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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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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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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隐潭

隐潭藏于浙江奉化溪口镇的雪窦山中。它夹于两峰之间,峭壁千仞,有上、中、下、三个层次,每个层次相下十余丈,故又称“三隐潭。”往昔,蒋介石每回故里溪口,必游隐潭。

这日,我循蒋先生足迹,最后游至隐潭。但盘缠将尽,遂决定夜游隐潭。约六时,至潭口。暮色沉沉,寒风瑟瑟,静无一人。窃喜可省得一张门票——这时,耳边却也传来翁翁轰轰的闷音,如敲闷鼓,如列车过函洞。我知道,隐潭瀑布就在身边不远呢。于是赶紧将身上的钱物藏进鞋内,急急顺石梯下潭。石梯坡度几近90,且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心。两侧幸有栏杆可扶。我颤颤惊惊缓缓探行,心想人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下完百十层石阶,就踏上了“上隐潭”坝堤。迷蒙间,一条极白极亮的“带子”挂在眼前。它上接云天,漠漠不见源头,下注潭池,蒙蒙不见终底;瀑布叩击潭底磐石,翁翁轰鸣,如秋风恶吼,如海水涨潮。飞沫溅衣,冷风扑面,雾气升腾。惜乎这是旱季,又是黑夜,看不到诗人所描述的“共看玉女织丝挂,映日还成王色纹”那种绮丽景象了!

逗留片刻,又沿潭坝续行。快走尽时,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瀑布,可脚下却忘了拐弯,几乎一脚蹬空!回首一看,魂儿都快飞了:脚下绝壁深涧,手电照射不见底!险些“一步走错千古恨了”。惊喘半晌,才回过神来打量眼前的路:拐弯下去就是三尺宽的岩石路,它是从半山腰里凿出的,上载危岩,下临深壑,蜿蜒而下。山头石笋林立,矗入天表;崖畔柏树丛生,黑夜中俨然是一个个人物;怒虬如睁目强盜歪斜似醉酒枭匪,弯屈如奸小人……令人毛骨悚然。

路尽,“中隐潭”便如一位酣睡的美女,平躺在你面前。这里没有瀑布,潭水亮丽柔美,手电照射,通体透明,即使女儿态的羞羞脸,也找不到一顶手帕来遮饰。潭的四周有数注小流,滴入潭中,如敲木鱼,如弹古筝。仿佛置身于仙子福地。

接下去,又踏上一条羊肠小道。这时,脚底上仿佛有无数的铙钩,把脚往涧里拽!幸好不远就是“下隐潭。”潭水快要干涸,显露出一堆堆沙石,我择最低处,纵身一跳,便成了地道的“瓮中之鳖”。说来也怪,四山溱黑如墨,潭底却如同曙色!潭溪淙淙跳响,忙掬饮口,温热甘甜,这又奇了。据当地人讲,隐潭之水夏凉冬暖,以前那称龙做虎的蒋先生,常派人来采运此水……想着想着,欲找一块岩石坐下,忽然刮起了风。经岩壁一夸张,便闹得满岩满壑“风声鹤唳”。我惊骇得弹跳起来,举目上望:上空唯见一线白天,相峙的两壁仿佛正在慢慢粘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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