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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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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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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王的喜乐年华

           孩儿王”的喜乐年华

         

         俗话说:家有五斗粮,不当孩儿王。陶渊明又说:不为五斗米折腰。   呵呵,我是一个俗人,虽然自认为有骨气、也算清高。但是,为了这五斗米还是不争气地折了腰。偏偏还有声有色地当起了孩儿王。              


          初中毕业,急于端上一个铁饭碗,来显示自己的独立。懵懵懂懂便考取了师范学校。三年后,果然当起了孩儿王。虽然后来如愿离职求学,但是,还是在孩儿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刚毕业分配是在乡下教初中,后来回到城里教起了小学,成了不折不扣的孩儿王。

      

         我现在带的班里有个叫王欣宇的男孩子, 有一天放学时,我跟在他后面正急匆匆地走着,他突然一个急刹车,没防备,他背上的大书包一下顶到我肚子上,“哎呦”!我又疼又怕撞倒他,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只听得他却愉快地宣布道:

“扯平了”。

“哈哈哈”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乖乖,听着好像是报复我呢。

         话还得说回到我当天的课堂上,我刚讲完课坐下,他就上来问我一道数学题,我低头一看,正是是刚讲过的,待要发火训他,想想还是算了,难得他主动来问,别打击了积极性吧,也许还有其他人跟他一样也没听懂呢。于是,我耐着性子,又拿了支粉笔站起、转身、同时一挥手准备重讲一遍,没曾想他还在旁边站着,胳膊一下甩到了他身上,他满脸痛苦状,捂着肚子弯腰看着我。我以为是装的所以就没理他。结果被他设计个局在这儿等着我呢。熊孩子好皮啊!列位看官,怎么样?有什么感受?是否觉得小孩的行为有违“师道尊严”?我倒是觉得很好玩呢,这才叫小孩子,这才叫没有距离,这才叫真正的平等呢。我从来不觉得老师在学生面前就该高高在上,板着脸做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来吓唬小朋友。老师做的好呢,大家自然喜欢,如果做的不好,讨厌你那也是理所当然啊。如果这件事情各位跟我有歧义的话,下面这件事应该跟我一样感到很欣慰吧。

          一天,学生都在安静地做习题,我说道:“不会的一定要上来问哈,千万不要做南郭先生”。王欣宇应声而来,但我一看题目气的快要吐血,这样的题昨天他做的那么好,道理也会讲,今天却又忘的一干二净。他一直就是这个特点。我生气道:“属狗熊的吧?这么健忘?睡一觉醒来是不是连妈妈也不认识?叫阿姨呢?”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使劲抓了抓头“熬,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duang一声来了个嘴啃地,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面就有个小孩小声道:

“程老师推人太狠了。”

“程老师就没推我。”

还在地上的王欣宇急忙大声反驳。哇,他快速澄清事实的做法真的让我惊喜交集神清气爽。他爬起来哭笑不得地说:

“程老师,我找到一张卷子。”原来是他脚底下踩了一张叠起来的试卷,一转身被滑倒了。我拿来一看,正是坐在讲桌跟前的一个学生翻天覆地都找不到的昨晚作业。看着他的狼狈样,又想着刚才像男子汉大丈夫一样的义正辞严的口气,真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丢作业的孩子也忍不住笑了,全班同学都哈哈大笑。

“我推过人吗?”我严肃地问。这可是个原则问题,必须澄清。

“就是”。

王欣宇竟又接着补了句。这个是非分明不说假话的小男子汉,在关键时刻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可能不知道这就是在维护老师。但我觉得出于本能的善才是真的善,窃以为这才叫人之初,性本善,这才是人性中最闪光的东西,最应发掘的宝藏。我从来不以成绩论英雄,这样的学生才真的让我喜欢。

          我把这件事告诉王欣宇妈妈时,她笑着说:“他就是跟你对脾气,每天回到家,张口闭口都是你”。

这正是我想要的:这样的教育才是最有效的。

          


          三年级时,我班转入一个女孩叫柳可心,听听这名字,杨柳依依可心随意,是不是想到了琼瑶小说中的女主角?脑海里会不会出现一个柔弱温顺婀娜多姿的小仙女?对不起,现实正好相反,她本人身高一米七几,身强体壮腰板壮硕。若问体重,她绝不透露。粗黑头发自然卷曲,浓眉大眼,嗓音洪亮。班里小女孩们不知道为何都叫她“柳大娘”。而我听到这个称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顾大嫂”。问题是她还答应的挺痛快。真正的霸气侧漏有没有?就是这个“柳大娘”有次恶作剧,竟把男生像赶小鸡似的往女厕赶,而那些小鸡们只能四处躲藏,不敢反抗。可心上课从来不听也听不懂,考试成绩当然一塌糊涂。直到五年级最后一个学期。她妈妈跟我说:

“程老师,想麻烦您给可心辅导一下数学好吗”?妈妈说的小心翼翼。

“啊?怎么辅导?”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晚上放学后可不可以麻烦您给她辅导一会作业”?

“不可以”。我回答很干脆。

“求您了,要不……要不会毁了她”

妈妈都急得结巴了。

“不行”

“多少钱都行”妈妈小声道。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无能为力”

“麻烦您试一下……试一下吧”继续结巴,都英雄气短了。“这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做妈妈的低声下气,软磨硬泡。毕竟是家长,也不好意思太让她下不来台。又听说她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我只好说:

“那就试试吧?可是只试一个月哈”

“好好好”妈妈连声说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江湖人称“柳大娘”的居然进步神速。听课时她越来越专注,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有时提问竟能回答的头头是道。我心里直嘀咕:难道我看走眼了?看来不是不可救药哈。不过这样的走眼真让人高兴。直到有次六年级测了个试,她破天荒考了个92。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当我带着试卷走进教室时,一进门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寻找她,而她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我。我心里一动:她看我是什么意思呢?忍不住就跟她点头微笑起来。她大概也在想:这次应该考的不错吧,要么老师干嘛那么地看我呢?她也笑了。我们两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对望着笑了。这就是所谓会心一笑吧,此时此刻,是不是心有灵犀呢?这样的瞬间才让人感动。不用任何语言交流而达到的心意相通是最让人动容的。就在这一瞬间我笃定地认为:从此江湖上少了“柳大娘”,而六一班回归了柳可心。

         有一天她妈妈见了我说道:“可心迷上数学了,昨天发高烧不先去医院,非来上完第一节数学才走呢。我自信地想:等着瞧吧,这才刚开始,迷人的风景还在后头呢。



         女儿大学毕业那年,想去太原新东方学一个月韩语,一个女孩儿在陌生地方租房子我有点不放心,吃住都在酒店又觉得费用太高。正在犹豫不决时,以前的学生打来一个电话,闲聊天时不经意间说起此事,她毫不犹豫地说:“来我家吧,第一安全,第二你也能放心。”大难题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这么痛快的邀请不要以为她家有的是房间。不好意思,她们家在那一个月被迫分为了男女生宿舍。

在我急难之时,总会有学生及时出现。



         2011年冬天,老公住院的三院病房进来了两个大汉,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一个白白净净,眼睛不大总像是眯着,有点像歌星李容浩,嘴巴特小,但是能说会道,幽默风趣。另一个有张关羽一样的红脸膛,眼睛挺大。他两一黑一白,像一对天生的相声搭档,不止是长相,说起话来也经常是一捧一逗非常可乐。他们是我多年不见的两个学生。一个是做水泵企业的老板刘晓东,一个是种植花草树木的老板朱培亮。两人进了病房,第一句话便是:“程老师,我两就是咱们班的代表,其他人工作走不开,有心无力。我们两因为是自己的生意,所以就代表全班来帮你分忧解难,伺候李哥了”。原来他们辗转听说此事后,就召集全班商量做出了如此决定。

          原以为,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总是难免会唯利是图见利忘义,没想到他们还是那么的真心实意重情重义。

         他两从三院一直跟到301医院。当两个一米八几的好汉陪我们登上去北京的高铁时,我百感交集:感谢老天让我选择教师这个职业,感谢老天赐给我这么善良的学生,感谢老天让我们结下这浓浓的师生情缘。

          到了北京,他们的工作便是:有提前预约检查时,一个摸黑起早去医院排队,另一个在家等消息伺候病人出门。跑腿、体力活一概全包。因两人幽默风趣,闲下来还负责为李哥解闷。刘晓东曾感叹地说:“程老师真不容易,我爸病重时我们哥几个还有爸的兄弟姐妹们,有5.6个人轮流值班,每个人还都累的半死,那么些天程老师一个人是怎么扛下来的?”别看刘晓东长得膀大腰圆还真是心细如发善解人意。他是在为我暗暗加油鼓劲呢。直到大姐从青岛到北京好几天了,李哥跟我都不舍得让他们走。

        就这样,回去以后,因为他们的李哥做手术需要输血,当时301医院血库告急,他们又来一趟,只因后来血型不符才没输。


         在这个“王位”上,我由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渐入佳境,直到现在的得心应手,都源于孩子们自由的灵魂对我的吸引。小到顽皮的恶作剧,大到放下生意去陪护。点点滴滴,使我的生命里充满了感动……


         愿每一朵凋零的花,每一片飘落的叶,都写进光阴的回忆里。虽然在岁月的书笺里会泛黄,但依然是内心最美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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