,仍然被带着洪琴芳顺势后退两三步。一来一去,两推三攮,弄得洪勇兵火冒三尺,干脆甩掉手上的洪琴芳,两手用劲抓住竹篙梢,两腮憋住气,浑身使足劲,粗脖子上的青筋杠起,圆脸涨得通红,他两脚叉开,稳稳坐马势。那边,另一头,孙长庚也站在船头,粗大的双手牢牢攥住竹篙头,两人犹如两座铁塔,在青草河上演出一场拔河比武戏,两人旗鼓相当,劲道对等,眼见得,那根竹篙在他们手中就是一根粗长的拔河绳,一会儿,向上弓起,一会儿,向下弯曲,碗口粗的竹篙这时在他们的力量下,一会儿犹如粗大的麻花一般。

两人僵持了约莫五六分钟,四周的人们大都蒙着看呆了,刚才还嘈杂声一片的渡口,这个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只听得空中啪嚓一声撕裂的炸响,众人举目望去,那根碗口粗的竹篙居然在两人手中一拧两断。孙长庚气恼不打一处来,干脆丢掉竹篙一端,火冒冒的骂道:“你个城里来的吊人,今天你赔我竹篙!不然别想走得掉!”说着,跳下船头,三步两步奔向前,左手一把攥住了洪勇兵的领口,右手指点着数落。

洪勇兵丢下竹篙梢,右手握住孙长庚的左手腕,嘴里叫道:“你一个撑船摆渡的,今天也敢在老子面前逞威风,你来试试,你来试试!”左手扬起劲道十足的巴掌,就要甩将下去。早有一旁的五六个村上人把一拥上前,把两个人的手和膀子抓住了,用力把他们扳开,又使劲把他们推向两边。

孙长庚被众人推搡得又跳上了渡船,一眨眼工夫,他手中又握着一根丈八长的竹篙,看到洪勇兵左手又抓住了洪医生,怒从心头起,不由得挥动竹篙,那根晃悠的竹梢对着洪勇兵就打将下来。

洪勇兵急忙丢开左手,右手把洪医生向侧一推,他自己也向着另一边一跳,让开那条从凌空而降的竹篙梢。

那条竹篙在半空中居然停了下来,孙长庚两手一使劲,那竹篙在空中炫了个弧圈,又回到船头甲板,孙长庚持篙站立,在青草河的渡口的渡船上,威风凛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度。这阵势扎实让现场摆渡的行人都吃了一惊,也让洪勇兵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毕竟五六个回合较量下来,洪勇兵掂得出对方手上的力量。同时他心里知道,僵持下去,对他来说,凶多吉少在这远乡僻壤,非亲非故,他作为一个陌生人,毕竟要谦让三分。

洪勇兵两眼直冒火星,他撸起袖子,见到河边有块停船扎绳的一尺见方的石头,一步跳过去,双手把石头端在手里,双脚岔开,摆出一个坐马势,怒目对视着孙长庚,嘴里狠狠地喊道:“狗急还跳墙呢!你把老子逼急了,今天就和你比试比试!”

洪琴芳从一边跑上来,把洪勇兵的膀子紧紧抓住了,着急地说:“爸,你不要激动!不要冲动!”

村长张叔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仍然穿着他那双洗的泛白的军用球鞋,略微卷起的裤脚边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灰尘,敞开的白衬衫里透露着升腾的热汽,他红褐色的脸上刚毅的目光蕴含着慈爱,凝重聚集在两道黑密的浓眉之间,透露着惋惜心疼的神色,密密络腮胡的下巴犹如雕刻的花岗岩石般轮廓分明,他拉着洪勇兵的手,神情激动的说:“老洪呵老洪,洪医生是我们这一带有名气的好医生,乡亲们都喜欢着呢!你呢,就放一码吧,让您的女儿留在这里,我们全村百姓都感谢您有这样一个好女儿!你看看,我们一个村的人都盼望着呢!”

洪勇兵看了看周围众多的行人,村长站在面前和风细雨的劝说,挡着他的道。尤其,一船摆渡的乡亲都在用一种异样、愤怒的目光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好歹要收敛一些。洪勇兵心里想道,这事不能引起众怒,毕竟不在自己家里,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放一放再说!想不到这么多人连村长都帮着琴芳,洪勇兵想着不由自主松开洪琴芳的手,灰溜溜的从跳板上走上了船,孙长庚撑篙离岸,把船上的渡客送过青草河,他眼睁睁地单独目送洪勇兵一人上了岸,头也回地一步步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才回首掉转船头,

岸边,人们纷纷围住了洪琴芳医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张婶说:“这个挨千刀的老男人,凭什么对我们洪医生这样狠,这样凶?”

有人插话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人家老父亲找自己的女儿,犯着你啦?”

张婶听了这话,转过身来,大声嚷嚷道:“你这是说的什呢话?你心里有没有洪医生,洪医生平时为我们乡亲看病耐心耐烦,细心周到,难道你们都忘啦?!”

洪医生倒是忍不住了,劝大家说,“大家不要争了,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走,我要和乡亲们在一起!”说完,大步走上了返回过来的渡船,对着孙长庚打招呼,   “孙伯,谢您了!关键时候帮了我一把!”

孙长庚看着洪琴芳和五六位渡客上了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憨笑着说,“洪医生,你是我们这里的好医生,乡亲们都念叨着你,都把你当作我们村上的人,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谈不上帮不帮的。”说完,高兴地大喊一声,“开船罗!开船!”孙长根爽朗的喊声引得船上岸上的乡亲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孙毛豆大步流星地赶到河边,洪琴芳已经上了渡船,渡船已经到了河中央,看见孙国平赶来,洪琴芳在渡船上招着手,急切地对他喊:“国平,我没事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孙国平站在岸边,就像一棵大树,昂然挺立着,他大声回应说,“知道了!知道了!”孙国平关切的目光一直关注着洪琴芳,目送着她上了岸,皎洁的身影消失在绿野乡村的远方,孙国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河岸,回到自己的家中。

河岸边的渡船上,孙长庚目送着渡客一个个上了岸,这才坐在船头,从口袋里掏出纸烟,点着了火柴,点燃纸烟,一口一口地抽了起来,淡蓝色的烟雾缭缭绕绕,在他蹲下的身子四周升腾散发开来。

孙长庚这时摸摸自己的脑门瓜子,是不是自己看错啦?怎么仿佛做梦一般,这是我家国平的未来媳妇?他再揉揉眼睛仔细看看,可不,两人隔河在招手再见呢!那情谊,那感情……哎呀,孙长庚一辈子都体会不出来,可他为儿子高兴呀!心里头一股暖流出来,直涌脑门,喜不自禁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用粗大干裂的双手擦了擦喜欢的泪水,又用白毛巾从额头一直擦到颈项,倔强刚直的汉子,大山坍塌眼睛不会眨一眨,身子胸膛挺得住。可是,因为儿子的喜事,儿子的未来媳妇,孙长庚这个男子汉却激动得流泪了。孙长庚心里想着,暗暗思量,这门亲事得抓紧办,要不然,时间一长,熬好的热粥就要冷透,将要煮熟的鸭子就会飞走了!

隔壁邻居张叔的老伴张婶对孙长庚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老邻居,这么好的姑娘,看中你家毛豆,真是好福气呵!”

村西的李大叔笑道:“你家不是修得哪门子缘分,修到了这样一位貌美心灵手巧的仙女,长庚,你真是吃屎的运气!”

张婶拉拉孙长庚的袖子,要好地说:“老邻居呵,我看你真得抓抓紧,把毛豆的这件婚姻大事办了,早办早好,心里头一块石头落地,稳稳当当的,早点抱孙子,这是你家的造化哇!”

说着,张婶神秘兮兮地对孙长庚说:“你听说过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吗?王母娘娘的七个女儿,又叫七仙女化作七只漂亮美丽的天鹅到人间游玩,玩得累了,在一个清水碧透的池塘里洗澡,人间的牛郎听了老牛的密语,躲在池塘大树底下,藏了人家第七个仙女的衣裳,第七个仙女寻找衣裳,找到了牛郎,两人一见钟情,七仙女才跟牛郎回家成亲结婚的。这以后才有了牛郎织女的美丽传说哇。”

张婶的故事说得孙长庚一楞一楞的,他实在没法把他家毛豆与牛郎联系起来作比喻。不过,想想毛豆应该早点成亲,这是他的心头大事。

张婶拍拍自己的手掌心,搭讪地笑着说:“长庚呵,你就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俩早点结婚,您呢,早点抱大胖孙子吗!”

一句话点到了孙长庚的心里头,他急切地看着张婶说:“想呵,我做梦都想。张婶,你看着毛豆长大的,这时候的关节眼上,无论如何你的出出主意出把力,好歹我们进门出门脸照脸,大家和睦相处几十年了,大家一直是个好邻居。”

张婶两个巴掌一拍说:“我看你家毛豆也是棵好苗子,这件婚姻大是交给我了,青草河一带,十里八村的,还愁找不到好姑娘?孙长庚,你就在家好好等着吧!”

孙长庚这时候亮出了他的精明处,他放下卷起的袖子,笑着说:“张婶,你可不要绕七拐八顺着话题说圈外话,我可跟你说啦,我家毛豆也是个死心眼,再好的姑娘不在眼里头,只要洪琴芳。”

张婶咂咂嘴,眼睛眨了眨,叹口气说:“唉,这件事情不好办哇,你看,你那个未来的亲家,板着脸熊样,他是坚决反对这门子婚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天底下好姑娘有的是,你家毛豆还愁找不到?”

孙长庚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憨笑着说:“要我说,也是这个理,可是,老天爷,不是我结婚呵,是我家毛豆结婚呵!你说,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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