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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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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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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江中寻道者

一切反常。进入己亥年的荷月,雨一天天不停的下,阳光似乎放弃了川东北这片沙金般的土地。除了黄昏前,最近的日日夜夜雨水从不肯离开这片无边的土地。阴沉中,人们想着求着火烈的阳光快快到来,可阳光总是躲着不肯见人。

嘉陵江和汉江就是长江的左膀右臂。不说汉江的神奇,我生活中的嘉陵江有1345千米长度绝对的高深莫测。它在川东北毗邻重庆地界有一个黄沙堆积而成的沙岛名叫“上中坝”,上中坝长得奇葩,修长阔大四面临水,踞守在嘉陵江心。

当风的脚印在江面上划出道道蜿蜒的纹路,天是阴沉的,天边有些昏暗。远而无尽的嘉陵江江面上,一块十分显眼的绿地,孤单的安放在江面与天交界处,这就是上中坝。坝上,空气中还有些水气在飘散,刚刚的一场暴风雨,模糊了江滩上稀散的脚印。一座低矮的竹板屋藏在绿洲中的一棵硕大的黄葛树后,竹板房有些陈旧,顶上用毛草盖顶,那已经被流风和水气侵蚀得有些老旧的墙壁,早已不见昔日的原样。绿荫映衬着凉意,在整个上中坝,这里就是一个最舒服的地方了。但绿洲外面还是碧波滚滚,冷意袭人。袁从开坐在窗前,喝了一口水后,就仔细地挑选着花种。他嘴角含着二寸长竹管烟杆,纸烟被他掐去过滤咀后栽进竹管里,吐出白白的烟雾,烟杆上的火星,闪烁着赤红的光亮。他把挑选好的种子装进袋子,走到地中央的一块早以平整好了的黄沙地上。地中央有片新长出来的水杉树苗,还有大片长满郁金香的地方。郁金香种类很多,这里分成紫、红、黄、黑、白五种而种植。袁从开拿出袋子,把一颗颗挑选好的种子种到了松软的沙地中,然后又小心地把拔起旁边的水杉树苗,背上水壶,拿起工兵铲,走出了这片充满迷惑色彩的绿洲。

    一出绿洲,一股寒冷的江风迎面而来,还有浩淼的碧波反光迫使袁从开眯了一下眼睛,但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袁从开有些艰难的抬着腿,鞋也不时陷入江沙中,沙也被水气浸湿得非常冷漠。几只江鸥在江面上飞来飞去觅食,不时“嘎”地叫上一声。一艘小木船从上游顺流而下,船上有一个老人和两筐时新蔬菜。他的脚印在沙滩上印着,长长地消失在了江坝的另一面。袁从开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深深的皱纹中挤满了汗水,嘴唇被风吹得有些干裂而又发白,但气息和步伐丝毫没有急促的意思。

    袁从开突然转了下眼球,站住了脚步,他转动着头,像在倾听着什么。果然,有一丝微弱而又急促的呼吸声,袁从开寻着声音走慢走过去,他紧张地举起工兵铲,眼睛时时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他转过一个几尺高的沙丘,有一双可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恳求袁从开什么。

    袁从开打量着这头四脚和半个身子都被江沙埋上了的水牛,叹了口气,然后开始挖起了沙中的水牛,还不时与水牛说说话:你家在哪里,跑到这个江中绿洲来了?你是不是前几天“百牛渡江”活动中走失了的,他们只想热闹只管用百牛渡江去招商引资,才不管你陷在泥沙里饿死被洪水淹死。话语有些苦涩,但他并没有停下挖沙的动作。很快,沙子已无法困住水牛,但水牛还是不愿走出来,袁从开继续挖着沙,突然,他在挖开下面的一些沙后,有一个又长又大乌黑的树干出现在眼前。他继续沿着树干上下左右方向挖着,沙下是一根硕大的阴沉木。袁从开叹了口气,然后赶牛走开。袁从开看着那根直径超过二米的阴沉木,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想想,他用工兵铲又将沙子铲回,掩埋了阴沉木。随后离开。

    江滩还是无尽,江滩永远是江滩,黄沙永远是黄沙,而唯独脚印蜿蜒地印在沙滩上。袁从开还是一股劲儿的向前走着,他要到达下一个沙地去种上希望的树种。江风吹着沙地,袁从开听到身后的沙子在沙子上走动着的清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那头水牛正跟在他身后。他回头做了个手势,示意水牛跟上来。而水牛听话似的加快了步伐,温顺地走到他的身旁。这片无垠的沙坝上,水牛失去了原来的主人,它没有了依托。唯独袁从开救回了它的生命,它不想去哪儿,也不知道去哪儿,它只想跟随袁从开一起走下去,因为袁从开成了它的新主人。

    袁从开牵着水牛来到江的另一面,这个地方开阔,但临江面是一个不高而陡峭的山崖。袁从开背来的水杉树苗一棵棵地种在了山涯边。随后从沙子里寻找来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堆在树苗下压住沙土,保护这些可怜的树苗。水牛饿极了,它在旁边啃吃着沙地上的零星野草。水杉树苗喜水,在江边的土地上扎根后会快速成长起来。水牛在这无人而有草有水的土地上也能生存下去。上中坝这片绿洲,袁从开在用一棵棵树苗去填充,因为他知道,只有树苗种多了,绿洲变大了,生命才可依存。

    袁从开满意地笑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望了望阴沉的天空,然后擦净了脸上的汗水。再拿起水壶喝起了水,这仿佛就是他心中最完美的收获。袁从开的工兵铲尖利而光亮,反射着白昼的光线,配合着碧玉似的江水很有韵味。他的四周,黄沙还是一样连绵,沙滩还是一样被无穷尽的嘉陵江水所包围。

袁从开翻身坐上水牛背,看向远方。水牛抬高了他的视野,星星点点的绿点缀成一片片小小的绿洲,再看看自己骑着的水牛,他吹起了一曲动人的口哨。袁从开想起了老子李耳的青牛,想起了李耳的那本《道德经》,于是他大声地朗吟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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