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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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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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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文/宋繁勇

人到中年特别容易怀旧,哪怕是不太起眼儿的一件老物什,抑或是记忆深处的一小段儿影像,但凡自己经历过的,偶尔想起来也能让自己感动到泪目,譬如老井。

提起老井是因了与发小儿的一次遇见,算来该有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了罢,心里有些激动。那天我们俩聊了很久,聊过去那些年那些事儿,聊我的父老乡亲我的朋友,以及我们调皮捣蛋的童年。他说那时的我们经常偷偷的趴在井台边上,朝着水面投影出的自己投掷石子……他问我说还记不记得那口老井?我说当然,现在井台以及边上的老树还在,只是井口却被封死了。他轻轻的应了声, 喃喃的说:我们都是喝老井的水长大的!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对老井的回忆里。依稀记得那时的村子规模不及现在,百十户人家如众星捧月般盘踞在老井周围,井台边的开阔地有如一个小型广场,村部和商店紧挨着一字排开,在大槐树掩映下很是醒目。因为是村子中心,平日里赶上放映电影,或者号召村民开会等等也都是在这里。反正有老井,渴了也不打紧,放桶下去只需片刻便能打上甜甜的井水来。

老井的水清冽甘甜是出了名的,饮上小一口便能把人喝醉。不管是下地劳作的男人女人们,抑或是早晚间上下学的孩童,回家进的门来,若能美美的喝上一勺老井的水,那心里头也是极畅快的。

乡下人手脚勤快,女人做饭男人挑水似乎已成定例,一般来说是不用提醒的。不过有时也出状况,譬如这家儿的女人在家专等着挑回水来刷锅做饭呢,家里爷们偏偏给忘下了这茬儿,看井台边儿热闹,干脆把扁担一放拉起家常。女人找过来心里憋着气儿,指定会连挖苦带损的闹腾,爷们儿自知理亏也不敢言,众目睽睽之下臊个大红脸,赶紧把水担回家去。待到水缸里面全都挑满,留下一桶放在廊檐下,好方便家人们取用。水是挑得了,可是自家女人还没回来,忙不迭的让孩子们去催去叫,见几个老娘们儿聊的嘴角吐沫星子直飞呢!像这样的事儿多了去,权当笑话也都见怪不怪了。

老井边上人气儿旺得很,五冬六夏都是,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喜欢在这儿扎墩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热闹得很。男人们凑在一块,你掏出你兜儿里的烟卷儿,他取出他腰间的烟荷包,一番推让过后也不客气便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乡下汉子平日里话少,但人都蛮实在,至于那些扯皮打诨的话儿早就被家里婆娘的抢了去;这时的女人们围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说说东说说西,聊的兴起时彼此间也会开几句玩笑,引得人群中笑声一片。

大人的世界孩子极少掺和,你们唠你们的,我们玩儿我们的,互不干涉。乡下孩子打小儿懂得谦让,再小的娃也能玩到一起去,过家家、捉迷藏,大的有大的角色,小的有小的安排,玩儿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可有一样儿,玩儿归玩儿但是绝不能靠近井口边上,尤其是小不点儿,一是为了安全,二来也是担心孩子们调皮,胡乱往井下仍东西。所以大孩子们除了哄他们嬉笑玩闹之外,另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大人们看护好弟弟妹妹们。

乡亲们爱井护井的意识是深入骨子里的。其实对于孩子来说不用过多的敦促教化,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老井对于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宁可三天无米,不能一日无水”水是命啊,是父老乡亲们活下去的保证,这道理他们懂!

只是,当初“喝着老井的水长大的”我们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双鬓斑白,却也只能在记忆深处再次触摸它的影子,毕竟,老井不在了。

当年的小广场如今已成街心花园,每到闲暇经常过来这边儿或休闲或娱乐,饶是如此,“老井”依旧是老街坊们口中不变的称呼。到如今四周得老住户换了一茬又一茬儿,来去之间放不下的是对它的念想儿。但凡一有机会聊起老井,总有说不完的故事道不完的情长。

 就像我的那位发小儿兼老友说得“我们都是喝老井的水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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