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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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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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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撒向这片土地

      熟悉这片土地,熟悉的就像另一个自己。知它的性格,摸它的脾气。懂它的喜乐,懂它的伤悲,懂它的热情奔放,懂它的缄默不语,爱它,就如同爱自己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

     土地是万物之母,也是万物之源头。它有宽阔的胸怀,海纳百川的气度,容纳世间所有的万物生长,无私奉献出自己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肤,让草木庄稼无忧无虑的生长。

     冥冥中早就注定了这片土地与自己有着割舍不下的情愫。

    上学时最愁的就是春种秋收。耕地就得牵牲口,春日的太阳就像被神针订在天空,离晌天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再看看没有犁过的地,一步一步还得走多远?扶犁的父亲挥舞着长鞭,不顾满头大汗,用心耕耘这片寄有希望的土地。

     每到地边回头,最害怕父亲摔起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牛的身上,仿佛自己也挨了鞭子。觉疼的牲口向前猛跑几步,有时躲闪不及,被牛踩着的脚深深陷入泥土中,鞋子都拔不出,脚肿的老粗,走路瘸好几天。春耕总在不情愿提心吊胆的日子里一天天熬过。

     那时候讨厌农活,讨厌这片土地。曾咬牙想过,以后一定要离开这山这烦人的土地。

     真正爱上这片土地,是我婚后第一年。真的应了那句“牲口不嫌地面苦”,最终我也没能嫁出村去。婚前母亲曾心疼的劝过我“你这傻妮子,你还没看够这山沟沟,土坷垃,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还木受够?别等有了孩子,受不了这罪回娘家诉苦。”

     曾经想逃离又不舍,嫌弃却又爱上它,这片土地让我如此痴迷如此眷恋。

     有了自己的家,便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一年后又有了儿子,我家共分了六亩地。这片土地就像自己家中的一员,是那么亲切,看到它心里又感到那么的踏实。

    未到春耕就开始打算,这块田种花生,那块地秧地瓜,剩下的全都种上玉米谷子。我知道当我真正拥有这片土地的时候,它已经深深印在我心里了。

     惊蛰过后,开始为土地“梳妆打扮”,“”活动筋骨”,去地里刨几子,乱草用耙子楼的干干净净,倒塌的坝墙垒的整整齐齐,土地如同换上了一件新衣裳。

     一场春雨过后,开始播种。它就像一个母亲,孕育着一粒粒种子。从春到秋,大豆,花生,苞米,高粱,地瓜,谷子每天都从它身上索取养分,土地如同庄稼的床铺,年年岁岁都在重复着这个光荣的使命。

     “土卡拉里刨食吃”,这片土地养活着我们一家人,吃的用的,家里的一切开支,还有孩子上学的费用都是依靠这地里的收入,是一家人全部的生活来源,也是唯一的依靠。

    每一块地,不管种上玉米还是谷子,从一粒种子到破土后的幼苗,再到一片绿油油的庄稼,我都会特别的用心。

     三——五月,是天气最旱的时候,这时候的土地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坚强的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把仅有的能量输给一株株禾苗,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土地,触碰它感到如火的温度。每年这期间,总有一段时间“歇锄”,不敢再去伤及土地的元气。等到一场及时雨,这片土地就像大病初愈,面貌全新,精神焕发。

     麦收后种上的玉米,出苗后头遍锄最主要,不拿麦茬落草,拿麦茬得费老鼻子劲,一遍玉米茬下来,累的膀子都疼好几天。

    虽然累了些,但其中的乐趣还是有的,锄完头遍的土地,脸色不再皱巴巴,红润润的,踩上去松松软软,仿佛感觉到了它均匀的心跳。不用几天功夫,玉米苗子在土地温暖广阔的怀抱里飞窜猛长,早上顶着晶莹的露珠,像是感恩这片土地而流出的泪滴。

     夏天,庄稼给这片土地穿上了绿色的纱裙,一到秋天,又为土地披上金黄的衣裳。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土地也走向成熟,变得格外凝重。

    谷子是头阵将军,熟的最早。黄灿灿的谷子随风摆动,涌起一跌一跌的谷浪,沉甸甸的谷穗弯腰感谢土地的滋润与供养。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柔和的撒在谷田和土地上,就像罩上金色的绸缎。

     “春种一粒籽,秋收万担粮,”虽然辛苦,忙碌着也开心着,丰收的喜悦,洋溢在被太阳晒黑的脸庞上,绽开如花的笑容。鸟叫、虫鸣、轱辘车轮与欢声笑语连成一组大合唱,蓝天、白云、羊群还有挥动着镰刀的人们,成为一副美丽绝伦的画卷。

     一行行白白胖胖的花生爬在土地的脊梁上,大堆大堆的玉米棒子躺在它的怀抱里,一簇簇红了脸的高粱爬在它的肩头,这时候的土地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终于松了一口气,眯着眼懒散的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

     当汗水撒向这片土地,终于开花结出果实,所有经过的苦,受过的累,都在收获的充实里瞬间释然。

    忘不了这片土地的熟悉气息和醉人芳香,更忘不了那弯弯曲曲的模样,里面有我的忧伤惆怅,有我开心幸福的歌唱。是它一天天,一年年陪我从青春步入中年,在它浑厚的怀抱里我苦着累着,用不懈的努力锻炼着、充实着自己。

   在这片土地上,用勤劳的双手耕耘着自己坚定的信念和不变的希望,播种着真执的情和无私的爱。

    这么多年,从春耕春种到秋收冬藏,重复着一个不变的信念,用汗水圆润一个个绿色的梦想。

    热爱着这片土地,当我离开故土,依旧对这片土地充满热切的渴望和深情的幻想。

     幻想着将来当我老去的那一天,我终会归来,长眠于这片土地。我的灵魂会盘旋在那山、那树那撒入汗水的谷田。那时的我定会化为一股潺潺流淌的山泉,滋润着这片我曾经深深爱着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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