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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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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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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我

            

     这几天,我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我感到又受气,又郁闷,不知该向谁去诉说。高考分数一出来,村里的小燕、危凤、月梅几个同班同学,个个眉开眼笑的,她们的分数都突破了五百分大关,不说上一本,上二本那绝对是坛子里捉乌龟——十拿九稳的事了。因此,不止她们,就是她们的六亲八姑也跟着沾沾自喜,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就连走路的姿势也跟先前不一样了,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句话来。

而我则完全是一副考场失意的沮丧情绪。我的总分才考了四百二十分,比我预估的分数少了至少一百多分。

在广州打工的老爸,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质疑我究竟是考场失利,还是成绩真的不行?这让我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我真得有点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感觉。

老妈在电话那端更是直言不讳地说:“鬼丫头,早知道你是这个鬼样子,干脆不让你读就好了,害的我们在外白白辛苦几年,钱也去了,又考的一个鬼打架。哎……”老妈还不住地催我,说她已经跟厂里的干部打了招呼,就等我过去上班了。

爷爷奶奶也愁眉苦脸的,爷爷还一个劲地埋怨道:“哎,是咱刘栓子家风水不好,还是咱家后人都是盘泥巴的命?没一个比得上别人家孩子的。”

的确如爷爷所说,去年,堂哥武子才考了三百多分,把他老爸老妈气昏了头。武子死活要复读,可他老爸老妈坚决不答应。无奈,武子只得跟他老爸做学徒,到西安帮别人贴瓷砖去了,尽管武子有一千个不愿意。

我家住在排北河东岸。清凌凌的河水,从北往南,打家门口过。河岸两边,长着一棵棵高大笔挺的梧桐树。那宽大的树叶,青葱翠绿,在风中摇摇摆摆,飒飒作响。

我们这里是湖区,地势空旷,人烟稀少,家家都是以养鱼种藕为主。

我老爸是个泥瓦匠,起屋砌墙的手艺很要得,虽说在方圆几十里很有名气,但这些年农村的房子也建得差不多了,有活做时忙个半死,没活做时又闲得无聊,一年上头,落成不了几个钱。

老妈在镇上的无纺布厂上班,也是做一天歇一天,因为工厂的生意不景气。一年下来,也就挣个万儿八千的。

爷爷和奶奶更不用说了,奶奶分给了大伯,帮他们家洗衣做饭,割鱼草,喂鱼料。爷爷则分给了我们家,帮助看护十多亩鱼塘,割鱼草,投鱼料。虽然一家人勤扒苦做,但要负担我和上高二的弟弟,也是勉为其难。因此,老爸和老妈只得背井离乡,南下广州,到一家电子厂打工去了。

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想到外面同学家去转转,又怕村子里的人碰见,问考得怎么样?所以始终不敢出门。除了有时候看看那些考试题和高三的课本外,就是生闷气了。

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次没考好的真正原因,就是自己没有正常发挥引起的。一进考场,我就感觉到很紧张,很胆怯,头有些发昏,怕自己考不好,被人嘲笑,被老爸老妈和爷爷奶奶责怪,所以心里压力一直很大,才导致考试失利,让人笑话。

我心有不甘,还想复读一年,我坚信明年一定能够正常发挥,考上心目中理想的大学,但老爸老妈是铁了心,非让我到广州去打工不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真烦人。”我嘟哝着,肯定是老妈又在催我了!我把结束键使劲一按,铃声断掉了。

“嘟嘟嘟,嘟嘟嘟……”铃声又使劲响了起来。

“真是烦啊!”我有些恼怒了,按下免提,没好气地大声吼叫道,“一天到晚电话不断,你烦不烦啊?”

 “哇噻,你怎么了刘晴?发这么大的脾气?”电话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才分开了几天啊,就不认识老同学了?我是徐艳啊!”

徐艳是我的同桌,也是我最要好的闺蜜。同窗三年,我们可说是不话不说。有高兴的事,大家一起分享;有烦恼的事,大家一起分担。

徐艳比我大半岁。她不但成绩好,每次考试,名次在班上总是数一数二,而且人也长得漂亮,是班上同学心目中的偶像。所以,徐艳在我们班里人缘极好,说话更是举足轻重。不管有什么事,只要她一开口,大家都会积极响应,给足面子。

“哦哦。徐艳,不好意思了,”我忙不迭地赔不是,“我以为又是我老妈的电话。”

“别这样说,刘晴,我们几年的好姐妹,哪个还会计较这些?”徐艳又是“咯咯咯”地一阵笑,“快到我家里来玩。刘菲,高云龙,杜鹃他们几个都来了。”这几个人也是我们班的同学,平时都很合得来。

“好的,我马上搭车过来。”我一咕噜从床上跳了起来,梳洗完毕,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就准备出门去了。

“你要到哪里去呀?鬼丫头?”爷爷奶奶坐在门口吃早餐,“看你睡得正香,也就没有叫你。”奶奶望着我,一脸疑惑地问我。

“我要到同学家里去!”我如实地告诉了我的去处。

“那好,少玩两天了回来。”奶奶很关切地说,“一个女伢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回来了就到广州你妈那里去。啊!”奶奶说完,还用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徐艳的家在王河镇刘小村,离我家有三十多公里,个把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到了。我来到村头,叫了一辆摩的,直奔刘小村而去。

徐艳正在陪刘菲,高云龙,杜鹃打扑克。见我到来,忙站起来说:“来来来,刘晴,你和他们几个人玩,我帮我妈去烧火做饭。”

 “我不会玩,我也不想玩,”我连忙推辞,“我们就聊聊天,几天不见你们几个,心里还真想你们的!”我在椅子上坐下来。

“都是的!”高云龙和刘菲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样?走还是复读啊?”杜鹃小声问我。

“哎,别提了。”我长叹一口气,“别人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我看那只是书上说的。”我打开徐艳拿过来的马蹄爽,喝了一口,接着说,“我老爸老妈,爷爷奶奶把我水的要死,把我说的一钱不值。老妈还一个劲地打电话,催我到广州电子厂去上班。”说完,我显出很伤神的样子来。

“我还不跟你一样。”高云龙接下话荐,“我老爸听说我只考了400多分,满院子赶着打我,说我不争气,丢人现眼。我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同学家躲,不敢回去。”说到这里,高云龙竟流下了几滴泪水,“我家穷,两个哥哥读了几年,都考的三本,老爸老妈省吃俭用,勉强给他们攒点生活费,还为他们申请了助学贷款。他们两个都已经毕业快两年了,又没有找到个好工作,贷款一分钱都还没还。”高云龙揩了一把眼泪,接下来说,“老爸老妈本来以为我可以考个好学校,结果又是一个三本线,你说我老爸老妈气不气啊?我不怨他们,只怪我自己不中用,没本事。”

我和高云龙都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嗨,都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杜鹃劝慰道。可这些都是我们不可避免的命运啊。

 “刘菲,杜鹃,你们几个和徐艳都比我有出息。”我羡慕地说,“将来大学毕业了,条件好了,不要忘了我们。”我瞄了高云龙一眼。

徐艳报的华中师范大学,刘菲和杜鹃都报的二本一的院校。

“怎么会呢?刘晴?”刘菲深情地说,“同窗三载,这份同学之情哪里会忘得了?”

“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究竟该怎样走?”高云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是看不起三本,有些一本二本大学毕业生都很难找到好工作,你说,一个三本生,别人怎么看?”

徐艳和她老妈把饭菜做好了,摆了满满一桌子,我们虽然有说有笑,碰杯撞盏,但我心里却依然有些怅然若失。高云龙呢,则时不时自个抹把眼泪。

 

            三

             

在徐艳家和几个同学依依惜别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市劳动就业局职业培训中心,参加了该单位举办的免费职业技术培训。

我是在徐艳家看电视的时候,偶然看到这条新闻后前来报名的。我承认我有些心血来潮,我之所以不愿到老爸老妈所在的电子厂去上班,是因为我觉得,老爸老妈压跟儿看不起我,鄙视我,他们对我说的那些话太伤我的自尊心了。我要独辟蹊径,走自己的路,来证明我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我参加的这个职业培训,是怎样做一个合格的保姆。培训老师对做保姆的基本知识,以及工作过程中,如何处理好与雇主的关系等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都给我们做了详尽的讲解和示范。我感到十分新鲜,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报这个职业?免费培训的项目很多,有电脑的初中级技术培训,美容美发技术培训,小吃糕点技术培训等等,但我却唯独选中了保姆这一行,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吗?我不得而知。

和我一起参加保姆上岗培训的还有十多个妇女。她们大都在四十至四十七八岁之间,和我老妈年纪相差不多。有一位叫吴青枝的阿姨不解地问我:“哎,我说刘晴,你年纪轻轻,怎么不去读大学?或是到电子厂,服装厂去上班?做保姆这个鬼事,都是我们这些半老不少的人做的事,我前几年做过,很难做。但是儿子要上大学缺钱,又找不到好的工作,所以只得硬着头皮去做。你去做这个事,不是亏大了?”

阿姨有些惋惜地对我说:“看你样子,也才十八九岁,人又生得白净漂亮,做保姆,不是白白耽误你的青春?”

“我没想那么多。”我对阿姨说,“做过了才知道!”


            四

           

     培训结束后,我们都拿到了一个红色的上岗证。我们被送到了深圳。市劳动就业局在深圳有一个办事处,专门为本市在深务工人员提供各种劳动就业方面的服务。我们被分别安排在各自的雇主家,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我所在的这个雇主,先生姓李,刚刚三十岁。他太太姓张,二十八岁,我习惯地称她为老板娘。他们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名叫李念。

李先生自己开了一家软件公司,业务十分繁忙。老板娘是一家国企的高管,因为舍不得丢下这份工作,所以,就需要一个专职保姆,照料儿子的饮食起居,操持家里的各项家务。

我是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更没有烧火做饭,帮孩子端屎端尿,收拾洗刷的经历。要做好这些事谈何容易?

谁都知道,那些有钱人和城市高级白领,生活品质高,把自己的孩子看得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珍贵。所以他们对雇来的保姆,自然也就十分苛求了。

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老板娘专门请了假,在旁边指指点点教我该怎么做。我先拿起清洁布,将别墅的门窗用湿布全部擦拭一遍,然后又用干抹布全部擦拭第二遍。当我把门窗擦拭完毕,我的浑身上下已经汗水淋漓了。随后,我又对客厅的地板,茶几,沙发,液晶电视等等,只要能看到的地方,全部进行了清扫,几乎做到了一尘不染。厨房里的冰箱,微波炉,电饭煲,抽油烟机等等厨具,也全部擦得一干二净。卫生间的便池,淋浴,美容镜也全部擦扫干净。

这几项工作做完,几乎用了我半天的时间,我累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一口水也顾不上喝。老板娘像个考官一样,紧紧地盯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时而点点头,时而皱起眉头,轻轻地摇一下头。在做这些事情的整个过程中,老板娘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有说一句话。我内心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犯贱?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像一个犯人一样,让别人来审判自己。这样的想法在我心里足足持续了三分钟,但我马上又释然了。我想我的亲生父母爷爷奶奶都不在乎我,都轻视我鄙视我,更何况一个刚刚才打交道的外人呢?一个大城市里的有钱人和白领呢?管他呢,我自我安慰道。只要自己做得问心无愧就行了。


           五   

          

     带着李老板的儿子李念,一会要给他冲牛奶,一会又要给他擦拭玩具,稍不顺心,他就摔东摔西,把地板上弄得乱七八糟的。有一次,给他冲牛奶喝,当我把奶杯放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吸了一口,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奶杯,扔到地上,还号啕大哭起来。我一下子吓懵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老板娘从她的房间里唰的一下跑了出来。“怎么了?你把我的念儿?”她怒目嗔视着我。

“我,我没怎么着他呀!”我胆怯地说。

“没怎么他哭什么呀?还哭得这么厉害?!”她一把从我怀里夺过孩子,愤愤地说,“难怪,你看你,孩子都把奶杯摔了,肯定是水温高了,烫着他了。”

“我,我试过水温的。”我心惊胆战,怕老板娘发作。

“你怎么试的?”又是一声质问。

“我用一个汤匙舀了一点,在嘴里试了试。”我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嗫嚅着说,我怕我说错了,又被她责骂。

“谁让你这样做的?不怕你嘴里的细菌传给我儿子?!”老板娘又怒视着我,“以后试水温,不许用汤匙,把牛奶挤一点到手背上试温度!听到没有?”

“好的好的。”我的头像捣蒜似的,直点着。

天快黑了,我又要帮孩子梳头洗澡了。我把孩子抱到浴室,浴盆里放了适量的水,试过水温后,把孩子放进去,开始给他搓背。刚开始,孩子还蹦蹦跳跳的,很高兴的样子。不一会儿,不知又是怎么了,他又”哦哦哦”地哭起来。我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声:“又哭什么?又没打你,又没骂你,哭什么哭?”这一吼,还真管用,等老板娘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孩子竟然不声不响了。

 帮孩子洗完澡,我又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把他抱到床上。老板娘说:“夏天天气热,不要忘了给孩子身上洒痱子粉和花露水。”我又赶紧从柜台上拿来痱子粉,帮孩子全身上下擦拭后,老板娘才离开。

 等老板娘冲好凉后,将近晚上九点多钟了。这时候,李老板从公司回家了。李老板有个习惯,他下班回家后,一定要吃夜宵的。街边摊子上的他嫌不卫生,从来不吃,就是靠我煮给他吃。我又赶紧给他煮了一碗他喜欢吃的拉丝面。

“味道还行!”,李老板吃得津津有味

当李老板吃好喝足,冲好了凉,将近晚上十点多钟了。这时候,我开始给他们洗衣晾衣。一切事情办理妥当后,我才洗澡冲凉,然后陪护孩子入睡。

躺在床上,我一下子进入了梦乡。我梦见我的爷爷奶奶老爸老妈在哭着喊着到处找我。他们找不到我,老爸老妈指着爷爷奶奶的眼睛说:“我们把女儿交给你们看,你们就这样把她弄丢了?你们,你们怎么照看的啊?”我看到爷爷奶奶委屈地哭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枕头湿了一大片。原来,我的骨子里还是挂记着我的亲人们的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我在这平淡而又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感动着自己的感动,悲伤着自己的悲伤。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我所要的我自己的生活。


            六 

            

     这天晚上九点多钟,我在卫生间洗浴后,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裙,正准备回到房间休息,李老板从公司回来了。只见他左摇右晃,脸色十分痛苦的样子,好像是喝醉了酒。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他差点摔倒在地,我马上跑过去,把他扶起来。看他醉成这样子,老板娘在单位开会又没回来,我顾不了女孩的羞涩,把他扶到他的卧室,用力把他搬到床上,又从卫生间打来一盆凉水,帮他把脸上的呕吐物擦洗干净,然后,又给他冲了一杯冰糖凉水,喂给他喝。我在家的时候,老爸有时醉酒后,老妈就是用这种办法给他解酒的。也许是这杯冰糖凉水起了作用吧?李老板脸色好看多了,他睁开眼睛,拉住我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你心真……”话还没说完,在单位开会的老板娘回来了。看到此情此景,她脸色突然大变,她一把揪住我的长发,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干什么?你还要脸吗?小贱人!”她不由分说,就扇了我几个耳刮子。

“你干什么?”从来不向老婆发脾气的李老板也大声吼了起来,“怎么动不动就冤枉人家?”

“唷!我看今天是反了天了?”老板娘把双手往腰里一叉,“我亲眼所见,还想狡辩?”

“你胡说八道!”我捂着生疼的脸,顶撞了老板娘,跑回自己的房间。

只听她在后面大声骂道:“难怪你年纪轻轻,不去做别的事,原来你是存心来勾引我老公,想骗钱来着?”


            七

           

     我一直都以为,我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没想到,在老板娘的眼里,我是一个庸俗不堪的人。她的无端指责谩骂让我自尊受辱。我决定辞职不干了。

我带着委屈来到劳动就业局驻深办事处,哭着向王主任讲述了我的遭遇。我说我无论如何也不到李老板家去做了,我要回家。王主任拿起纸巾,帮我擦掉泪水,安慰我说:“孩子,如果你觉得委屈,就不去了,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你先在这里好好歇歇,这儿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想父母了,到时候我们送你回去。”王主任的话给了我温暖,我像见到了自己久违的亲人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没想到,下午三点多钟,李老板带着老板娘,亲自来到了办事处,向王主任说好话。他说孩子和我接触久了,已经离不开我了,哭着要找刘阿姨。

王主任严厉地对李老板说:“李先生啊,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其实雇主跟雇工的地位和关系就是平等的。不错,你出了钱,你应该享受应有的服务,但我们的雇工,付出了自己的心血和劳动,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待遇。这就跟鱼儿与水的关系一样。希望你能够引以为诫。下次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王主任又来到我的面前,很慈祥地问我:“孩子,你怎么说?”

“我坚决不去了。我哪里挣不到那几个钱?像这样天天受气,哪个受得了?”我态度坚决地说。

“不去拉倒!”老板娘看我态度坚决,她也较上劲了。

李老板马上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这样说话呢?前几个保姆被你气跑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合适的,你又想气跑?那以后你就在家带孩子了!”李老板气咻咻地说。

“我偏不带。凭什么要我带?”老板娘一副泼妇的样子。

“叫我怎么说你啊!”李老板愤愤地说,“叫孩子的爷爷奶奶来,你又嫌他们。叫你娘家父母来,你又怕累着他们。你究竟要怎么样啊?”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王主任劝解说:“你们都别吵了,在家考虑好了再说。”


            八

            

     第二天大清早,办事处还没开门,我就起床了。我打算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到广州去找我的父母。我推开窗户,凝望着远处一片鳞次栉比的高楼,城市的风景虽然美丽,可此刻却唤不起我的丝毫热情。

我正欲离开窗口,回到床边,忽然听到楼下有几声嘤嘤的啜泣声传来。咿,这不是李老板的儿子念念的声音吗?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又侧起耳朵仔细听,没错,真是念念的声音。

王主任打开了门,给李老板让座。李老板抱着儿子,老板娘跟在他后面。

李老板开口就说:“王主任,求你看在我们几年交往的份上,帮帮我。刘晴这两晚不在,我这宝贝儿子一夜吵得不得了。又哭又闹,硬是要刘阿姨。我们没法子,怎么哄也哄不好。求你一定帮帮我。”李老板说着,就要给王主任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王主任连忙拉住了李老板。“我再跟刘晴做做工作,看她怎么说?”

我站在楼梯口,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候,王主任牵着我的手,来到了一楼大厅。李念看见我,哭了起来,他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双腿,一双小泪眼望着我,央求道:“阿姨,你不要走。快跟我回家,我要和你玩。”

站在李老板身后的老板娘,也忙拉起我的手说:“刘晴,是我错怪了你。请你原谅我好吗?念儿离不开你啊!”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悔的神色来。

我不得不说,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肠过于软弱。禁不住李老板一家人的好说歹说,我终于改变了到广州找父母的计划,又跟着李老板回到了他们的家。

经过了这一件事情后,老板娘不再像过去那样,疑神疑鬼,处处找我的岔子,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九


李老板别墅区对面,就是一家公办幼儿园。念念到了上学的时候了,老板娘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照护好孩子,千万不能出差错。

我总是競競业业地护卫着孩子。

有一天中午,我到幼儿园接孩子回家的时候,发现孩子的头烫得厉害,我忙给老板娘打电话。老板娘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她看到我正在用湿毛巾给孩子敷头部,对我说:“谢谢你了。我们现在送宝宝到医院去。”

老板娘开着车,我抱着孩子坐在车里,孩子很不舒服,低声哭泣起来。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地拍着孩子的背部,轻轻地说:“宝宝乖,宝宝乖。阿姨陪着你,不怕。”孩子听着我的话,竟不哭了。

到了医院,我抱着孩子,老板娘赶紧去排队挂号。没多久,我们把孩子送到了输液室。这里挂点滴的孩子不少。我抱着念念,护士开始给孩子输液了,孩子渐渐平静下来。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念念输了几天的液,病情好像根本没有多大的好转。他的鼻子里总是堵着一大团鼻涕,连呼吸也似乎很困难,念念显出很痛苦的样子。我赶紧俯下身子,将嘴唇对准念念的鼻孔,使劲地吸了几口,然后吐了出来,念念的鼻孔开始畅通了。念念摇着我的手,连声说:“阿姨,我鼻子舒服了。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输液室的护士惊讶地问老板娘:“这是你家什么人呀?这要是换上别人家,连亲妈也未必做得到。”

一个礼拜后,孩子的感冒好了,我又带着孩子,来到了幼儿园。有一天,老板娘把我叫到书房,对我说:“刘晴啊,这里有钢琴和电脑,闲的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闲的时候,我就打开钢琴,慢慢地摸索起来。不懂的时候,就打开电脑,去百度一下。渐渐地,我也会弹些简单的曲子了。

孩子放假的时候,老板娘对我说:“刘晴啊!念念放假了,我准备把他送到他外婆家去玩一段日子。你想回家去,就回去看看吧。工资我照付。”

我也很想我的爷爷奶奶了,想我的老爸老妈了。想我的那些同学们了。

我望着老板娘,一股热泪突然涌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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