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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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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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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碾子的记忆

 

石碾子对于村庄的记忆永远是新鲜的,忙月闲天,村里的碾子除了加工粮食,闲坐在碾子前吃饭说话的人也多,有碾子的地方,就有人们的快乐。
   我记忆中碾子已经闲下来了,它们的替代品是钢磨。这世界上所有闲下来的东西都会在短期内被人们所遗忘,人们永远都不在意自己生活过的历史,只打算投入到生命的当下瞬间里。”这是作家葛水平在她的散文集《河水带走两岸》秋苗和石碾磙干大一文中的一句话,这句话如此恰当的写出了碾盘的命运。当我的视线与这些文字相遇时,心中划过细细的疼,碾盘静默了,悄无声息的立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经受着四季里的风吹雨打,它就像是一位孤独的老者般,等待有心人走近并谛听她所经历的有趣故事。
    河廊畔的碾子,据我所知是一盘保存最完整年代最久远的了。在我们村,还有三盘碾子被完整的保存下来。前街壕路中间的那盘,三眼洞口的那盘,许家沟的那盘。

而今,离我家最近的那盘碾子的杆不知去向,碾柱也坏了,只留下了残缺的碾盘和石碾磙。下过一场雪,拂在碾盘上的灰尘被覆盖,走过这里,我又一次想起了母亲曾给我讲起有关这盘碾子与我家拮据的生活。
    那时,家里人口多,姐姐哥哥们又都上学,父亲一个人的劳动已经难以糊住全家人的嘴,于是,父母便开始租着种乡亲们不愿意种的地,高处路难走的,远在他村的等。风拂过田野里的香,大片的红高粮便开始羞红了脸村里的人,家家户户于是拿起镰刀,提着麻袋,开始了一年里的收割而碾盘也在人们丰收的喜悦里又一次迎来了一年中最繁华的时刻。 这样的时刻,我们一家也是非常高兴的,有了谷粮便有了填饱肚子的食物。白天忙完了农活,黄昏时分,母亲总是会来到医院巷上面的那盘碾子前转动碾杆,看着粮食在石碾磙转下变成颗粒状,再变成粉,母亲的脸上便会挂上微笑的表情。我的姐姐们也去,年岁小的哥哥和妈妈一起握住石碾磙一边的碾杆,大姐和二姐握住另一边的碾杆,用力一推,碾磙开始转动起来,一圈圈的转动,时常能听到碾杆会发出咯吱的声响,或许是它累了,想休息一会呢?时间也在碾盘一圈圈的转动中飞奔远去。

风凉爽的拂过面颊,不远处被转围于土墙里的枣树在春风下抽枝发芽了,一轮红日含情的映照着这片贫瘠的黄土地鸡儿进窝,鸟雀归巢,那些嫩嫩的芽儿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好。
    这时母亲便会说路在脚下,一圈圈的走,走再多的圈也还是在原地转,人一辈子过日子可不能像这碾盘下磨面,人不能总站在原地转。调皮的哥哥总是会抢着问:为什么人不能在原地转呢?”“因为啊,一个人在不停的成长,就像你过一年就大一岁一样,随着年岁的增长你从一个不会走路的小子长成了现在的小伙子了还有将来你要去做许多事情,走许多的路,停留在原地是不对的。哥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的母亲识字不多,她不懂太多的大道理,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全都是些易懂的人生哲理,老人们留下来的话,什么事情该去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母亲一字不留的把自己知道的教给了她的孩子们。
    一九八八年三月的一个黄昏,母亲挺着大肚子又一次来到这盘碾前磨玉米面。这一天与往日没有任何的区别,也没有任何的征兆,磨完面回家时天空飘起了细酥油的小雨,清凉的感觉,痒痒的划过脸蛋,湿湿的空气中弥漫泥土的馨香雨就这么一直下着,无声的滋润着这个干涸的季节。公鸡报晓之际,黎明时分,我的母亲忽感肚子疼痛,不久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母亲告别了分娩的疼痛,一个小女孩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温暖的家庭里又添了一口人。我的出生给这个五口之家平添了许多快乐的同时又让本来拮据的生活变得紧张。

农民的四季都是忙碌的,春夏秋冬,阴睛天气不停的磨面碎粮,磨玉米面,磨豆面,再磨红高粮面,细粮粗粮与好面掺在一起吃,既营养又美味。村里人多,而碾子只有几个,许多人排队等着磨,等待磨面的人家伸出手搭把力气,帮忙给正在磨的人家。等待排队的人有说有笑,戏咪(方言)们欢快的转着碾盘跑圈圈,一个追着另一个,空气里处处洋溢着热闹,就像赶集一般。这一种盛景,只要看过一次,便温暖明亮了我的整个童年记忆,我记住了碾子的繁华,永远的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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